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师傅和唐宋

　　“我们下一个客户住哪个小区？离这里远吗？”出了运河春天小区，唐宋问郑师傅。
　　“离这里远，和佑胜教寺挨着。所以咱们先不去客户家，先去佑胜教寺。”
　　“寺里也有电脑要维修吗？”
　　“我们去寺里是饶塔拜佛。”郑师傅一字一句地说，“我今天要带你去的寺庙很小，可是名气不小。因为寺里有一座燃灯佛舍利塔，塔和这座寺都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特灵验。只要你心诚，拜佛和饶塔有求必应，能免厄运能免灾。下午还有一单活，我们从寺里出来再去干活不晚。”
　　“听师傅的。”
　　“走吧，坐两站车，下车就是。”
　　师徒二人走出小区，往南走出不远就到了大街，正好一辆小公共汽车进站，师徒二人赶紧上了车。司机和郑师傅可能是熟人，二人打过招呼，郑师傅就带着唐宋走到车厢最后一个空着的双人座跟前，让唐宋坐里边靠窗的座位，他坐外边。车子一开动，郑师傅就指着前边开车的司机小声对唐宋说：“他和我一个村的，不过人家是吃商品粮的市民，我是种地的农民。他父母是我小学和初中的老师，就他这么一个儿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他父母托人在水务公司给找了个抄表员的工作。水务公司福利好，他一上班就拿好几千工资。”
　　“有啥都不如有个好父母。”
　　“错。父母再好，如果自己不学好，也白搭。”郑师傅说，“你瞧这个司机长得很帅吧？相貌堂堂又是大高个儿。可是现在都快四十了，还打着光棍呢！”
　　“是他要求的标准太高，所以才找不上吧？”
　　“错。是他自己太作太缺德了。”郑师傅说，“你别以为我为老不尊，没事在背后讲同村人的坏话。我今天给你讲他，是给你上课。你还年轻，今后的道路很长，千万不要学他。”
　　“师傅您讲，徒弟我洗耳恭听。”
　　“我刚才和你说了，他从前在水务公司做抄表员，工资多，工作又轻松。而且，这个工作还有一样好处，不枯燥，什么人都能接触，当然也包括女人。你想呀，谁家没水表呢，谁家能拒绝抄表员进门呢！”
　　郑师傅说在他查表的住户里，有一家母女俩，母亲给人做住家保姆，偶尔星期天能回来住一晚上，其余时间就女孩儿一人在家。女孩儿很漂亮，正读高中，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第一次去女孩儿家查表就被女孩儿的美丽惊呆了，女孩儿也对个子高长相英俊又健谈的他很有好感。本来每次入户查水表只十来分钟就够了，可是那天他在女孩家待了半个小时。下个月去女孩儿家查表待了一个小时，第三次俩人就发生了关系。那以后不查表他也经常去，有时夜里甚至住女孩家里。不久，女孩儿怀孕，而且是宫外孕，由于这事一直瞒着女孩儿的母亲。等到大出血女孩儿被送进医院时已经太晚了，一个花朵般十八岁的女孩儿的性命就葬送在他的手里。在做抄表员的几年里，他先后与二十几个女人发生过关系，有的是待嫁的姑娘，有的是有夫之妇。这中间有的女孩儿家长找过他家里，找过他单位。父母每次都尽可能给对方一些赔偿。天天都苦口婆心劝儿子，说你这么做是缺德，如果不改，早晚会有报应。单位也找他多次谈话，警告他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就开除他。父母为了让他收心，他刚到结婚年龄就为他娶了媳妇。媳妇进门的第二年就为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满以为一家人会这么和和美美过下去。谁知，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天他去一户人家查表，查完表要走的时候，天突然阴得像黑锅底，瞬间雷鸣电闪，瓢泼大雨哗地就灌下来，就好像天被捅个大窟窿。正好那天女主人轮休就一个人在家，很热情地挽留他避会儿雨再走，还说这天气她一个女人独自在家挺害怕的。他留了下来，女人说我男人在屠宰场工作，是杀猪的。头几天端午节，屠宰场给每个职工分了十多斤香白杏，特甜，我给您洗几个尝尝。女人拿个果盘，猫腰从放在客厅装杏子的塑料袋里拿杏子。女人上身的T恤很宽松很短，勉强刚盖住肚脐儿。女人一弯腰，T恤一下子秃噜到肩膀上，整个上半身全露出来了，白花花的后背和肚皮，乳房像两个大发面馒头一样嘟噜着。
