第七十章 迷路
作品名称:汉楚大变局之刘邦集团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24-05-12 08:11:11 字数:3050
忽然,一阵接舔的声音响起。很快,就是一些热情奔放的话语。紧接在这后面的是一声女人的尖叫。就在这一瞬间,只见一个穿白色穿着的女人从亭子里跑出来,像一只燕子似地打纪信的身旁一闪而过。纪信甚至觉得她似乎用双手遮住脸面,以免被认出是谁:想必他已经被亭子里的人发现了。嗨嗨,跟在惊跑的女人之后,走出来的人竟是夏候。就是那个据曹参说早已走了的那个夏候!当认出此人的时光,可以想象纪信的惊讶达到何种程度。而夏候看见纪信以后,也狼狈不堪。他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纪信的眼中,每个人匆匆忙忙与奔驰,就象不断地变化,做出各种动作以保持身体平衡的跛脚者,这样的天下地上,还有何事可言兮?忽而,他发觉,人都变成一座座孤岛,但又不能认定自己就是孤岛。因为都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中挣扎着,都是在确认自己的岛和别人的岛——实际上是连在一起的。表面上看是分开的一座座,底下却是一整片大陆。他看着夏候,满脑子里,才不是逻辑和天理,而是面对面一刹那间的直觉。
“对不住了,我如何也没有想到会跟你相遇。”夏候讪笑着,结结巴巴地说。
“我也没有想到会跟你相遇。”纪信以讥刺的口气回答,“况且我听说你已经走了。”
“嗨不,事情是这样的,我只不过送娘亲一程。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我把你看作是天下地最高尚的人。”
“我不明白足下何出此言?”
“在某些情况下,因为你也会承认这一点——一个真正高尚的人不得不求助于另一个真正高尚的人,向他高尚的发出呼吁,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请不要抱有这种希望,我实在不明白也不理解。”
“你看见刚才跟我一起在亭子里的那位女人了兮?”
“看见了,但没有认出是谁。”
“叩叩,你没有认出来!嗨兮,我不久就可以称这位女人为我的女人。”
“恭喜你。可我又能帮你何忙呢?不能唧唧,也不嗨嗨。”
“老兄只要做到的事情,关于你看见我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事情,请你严守秘密。”
“她究竟是谁?”纪信暗自思忖。“莫非是……说实在的话,我不晓得是否做得到。”他向夏候答道。“希望你能谅解我不能向你保证。”
“嗨不,请看在玉皇大帝的份上。”夏候央求道。“请你理解我的处境:保守秘密。你也可能成为未果夫,那时我也是。”
“嗨!有人来了!”
“在哪儿?”
果不其然,在离他们三十来步远的地土,只见一个人走过的影子,隐隐约约闪了一下。
“那?那准是张良!”夏候用耳语般的声音说,同时全身哆嗦不已。“从他走路的样子我认得出来。我的玉皇大帝!还有脚步声,在另一个方向!听见没有?嗨兮!叩叩你——并且恳求你——保守秘密。”夏候说完一溜烟不见了。过了一会,刘邦像从地下长起来似地出现在纪信的面前。
“是你啊?”他叫了一声。“一切都完了,纪信!真的,都完了!”
纪信也发现他在全身哆嗦:“为何完了,舅舅?”
“我们走!”刘邦气急败坏地说着,紧紧抓住外甥的一只手拖了就走。但在回夏屋的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也不让纪信说话。纪信猜想大概发生了何种不可思议的麻烦。这个估计基本上没错。当他们走进屋里的时候,刘邦感到一阵晕眩。纪信看到他面无人色,急忙给他洒了一点水。
“一定出了何种可怕的事情。”纪信心想,否则,像他如此一个人怎会晕倒?
“舅舅,你如何了?”他终于问道。
“全完了,纪信!张良在花园里撞见了我和戚姬,正好在这个当儿我舔她。”
“在那里接舔!”纪信一边失声惊呼,一边愕然望着舅舅。
“在那里,我的好老弟。不晓得如何阴错阳差!刚才我一定要去见到她。我想把一切都向她说清楚,劝她回心转意,我是指她对你的态度。可她已经等了我整整一个时辰,在那边池塘后面一张破长椅旁边——她有话要跟我谈的时候,经常到那里去。”
“你们经常去,舅舅?”纪信问。
“经常去,我的好老弟!最近一个时期我们每天夜里会面。不过,我们的行动准是被他们暗中钉梢发现了——我晓得准是有人钉梢,我晓得这准是蛋丁一手捣的明堂。我们只好暂时中断在那里见面,四天了——都太平无事。兮兮,今天又有必要见面了。你自己也看到了,事情是如何紧急,如果不见面,我怎能把这情况告诉她?我抱着也许能见到她的希望到那里去,她果然坐在那里,足足等了我一个时辰,她也有一些事情要果诉我。”
“我的玉皇大帝,如何能如此的粗心大意兮!你不是明明晓得有人在监视你们兮?”
