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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可怜的死人

作品名称:楚汉大变局之项羽集团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24-05-06 09:02:49      字数:3371

  反正,生命如流水。必须有选择有意义地去做,不然“年年做事年年悔,又恐年年悔过年”,徒然拥有了生命,却又浪费了。因为一切事情都觉得无聊,甚至抱怨,那又如何能享有人生的成长和经历兮?
  此时此刻,陈婴是既不能拥有,也不能享有兮。因为他快步地走上帛舟去了,坐在剩下的空坐位上。他随手把门带上,又重新打开,使劲撞了两次——把门关紧的才放手。他伸出一只胳膊套进东侧的拉手吊带,神情严肃地从敞开的舟窗里望着岸上那些挂着帘子的窗孔。有一个窗帘拉开的一点儿,露出的一张女人老了的脸。鼻子在窗帛上压成一片扁白,她在感谢上苍没有把她带走。特别是她对死尸如此有兴趣。喜欢送帛舟走,仿佛来的时辰太麻烦她们了。这个活儿,她们干着似乎很合适。躲在屋角里,偷偷摸摸兮。穿着软底鞋,轻声轻气。蹑手蹑脚兮,生怕惊醒死人了。然后,准备入殓。一入殓,生和死就这样断开了。
  女人们哭不希奇,可男人们哭就不一般了,美曰其名“惊天动地”。
  在燕国这个地土,习惯于把这种哭的男人称作神。
  这样的哭神最近让陈婴就认识一个,他姓白,人称他哭神。白哭神原名白死鸟,刚来到燕国的时光还是好好的,直到有一天,他的亲戚来报丧,说他的太娘亲寿终正寝,白死鸟闻讯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对方,好一阵子才“嗷”地哭了起来,随即一路的嚎哭着冲出诊疗会所。因为这种哭在诊疗会所里太多了,剌激不了旁人的眼睛,于是他就到大街上去哭。哭得天昏地暗,几乎是感动着街头上的旁人也跟着哭,哭得日月无光。后来他就这样哭出了名,后来的后来别人有丧事不会哭,就请他去教那些孝子贤孙们哭。总之,白死鸟听不得有关死亡的信息,一听说死了人,不论何时何地,也不管是谁,只要关乎一个死字,他都会忍不住“嗷”地哭。
  因为陈婴现在需要白死鸟,所以白死鸟跟着陈婴来到阴曹地府,还没有找到乙妹的坟,白死鸟就在不要命地哭,趁着白死鸟哭的时光,陈婴去打听。原来乙妹被烧成灰,骨灰被大风刮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所以乙妹没有到阴曹地府这里来。
  “在印象中,我很欣赏,唐家塘那个阴曹地府的吏吼,他心地宽厚和身材富态。”陈婴开始了长篇大唧。“他是个正派的吏吼,真正的好吏吼,多半死人都愿意和他保持友好的关系。他每每地挂着木柄,正像墙贴的那样,谁也跑不了。从来就没有放行的票儿,真正的切身保护。那个墙贴的事儿,葬礼以后就得去办。那天,我在阴曹地府被他撞上了,我写了一个帛书作掩护,地址写的是阳世间——项羽收。我希望没有被谁扔进死帛书收藏处。”
  “阴曹地府的吏吼胡子可以刮一刮了。现出了花白胡子茬儿,花白毛发出现,这是第一个迹象。第二个迹象是,脾气也暴躁起来了。花白中间见银丝,给他当女人还不晓得是何滋味。我纳闷他当初是如何向他的女人求结果兮。出来兮,到坟堆来生存兮,这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诱惑。开始也许还真的使她感到兴奋了。向死亡求风流。暮影憧憧,遍地躺着死人。坟山黑影成片,墓地都张大了口。无常的祖先,我敢断定还是无常,无常乘无常就不管如何说,黑酸酸的庞然大物象个巨人。鬼火,墓穴里的秽气。得设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女人特别的敏感。上床之后,跟她讲个方法摧眠。嗨兮!他见过鬼了?我见过。那是一个漆黑漆黑的夜晚,时光是半夜子时。可是只要把情绪陪养好,她们照样会风流兮。”
  “陈婴——陈婴——陈婴——”突然一阵阵喊叫声如雷贯耳。陈婴听着看惊呆了,吓呆了,呆兮傻兮。什么南天门?什么阴曹地府!这里都没有了。都是燕国灭亡后亡国人的避难场所。好像他们都是假死,现在一个一个的从坟堆里钻了出来,他们用这种办法躲过的一场又一场灾难。现在他们来到陈婴的面前,一十,一百,一千,二千,三千。他们推出陈婴为王——恢复燕国,却遭到的陈婴娘亲的极力反对,她说儿子没有为王的本事。她要她儿子把阴兵阴将带回西楚,帮助项羽亡秦。
  陈婴带三千人马加上项梁招的五千,这八千阴兵就是史称项羽的八千子弟兵,是项羽称霸的军事力量。
  
