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殷殷父母心　第一节　双　中

　　母样一边唠叨着“看他们这样好像过年有秧歌看，不吃饺子也高兴似的。”一边把晾凉的饭菜放在锅里热上。父亲接着母亲的话说：“孩子，孩子的，总得带有孩子气儿，哪能像咱们大人这样老气，那成什么了？那不就成为小老人了吗？咱们的孩子够听话了了，过年了，让他们好好的玩几天吧，他们过得开心、高兴，咱大人心里就乐。”“也倒是，细想起咱们这些孩子还是让我挺知足的，虽然贫点累点心里还是挺有奔头的。”
　　从那年以后，每年春节期间，各大队都要组织秧歌队汇演，正月十五前走屯串户地扭秧歌。秧歌给春节带来了和喜庆，增添了人们的喜悦心情，所以各大队领导干部就把办大秧歌当作春节期间为群众搞的文化福利，因此把这项活动放在迎新年工作的重要日程中，大秧歌也越办越好，越办越火，阵容越来越大，我们这些孩子们感到春节更加可盼。

　　　　　　　　　　　　　　第十四章　　殷殷父母心

　　时光在流淌着，岁月在奔驰着，我们姐妹兄弟愉快地度过了春节和寒假，又步入正常的学习生活。我和弟弟妹妹不断地长大了，个子也一点一点地长高了，在外面疯跑的时候逐渐减少了，家里读书的气氛也越来越浓了，每天晚饭后，我们悄无声息地做着自己的作业，时有弟弟爬在父亲的办公桌上，我爬在炕沿上，二姐和三姐也都在自己相应的位置上做着自己的学业。二弟鹏儿也到了读书的年龄，看着我们都在读书和写作业，也和全儿凑在一起，学着念书。孟七叔来了，看到我们家如此状况便说：“哦！这赶上学校的一个班了。”父亲看着我们满屋都是读书的写作业的，家里已经变成学堂了，便笑着对七叔说：“好，让他们都上学，书读得越多越知事理。”
　　
　　　　　　　　　　　　　　　第一节　　“双　中”

　　　　　　　　　　　　　　　　　　　　　一
　　这年七月，二姐三姐同时考上了向阳中学。全屯子共有十几名小学六年级毕业生，一共考上三名初中生，我一家就占两名。村子里的人们议论着：“你看人家老史家姐俩都考上发‘双中’”。
　　二姐和三姐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父亲乐得合不拢嘴。父亲从小就喜欢读书，可是因为家境贫寒，读不起书，后来因得益干老孔掌柜的资助，才读了一年私塾就辍学了。所以父亲一直渴望自己的孩子们多学点文化，因此不管自己有多苦多累也愿意供子女们上学读书。
　　二姐本来应该比三姐前一年考初中的，她曾是三姐前一届六年级的尖子生，老师们都认为她考初中是最把握的。前一年考初中时，她的卷子答得也是又快又好，从考场出来，带队的孔老师与她对答案后，给她的估分是：两科最低能打击185分之多。那时考初中只考语文和算数两科。二姐自己也觉得答得很满意，因此就轻松愉快地回家等待录取通知书。可是左等右等，一直没有接到录取通知书，前村有两名男生早已接到了录取通知书，人家已经到学校报到了，二姐才知道自己落榜了。她在家里哭了好几天，饭也吃不下，嘴唇和鼻子都出很多火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榜，反反复复地与教她的孔老师讲自己的卷子是怎样答的，作文是怎样写的，算数每道题的结果都记得很真切，学校的老师们都感到意外，班主任和校长更觉得可惜，因为二姐平素学校考试成绩总排在学年组的第一名，老师和校长都认为她是最有把握的一名。谁也没料到结果是这样无声息，斑主任老师挠着脑袋：“是啊，全校学生属她考的最好啊，怎么就没取上呢？”六十年代升学考试，没有录取的考生分数不公布，也不准查卷子。二姐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落榜了，二姐无奈地整日在家里不出屋，整天总是闷闷地呆在屋里。父亲见二姐整日消沉的样子，心疼地对二姐说：“别上火了，明年再和老三一起考吧。”
　　从此，二姐平时在队里参加劳动，每逢下雨刮风不出工时，就在家里默默看书复习。到了考试前半个月，二姐放下锄头回到学校参加综合复习训练。就这样她跟三姐盈儿一起考上了初中。
　　全屯子没有几个初中生，村子里的小学生毕业若是能考上初中学校，比九十年代考上大学还受人们重视呢。全村若是有个初中生，人们就当其知识分子了。我家一年考上两个初中生全村子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并议论着：“还是人家的根好，爹妈聪明孩子就聪明，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遗传啊！……”

