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无处可逃之五(在凉水井)
作品名称:【江南连载】无处可逃 作者:特快专列2011 发布时间:2012-12-07 23:40:14 字数:6839
我正在睡觉,电话响了。这样的事常有,我迷迷糊糊拿起手机,接听了打进来的电话。
“什么?称重的时候少了一吨多?什么原因?我现在也说不清,等明天一早我来看看再说。”
其实我心里对故障原因多少已经有些谱了。但我不能说,我得拿捏着,要装够样子,这才是我有所收获的秘诀。
“什么?”我本来已经准备挂断电话了,电话里的声音还纠缠着,“马上来?现在黑灯瞎火的我怎么来?天一亮,我就来。什么?”我眼睛半闭着,还有半截意识在头天晚上的情境里没有出来。
“什么?天亮了?”我睁开眼一看,窗帘上的光白花花的。
确实,天已经亮了。“好吧,我马上赶过来。”
我挂断电话,起床穿衣。
头天去了一个稍远的地方,回来得有些晚。起床时,感觉身上的疲乏,还没有完全散去,依然在胳膊和腰上缠着。
那地方在凉水井镇。坐了汽车在凉水井镇,下了车,又坐了一辆摩托。赶到那个地方,已经半上午了。
有个矮胖的女孩,焦急的等着我。
“快点。师傅,我都急死了。老板把我骂死了。怪我早没发现。”
我不说话,进屋,放下肩上的包。从包里拿一个杯子。
“有水吗?”我问。女孩跟在我屁股后面,喋喋不休第说她内心的焦急。好像这个世界,就这个问题是头等大事。她对我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竟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水。”我摇了摇手中拿着的杯子。“水都没喝一口就出门。在车上就啃了两个馒头,快噎死我了。
“有。有。有水。我给你接。”女孩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接过我手里的杯子,飞一样进去,然后快速回来,把杯子递回到我手中。
女孩手上有点水渍,而且还有点红。可能太着急,让开水烫了一下。我心里掠过淡淡的歉意。这些小姑娘,只是老板请来的小工,对这份工作相当珍惜。我把杯子接过来,吹了吹,水上的烟雾不竭地飞舞着。尝了一小口,很烫,暂时还无法喝。
对于女孩那种急迫的心情,以及女孩不怕烫的热诚,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放弃了先喝水再慢慢干活的想法。
“怎么发现的呢?”
“老板发现的。最近来矿上拉煤的车特别多。排着队来。平常不这样,矿上没煤,等着也愿意。老板就觉得奇怪,他在外面一打听,知道我们这里出去的重量,要少一吨多,司机就无端多出来一吨多煤的赚头。现在一吨煤三四百块钱,这些司机开心死了。老板差点气死了。”
我一边听,一边从包里拿出工具,开始围着地磅进行检查。地磅的机械部分没什么故障现象。我蹲在地上思考了一下,判断可能是传感器出了问题。
我用砝码对几个传感器进行了试验,判断出了问题传感器。心里一下就有底了。我虽然同情这个打工的小女孩,但我也是打工的,也得靠这门手艺赚钱吃饭。我停下了动作,站起来。
“你们老板呢?”
“老板没在。”
“这个毛病有点大。可能要换这个。”我指了指那个位置,也不说是什么东西。“这个有点贵,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换。”
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钱的问题。钱,你这个女孩,做不了主。
“换。肯定愿意换。”
女孩并不理会我的潜在话语。径直回答了我。看来她已经被老板骂晕了。难道这个钱,找你要吗?
“要好一些的还是一般一点的?”
“好一点的好多?一般一点的好多?”
