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连载】第十一章　苦乐生歌　第三节　替父看瓜　一

　　爹听了我和三姐打的小报告，也没有责备全儿，还笑着说：“小子都这样。”爹看着全儿把抓来的蝈蝈放在一个小筐里，上面苫一条毛巾，就弄来一些麦杆给全儿编了一个很大很漂亮的蝈蝈笼子，把那些蝈蝈一格一格地放进去高高地挂在窗子外边，那蝈蝈的叫声更响了。全儿一听到蝈蝈叫声就能辩别是火蝈蝈叫还是铁蝈蝈叫。每天早晨还要给他的蝈蝈采窝瓜花喂，全儿站在窗台上欣赏他的那些小玩艺——蝈蝈，看着它们吃食看着它们打架。他不喜欢草蝈蝈，认为草蝈蝈太弱，不堪一击，很容易让火蝈蝈和铁蝈蝈打败，就把草蝈蝈给二弟鹏儿了，他们哥俩有时还斗蝈蝈玩，鹏儿的草蝈蝈总是斗不过哥哥全儿的铁蝈蝈和火蝈蝈，鹏儿就气呼呼地把被斗败了的残蝈蝈扔掉。
　　全儿还向邻居的男孩子汪大柱和刘队长家的小铁子、炫耀他那些蝈蝈和蝈蝈笼子，你们看：“这是我爹给我编的蝈蝈笼子，像房子，还像小楼房，多好。”他还给那几只蝈蝈起了名字，指着蝈蝈告诉大柱和铁子，：“这是杨二郎，这只叫哪咤、这个叫悟空……。”邻居家的柱子和铁子一看羡慕极了，细细地看着全儿那漂亮的蝈蝈笼子和那些叫得响的蝈蝈。回家后就赖着大人给他们编蝈蝈笼子，大人们没办法，只好来我家观看全儿那蝈蝈笼子的编制方法。邻居汪大哥也学着像爹那样给孩子们编制蝈蝈笼子，可是他琢磨来琢磨去编出来的蝈蝈笼子都没有我爹编得好，歪歪咧咧的。大柱子一看，就把嘴噘得高高的。汪大哥就过来求爹给编，爹有时就耐着性子给东邻西舍的孩子们编蝈蝈笼子。
　　家里养的那头母猪真不负父亲那份苦心，也不没有辜负我们天天采猪菜所付出的辛劳，别人家的养的母猪每年只下一窝羔，而我们家养的那头猪每年都下两窝羔。而且那猪羔个个都长得水灵灵的，谁都愿意买我家的猪羔。家里的经济收入增加了，我们上学的费用就不再像从前那样紧张，穿的衣服也不那样捉襟见肘了，父亲用买猪崽的钱给我们每人买了一个新书包。
　　父亲母亲更加用心地饲养那头母猪了，冬季里那头母猪又要下崽了，爹怕猪圈里冷把猪崽冻死。爹就准备在院子里给母猪建造一个“地下室”。爹花了很多工夫在我家小园里挖一个大窑，上面用草棚上盖子，进出口挖成梯形，做母猪的“地下室”的出入口，用高粱穗把猪引进去，那猪被爹驯得很适合“地下室”的生活，父亲在出口一叫，它就扭着肥胖的身子沿着梯形出口上来吃食。几天以后母猪生崽了，父亲和母亲就到“地下室”里给猪送食，“地下室”暖融融的，小猪崽长得很快。
　　春天到了，天气暖和了，父亲把那些小猪崽引出来让它们晒太阳，那些又肥又壮的猪崽又卖了个好价钱，爹乐呵呵地给我们每人买了钢笔，笔记本、作文本等，还给二姐和三姐每人买了一个新饭盒。从那以后二姐和三姐中午才有饭吃，不再挨累挨饿。
　　
　　【第三节替父看瓜】
　　
　　（一）
　　
　　有道是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啊。闯过三年自然灾害以后，生产队的日子一天天地好起来。生产队分给社员群众的粮食不断增多，还适当地给社员们搞一些福利。夏季里生产队的福利就是给社员种一片甜鲜瓜。说实在的全队男女老少对种瓜的事都报很大希望。队委会也尽量满足社员们这一愿望。可是每年选择看瓜人是队长比较伤脑筋的事，种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看瓜更是一件难事，既使是懂种瓜的技术看不严也不行，队里无论是大人或是孩子一夏天就盼望能吃到甜鲜瓜，才觉得是一个甜美的夏天。可是有时瓜刚熟队里没给社员分几次就被偷黄了，既使看得严不懂得种瓜的技术也不行的，有一年生产队派老刘头负责侍候瓜地，可是他只会看不会侍候，结果那年的瓜只长秧子不结瓜，队里的大人和孩子苦盼了一夏天，到头来连一次好瓜也没吃上，社员们个个埋怨白瞎半垧地了。队委会决定今年要好好种点瓜，给社员们创造点福利，让社员们享受一个美好的夏天。
