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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乡间烟火

作品名称:如玦月      作者:步俞      发布时间:2024-04-30 08:06:14      字数:7531

  随着收割了一季冬小麦,也被老天爷照顾没有逢上连雨天,陈家庵各生产队又开始准备交公粮了,而此时,每每来福带着鹅蛋、毛虎,晚上装模作样的进行治安巡逻,就成了村里的另一道风景。
  也每当经过在街上乘凉的社员跟前时,那洋洋自得的模样,都会被人取笑一番,不明白怎么用了这三个货色,不往自己家里偷摸点就不错了,真是村风日下。
  并随着晚上纳凉的多了,各种风言风语的闲话,就成了人们最爱议论的,不背后找点乐子,让心理平衡些,实在对不住乡下乱嚼舌根的传统。而这会儿的肖梅真,也瞧出了自己家里有些不对劲。
  原来,韩月芽将自己的心迹表明后,哪怕掩藏的再好,可每天早晚,当面对着岳阕明的那种神情,终会跟以往有所不同,而知女莫如母,她又怎会察觉不到呢?
  于是这天吃过晚饭后,当韩月芽和岳阕明都出了门,同几名知青街上乘凉去了,肖梅真就问陈继昌:“爹,你有没发觉,月芽那丫头好像最近看小岳的眼神有点怪,你说她不会动了啥心思吧?”
  “我咋没瞧出来,还不是跟以前一样,能有啥心思?”陈继昌抽着烟说。
  “她不会是看上小岳了吧?”肖梅真有些担忧。
  “你尽是操心的命,要是真有点眉目有啥不好?也省得月芽找不到婆家,你整天唠叨。”陈继昌笑呵呵着。
  “俺催她寻婆家,又不是让随便找个,总得各方面条件都差不多吧?”说着,肖梅真拾掇起碗筷。
  “小岳挺好的呀,多实诚的小伙子,再说你不也喜欢他吗?”陈继昌感到疑惑。
  “喜欢归喜欢,但这是两码事,”肖梅真叹了口气坐下,“月芽再不济,也不至于找个成分不好又腿有残迹的吧?更何况当初梅护士把她交给俺,总要对得住人家,不然哪天见了面可咋交待?”
  “你就别乱想了,人肯定是不在了,要不这么多年谁会放着亲闺女不管,还不早寻过来了?”陈继昌深深一叹。
  “可总得有个准信不是,也不能让月芽一辈子稀里糊涂的呀?”肖梅真皱起眉头。
  “那些年,开兴他们还少往县里跑了吗?但该想的法子都想了,一直也没个头绪,能咋办?”陈继昌又装上一袋烟抽了起来,“算了,你就别再多寻思了,咱只当没这回事,能让月芽好生成个家,总算对得住良心了。”
  “唉,”肖梅真又叹了声,“那俺更得给月芽寻个好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这才叫有始有终。”
  “人都是命,本以为让月芽多读点书走出小山沟,即使不能查到身世,起码有个好的前程,谁知突然一场运动又回来了。”陈继昌无奈的说。
  “回来了俺倒不管,反正原本也舍不得,最好一辈子守在身边呢。”肖梅真一笑。
  “所以有些事你就别操心了,要是她真能跟小岳走到一起,不等于招了个上门女婿吗,正好随了你的意。”陈继昌也呵呵乐着。
  “可俺就是觉着有点不如心,咱不提小岳没了爹妈又腿不好,单就成分这块,您让村里人怎样看月芽?打小被呵护来呵护去的,最后却找了个反革命的儿子,还不成笑话了吗?”
  听着儿媳又唠叨起来,陈继昌摇了摇头,就劝着:“只要咱们不嫌小岳,你管别人怎么说。况且你不愿月芽离开身边,又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天下哪有那么多好事?”
