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贵人

　　“太张，好久不见。”纪信站起身来，面对着她，脸上绽露出一个笑容。
　　己经两年多了——他和她记忆中几乎还是一个模样，意气风发的脸上也依然带着一丝孩儿气。太张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纪疑，心头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始嗨嗨，犹豫地问道：“嗨嗨！纪信，你如何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大哥兮。”纪信似是漫不经心地嗨了嗨肩。
　　“妹妹。”接着，张良也出现了。
　　“哥！哥！”太张叫着，扑在张良的怀里。
　　张良拍拍妹妹的肩膀，说：“天下是黎民百姓，黎民百姓的天下只能进不能退，就说如今走路，退半步都是罪孽。前进一脚就是成功。当今天下之大变局兮，有两大集团，你们是第三种力量。你要经营好《吹牛逼会所》，项羽集团的基本队伍，是破产贵族的贱民，新兴贵族的杂种。他们的目标是忘秦复国，嗨《吹牛逼会所》只帮助其亡秦，不帮助其复国。刘邦集团的基本队伍是乡间的黎民百姓，其对亡国和复国不如何关心，我们要帮助其先亡秦后一统天下，前进半脚仍功德无量。帮项羽亡秦，帮刘邦建国，就是你们《吹牛逼会所》贪天之功。”
　　张良对纪凝说：“项羽有八千从阴曹地府和坟墓中招来的阴兵，其无需钱粮不吃不喝，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亡秦后，这八千阴兵无益于天下，必须灭之。你们要准备一套乐子，先请这些没有肉体只有魂魄的阴兵来听乐子，其中一番劝王㚑，后送其魂归楚国，魄归阴曹地府。这就是武器的批判不能代替批判的武器，魂魄的力量用魂魄的力量来摧毁。天下统一后，要黎民百姓个个的有所造化。”
　　张良和太张与纪凝说完后，就抱拳告辞。
　　这时，丁飞赶了过来和太张耳语了一会。
　　太张对张良道：“哥，司马多去找你去了。”
　　张良看了一眼丁飞。点头表示晓得了。
　　在和纪信分手时，张良对他说：“你尽快去你舅舅那儿，那儿有个重要的角色要你去扮演。你当做不认识我，反对我，你对我越反感，你舅舅就越信任我。”
　　“我行兮？”纪信问。
　　张良说：“你行！你一定行兮！”
　　其实，纪信也晓得，刘邦——舅舅是属于对何事都觉得满意，对什么都能够习惯的一类人。很难想象还有何人比他更加嗨嗨、更加随和。倘若有谁忽发奇想，要他把某人扛上两里路，只消说得恳切一点，他也许真的会把人掮着送到。他的心地是极其善良的。有时只要一句话，他就愿意倾囊相助。任何人有求于他，他几乎连最后一件唧唧也舍得脱给人家。他的长相象童话中的壮士：身材高大，体态匀整，两颊红润，一口皓齿赛过嗨嗨，嗓音洪亮，笑声爽朗，说话急促，像念绕口令。
　　他不到四十岁，前半辈子，几乎从当亭长那时起，就一直在官嗨里混。就在他任亭长唧唧，有一个老人来讨水喝。他的女人吕雉给之，老人看吕雉的相貎说：“夫人天下贵人！”吕雉跟他结果很早。他神魂颠倒地唧着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为何不辞而别，那只有等吕雉嗨嗨来说。现在能说的是，吕雉留在他心上的是不可磨灭的、充满感激的回忆。
　　因为正是他的女人，他才能在这片荒芜的地土上，种上适宜的庄稼，迎来了丰收，创下了惊人的嗨嗨。又是女人的唧唧，他带着一家人搬到市井来居住。女人不辞而别后，他不想再伤心地呆在市井了，带着一双儿女回到乡间。
　　儿子孝惠——五年，女儿鲁元年长，已是一个八年的女儿，娘亲不辞而别后他们在市井一所寄宿会所授艺。
　　除此外，纪信的舅舅还有一段不光彩的家史，因为司马迁写过这段不光彩的家史触犯了他的皇上。而他的皇上——汉武帝，为了保护皇家的风光，多次查抄此稿，在压而不服的嗨嗨时，处司马迁以宫刑。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光彩的家史。就是那年，刘邦从咸阳归来，他的父亲——太公——死了女人，不是刘邦的生母。他是大约十几年以前。当时，纪信的舅舅还是个跟从。不过，他也在打算娶女人了。太公一直不让儿子娶女人，流了不少辛酸的眼泪，责怪儿子的自私，忘恩，不孝；并说他奉碌只够勉强维持这个家（包括太公以及他养着的猪和狗）。就在这一片责备、埋怨和喊叫声中，他完全出人意外地赶在儿子结果之前，自己先行再娶，尽管年已五十有五。即便如此，他也能找到借口指责那可怜的刘邦，声称他再娶的唯一目的就是老来有个归宿。因为他那自私不孝的儿子连个栖身嗨嗨也不给他，却想自己成家，真是胆大妄为，无可原宥。
