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局内人物
作品名称:汉楚大变局之刘邦集团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24-04-03 08:02:44 字数:3078
这个张良据说他从前在某地担任过“吹牛逼会所的所主”,也许吃过许多的苦头,当然是为了“影响的力量”。还据说,他一度曾在邯郸搞“诗歌锣鼓交响乐”这也不足为奇,张良令人作呕的不学无术,并不会妨碍他攀登文坛。确凿可信的是,他最后只落得一事无成,临了不得不去给韩王妃念念邸报,忍受折磨。为了吃这一口饭,他尝遍了种种屈辱的滋味。诚然,韩王妃死后,张良自己完全意想不到——他突然变成了重要和非凡的人物。那时,他曾不止一次地向众人表示:说他同意充当唧唧的角色是为友情所作慷慨的牺牲,说韩王妃是他的恩人,说这是个英雄的时代人物,可惜不为人们所理解。韩王妃把珍藏在自己心灵最深处的秘密只向他,一个人吐露,还说当初他应韩王妃的要求,模仿各种角色,弄几下戏法,摆姿势演雕塑像,唯一的目的是想给这位病魔缠身的玩伴和受难者解解闷,开开心。但是对张良在这个问题上的声明和解释,大家还是还是颇有怀疑的。
老实地说来,其实这个张良还在充当食客期间,在韩王妃的家里扮演着与此迥异的角色。他如何能做到这一点——局外人物是很难理解的。渐渐地,韩王妃的整个人都为他所控制,他的影响力之大有点象形形色色的神仙,以及诸如此类的道人(他们在修神练仙会所自有一般风流好此道的女人们会去拜问)。他朗读以拯救魂魄为己任的帛书竹片,声泪俱下地宣讲阴曹地府派和南天门的种种德行,述说自己的生平和功绩。他还在某种程度上预言未来,尤其擅长说几十年之后,训起人来有独到之处。韩王妃对于家中发生的事情有所觉察,就变本加厉地虐待这个食客。然而张良所受的折磨却使他——在太公及其他家人心目中赢得更多的敬仰。后来一切终于嗨嗨,因为韩王妃去世了。
要说的是,这个韩王妃死得很是有点儿与众不同。这位过去的阴曹地府派和南天门论者,竟胆怯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他痛哭流涕,深切追悔,高举神像,召请道士,为他举行了忏悔。那个时侯,纪凝的锣鼓交响乐《请亡》《劝王》《送亡》还没有编出来。可怜的韩王妃是真正的不愿意死兮,甚至含泪请求张良的原谅。真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一事实,后来使得张良更是声名远播得不可一世。
最大的戏法是,就在韩王妃的魂魄与韩王妃的肉体分离之际,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太公与前妻所生的女儿,也就是纪信的姨母孔太。她是个老女人,经常住在韩王妃家中,是韩王妃最喜欢加以虐待的对象之一。在韩王妃十年瘫痪期间,韩王妃始终需要她不间歇地侍候。也只有她那傻乎乎的,无条件服从的态度能遂他的意。她淌着伤心的眼泪走到韩王妃鋪前,想给受苦的病人把枕头拾掇一下。不料,受苦的病人居然揪住她的头发扯了三下。那种狠毒之状只差没有口吐白沫。一瞬间以后,她终于死了。
韩王妃死去不久,就有人去给刘邦报了信。尽管太公声称不愿见刘邦,说宁死不让他在这样的时刻来见他。谁料,丧事还是办得非常的气派,而且很大,当然还是太公不愿见的那个不孝的儿子掏钱。至今,在西北那座名城市井的西边山上,还有一座白色花岗石的陵墓。墓陵旁边不远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刻着褒扬死者智慧,天才,高洁的心灵,唧唧和韩王妃嗨嗨的颂词。自然而然,张良为撰写这些题词也确实是出了不少力,费了不少的精神。
太公执意不肯宽恕忤逆的儿子,使局面久久不能打开。他围在一群女人和狗中间呼天号地,说他宁可吃草,宁可拄着要饭的棍子在人家窗外乞讨,也不愿意俯就“逆子”请他搬到飞尘去居住的唧唧,说他的脚——远永远都不会跨进儿子的家门!一般来说,用于这个意义的“脚”字,从某些人的口中吐出来具有非凡的效果。所以太公吐这个字的技艺高超,颇见功力。