“好的吗,是进口的,从德国来的,最低是一千二。一般的是国产的,有六百的,有四百的。”
“用进口的。”
女孩干脆第回答着。这样我有些迟疑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换啦?怎么啦?怕我不付钱吗?一吨煤三四百,你这一千二不就是三四吨煤的事。我们因为这个地磅,损失的岂止几十个一千二。”
女孩的嘴,很厉害。我点着头,开始掩饰对这个女孩的不信任。“对呀,你说的太对了。地磅就得用好的东西。这个损失,可是自家的。”
我更换了损坏的地磅传感器,然后重新进行调整检定。故障解决了。我洗了手,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水还有点温度。
太阳升得高高的,四周小小的山头上满是翠绿的树林。从磅房前伸延远去的公路,面目丑陋地躺着。灰黑色的地面,被汽车碾压得很糟糕。从汽车上滑下来的煤,在路上随处可见。
我慢慢喝了一口水。眼神从滑稽难看的路面上抬起来,去看树林。树林的绿色给人的感觉要好得多。
女孩在我喝水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我等着。这一单生意不错。我心里慢慢在算着帐。传感器是用一些旧材料,我自己加工的。做得不错,没花多少材料费。这一趟几乎是丰收。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好多家老板,都抠得很,不愿意多出钱。有时如果急躁一些,他们就打电话到晋华平那里。晋华平又打电话给我,让我满足对方的条件,这样下来,我没有一点赚头。
没赚头,干起活来难免燥燥的,心情也差。眼神继续留在窗外,不断地游弋着。外面的松树居多,还有一些冷杉、沙树。山脚下,有一块块的田土,种着玉米。在玉米的脚下,还有一些土豆的枝蔓。
我等待着女孩将钱送到我的手上来。我干活,从来都是现金交易,很少会拖欠。这么点钱,拖下去就等于黄了。黄了事,我肯定不干。虽然有时会遇上那种赖皮,但也要在言辞上大肆地发泄一下,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辛苦。
女孩这样自信,我想他不应该会“赖账”吧。也不好意思急迫地催促。
“表哥,是你呀!”
我忙回头去看这个声音。声音蛮熟,有一股自信的重量。从门外进来的是李明军。李明军圆圆的脑袋,脑袋上的脸堆满了笑容。
“谢谢你,表哥。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个技术。这么快就帮我解决了问题。吃饭了吗?走,走,走,去我那里喝杯茶。”
我记不得我跟李明军讲过我的工作没有。也许讲过。也许没讲。那不是重要的。李明军喊着表哥,拥着我的身体往外走。
此时,我脸上挤满笑。心里并不痛快。看来,心里的算盘又落空了。
“这些人呀,真是没办法。我不来看着,就是这样混日子,地磅坏了都不知道。光知道懵懵懂懂过活,让我损失好多钱。”
那个女孩竟跟在我们后面。李明军一边拥着我走,一边在责怪那女孩。但语气并不重,而像安了滑轮,轻飘飘地滑过。似乎每个人都很愉快,把这个当趣事讲。
我们没有往矿区里走。这个矿区我进去过。李明军带着我往一旁的一条路走。在路的一侧,停了一辆越野车。
“我很少到矿区来。事太多了。管不过来。你表妹对这样的事,厌烦得很,很怕这些煤,挖煤的人。以及跟煤矿有关的事。”
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利用嘴的机会。我在李明军的带动下,走到车旁。李明军到另一侧开了车门。我站在外面等李明军将我站立的这一侧的车门打开。女孩也站在我的身后,不说话。
“上车呀。我们去找点野味吃。进山来,就是来吃野味的。”
我上了车,女孩也上了车。我对女孩有些注意起来。女孩个子不高,皮肤金黄色。脸型有一种野生的俏丽。我不知道她和李明军的关系。听说,李明军在外面的女人不少。这算不算其中之一呢?