“事情实在太紧迫了,纪信,你不晓得,我们有许许多多话要互相诉说。白天我连朝她看一眼都不敢,她面向一个角落:我故意望着另一个角落,假做压根儿没注意到世上有她这么个人。反正夜里,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在一起,无话不说兮。”
“你们见了面又如何,舅舅?”
“我刚一开口,还没说上两句话,你晓得不——我的心就扑腾扑腾直跳,眼泪夺眶而出。我向她劝说,希望她嫁给你,谁知她说:‘你准是不风流我,你准是何意也看不出来。’并且突然扑到我胸前,两条胳膊搂住我的脖子,哭了起来,放声大哭起来!她说:‘我只风流你一个人,我谁也不嫁。我早就风流你了,除了你我谁也不嫁。明天我就离开此地,到尼姑庵去。’”
“我的玉皇大帝!难道她真的如此说兮?接下来又如何,舅舅?接下来又如何?”
“我抬头一看,张良竟在我们面前!他是从何处地土冒出来兮?莫非躲在矮树后面专等我们这种会面的一刹那?”
“这个孽畜!”纪信骂了一声。
“我愣住了。戚姬掉头就跑,而张良一声不吭地,打从我们面前走过,向我扬了扬一个指头。你明白兮,纪信,明天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嗨!”
“这还用说!”纪信回答道。
“你可明白。”刘邦发出绝望的声音,身体不时从台阶上跳起来。“你可明白,他们想要坑害她,羞辱她,中伤她,一直在寻找借口把不名誉的丑事栽到她身上,借故撵她走。这下终于找到了借口!他们本来就在说,她跟我有私情!这些下流唧唧还说,她跟周勃也有一手!这都是蛋丁造的谣。这下该如何办?明天会如何兮?难道张良真的会讲出去?”
“一定会讲出去,舅舅。”
“要是他讲出去,只要他敢讲出去?那就——”刘邦咬住嘴唇、紧握双拳说道,“嗨不,嗨不,我不信!他不会讲出去的。他能理解——这是个品德极其高尚的人!他一定能饶恕戚姬——”
“饶恕也罢,不饶恕也罢,”纪信毅然决然地接口说,“反正你有义务明天就向戚姬求偶。”
刘邦直勾勾地望着外甥。
“舅舅,倘若这件事张扬出去,你岂不是把女人的名节给败坏了?你必须尽快防止不可收拾的后果,你要理直气壮地面对所有的人,公开向戚姬求偶,对他们提出的种种论点一概嗤之以鼻。要是张良敢开口说半句有损她名誉的话,你就把这个孽障搓成齑粉,嗨嗨?你明白吗?”
“我的玩伴!”刘邦激昂地大声说。“我在到这儿来的路上把这件事想过了。”
“你拿定了主意没有?”
“决不更改!我在告诉你之前就已经拿定主意了!”
“好极了,舅舅!”
他们谈了很久。纪信向刘邦摆出种种论点,说明他跟戚姬结果有其无可辩驳的必要性——其实,这一点他自己比外甥更清楚。纪信兴奋得口若悬河起来,为舅舅感到高兴。为此,纪信花了不少功夫激发舅舅,否则舅舅的腰杆子就永远不会挺起来。因为舅舅一向把义务、责任看得极其神圣。不过,尽管如此,纪信对如何办妥这件事,依然毫无头绪。他晓得,并且绝对相信:舅舅一旦把什么事情视为自己的义务,便决计不会妥协。但他总有点儿不大相信,舅舅有足够的勇气奋起反抗家里那一帮子人。所以他尽量激发舅舅,给舅舅指点方向,嗨嗨兮,他凭着纪信的一股子血气,干得十分卖力。
“更何况,”他说,“更何况现在木已成舟,你连最后一点怀疑都消失了!发生了你没有意料到的事情,因为这一点实际上他们都看到了,大家都比你更早发现,戚姬风流你!难道你能听之任之。”他慷慨激昂地说,“难道你能听任如此纯洁的风流变成她的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