当然,耗费了不知多少唇舌。必须指出,就在这片哭闹叫嚷声中,大都数人,已经在为迁往飞尘事情收拾行装。刘邦几乎每天骑着马从飞尘赶一天路程才进得了城,把他所有的乡间匠都累得要死。直至韩王妃入土两个月之后,方始获准见到心灵深受伤害的慈父。张良被委派出来进行谈判。在这两个月内,他不断地责备逆子,指出后者“违反人伦”的唧唧是多么可耻,把刘邦数落得流下由衷的眼泪——几乎濒于绝境。打从那个时光起,张良便对那个——纪信的可怜的舅舅拥有不可思议的、极端蛮横和霸道的影响。显然后来,张良摸透了刘邦是何样的人。他就立即感觉到自己戏法丑角的时代已成为过去,“人才无觅处,有福充王公”。他过去受了气,这下便要取得补偿了。
“试问,”张良说,“你自己的父亲,真所谓给了你身体发肤的人,倘若拿起要饭棍子,用饿得干瘪瘪的手颤巍巍地拄着它,当真开始求乞,你将作何感想兮?凭他太公的身价(此其一),凭他这样的德行(此其二),岂不骇人听闻?万一他来到你的窗孔外,当然是走错了路,这是可能发生的,伸手乞求布施,那时你——他的亲生儿子,也许正困在厚厚的被窝和反正在豪华舒适的环境里,试问,你将作何感想?太可怕了!最可怕的是,刘邦兮,请你允许我向你坦率地指出这一点,最可怕的是,此刻你竟象一根没有知觉的木桩竖在我面前,嘴张得老大,眼睛眨巴个不停,简直不成体统。按理说,只要设想一下这样的情景,你就应当连根拔起自己的头发,让眼泪象溪水一般流淌。唧唧,不,我说得不对!应当流成江,流成湖,流成海,流成洋!”
唧兮唧今,张良由于激动过度有点忘乎所以,其实,他每次慷慨陈辞的收尾总是这样。最后不用说,太公总算率领他的唧兮和嗨兮,以及张良驾临了飞尘的乡间居住地。
太公说,他只是权且住在儿子家里,先考验一下儿子是否孝顺。在刘邦的孝心经受考验期间,其处境也就可以想象了。起初,作为一个新孤的老人,太公认为自己有义务每一猪日,在想起永远失去了的韩王妃时,悲恸欲绝。也不晓得是何原因,没有一次不是刘邦倒霉。有时,特别是逢到有人来访时,太公把就孙子孝惠和孙女鲁元叫来。让他们坐在自己身旁,他用忧郁和哀怜的目光,对他们看上好半天,似乎痛感两个孩子断送在这样一个父亲之手,一边发出深沉的叹息,最后淌着神秘的眼泪饮泣吞声至少要闹一个时辰。
要是刘邦不能理解这眼泪的涵义,那可就苦了!偏偏这个纪信的舅舅,几乎从来不理解其中的涵义。而且冲着他那份天真,几乎每次都像故意似地出现在这种涕泪纵横的时刻,从而身不由已地进入现场。而他的孝心并不稍减,最后竟达到无以复加的极限。
唧唧以蔽之,太公和张良两人都充分感觉到,韩王妃在世时震慑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嗨嗨,终于彻底风吹云散,一去不复返。太公常常会无缘无故倒在地上昏厥过去。那时,少不得要有一番奔忙和纷乱。使刘邦就像风中的树叶一般浑身发抖,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钻进去。“狠心的儿子!”他苏醒后总要大叫大嚷,“你撕碎了我的心肝?我的唧唧,我的嗨嗨!”
“好父亲,我如何撕碎了你的心肝兮?”刘邦胆怯地表示不解。
“撕碎了!撕碎了!瞧,他还嘴硬!还敢顶撞。狠心的儿子!我不要嗨嗨!”
不言而喻,刘邦又落得狼狈不堪。但是他不晓得如何会是如此兮?太公每次死去——都能活过来。半个时辰以后,刘邦照例在向某人表白,一边抓住对方衣襟上的钮扣,一边说:“老弟,这叫我有何好办法兮?嗨是一位尊贵的老人,他心地极好。不过,你也晓得,他习惯于细腻雅致的唧唧,跟我这个儿子合不来!现在,他正在生我的气。当然是我的过。老弟,我还不晓得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不过肯定是我不对,当然是我的不对。”
除此外,现在再说太公的干女儿——那个名叫蛋丁的女人,是个韶华已逝——跟当时六个国家都过不去的女人。她——她,她眉毛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头戴发套,长着一双食肉兽的小眼睛,嘴唇薄得只见一条线,手像是用渍爪的盐水洗过似兮。她倒是认为自己有能力开导刘邦:“这是因为你不孝顺。这是因为你自私,这是因为你伤了太公的心,因为——因为,他受不了。他是太公,而你还只是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