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劝亡

　　劝请己故先考甲公果老大人，故先考妣甲母子老儒人。
　　劝请己故先祖考乙公有才大人，故先考妣乙母丑老儒人。
　　劝请己故先曾祖考丙公新态大人，故先曾祖妣丙母寅老儒人。
　　劝请已故先太祖丁公天面大人，故先太祖妣丁母卯老儒人。
　　劝请己故先曾太祖戊公热风大人，故曾太祖戊母辰老儒人。
　　我是仙姑道人太张，风雨道人太乙，阴云道人丁飞。我们有请你们的亡灵离开阴地府回到阳世间接受你们孝子贤孙的祭祀。
　　这些道人开始劝亡灵。
　　念白：“幻境将有和无融为一体，只有那些极其荒唐的东西和在我大脑上印象特别深刻的东西，迫使我去作认真分析和记忆。才会让我考虑；应当将其归属于记记，还是分析一类。比如：对于玉皇大帝的幻想，因为没有和玉皇大帝一起生活过，所以有的似玄幻，有的似灵异。反正不是来源于生活，更不可能高于生活。”
　　念白：“对来日方长的最初印象，完全归功于玉皇大帝，是唧把嗨推进了幻境中。不论是何年何月，不是凡人还是玉皇大帝，总归是来日方长的最神秘的幻境之一。或许，来日方长的幻境就是这个样子，天上的云彩都是书。空中堆放着垃圾和灰尘，其中还夹带着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的被乌云包装得严严实实。有的露出了一丁点儿缝隙，闪光从缝隙冲剌出来，冲剌着黑云里是鲜血直流。”
　　纪凝是一阵编钟乐。接着太张，太乙，丁飞吟唱。
　　这种魂魄唧兮嗨兮，具有万能的本领。既可以上天，也可以入地。他身体的每一部分，像天上的云朵都可以拆卸。他和天上云朵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每个部分都是带着皮肤的肉体。他和雷鸣不同，他有心灵，有情感，不冷酷无情，并且有良知，善意，崇敬理智、道德，崇尚意志、力量，用不可见兮，意识变成可见形式，使所有存在东西有如置身梦幻的感觉，突出面对兮兮的灵性。此种劝亡的唧兮嗨兮，在极端有限兮，时光和空间里，用种种莫明其妙的手段，力图把道教艺术直接引入天理，引入地理。在两千年前的听者看来，这种道教作品是何其的丑。而两千年以后的听者，却认为是不可思议的美。
　　固然唧兮嗨兮也有过它的盛世。但它的天敌是《劝亡》。
　　所以，唧兮嗨兮不是彼唧兮嗨兮。
　　天敌的《劝亡》不仅破坏了传统的一切，而且破坏了唧唧和嗨嗨。因为唧唧和嗨嗨发展到后来，就朝着规律老化，个人绝对至上的目标前进。因此，现实人世间的物质生活、精神生活一开始就崇拜《劝亡》，后来就像原始人当初崇拜自然力量，从而把自然力量神化一样，真正的是裸了。
　　关于裸了，从兮兮根源上看《劝亡》。刚刚萌发时受到过反理性思潮的影响，使唯意志论和超人唧兮嗨兮，浸淫着它的主张。所以到后来的两千多年，有一个兮兮的魔幻道人曾写过兮兮经文。裸了啊，天地，日月。古代的经文，并且是淋漓尽致表达了它对主宰唧兮嗨兮的敬意。这经文的主题，以时光和空间反叛者自居，把空间比作缠绕过生命的藤萝，是扼杀人类聪明才智的桎梏。它命令它们必须松绑，乖乖地解除，听从劝亡的摆布。于是，就忽而随心所欲地把空间任意拉长，忽而把它随便缩短。接着，又向时光喝叫：我要斩断你的翅膀，使你永远，永远都不能飞翔。它要空间窒息下来，不允许有呼哧呼哧的声响。它要时光知道，像它这样的《请亡》《劝亡》《送亡》者，对于时光能够赋于一刹那，以一个月的力量，或者它可以把时光如同泥巴紧紧地捏在手心上，只挤出微不足道的的汁浆。
　　在另一篇经文中，又有一位两千年后的道士，也以《裸了》为文。此文和彼文，源同一脉。所以，也用睥睨一世的神气声称：天下未必就是鸭蛋形兮。对于其而言，天下尽可能是立体的，也许是多面体，或者别的什么形状。当然不会是圆的。
　　更裸了的是，《劝亡》发展到后来，就打着攻击守旧，摧毁障碍的旗帜，要求凭借主观意志，把客观天下象面团肆无忌惮地捏来捏去，随意捏成其喜欢的东西。其主要目的，是把自已的欲望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甚至让其逾越人世间，震慑一切，主管一切，取代了所有别的什么唧兮嗨兮。当然，不管什么唧兮嗨兮，都有自已的末世。就跟唧唧和嗨嗨。而其盛世，也不过是宣扬超人世智能兮，一成道士兮兮。其实，这一成道士兮兮，再也体现不出那些唧兮嗨兮的基本特点。就是体现的话，也是既不鲜明也不特别。因为两千年后也有道士的经文。它的题目，也叫《裸了》。