“给你哥打个电话,说我们半个小时就到了。”
“早打了。说是有野猪、刺猬、竹骝、斑鸠、还有人逮到一只狐狸。”
“狐狸?这个事第一次听说呢?难道凉水井的山里开始有这样的东西了?叫他杀了,一半红烧、一半清蒸,看看哪种味道更鲜。”
我对这样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特别是几年前那次波及全国的灾难发生后,找到背后祸因竟是一只果子狸,我对那些所谓的野物就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了。
李明军特别兴奋。特别是听说有一只狐狸以后。狐狸这种动物,我更多的时候是在寓言故事书上看到。在餐桌上还第一次听说。
能吃吗?这样的动物,有着“人”一样聪敏智慧的小动物,在嘴里咀嚼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在汽车里,李明军几乎是手舞足蹈起来。我害怕李明军这样开车,会将我们送到道路旁边的深沟里去。
我用探询的眼光,半侧过身体,往后看去。女孩淡淡的表情,眼神看着前方。在我和李明军两人身体的空档间。我什么也没有说,又回过头来,维持了最初的姿势。
“好好开车吧!”
看来女孩明白了我的意思。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孩。而且对李明军还有一定影响力。我觉得很奇怪。奇怪也只能埋在心里,不能表达出来。李明军暂时压抑了自己的兴奋,专注于开车。车里的气氛出现了暂时的安静。只有汽车碾压道路所带来的声音萦绕着。
汽车一直在乡村中穿行。不时迎面而来的山,路旁的小村庄,山间小块小块的田土,消磨着我们孤寂的旅程。
“表哥,来过这里吗?”
“我想一下。”我跑过这周围很多地方,这里却没有什么印象。我去的地方,与煤矿有关,植被状况没有这些地方好。
即使是灌木,似乎也比那些矿区要青绿一些。在路边,偶然还看见有野鸡养殖场。一个个独立的建筑,耸在山脚或沟边。
“现在很多人都到这样的地方来养鸡养猪。可以卖出很好的价钱。”
“这些地方?会不会太偏僻,很少有人能耐住这种枯寂的生活,坚持下去。”
“表哥,你说得对。很多人就是缺少坚持的精神。特别是在一种缺少满足物质欲望的环境里。我做不到。我的人生观,早就远离了这种较为原始的状态,在一种冷寂的状态里寻找生活。我的生活,与热闹和新奇分不开了。”
“那些东西,更有意思。”
“生命太短了。表哥,有时我真的害怕,突然某一天,在太阳照射下来时,我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了。生活中还有那么多热闹就此与我分别了。”
“是很遗憾。”
我们在交谈时,坐在后面的女孩一句话没说。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该坐在后面,沉默着打瞌睡。而此时,李明军不停地跟我说话,冷落了在后面的女孩。
“哦,春雪,给表哥钱了吗?”
言语一下子转弯了。我思想来不及抵挡,嘴里已经溜出一串言词。
“给什么钱呀!一家人,当帮忙啦!”
“干活该帮忙,更换的配件总要出钱去买呀,材料费总得给吧!春雪。”
李明军喊后面的女孩,后面的女孩把这当成我和李明军的对台戏,没有理会李明军的喊叫。
“给什么呀!这么点钱,我还出不起吗?你要喊给钱,你就停了车,让我下车,我走着回去了。”
两人都很认真的样子。我这样言词激烈地表达了以后,李明军马上呵呵笑了一下。“表哥就是表哥。咦,表哥,你和甜甜到底是不是亲姊妹?”
我又语塞了。脸色一下变得很尴尬。我很怕这样的问题。但总有人不断地纠缠这样的问题。我对解释已经麻木了。懒得去解释,只是尴尬地笑着。什么也不说。让他们丰富的想象存在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汽车在一个院坝里停下来。
是一个三层楼的小院。门口有招牌。野味园。院子里还有别的车。甚至有些车还是政府部门的公车。看来不止是我们来这样的地方吃饭。停了好几辆车。进进出出的人,以及隐藏着的人所发出来的声音,可以判断这个饭店的生意不错。
我下车来。李明军站在门前,动作踌躇了很多,不像最初那样裹挟着我往前走。叫春雪的女孩却活跃起来了。角色马上转换成了主人,招呼我和李明军往里走。我们被引导着进了一间雅致的房间。
“来,表哥,坐下。”
进了屋,春雪退出去,忙着去准备饭菜了。李明军开始表现出主人的热情。
“表哥,来吃过吗?”看到我的摇头,他表现出一种惋惜。“这里离凉水井镇不远,从镇上出来,要转过一个山坳,从镇上很难看到这里。但知道的人,都是自己开着车来。属于慕名而来。”
李明军这时用了一个成语。心情很不错,甚至有一点得意。“在一个地方生活,要先找到好吃的地方,好玩的地方。不然,寂寞会像一头狮子,把你咬死的。”
对于李明军这些理论,我大多都没有同感。但我脸上始终浮荡着淡淡的微笑,附和着他的那些人生理论。正滔滔不绝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春雪抬着一个冒着热腾腾的雾气的锅走进来。身后一个精瘦的男子,抬着一个小小的电磁炉。进屋以后,男子抢先两步,在春雪前面,把炉子放在桌子上。春雪把锅放上去。
“山后面的老罗带来的。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东西。刚刚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你试试。”
“春雷,这东西,不会有毒吧?”