　　那天刘长水队长与爹商量：“二哥，今年的瓜地你负责吧，前几年种的瓜，社员们都很有意见，有些人根本不会侍候，有的人能侍候也看管不好。弄得生产队瞎了半垧多地，而社员还吃不着瓜，你既懂技术又能看好，还振住人了，就是要辛苦一些，等到瓜熟时再加一个人。”爹没有推辞，知道夏季会计的业务不多，利用这一段时间给队里侍候侍候瓜地，让大家多吃点瓜，过一个甜美的夏天何尝不好呢。
　　父亲干什么都钻研，更是执着，那年瓜地种在村东一里远的东边地中，从瓜苗出来后，爹每天都在瓜地里施弄瓜苗，拔草、掐尖、打蔓、理蔓了，总是不闲着，最忙的时候连吃饭都是我们给他往瓜地里送。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瓜苗长势比任何一年都好，社员们干活经过瓜地看着茂盛的瓜秧，都在心里乐着，盼望着今年能多吃些好瓜了。在爹精心地施弄下，瓜蛋结得满秧都是，一棵秧结好几个瓜蛋蛋呢。刘长水队长每次到瓜地来都乐不拢嘴：“今年社员能吃上点好瓜。”他还找来几个硬劳力扛来几根长木头，又背来很多谷草，三下五除二地搭了一个瓜窝棚，里边还搭了一张简易的床。刘队长跟爹说：“从这以后白天黑夜都离不开人了。”父亲说：“可不是咋的，瓜一天比一天长大了，眼看再有半个多月就要熟了，一会也离不开人。”父亲从早到晚一直都在瓜地里忙着，晚上还要住在那里。那时农村的瓜下来得晚，一般都得立秋以后，正是各家拆炕抹墙的时节。
　　一天中午，爹回来了，对我和三姐说你们俩去瓜地替我看会瓜，我抹一会墙，那泥活完好几天了，再不抹都晒干了。并告诉我们要用心些，再有一周瓜就该熟了，过几天得让队里再加个人了。我和三姐去瓜地，弟弟全儿也跟着，因为瓜地离家很远，瓜地周围的庄稼长得老高了，三姐觉得带上全儿也能壮胆，我们就把他也带上一起去瓜地替爹看瓜去了。
　　我们连跑带跳地来到瓜地，站在瓜地的一头一望，好大一片长方形的瓜地，绿油油的，四周是大豆带玉米地，瓜地中间有一条垄是特意留的小路，被踩得光光的白白的，而且还很直，像我在算草本中间用格尺打的双格。三姐告诉我和弟弟，这条小夹道是准备摘瓜时从地里往出运瓜方便。
　　我们在瓜地的这条小夹道上从南走到北，又从瓜地的东头走到西头，那瓜长势真好，比一周前给爹送烟时长了很多，那瓜都是白沙蜜，是爹选择的品种。一个个绿色带白条的大瓜横躺竖卧，很多瓜已经脱掉毛绒绒，有的瓜尾吧已经发黄了，全儿俯下身撅着鼻子闻一闻对我和三姐说：“都有瓜味了，你闻闻，好香，一定熟了！”他想用手去摸，我说：“爹告诉了，让我们好看着呢。”大弟马上把手缩了回去。不一会我们看见瓜地的东头来一个人牵着两匹马，那人正在弯腰摘瓜呢，我们像发现敌情一样，奋不顾身地奔过去，急急忙忙连跑带喊：“哎，谁呀？不准摘瓜！谁在偷瓜！我爹说了，不让害巴瓜呢！”我们一边跑着一边喊着。跑到瓜地头一看，原来是饲养员孟二叔。他摘了一个瓜，用衣袖子擦了两下就掰开甩了两下瓜籽，吃了起来：“瓜口真不错，挺甜。”孟二叔抬头看见我们几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说：“这几个孩子跑啥呀，我放马呢，看看你爹在这没有，想跟你爹说几句话。”我和三姐一起说：“我爹回家抹墙了，让我们替他看一会。”孟二叔牵着马走了，一边看着大片的瓜地一边自言自语地：“今年的瓜真的不错，比哪年都好。这瓜地侍候的，没比的，真像那么回事。”　　
　　（二）
　　
　　孟二叔吃完瓜牵着马走后，我们觉得孟二叔吃的瓜是那样好吃与香甜，知道很多瓜已经熟好了，说实在的我们都有点馋了，我和三姐、全儿就满瓜地找哪些瓜熟了，每看到一个熟好的瓜，弟弟会用手指着让我和三姐看，我们找到很多要熟的瓜，开始只是看，后来实在是经不住诱惑，大弟全儿先看见一个很长很大的瓜，他俯身闻了闻自言自语地说：“真香！”他一边看着我和三姐一边嘀咕着；“我摘了，我可要摘啦？”我和三姐相对看着，谁也没有吱声，全儿终于忍不住伸手把那个大瓜摘下来了，我和三姐对视着捅了一下舌头。全儿还没把那瓜擦干净就咬了一口：“好甜！”我和三姐一看大弟摘的瓜都起沙了，闻着飘过来的香味也经不住诱惑了，我们俩也各自找了一个熟好的大瓜，用草叶子擦了擦，就吃起来。（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