  这时候,广陵人召平为陈王去巡行占领广陵,广陵没有归服。召平听说陈王兵败退走,秦兵又快要到了,就渡过长江假托陈王的命令,拜项梁为楚王的上柱国。召平说:“江东之地已经平定,赶快带兵西进攻秦。”项梁就带领八千人渡过长江向西进军。听说陈婴已经占据了东阳,项梁就派使者去东阳,想要同陈婴合兵西进。
  陈婴,原先是东阳县的令史,在县中一向诚实谨慎,人们称赞他是忠厚老实的人。东阳县的年轻人杀了县令,聚集起数千人,想推举出一位首领,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就来请陈婴。陈婴推辞说自己没有能力,他们就强行让陈婴当了首领,县中追随的人有两万。那帮年轻人想索性立陈婴为王,为与其他军队相区别,用青巾裹头,以表示是新突起的一支义军。陈婴的母亲对陈婴说:“自从我做了你们陈家的媳妇,还从没听说你们陈家祖上有显贵之人,如今你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名声,恐怕不是吉祥的征兆。依我看,不如去归属谁,起事成功还可以封侯,起事失败也容易逃脱,因为那样你就不是为世所指名注目的人了。”
  陈婴听了母亲的话,没敢做王。他对军吏们说:“项氏世世代代做大将,在楚国是名门。现在我们要起义成大事,那就非得项家的人不可。我们依靠了名门大族,灭亡秦朝就确定无疑了。”于是军众听从了他的话,把军队归属于项梁。
  
  对于亡秦,黑羊想都没有想过。
  黑羊是西楚的郡守,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心情不好。因为他得像飽食的大鹏那样,轻飘飘地离地而起。他飞着飞着,遭遇雷击也没有觉得可怕,因为他跟着云朵。即使靠近甚至穿过雷区,被雷电击中后,也不会影响其正常的飞行。所以他是一只采用的特殊保护的大鹏,他的特殊保护具有良好的保护效果。要闪的电分散到他的外表面,接着转移到邻近的带雨云层,内部的心肝和肺腑都不会得到影响。即便如此,黑羊还是考虑到被雷电击中的可能,因为飞回后,还是要到诊疗会所去号号脉。喝几付保健的水药,好恢复后再飞。
  为了使西楚市井化,黑羊确实呕心沥血。为了招引南天门贱民杂种——为了招引曹地牛头马面,把阳世间一无所知的好政策都墙贴了出来,变成了一把火,开始了熊熊的燃烧。可是,他的良苦用心能让那些男人和女人知晓兮?那些老人和孩子能知晓兮!谁能说不是在引火烧身兮?现在他就在他自己的办事房中,透过窗孔,他看见两个杂种在院内的草坪上溜达。他们的样子很疯狂——周围没有谁,却要贴着耳朵听听。有一位脸上还显出焦虑,不时地拧着嘴挥一下拳头。不晓得怎的黑羊此刻看着他们,内心充满着烦躁的不安。
  难逍不可以说,一个由秦王朝划定的西楚未必不像是在航行的一艘舟兮?在这个地区黑羊就是它的舵手,这条舟正穿行在荒寂的天河中。因为看不见航行的方向,加上又有各种风声正从四面八方传来,传来的风声在预示着,狂风夹带着暴风雨即将来临。现在黑羊一方面觉得是孤单无援,另一方面他担心本地区由于种种的原因,而成为风暴席卷的中心。这条舟是听命于天下兮。天下六国,有六国搞得轰轰烈烈的反秦王朝,在各地土都会很快地传开了,甚至杂种贱民们在走路,见面,吃饭,歇息的时辰,都忍不住要说说这件事。黑羊何许人也?他的起落是随同秦王朝的兴败而一路走过来兮。他决不可怀疑自己带的路会有脚印上的任何歪斜,除了齐国,楚国的各种制度,展览一下那些被吹得吹得神乎其神的燕国,魏国和赵国的体制,这又有何事不对了兮?
  然而他不懂得,也不可能懂得。六国一旦混乱,就像瘟疫一样是无药可治兮,有药可治就不是瘟疫而是病,无药可治才叫瘟疫。在当时六个国家中,沒有一个国家貝有吸引他国的魅力,因为当秦王朝郡县制的新兴局面没有巩固下来,却被打乱得稀巴烂,黑羊也和其他一些亡国的贱民杂种,多少有点焦急。这种焦急的新感觉,也使阴曹地府的那些孤魂野鬼,就都有的许多的不确定性,或者都各执己见,而都显得烦躁不安。连那些老太和孩儿:也都在为平时那些似乎微不足道的事情而争吵,甚至突然反目。
  咣啷啷——一声巨响,哪儿的一堵墙被推垮了。
  黑羊侧起耳朵注意地听。
  哐啷——接着响起的第二声,接着是铁锤在敲碎砖碴的声音。
  黑羊判断出,这都是阴曹地府那边发出的声音。那边?——他嘴里问着心劲了心劲之后,便慢腾腾地朝阴曹地府那边跑——可惜已经晚了。一个孤魂和一个野鬼正拎着铁锤,在寻找门框上残存的一块小哪吒浮雕,厚厚的石头碴铺满的一地。四块孔子浮雕只剩下一块,黑羊一跺脚,他喊道:“孽畜!你们干什么?”
  孤魂和野鬼眨巴眨巴眼:“这都是阴曹地府的东西,你是阳世间的人王,和你有何关系?你才是真正的孽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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