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连载】第八章 枯树开花 第一节 补 种
作品名称:【思路·连载】变迁人间 作者:平凸 发布时间:2012-11-08 09:47:07 字数:3014
【第八章 “枯树开花”】
一九六二年,父亲不再做生产队的饲养员了,经大队委员会和刘队长研究决定,让父亲做生产队的会计,原来村子三个生产队的会计都是四小队谷会计一个人兼管,随着生产队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机构也逐步完善,每个生产队都建立了独立的领导班子,配备了专职的生产队长和副队长,会计、妇女队长、仓库保管员等。刘长水队长和父亲关系很好,在工作上一直配合得很默契,队里有什么事刘长水队长都愿意和父亲商量,因为父亲是村里的老人,对队里的人和自然情况都很了解。特别是了解哪块地土质好和近年来所种的楂口,知道哪块地适合种高粱,哪块地适合种大豆、谷子什么的,能及时地给队里提出合理的建议,所以无论队里的大事或小事刘长水总是愿意与父亲沟通。
由于生产机构的不断完善,生产个个环节也日渐有章有序,每年春耕播完种子后,刘长水队长就同父亲一起查看苗情,一块地一块地查看,当他们发现种子都没问题,都在拱土时就会很高兴,查完地回来后,父亲就让母亲炒两个小菜跟刘队长一同喝点酒。表示庆祝春耕的胜利。
【第一节 补种】
这年的春耕时节由于天气好,土墒也适宜,种子也充足,社员发动得也很齐全,队里的春耕生产安排得更是一环扣一环。所以我们第三小队比其他小队提前几天就完成任务,刘队长望着一百多垧刚刚播种完的田地,松了一口气,就等待着小苗出来了。
几天以后的一个旱晨,刘队长早早就起来了,来到我家想和父亲一同去查看种子发芽情况,可是看见父亲正在做会计业务,就独自一人到地里查看种子。他从村后到村前,由北地转到南地,一片地一片地查看着,看完高粱看谷子,看完谷子,看完谷子再看玉米,他用手扣开湿乎乎的黑土时,发现播下的种子全都发芽了,正在拱土呢,很是高兴。准备最后去看村前那片黄豆地。他一边向豆地走着一边想着,这豆子也播下四五天的光景了,也该发芽了,如果豆子没问题的话,回去找史二哥喝酒去。
刘队长一边这样高兴地想着,就大步流星地来到了村南面的豆地,随手找了一根麻榨拨开土层,发现里面的豆种没有拱土,再扣开一块,看到的种子还是没有发芽,一连扣了好几处,发现好多种子都发霉了,有的变成了黑色,也有的变成了红色,他抬头看看那一大片三十多垧黑黑的土地,心里喊糟糕!这种子全坏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刘长水队长顿时感到头很沉,脚也很沉,蹲在地头用手捻着一把又红又黑的坏豆种,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知蹲了多久,便站起来攥着那把坏豆种径直来到我家。
刘队长一迈进我家屋里,就坐在我家那条长板橙上呜呜哭起来。我站在里屋门旁看着刘大叔哭,心里纳闷:一个大人也哭啊?,那么的男人也哭啊?心里觉得好奇怪。父亲正在做传票,被刘队长的行为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刘长清把手中的一把坏豆种放在爹的办公桌上,一边哭着:“二哥呀,三十多垧豆地,种子全坏了,都没发芽。这可怎么办啊?再种也不赶趟啊,时间来不急呀,这咋向社员交代呀?”父亲接过刘队长手中的坏豆子,一边用手扒拉着那些坏种子一边问:“三十多垧地都这样吗?都没发芽?那一定是种子有问题呀。”“可不是咋的,我看了很多处都这样!”父亲卷了一棵烟递给刘长水,自己又卷一棵抽着,脸对着窗户向南面的豆地望着,不一会父亲说:“走,咱俩再看看去!”
父亲一边说着一边穿着鞋,跟刘队长又去南地查看种子霉变的情况去了。他们俩用手扣了很多地方,也没看见几棵发芽的种子,确认种子全坏了,父亲望着三十多垧黑黑的土地与刘队长同时发出叹惜声。然后父亲又和刘队长到四队和五队的豆地里看一看,四队和五队的豆地小芽伸着脖子正在拱土呢.这时刘队长愁眉苦脸地问父亲:“二哥,这可咋办啊?还能种什么呀?”