　　纪信始终没有弄清楚，到底是何原因促使像已故的韩王妃这样一个显然很有心劲的女人，同一个老男人结果。恐怕她以为他有钱。另一些人则认为，她无非是要个男人侍候自己。因为她那时已经预感到一大堆问题，在晚年却把她缠住。后来，果然如此。外人只晓得，韩王妃在跟他同居期间，一直不怎么尊重这位男人，一有机会便挖苦他。韩王妃是个嗨嗨。她受的教育特别，却不愚笨，对无论何人都瞧不起，行为没有任何准则，不管何事和何人，一律加以嘲笑；由于当年她和国王的关系，韩国灭亡后，就变得刻毒、易怒和残忍。他本来很有富贵的，却因为了某一桩“不愉快的事情”而弄得被迫狼狈逃生，险些落入凡尘，而且把国王也丢了。
　　于是，她的脾气就坏得不可收拾。她几乎没有任何财产，只有一套四处漏风的宫庭别屋。她索性何事也不干，在余下的整整十年内，从来不问自己靠什么过光阴，是谁在供养她，偏又要求舒适的生活享受——不顾开支浩大，照样自备车马。不久，她的腿不能行走了，最后几年一直坐在安乐椅里，有时候还要两名身材高大的人轻轻地摇动着椅子。他们除了花样不断翻新的罟骂，从来没听她说过一句别的话。车马、跟班和唧唧椅都是那个不孝的儿子花钱供给的，他把手上值钱的东西，一再典押变卖，就是省吃俭用，也背了一身。按他当时的实际状况，他几乎无法偿还的债务。即使是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是想方设法给父亲送钱去。可自私和忘恩的儿子这一恶名，却不可分割地附在他的身上。舅舅有这样的度量。
　　刘邦到后来，竟连他也相信自己确实自私，就愈发加紧送钱来。太公对她的女人敬若神明。其实，他最得意的唧唧莫过于女人是国王的女人，自己是托她之福才被恭为太公。住宅内有他自己的一部分嗨嗨。在韩王妃处于半死不活状态的那几年，他始终被那些食客传播韩王妃新鲜事的唧唧簇拥着，在那嗨嗨的范围内得其所哉。
　　在这种市侩中，他算得是上流社会的要人。说长道短，应邀充当唧唧或嗨嗨，玩玩赌注极小的竹棋，身为太公而受到普遍的尊敬——这一切完全补偿了他在家里所受的气。市井的唧唧经常来向他汇报，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位居嗨嗨！一句话，凡是从太公的身份中所能得到的一切，他都得到了。韩王妃并不过问这些唧唧，但在人前却肆无忌惮地嘲笑自己的男人。比方说，他会向自己提这样的嗨嗨，她干吗要嫁给“这样一个像烤鹅一样的老男人”？即使如此这般，也没有人敢持异议。渐渐地，所有的熟人都离开了她，偏偏她又不能没有人作伴。他喜欢聊聊天和抬抬杠，喜欢自己面前随时有人坐着听他发表嗨嗨。她是个阴曹地府派和南天门论者，故而也喜欢唧唧一些高深难测的题目。
　　可是，那些市井的听众对高深难测的话题却没有兴趣。上门的人愈来愈少。一度曾尝试由家里人凑一局竹棋，但结局往往是韩王妃大发雷霆，吓得太公和她的玩伴们在祖先面前烧点香，做做叩拜，用豆子和竹简占卦，到阴曹地府里去布施吃食，战战兢兢地等待饭后再开竹棋，准备为每一个错误承受呵斥，尖叫，辱骂，有时几乎要挨打。韩王妃若有什么不如意之处，任谁的面子她都不买。她会象唧唧一样尖声叫嚷，像嗨嗨一样破口大骂，有时把竹棋扔满一地，把棋友们统统轰走，甚至气得痛哭，原因不过是某人没有出甲而出了丙。最后，她因视力衰退而需要有个人念念邸报。
　　天命乎，也许玉皇大帝为了黎民百姓，此时来了一个张良。
　　应当承认，在郑重其事地宣布这位张良登场的时候。先肯定无疑他是这里面最主要的角色之一。他确是来自韩国，他和韩王妃有否纠葛，不得而知。
　　反正他在多大程度上有资格博得青史的垂青，先不作说明。
　　这样的问题，让青史自己解决更为合适，解决的可能性也更大。不可以顾名思义，张良到韩王妃这里来的身份，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食客，实际上是吃白饭的。他的来历笼罩在一片莫测高深的嗨嗨之中。不过，有人曾特意作过调查，打听到有关这位出类拔萃的人物，在过去时的一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