李明军带着一种畏惧的表情,问道。看来,李明军也不是没有害怕的感觉。
“李总,不会的。我先吃过了。而且我在里面放了很多大蒜,有毒的话,大蒜会变色的。”叫春雷的男子从锅里夹出一个煮得有些烂的大蒜,“你看,好得很嘛!而且,我们只听说狐狸狡猾,什么时候听说过狐狸有毒。”
“对呀!狡猾的狐狸,总是去骗乌鸦的嘴里的肉,什么时候听说过它用有毒的牙齿去对付动物界那些比它弱或者比它强的动物。”
李明军拉开椅子,坐上去了。
我很为难。我心里还有很大的疙瘩。这个疙瘩,阻挠我的手去触碰桌子边上的凳子。我开始为难起来。
这种为难,却不能像应付李明军那些言语一样,随声应和。那些言词,我可以一个耳朵塞进去,让另一个耳朵流出来。而锅里煮得狐狸肉,却无法从嘴里进去,让它马上从屁股里出来。我得真切地面对这样一些让心里不快的东西。
“坐过来呀!”春雪对我说。
这是一路上到这里,第一次对我说话。她拉开一张凳子,也坐下来。我孤立站着,却像有人押着我,逼我去干什么坏事。
“没毒。你刚才没看见吗?你看,大蒜完全没变色。”春雪从锅里夹了一个大蒜,学春雷的样子,不停地摇晃。大蒜煮得太烂,摇两下,就从筷子上滑脱了,跌进烟雾蒸腾的锅里去了。
我已经不知不觉被某种力量裹挟着坐下来了。“今天早上吃得太饱了。”我想给自己找一个不想入座的借口。在言词吞吐之间,我自己都感觉这个谎言很难具有说服力。
“肚子一直不太舒服。”我揉着肚子,继续将谎言进行下去。
谁也没有在意我的谎言。他们的注意力转到桌子上那口锅里了。李明军从身后拿出一瓶酒来。我竟没有发现这酒什么时候到他身后去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茅台酒业变成了奢侈品。”酒被打开,我赶紧将酒瓶从李明军手里拿过来。这个时候,我变机灵了。我开始给几个杯子里倒酒。
倒到春雪面前时,春雷推开门进来了。
“税务局的几个人,我去陪了几杯酒,过来了。”
“税务局的?是老杨他们几个吗?”