  “也是,村里没个合适的,外边好户人家,又不会无端来当上门女婿,俺可不尽想美事咋的。”肖梅真自嘲的笑着。
  “再说,人家小岳还不知道啥时候就能回城呢,这没影的事,倒让咱提前议论上了,不是瞎操心又是啥?”陈继昌笑了笑,“不过月芽要真是钟意他,倒也不错,反正我是看好那孩子的。”
  “爹,您这刚说完俺,咋自己又寻摸上了。”肖梅真想通了,心情也随着好转。
  接着又说:“还是慢慢看吧,要真有那天,俺只能认了,您老的话对,这人呀就是命,是你的,怎么拆都散不掉,不然再撮合也没用,不管了,顺其自然吧。”
  “这不就结了。”陈继昌呵呵一乐。
  这样,等公、媳俩又说笑几句,陈继昌就要往外边闲逛一会儿,而肖梅真自是忙活起她的营生,也让韩月芽险些被暴露的感情,随着翻了篇。
  而陈继昌刚出了家门,却被坐在菜园子旁边聊天的李思前等人给喊了过去,说什么都要让他讲,当年发生在陈家庵的革命故事。
  同几个年轻人待在一起,陈继昌也感到快乐,将烟袋装满一抽,就陷入回忆般,把战争年代发生村里的事情,娓娓说了一些。
  并也将个别故事段落给演绎了一回,称以前村北的寺庙旁边有一棵树,因沾染了香火很是神奇,只要挠着树干提问什么,枝头就会摇晃着摆动一下,以作答复,所以都管它叫“痒痒树”。
  后来抗日时,有一次鬼子被汉奸带着来到陈家庵抓八路军,而四处搜捕无果又听说了这事,就也去试试,可怎么挠它都一动不动,于是一气之下,竟把树皮扒了个干精。
  “没想到还是颗革命树。”尹秀茹听后,是一脸的兴奋。
  “那这颗树现在还活着吗,陈大爷?”梁燕也感到不可思议。
  “活着呢。”陈继昌呵呵笑着。
  “陈大爷,这不是真的吧?”李思前倒有点怀疑。
  “哈哈哈,”这时韩月芽笑了起来,“你们都太好骗了,我从小就听俺爷讲这个故事,原也以为是真的,但长大了读书一查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
  这树的学名叫做‘紫薇’,因挠着树干很快会传导树枝上面,所以才会发生振动,而且它表面光滑,本来就像没皮一样,又叫‘无皮树’,哪里是被鬼子扒掉的。”
  “我说呢,要是真的,那也太神奇了。”张弛恍然笑了笑。
  “那是自然,解放后所有东西不准成精,要不它怎会活到现在。”出奇的是,这回孙仁也听得津津有味。
  笑过一阵,陈继昌就说:“这痒痒树虽然是杜撰的,但在庙前另一颗银杏树下发生的事,却是真的。”
  “什么事陈大爷,您快讲讲。”尹秀茹等不及的催促着。
  陈继昌叹了口气才说:“从打鬼子起,咱村北的废弃和尚庙,就一直是地方队伍的一个秘密弹药库,哪曾想四七年冬天,竟被一股还乡队偷偷摸了进来。
  因事发突然,就算加上陈家庵及后来邻村赶来支援的民兵,一场仗打完,不仅寺庙被炸毁了,连看守的五名战士都牺牲在银杏树下,为此你们继远支书也丢了只手。
  那会儿俺们本要外出支前,就不得不耽搁下来,等把战士的遗体埋了,并向上级汇报情况,也开始修缮村里遭到的破坏,转过年不久才又赶往前线,还幸亏当时的卫生所撤走没多久,不然都麻烦了。”
  而不同于其他几人听后都沉默下来,李思前却若有所思的说:“按时间算,应该是莱县战役打响那会儿,部分敌人在后方搞破坏呢。”
  但随后又有些疑问:“陈大爷,既然是地方上的部队,那应大都是咱们胶岛地区的战士,他们的亲人也该离这儿不远,怎么没来迁走呢?”