　　“沙发上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去就抱住了女人。女人虽然拼命挣扎，但是无济于事，最终被他得逞。临走，女人说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得有第二次，收不住的。我每星期三休息都一个人在家，盼望帅哥你每星期三都来。
　　“果然，下一个星期三他又去了。二人正干得起劲儿，女人的屠夫丈夫突然闯进来。一顿臭揍之外，屠夫给了他下体一脚，疼得他躺地上好半天起不来。勉强支撑着回到单位，又勉强支撑着熬到下班，以为睡一宿觉就会好，谁知下体却越来越疼。出这事他哪儿好意思和家人说？当然也没敢跟单位说，怕单位开除。心想不也就被那屠夫踹一脚吗，有个十天半月怎么也好了。十天过去了，他的下体整个都烂了。为了防止继续溃烂，大夫不得不把他的下体全部割掉。”
　　“您是说，这位司机下面啥都没有了？”唐宋问
　　郑师傅点头：“他没了那玩意儿不久，妻子就离婚带孩子另嫁他人。妻子说假如他是正常因公受伤，甚至牺牲，我都守着。但是他因为糟蹋别人的妻子被人家丈夫打伤，活该。他这种行为和禽兽没啥区别。我是人，怎么能和禽兽一起生活呢？单位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以后，把他开除了。后来父母出钱让他学个本子，这不就做了私人客车的司机。
　　“唐宋，师傅和你讲这个人的事，是因为你长得太帅了，咱们搞电脑维修的，也经常出入私宅，也经常有只女眷在家。在这种时候，一定要把握好自己，规规矩矩，可千万将别像这位司机一样。人人头上三尺有神灵，好事坏事都有报应。今天师傅特意带你出来特意选择坐公交车，就是为了给你讲这个司机的故事。师傅希望你记住，越轨的事不许做，做了就有报应。”
　　“师傅我记住了，请您放心，我一定踏踏实实工作，老老实实做人。”唐宋说，就差举起右手宣誓了。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很忐忑：我帮助巴导演追查痦美人算不算越轨呢？
　　两人到站下了车，郑师傅带着他进了一条朝北的胡同，走到头往左拐个弯，指着西边问唐宋：“看见那个塔了吗？”
　　“看见了，上面还挂着很多红布条。都什么年代了，北京郊区怎么还盖塔呀？”
　　“无知了吧？这塔叫燃灯佛舍利塔，隋朝时候就有了，都1600多年了。”
　　“明明是新的吗？”
　　“刚刚修葺完。这塔是重点文物，北京市对它像眼珠子一重视呢！咱们进寺以后先绕塔再拜佛。”
　　说着话，二人就进了寺庙朝南开的大门。因为是中午了，天儿又热，寺庙里静悄悄的，没看见一个香客，偶尔有穿灰道袍的僧人来去匆匆从院子里穿过。
　　两人走过院子，唐宋看见迎面是一个月亮门，门两旁有两个黄底儿黑色竖着的木匾，门楣上有同样颜色的横匾，比竖匾要短一些。横匾上的字唐宋认识，回头是岸。竖匾上的字各个佶屈聱牙，高中毕业生唐宋字不认得，意思更不懂。
　　师徒二人迈上台阶进了月亮门，来到一个非常窄小的院子，与小院子的窄小不相称的是，那位露天供奉的弥勒佛却非常大，弥勒佛巨大屁股下面是莲花座，座前面地上放着的两个拜垫都快挨上月亮门了。
　　“师傅您瞧弥勒佛的大肚子，准是肥胖症，高血压。”唐宋指着弥勒佛调侃。
　　“不许胡说。”郑师傅瞪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票子扔在莲花座上的一个长口子里；又从旁边的香筒子里拿出一炷香，掏出打火机将香点燃插在弥勒佛前面供桌上的香炉里，拽了唐宋一把，“跪我旁边磕头，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唐宋很不情愿跪下，蜻蜓点水般磕了仨头就想起来。可是侧眼一看旁边的师傅，就像在进行某种庄严仪式似的，磕头之前，先双手合十在胸前，嘴中念念有词，仪式做完才能磕头。磕完一个头，又重复前边的仪式，如此周而复返。
　　师傅不起来，唐宋也不敢起来。他再不懂事也知道，今天是自己拜师第一天，是自己第一次跟着师傅外出做活，得听师傅的话，给师傅一个好印象，师傅才肯把自己修电脑的手艺教给自己。技术学到手，他才能单独为客户修电脑，才能……这样想过之后，唐宋赶紧像模像样地学着师傅给弥勒佛磕头，心里却在说，弥勒佛你受了我的跪拜磕头，得成全我的事。