父亲扣着手上沾满的泥土,看看四队和五队紧挨着的两片豆地说:“这么办吧,找四队和五队的队长去,要他们支援我们,争取明天一整天就把这三十多垧地恢种完毕,这样就能争取时间,能抢出三天时间来,就来得急。古人不是说‘早种一天早收十天’吗,只要苗出得好,收成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刘队长看看父亲说:“这个办法好,可行。但是他们能不能肯支援我们啊?我跟他们没什么交往……”“没问题,我熟悉他们,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说着父亲就同刘长水队长一同到四队和五队求援去了。
四队的孟彬队长和五队的骆玉林队长得知此情况后,看着刘长水队长和父亲那着急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当时就表态答应要全力支援三队。爹又向两位队长说:“我们不仅需要你们人力和牧力的支援,而且种子也需要你们支援,我们自己队的种子不想用了,种子发霉的原因肯定是我们队的豆种有问题。”骆玉林队长和孟彬队长看看爹和刘队长说:“没问题,人、马、车、犁、种子,我们全面负责。爹又说:“你们支援我们豆种,我们把自己队的豆子给你们拉来做马料吧。”刘队长接着说:“是啊,你们支援我们就感激不尽了,不能让你们把豆种搭上啊。”
第二天,全村三个小队的社员,马,犁杖全都汇集到我们生产队的南地,三百多人,三十多付犁杖,各小队还专门派出一辆马车送种子,父亲负责安排三个小队社员的伙食,一天三顿饭都由我们小队统一负责,主食是高粱米饭,副食是土豆炖大豆腐。三个小队的男女社员集中到我们生产队的文化室里吃饭,屋里站不下,他们就站在外面吃,我像看谁家办喜事坐席一样,站在我家的后院看着那些人津津有味热热闹闹地吃饭,感到很有意思,更是看着那些女社员穿红挂绿的觉得好新奇。
三个小队就这样展开了一场抢种恢种的会战,我和小伙伴们都怀着好奇的心,跑到村前的路边上,看着那三百多人集中在一起种豆子,踩格子的、点种的都排成了队、马儿不知是见到更多的伙伴高兴还是感到奇妙,也发出阵阵嘶鸣,真是好大的阵容,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恢种进行得很顺利,真的只用一天时间,三十多垧地全部种完了。太阳下山了,三个小队的社员们在队长的带领下迎着绚丽的晚霞,带着胜利的喜悦收工回家。刘长水和父亲带着不胜感激的心情送走前来支援的人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刘长水队长一边往回走一边对父亲说:“二哥,这次多亏你想出这个办法,这么一算播种时间到秋收还真的来得急。”“按时间推算,生长时间还是满来得急的。走,到我家让你二嫂给咱炒两菜,咱俩喝两盅。”
父亲领着刘队长来到我家,母亲给父亲和刘大叔他们炒了一盘豆腐,还炒了一盘鸡蛋,父亲和刘大叔又有滋有味地喝起酒来。
春耕结束后,大地里的小苗刚刚破土,沿着早霞看去,高粱、谷子绿莹莹的,已经照垅了,这一切给人们带来无限的希望与生机。
可是就在这个时节,母亲生病了,病得很重,一天不如一天,经过几次看医生谁也没有明确的诊断,有的说是肝病、有的说是胃病、也有的说心脏病,还有的医生说是慢性病(秧期病)。母亲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转。母亲的脸色蜡黄、蜡黄的,什么东西也吃不下,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更没有一点精神,母亲靠毅力维持了一段时间,再也撑不住了,眼看要卧床了。邻村的一位老中医给母亲看过脉后,偷偷地告诉父亲:“你要有思想准备,得给她预备后事了,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父亲听了后心里像压上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三姑妈听说母亲生病后,那天特意来我家看母亲,偷着问母亲能不能是又怀孕了?母亲有气无力地说:“不可能,没有怀孕的迹象,生了这么多孩子,怀孕的感觉还能不清楚吗?很担心自己会把这些孩子们撇下,那样你二哥可就惨了,这么一大帮孩子他一个男人怎么管得过来呀!”母亲说着长叹了一口气,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三妈说了几句安慰母亲的话,但心里也跟着担忧上火。(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