  “连名字都没留下,他们的家人又咋会知道,”陈继昌叹了声,“只有一个叫王喜的小战士我还熟悉些,但也没问是哪里的”。
  “难道没有阵亡通知书吗?”李思前又问。
  “混乱的年月,不管地方上的武装还是正规部队,建制都不完善,又怎能做到面面俱全,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无名烈士了。”陈继昌一声叹息。
  而李思前刚想再问,却被岳阕明偷偷摆手止住了。只因知道,哪怕陈继昌的大儿子,牺牲后就埋在县城附近,不似另外两个儿子都壮烈异乡,但仍没迁回来,为的正是能让他和他的战友们长眠一起,并相信,也一定会被当地父老善待的。
  就这样,一老几小围坐在绿油油的菜园子旁边,而不时于欢声笑语中,尹秀茹又带头唱起了,“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直随着明月西沉,才恳散了去。
  再说这会儿的生产队,每天除了要给庄稼锄草、浇灌等,也一刻不得闲,不过相比春种、麦收,还是轻松一点,虽然盛夏炎热的滋味并不好受。
  倒是收公粮在即,各队会抽调妇女晒小麦、挑小麦,以把上等的交给国家,也让她们在出工后,有了多余的时间,去忙活自家的营生。
  当然,几名女知青也被照顾,暂时不须往山上劳动,只是天天跟随肖梅真等人往队部,为了让自己队里在国家任务面前挣个脸,精心准备着上交的公粮。
  这一来,对于已是适应了乡村生活的几人来说,除了趁着空闲改善下伙食,也就有了时间打扫屋子、拆洗被褥等,作为城里的女孩子,即便再怎么融入贫下中农,但讲卫生仍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这日下午收了小麦后,李思前、尹秀茹、梁燕就结伴先去了供销社,等买过了生活所需,又一起来到村西的小河,洗一下积攒的衣物。
  此时已日落青山,当夕阳将金光洒在清澈的河流中,再衬着农舍的炊烟缕缕,高挂的蓝天白云,西方又点缀着朵朵晚霞,且于四下溅起的水花里,三女早就忍不住的打着赤脚,互相嬉闹起来,大概只有在僻静的乡间,才会勾勒出这样一幅令人陶醉的画面。
  而闹过一阵子,尹秀茹更彻底放开了,索性就将那乌黑的长辫子散开,低下头任由河水冲洗着,另身姿苗条,又模样俊俏,也惹得李思前十分羡慕。
  就不由捋了捋自己的短发,感慨说:“我长这么大还没留过长头发呢,从小每当看着别的女孩子扎着小辫,那么可爱,而自己却像个假小子,就觉得很委屈,不明白我爸妈为什么要拿我当男孩子来养。”
  “你们军人家庭都这样,爱武装不爱红妆,为了革命,可不会随便培养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随着空中飘洒出一层水珠,尹秀茹仰头将湿漉漉的长发摔于了后肩,笑着说。
  “谁说不是,以前我每次把头发留长,都会被我爸逼着剪掉,称这才是军人的女儿,要时刻为上战场而做准备。”李思前一副无奈的样子。
  “其实俺们学护理的,学校也不允许留长头发。”尹秀茹感到好笑。
  “那咋没人管你?”李思前问。
  “我算个另类,哪里像梁燕乖巧,校方说什么都听。”尹秀茹笑咯咯着。
  “秀茹是俺们学校的校花,那可是门面担当,校领导怎会舍得逼她,”梁燕就接过话打趣着,“而且每天不知引来多少农校的男学生,去一睹芳容呢,对了,好像也有师范和一中的,经常三五成群的守在大门口。”
  “去你的,好像我在招蜂引蝶一样,”尹秀茹掬起水向梁燕喷了一把,“倒是你常常引来些男学生,趴在咱们教室的窗户上,想必情书也收了不少吧?”