　　跪拜完弥勒佛，进了寺的南殿，南殿虽小，可是摆着五尊佛：两边各两个，中间一个。唐宋看两边的四个佛挺有意思的，西边的俩一个抱着琵琶好像在弹奏，一个举着宝剑好像要砍人；东边的呢，一个右手握个宝珠左手腕上缠着一条龙，另外一个一只手拿把雨伞另一只手按住一个挺长的老鼠。最中间的那个最凶，一只手杵个武器，脸上横眉立目，好像随时要拿起武器打人。
　　“师傅，这么一个殿咋搁着五尊佛爷呀，我们该拜哪一个呢？”唐宋不敢造次，小心翼翼问。
　　“那两边的是四大天王，都归中间这个佛爷领导。中间的是韦陀佛，专门护法和保护我们修行的人，他道号最大最有能耐也最负责任，拜他一个人就行了。”师傅说完，又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放进韦陀佛前面的功德箱里，拿出一炷香点燃插进韦陀佛前头的香炉，“跪我旁边和我并排磕头就行了。”
　　“这拜垫太短了，跪不下。要不我索性跪在您后头吧！”唐宋说，他觉得和师傅并排跪着离师傅太近，自己一举一动都被师傅监视。跪后头师傅看不见，不必认真，敷衍了事就行了。
　　“废话，你跪后头是给我磕头拜我呢，还是拜韦陀佛？”
　　“听您的。”唐宋规规矩矩挨着师傅跪着，师傅身上的汗馊味呛得他老惦着咳嗽。
　　从南大殿出来又是一个院子，院子是四方形的，不太大，几乎完全被一棵挂满红布条的弯弯曲曲像一条大龙一样的老槐树占据。师傅从口袋里掏出两根印着“保佑平安”黄字的红布条，给唐宋一根，自己一根，吩咐唐宋：“系在树枝上，老槐树能保你一生平安。”
　　然后师傅就给他介绍了老槐树的历史：六百多年了，明朝的。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之后，头一件事就重修佑胜教寺和寺里的燃灯佛塔。因为全国就这个寺这个塔年头最长，最灵验。朱棣的江山是从侄子建文帝手里夺来的，建文帝下落不明，他怕江山再被侄子夺走，所以重修完寺庙以后，又在院子里栽了这棵槐树。槐树是树里寿命最长的，而且越老的槐树长得越像一条大龙。皇帝不是真龙天子吗？朱棣的意思就是像龙的槐树不死，他的江山就不倒。
　　“唐宋你看，这棵大槐树像不像一条大龙？”
　　经师傅一说，唐宋就认真打量一下这棵巨槐，还别说，真挺像一条大龙的，斜躺的离地面很近的粗壮巨大的树干就像龙身，支撑树干的四根带着树皮的原木就是龙的巨大爪子。
　　“它枝叶还挺茂盛的，还得能活很多年。”
　　“那是。”
　　“可是明朝都灭亡三百多年快四百年了，真龙天子也早没了。”
　　“不许胡说。”师傅训斥唐宋，指指院子北边的大殿，“我们去北大殿吧！”
　　“这叫大雄宝殿，这里就正面三尊菩萨，每尊都要拜到。”师傅说，掏出三张十元的票子，分别在三尊菩萨前的功德箱里各放十元，点燃一束香放在正面菩萨的供桌上，抻抻衣服，对唐宋说，“拜吧！”
　　唐宋看那菩萨，发现长得很好看，白嫩的瓜子脸，慈眉善目笑眯眯的，两只修长白皙的手里，一只手拿着根翠绿的小柳条，一只托着个宝瓶，也是嫩绿的。看见菩萨，唐宋忽然想起自己的女朋友兰贵人，她都三十多岁了，可那皮肤比镜子还光洁，就跟熟透的大水蜜桃似的，一掐都能出水。每次他和她做那事的时候，他都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害怕把镜子压碎，害怕把水蜜桃碰破。为了这个，兰贵人曾多次表达对他的不满，说你总是轻手轻脚的，太不过瘾了。你是不是娘儿们托生的呀，被男人弄得疼怕了，所以才不敢对我放开手脚干？我告诉你，干这事得拿出砸夯凿洞的劲头，用力用力再用力……
　　“胡思乱想什么，跪下磕头！”师傅一声吼，吓得唐宋赶紧跪下磕头。
　　“起来吧，还要磕到明天早晨吗？”又是师傅把他拽起来，“饶塔去。”师傅说，二人走出大雄宝殿，又走出院子中朝西开的月亮门，刚刚从远处看到过的那座宝塔就矗立眼前。
　　“我可告诉你，想拜佛就要心诚，像刚才胡思乱想三心二意还不如不拜，反而会受到佛的惩罚。”师傅警告唐宋。
　　唐宋对师傅的话不以为然，心里说又不是我想拜佛，是你强迫我拜的。我本就不想拜佛，是你拉着我拜的。你一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了，凭什么要求我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跟你去拜那些人做的泥像呢？