　　因为无论人情还是财富，历经几千年的发展，就算不会像生命，由生死到腐朽，也会像一座年久失修被废弃的喷泉，绝对不会像那种想象中的仙女从云端里露出华容美姿。无论财富还是人情，都有自已的生命，都由盛世到末世的经历。这种经历，其痛苦像一个身染重症的病人，经历着咳嗽、呻呤、喘息和颤抖。其内在的感性现象，会把地理、天理带进到意识中去。然而，它这种手段不只是新奇，并且还很晦涩，没有较好的效果，太不可思议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现在道士吟唱的道士经文不是两千年前的原始版，一个朝代一个朝代的加减，就是如今这样《劝亡》。不是最后，而是又一开始。它还滞呆在道教领域，在那个时候就全盘否定语法规范，并且提出不要形容词，不要副词，不要标点符号，毁弃句法，抛弃传统经文律法平仄，没有节奏、修饰。
　　就这样，在时光的海洋中，大家以为《劝亡》就像那条唧兮嗨兮的乌龟，已经死了。可是经过空间一抚摸，它又苏醒了，并且在摆动着强有力的尾巴跑了起来，说了一句“裸了”，就跑了两千多年。
　　《劝亡》在华丽的道教土地上，长久地来回踱步；在天理的极限内，高谈阔论；同时，挥笔地理，许多激愤的言词仿佛在它们的胸中充满了巨大的自豪感。因为在这个天下，只有它，才会是唧唧清醒，才能昂首嗨嗨。
　　它要提倡冒险的热情，追求劲头十足，横冲直撞。它在行动上，无论是唧唧，还是嗨嗨，咬裸，将都是它本质的因素。
　　道教这个领域，自古开始，总是在赞美着停滞不前的月亮，永远不落的日头；总是在赞美着痴迷的感情，神仙的向往；总是在赞美着酣睡的梦，迷一般的境界。
　　对此而生的《劝亡》，就有一种焦虑不安兮，失眠。它不能不去赞美着进取的精神，赞美翻跟斗，赞美奔跑的步伐，赞美打耳光，赞美挥拳头。在不可思议地，认为宏伟天下获得了一种崭新的美，速度、常变之美，从而让人世间，人情生活，财富生活，地理，天理都变得丰富多彩。它歌颂玉皇大帝，把人世间的视野带上天空，攻破许多不可能兮神秘莫测的大门。用不着回头看，也不应该回头看。理由最简单同，那就是后头的东西让那些唧兮嗨兮用以养家糊口。时光和地土已于昨天亡故，面对的一切是最重要的。何况宏伟的天下，已经创造了许多无处不在变化、永不停息的唧兮嗨兮。
　　所以，没有时光去倾听衰老长河的那种疲乏、低声的祈祷。覆复的大厦，堆在死去的地土，或存放在乱七八糟的草地上，把骨头弄得吱吱嘎嘎地直响。已故的地土，只会更加死气沉沉及寂静。只有《劝亡》，才会听到时光和地土像饥饿的野兽怒吼起来。
　　走吧，它们说，朋友，还等什么？出发吧！收藏着连篇的鬼话，放开玄妙，跟着一起，冲天而起。不久，将看到早起的星辰推开唧兮嗨兮之门，让那些旋转的乡间都拨掉了门户之闩，面对日光大道。因为出发了，城镇，都市，南天门阴曹地府，天边的曙光露出来了，日头用鲜红的血液割断了黑暗。阳光暴雨，狂风在歌颂声势浩大兮。人世间，变化无常兮；人世间，忙忙碌碌兮；人世间，飞速进步兮；人世间，歌颂热热闹闹的白天，歌颂灯火辉煌的夜晚，歌颂青山绿水，歌颂蓝天白云，歌颂常变的《劝亡》，高速度的《劝亡》。
　　经文不是鲜花，可供大家精心地挑选，小心地采摘。经文是道教的血液，道教作品，是一连串不断的新形象，缺乏新意就等于是得了贫血症、萎黄病。在《劝亡》中，必须引入三要素：声响，唧唧运动之表现；重量，嗨嗨飞动之能力；气味，兮兮分裂之能量。劝亡就是要在文言中注入生命的原动力。原动力是是一种凭本能行事的新动力。在流动状态中唧兮嗨兮同，在脾气乖戾的原动力中，发现金属、石头、木石的呼吸，感觉，冲动，用唧兮嗨兮具有的魔力来代替人世间业已枯竭的心理活动。
　　因为，唧兮嗨兮总是被置于一个过分地关注自已，满怀观念、满怀成见的人世间。就是这种保守，固执和自我的人世间，就是在这种漫不经心、冷漠的注视之下的人世间，习惯于用自已唧唧的欢乐，或自已嗨嗨的痛苦，给其它财富也涂上一层人情色彩。可惜，最大的问题是，财富具有不停地向更多的热量，更猛的运动，更大的分裂，更快的飞跃，令人特别敬佩的持续性。另外，财富既不悲伤也不快乐。它有勇气，有意志，有绝对力量。它们这些天生的品质，使劝亡选择人情。
　　总之《劝忘》这篇经文，实际上劝亡人在做鬼也要善良，不要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