  “才没有呢,你少胡说八道。”于夕阳下,梁燕的脸更是红透透的。
  “这我相信,依着咱们梁燕的性子,只怕跟男同学搭句话都难。”李思前笑着说。
  “那可不一定,搭了耳朵的狗更咬人。”尹秀茹一撇嘴。
  “你才是狗呢。”梁燕噗嗤一乐,也向她喷起了水。
  谁知,尹秀茹反击两下,却上前去一把将梁燕洗好的一件衣服拿起来端量,之后就取笑着:“还不承认呢,这不是张弛的吗?说,你俩是不是瞒了俺们什么?”
  “哪有,”梁燕羞的忙夺过衣服,“我只是看他平时不会洗,才顺手帮一下的。”
  “那你怎么不帮孙仁?”尹秀茹笑的一脸深意。
  “我——”梁燕红着脸不知怎么解释。
  “好啦,你也快把衣服洗了吧,一会儿张弛和孙仁该放工了,咱们早些回去做饭,今晚改善一下伙食。”见梁燕那副小模样,李思前忙给解围,笑着对尹秀茹说。
  而知道梁燕的性子,尹秀茹也就不再逗她,但等洗着衣服又提议说:“要不把岳阕明也喊着吧,下乡这么久了,咱们还从来没聚过呢。”
  “好倒是好,可你就不怕孙仁又闹别扭?”李思前却有些担心。
  “管他做什么,要是不愿一起,自己往南房吃去,干嘛非得围着他转?”尹秀茹倒满不在乎,“再叫上月芽,平时没少顾着咱们,正好回请一下。”
  “那陈大爷和梅真婶子呢,难道不请吗?”缓了羞涩的梁燕又问。
  “傻妹妹,”尹秀茹点了她额头一下,“陈大爷和梅真婶子,怎会跟咱们这些毛孩子闹腾呢,有月芽做代表就行了,至于那份情,等以后再报答吧。”
  “那成,咱们今天就好好热闹一回。”李思前笑着点头。
  随后,三人也赶快洗起了衣服,以好回去准备晚饭。却再当端着盆要离开时,梁燕看见一旁的地里有好多马齿苋,就忙去挖了一些,说留着拌凉菜。
  “这东西也能吃?”李思前一脸疑惑。
  “怎的不能,”梁燕笑了笑,“那几年挨饿,我爸没少回乡下老家挖野菜,其中就有马齿苋,焯水后凉拌很好吃的,也可以和米熬粥,或者包饺子。”
  “马齿菜不但能吃,还清热解毒,能治痢疾呢,你们学校忆苦思甜时,难道没尝过吗?”尹秀茹解释着并问。
  “野菜倒吃了不少,但这东西却没尝过。”李思前摇摇头。
  “那你还真把你们家的革命传统给丢了,这要是放在战争年代,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尹秀茹又开起玩笑。
  “快走吧,”李思前白了她一眼,“一见打趣别人就像过生日似的,哪有个白衣天使的样子。”
  “白衣天使蒙尘了,就得享受人间烟火,再去扑棱翅膀,还不得被人笑死。”尹秀茹哈哈乐着。
  而等三人笑闹着回到知青点,刚晾好衣服,又各自忙活着准备起晚饭,不一会儿张弛也放工了,但却不见孙仁,少不得就问了起来。
  “人家现在跟俺们队长走的近,又搭上了农宣组长,这不随着一起,被治保主任驴同志请客了吗。”张弛戏谑的说。
  “别人叫驴,你可别跟着瞎喊,特别还在一个队里。”梁燕忙嘱咐着。
  “我知道,当面不会的。”张弛挠头一笑。
  “这样更好,他不在咱们还清净呢。”尹秀茹却满眼的瞧不起。
  “那你去看看岳阕明和月芽回来没有,让他俩晚上过来热闹热闹。”李思前又对张弛说。
  “怎么,要改善生活?那我再去买瓶酒,咱们晚上喝点。”张弛顿时高兴起来。
  “还是你跟岳阕明喝吧,俺们可不喝,要有心就买几瓶汽水,今天再打一下你这个地主老财。”尹秀茹又来了劲。
  “多大个事,交给我好了。”张弛一乐,就转头去了。
  等再回来,果然手里除了酒和汽水,还买了两瓶罐头,及乌鱼、豆腐,说留着炖汤喝,反倒又被尹秀茹打趣了一通,称打地主老财打对了。而不时,岳阕明、韩月芽也到了,知道孙仁不在,自是没什么犹豫的。
  并且岳阕明还带了点梨和苹果,因都是掉到地上或者破损的,陈开顺就让他拿回来,给陈继昌一家尝尝鲜,去了果业队,这点好处还是有的。
  却当看见梁燕正在拌马齿苋菜,韩月芽就好奇的问:“你咋吃它?平时俺们都是拿来喂猪的。”
  这一句话,不仅惹得在和面包包子的李思前、尹秀茹两个,是咯咯笑个不停,也令韩月芽一时摸不着头脑的又问:“咋的,俺说错话啦?”