“就他们,常到这里来。每次都是挂账。挂账几年都不结。我现在都懒得记了,记了也没有用。”
“让他们吃点吧。都是人。都有追求新鲜刺激的内在欲望。干这样的工作,又要套那样虚假的清规戒律,这不是压制欲望吗?有欲望,总是会想法去满足的。你不让他们挂账,他们就不让你好好开馆子。”
我已经给春雷面前的酒杯里倒了酒。
四个人,一边闲谈,一边喝酒。
锅里煮得东西,被几双筷子夹着,送进了嘴里。我没敢去夹锅里那些一坨一坨的东西,我捡着大蒜夹。
每个人都关注着自己的碗,自己的酒杯,自己的嘴。没人关注我总是夹着大蒜送进嘴里去。春雪像个男孩子一样,不停地跟我们一同举杯。
在酒液倾倒进嘴里时,我忘记了春雪是一个女孩子。她有时的话语,跟男孩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锅里的大蒜很快都进了我的肚皮。我感觉筷子进入锅里,很难有所作为起来。这是一件难堪的事。我的筷子去往锅里的速度变慢了。
为了掩饰我的窘迫,我不停地抬起杯子,跟他们干杯。这样好的酒,我第一次喝。听说涨到二千多了。每一口酒都是一张百元大钞。我有一种贪婪。带给他们一种豪爽或者酒量不错的感觉。但心里还有有一股淡淡的遗憾,这喝进肚的酒,要是真正的百元大钞多好啊。
这样想着,我又开始惋惜早上那种良好的感觉了。到嘴边的肥肉,滋溜一下,滑跑了。这让我更多喝了几杯。
一瓶酒,经不住我们这样喝。幸好,有服务员推门进来,送了一篮子洗好的蔬菜。这真是太好了。
“有饭吗?能不能给我打点饭来。”
“酒完了吗?”李明军这样问我,我拿瓶子摇了摇,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那就来点米饭。”
春雪把蔬菜倒进锅里去煮。
翠绿的豌豆尖。浅绿色的莴苣头。深绿色的白菜。淡绿的芫荽。春雪一股脑都倒进了锅里。饭也送进来了。我们喝干了杯子里剩余的酒。我在喝酒上霸道了一些,我比他们多喝了一些。平均每人二两五,我独占四两,他们就只有二两。二两略有些感觉,四两却让我的头有些沉。
我勾着头,夹着锅里的蔬菜。豌豆尖在滚热的汤里涮几下就可以了。白菜很甜。莴苣头也有一股特殊的香味。芫荽更好,淡淡地散发一股香味。
闷着头,吃完了一碗饭。再添下一碗,抬头看,桌子边只有春雪还坐在那里。我很奇怪,“他们吃好啦?”
“吃好了。”
我扫瞄了一眼他们的碗,碗里的饭没有吃几口。而我,忘记了开始的谎言,饭量比他们都大。我肚里没有得到多少东西。
其实,我的肚子特别渴望油荤和动物的肌肉。因为心里那个疙瘩,我肚子里一直空空的。我也不管了,狠狠舀了一碗,继续吃。锅里煮得蔬菜,他们几乎没有动,全都成了我肚中的物件了。
“慢一点。没有人跟你抢。”
这时候,春雪的话语透出一股关怀人的温情。我抬起头,感激地看了春雪一眼。这时看春雪,春雪确实有一点乡村女孩那种特殊的美丽。
“我不好看。你慢慢吃。”
“看看你,我能吃更多的饭。”
“我是一盘下饭的菜吗?”
“你不是我的下饭菜。”言语脱口而出。脑袋里的意识却无法拽住,想要补救,我马上又改变我的语言,“你是我的下饭菜。”
呵呵呵。笑声像铃声一样。
一串铃声,把我笑得脸红起来。我尴尬起来,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了。因为,“是”或者“不是”都不是一个很好的表达方式。至少在这一句话语上,我被对方设计的圈套所陷。
“快吃吧。”春雪说话时,笑都忍不住要喷出来。
我赶紧在锅里夹菜。借夹菜掩饰我的尴尬。夹了几根翠绿的豌豆尖。被烫死的豌豆尖,失去了绿色的那种明亮。我把它们送进嘴里,豌豆尖在口腔中柔软地堵塞着,我的牙齿立即开动起来。
春雪不笑了。压住了自己的笑,开始玩起手机来。这个饭桌成了我一个人的战场。其实,我逐渐吃得没有味道起来。冷清的饭桌,冷冷的屋子,寂寞的咀嚼。
春雪不知看到手机上的什么东西,脸上微微漾动着笑意。我也不好去问她。她在自己独自的世界里,我找不到进去的途径。我被挡在外面。只是此时,隔壁的声音突然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