　　“身上带着钱没有？”来到燃灯塔南边的供桌前，师傅问他。
　　“手机里有，这儿能刷二维码吗？”
　　“废话，你以为燃灯佛舍利塔是做买卖的吗？”师傅从工作服上衣兜里掏出一只黑色猪皮折叠钱包，打开，拿出一张红的百元大钞，说今儿个忘记多带了，五十块零钱都用了。只好用上这张吧！“燃灯古佛啊，对不起，您自己换零钱花吧！”然后就把钱放进供桌前的功德箱里，拿出三炷香，点燃分别插在供桌上的三个香炉里，拽了唐宋一下，“磕头。”
　　唐宋的肚子早饿得呱呱叫了，以为磕完头就可以走了，想不到下边还得饶塔。
　　“我先教会你绕塔咒，然后我在前你在后，双手合十，嘴里念着绕塔咒，从右到左绕十圈。”
　　郑师傅开始教唐宋绕塔咒：“右绕于塔，当普众生。所行无逆，成一切智。南无三满多，没陀喃，唵，度波度波，娑婆诃。”
　　“您慢点儿，我记到手机上。”唐宋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点开兰贵人的头像，把咒语记下。他打算下班以后，要把今天拜佛的事发给兰贵人，包括绕塔咒。
　　围着燃灯佛搭绕了十圈，唐宋看看手机，都快五点了，饿得肚皮前后都快粘连了：“师傅，刚才我看寺庙对面有个小饭馆，要不咱们去那里先吃饭，我请您。吃完咱再去那家客户修电脑。”
　　师傅瞪了唐宋一眼，“蹭蹭蹭”在前边迈着大步就进了寺庙旁边的一个小区。
　　修完电脑从客户家出来，小区的路灯都亮了。
　　“这么晚了，我们在外边吃吧？”
　　“回店。”只两个字，郑师傅看都没看徒弟一眼，出小区朝车站走去。
　　“老顽固。”唐宋心里骂。
　　高盛电脑维修店就在最繁华最热闹的华新大街的街面上，店面朝北，下车走几步就进店了。可是郑师傅不知犯的哪根神经，下车却进了店西面一个胡同，出胡同又往东走十来步，进了一个灰砖门楼。
　　“郑师傅，我们这是去哪儿呀？”唐宋刚问。
　　“郑师傅，今儿个回来太晚了。”门道里西边的一扇门开了，一个系着白围裙的中年妇女从门里走出来出来，和郑师傅打招呼。
　　“遇到一个难缠的客户。”郑师傅说，指着中年妇女，“咱们店的老板娘，也是厨师。”
　　唐宋冲老板娘鞠一躬：“老板娘好。”
　　“哟，瞧郑师傅您这个徒弟，长得又帅又懂事。”老板娘夸唐宋，“饿了吧？快吃饭吧！这么晚了，还以为你们在外边吃了呢！就剩下俩四喜丸子和半份红烧肉，紫菜蛋花汤倒是不少。”
　　“年轻人好吃肉，俩肉菜您就都给他，我紫菜蛋花汤就馒头就行了。”
　　“在哪儿吃？”
　　“回宿舍。”
　　两人端着托盘来到东厢房的北屋，里边拥有四张床，中间一个长条桌子。
　　“这是你的床铺。”托盘放到长条桌上，郑师傅指着靠门口的床，唐宋注意到床上的被褥床单都很干净，散发着一股香皂和消毒水的味儿。
　　“这是老板的家吗？”唐宋把丸子给师傅碗里夹一个，又拨了几块肉，“离我们的店面远吗？”
　　郑师傅没回答他的问话：“吃完饭我带你到店里。”
　　师徒二人很快吃完。“走，到店里去和老板说一声吧！”
　　走出东厢房，唐宋要奔门楼走去，被师傅拦住了：“喏，去上房。”师傅努嘴指着四合院北边的上房，唐宋随着师傅进去了，才发现就是早晨自己上班报到的高盛电脑维修店。至此他方明白，店面就是四合院的北房，东西厢房和倒座房就是维修店后面的生活区域。
　　郑师傅从工具兜里把派活单和八百块钱交给正坐柜后面修理电脑的高老板，说高盛你要没啥事，我就回宿舍休息了。
　　“好的。”老板说，“好好休息，明天您可能还得带着唐宋出去。”又转头嘱咐唐宋，“跟着郑师傅好好学，把郑师傅的本领都学到手了，你这个饭碗子就算端牢了。”
　　“是，老板。”唐宋答，正好进来几位顾客，小店立刻显得拥挤起来。
　　“我们走了。”郑师傅拽着唐宋出店门回到后院的宿舍。
　　“唐宋，现在咱爷儿俩算正式下班。我知道，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头子在一起待一天一定腻歪了，你要是想你哥了就回去住吧！明早儿六点半到店里吃早饭，吃完接着出去干活。”
　　“谢谢师傅。”唐宋像得到了大赦，一下子就蹦出宿舍，三步两步走出四合院后门，拿出手机就迫不及待地给兰贵人打电话。电话铃响了半天，没人接。去哪儿了呢？要不回到家再给他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