  “在河边洗衣服时,秀茹把我比喻成狗,现在你又说俺是猪,她俩能不乐吗?”梁燕无奈的说。
  而见几女更好笑起来,张弛就上前凑热闹的问:“咋回事,说给我和阙明听听,让俺们也乐呵乐呵。”
  “还不是因为你。”梁燕嘴巴一噘的瞪了他一眼。
  “这关我啥事?”张弛感到不解。
  “当然是,你挑水来,她浇园。”尹秀茹就唱起黄梅腔调侃着。
  张弛一听,哪里还不明白,但并不感到难为情,反而心里美滋滋的,竟看着梁燕嘿嘿直乐。也令她羞臊的,就用手在面板上擦了擦,一把抹在尹秀茹的脸上,一时欢笑不断。
  也闹过之后,就男女搭配着,不觉的工夫已包好了包子,又用乌鱼熬了豆腐汤,再搭配几个凉菜,开了罐头,等给陈继昌和肖梅真样样送过去一点,自是来到院落,乘着凉吃在一起。
  一时,张弛同岳阕明喝着酒,李思前几个则人手一瓶汽水,谈论着来到陈家庵的事情,免不得感慨连连。眼前虽少了孙仁,平常又不怎么愉快,但却多了韩月芽,于这凉爽的夜里,倒也很是惬意。
  并认识了那么多善良的乡亲,更在劳动中接受再教育,锻炼了自己,虽然扎不扎根一辈子显得很遥远,但至少眼下来说,能融入了这里,还是挺知足的。
  可当聊过各自队里的趣闻,又听岳阕明谈起在果业队的事情,因工作性质的不同,任张弛等人再怎么适应了高强度的生产劳动,说不羡慕那也是假的。
  而在这时,韩月芽想了想就说:“好像俺校长提过,明年下学期,邻村的小学要合并到咱们大队,如果老师不够的话,肯定会招人的,你们可以教书去,虽然节假日也要参加劳动,但总比在生产队好的多。”
  “得,咱那点知识早就还给先生了,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俺们三队吧。”张弛喝了口酒后自嘲着。
  “你是在学校里就没有接收过,整天个只知道四处胡闹,哪里来的还不还?”岳阕明先调侃起他。
  “兄弟,揭人不揭短,你不仗义呀。”张弛故意苦着脸,拍了拍岳阕明的肩。
  “不揭俺们也早看出来了,你那会儿肯定是个没人敢惹的学校霸王,”尹秀茹撇嘴一笑,而后又没底气的对韩月芽说,“可我和梁燕都是学医护的,哪里会教书?这点思前就有优势,正好专业对了口。”
  “以你们的文化水平,教个小学生还不简单吗,当初我还不是一样?”韩月芽笑着安慰。
  “我连跟人说话都脸红,要是再对着一群学生,还不得害臊死?”梁燕也底气不足。
  “时间一长就好了,刚开始你同我们也不大说笑,但这会儿可开通多了。”李思前又给鼓着劲。
  “我还不是被逼的,天天让秀茹笑话,想不开通都难。”
  而刚喝了口汽水的尹秀茹,听梁燕这么一讲,就忍不住地一下子喷了出来,引得连连咳嗽后又说:“我看你应该感谢我才对,要是再像个闷葫芦,这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现在不也知道给某人洗衣服了吗?”