　　　　　　　　　　　　　　　　　　　　　二

　　父亲把二姐和三姐的录取通知书仔细地看了两遍，知道入学的时间和所带的东西，就开始给二姐和三姐准备行李。妈妈忙着给她们拆洗被子，二姐和三姐都没有褥子铺，父亲到长岭供销社买了十尺白花齐布，还买两袋骆驼蓝，母亲把那白花齐布染成蓝色，缝成两个口袋，父亲在柴草垛里搜集几框玉米叶子，用剪子一点一点剪碎装在口袋里面，用来当褥子铺。又买了两块折底带粉花的塑料布，父亲又用麻给她们每人打一条行李绳子。二姐和三姐的行李就是每人一个枕头，一床旧被子，一个草口袋，用一块花塑料布包着，用麻绳捆着。
　　一天，家住新立镇的表姐夫杜新来了，见父亲和母亲正在忙着为二姐和三姐准备上学的行装，就对父亲和母亲认真地说：“都是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害得大人们跟着吃苦受累的。如果参加队里劳动很快就都成为硬劳力了，一年多挣点分，你们的日子几年就发起来。还不说女孩子读多少书，到时候都是人家的人。我们村里像她们这么大的姑娘都开始找对象了……。”父亲笑着说：“女孩子也得多读几天书才行，将来会用着的，不多读几天书，以后的困难多啊。”母亲接说：“不论男孩还是女孩，他们想多念几天书，大人苦点累点克服吧，只要她们愿意读书家里就得供，我们老大琴儿没读初中到现在我还感到可惜呢。不能让这些孩子们和我们那一代比，一个个好端端的人都成了‘瞪眼瞎’，出个门哪也找不着……”
　　二姐和三姐听了表姐夫的一席话心里很是不高兴，就一起对表姐夫开起“炮”来：“你纯粹是个封建脑袋，里面装的全是余毒，新中国早就提倡男女平等啦，你咋还重男轻女呢。以后你别叫杜新了，就叫‘毒心’吧！”表姐夫看到两个小姨子都向他开火了，什么也不敢说了，就是笑。
　　母亲给表姐夫做午饭包饺子，二姐和三姐她们俩就合计着要治治这个满脑袋封建思想的表姐夫。二姐包了两个糖馅的饺子，要烫烫表姐夫的嘴，三姐背着母亲到园子里摘来两个最辣的辣椒，包了一个全是辣椒筋馅的饺子，要辣辣他的嘴。
　　二姐和三姐神神密密地在搞着鬼，想惩罚这位不支持她俩上学的表姐夫，还是被母亲发现了，骂一句：“两个死丫头，胡闹什么呀！”她们俩向妈捅了一下舌头，但还是没有罢手。吃饭的时候，母亲怕表姐夫冷不防吃到糖馅饺子把嘴烫坏了，就先泄了密，对表姐夫说：“两个丫头看你不支持她们读书，人家要调理你呢，包两个糖馅饺子，吃的时候要注意点，别烫着”。表姐夫听到母亲的话，吃饺子时很谨慎，每个饺子都先夹开看看是不是糖馅，然后再往嘴里放。二姐包的那两个糖馅饺子没有烫着他。可是表姐夫还是没有躲过三姐给他准备的那辣椒筋馅的饺子，表姐夫吃到嘴里辣得又流鼻涕又流泪的。二姐和三姐看到了，在一旁哈哈大笑。三姐得意地说：“辣得好，辣点能消毒！省着你到处散毒和泼冷水了。”表姐夫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说：“不敢了！不敢了！惹不起！惹不起！”父亲和母亲在一旁一边笑着一边责备二姐和三姐：“竞胡闹……。”
　　开学那天，父亲用扁担挑着两套简朴的行李，送二姐和三姐她们到向阳中学报到。
　　向阳中学离我家三十多里路，这所中学建于一九五八年，是全县第十所中学，所以人们都称它为 “十中”。这个中学的校园很大，三排教室整整齐齐的，两排厢房一排是学生宿舍，另一排是学生食堂，一年级教室前面是个大操场，两边还有篮球架子，单杠、双杠什么的，全校共有十八个班，每个年级六个班，每个班级门前还有用砖彻的花坛。三年级早已开学了，时而从教室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爹看了很是高兴，心里想两个女儿都上中学了，能坐在这个学校的教室里读书，学点知识和文化。心里感到甜甜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