  却不同于梁燕眼珠一白,也懒得解释,省得她再说出什么没羞臊的话,但张弛就不管了,“尹秀茹,平时你可没少鼓动我买好吃的,怎么你不帮着我洗回衣服?人家梁燕做次好事,倒让你当成了笑话,以后哪风凉哪待着去吧。”
  “吆,这就抱起不平来了,是不是也太快了?”尹秀茹继续打趣着,而见张弛不搭理自己,又假装讨好的笑着,“别呀张经理,咱们这里就属你钱多,难道忍心看着几个妹妹挨饿吗?”
  “在你眼里我应该是人傻钱多吧?”张弛哼了声。
  “那不可能,在妹妹眼里,张经理简直聪明绝顶、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停停停,”张弛打断她,“你再说下去,我刚喝下去的酒就该吐出来了。”
  而被两人逗着闷儿,也让李思前几个笑的不行,一顿饭吃的更是有滋有味。身在枯燥的乡下,除了上工,每天累的回来恨不能倒头就睡,正因这种机会不常有,才真切的感受到了眼前的开心。
  再等安静下来,还是韩月芽打破了沉默:“其实,像秀茹、梁燕这种卫校毕业的,能去咱们大队的药铺就好了。那里除了一名兽医,只有继忠爷一个赤脚医生,肯定会需要人的,脱不脱产的暂且不提,但真的是学有所用。”
  “谁说不是,”李思前点点头,“不但她俩有用武之地,对咱们陈家庵的社员也会方便很多。”
  “要不我让俺爷跟大队提一下吧?”韩月芽寻思着又说。
  “可算了吧,”尹秀茹赶忙拒绝,“俺们本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来的,别因为这个,把我俩想成吃不得苦的那种,还认为在投机取巧呢。”
  “是呀,再苦我们第一年都要熬过去的,至于以后怎样,看机会再说吧。反正手艺丢不了,平时药铺有需要,也可以帮一些。”梁燕也赞同尹秀茹的说法。
  “依我看,还是在药铺本身,假如真的需要人,自会向大队反应,到时凭着尹秀茹和梁燕的专业,不是机会也是机会了。”岳阕明又插了句嘴。
  “那我去找云英婶,让她问问继忠爷,看需不需要人。”韩月芽提出想法。
  “还是我找时间跟开祥大哥说说吧,让他旁敲侧击的问一下继忠叔。”岳阕明笑了笑。
  但尹秀茹却说:“岳阕明,我知道你是好心,怕我和梁燕吃苦,不过还是等明年再提吧,始终咱们下乡时间不长,我不想惹来闲话。”
  “没事,咱们问问也不吃亏,又不是马上要去,还是得看机会的。”岳阕明一笑。
  “行吧,那就谢谢你了,也谢谢月芽。”尹秀茹举着汽水瓶示意了一下。
  可接着又开起玩笑:“不过你俩这辈分,一个继忠爷,一个继忠叔,一个云英婶,一个开祥哥的,平时月芽还喊你岳大哥,这也太乱了吧?”
  而令张弛和梁燕好笑的同时,岳阕明也没当回事,自己一个外来人,不过按岁数称呼,根本没往别的方面想,只各论各的有什么不对。
  倒是韩月芽,此前还没觉得哪里不妥,但被尹秀茹一提,再想着要真同岳阕明走到一起,这辈分也确实有些乱,就不由得红了脸。
  却这一来,见她低头含羞的模样,再不时的偷瞄岳阕明几眼,反令一旁的李思前觉出了哪里不对劲,随后就眉头一紧,若有所思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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