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连载】第六章 分队后。第一节 新来的队长

　　眼看一年的春耕就要开始了，这时上级真的有了新的精神，要求各村、队进行改组，根据上级要求中新屯共分为三个生产队，也就是成立三个生产单位，原来生产队的社员和土地、车、马等都进行三一三十一地分开，各生产队都配备新领导班子，原来队长季昌任第四小队队长，第五小队的队长姓张，名叫张文礼。第三生产队队长是从邻村派来的，大家都不熟悉。在大队干部的主持下，分队的程序很快就完成了。社员们被分到哪个队主要的因素是根据各家居住的位置。按照居住的位置划分，我一家分在第三小队里，一般处于屯子东头住的社员就分到了第三小队，人们俗称为东队。住在村西头的人就分到了五队，大家叫做西队。中间的人自然是分到了腰队了，也就是第四小队。全村就这样分成了三个生产队，即三个新的生产单位诞生了。

　　　　　　　　　　　　 【第一节 新来的队长】

　　　　　　　　　　　　　　　　　　（ 一）
　　我们第三小队派来的队长名叫刘长水.时年二十八岁，人长得很英俊，1.80米的个子，特别挺拔精干的样子，眼睛不很大，但很有特点，眼角眉稍都向上挑，额头宽宽的，他那形象让人们自然地产生几分敬仰。特别是队长是队里最大的干部，在一百多名的社员面前算是有绅士和权威的人了，谁能不敬仰呢。
　　刘长水队长第一天来生产队上任时，穿一身青色制服露着雪白的衬衫领，戴着一顶黑色花大尼夹帽，有梭有角的，手上还戴着一双白手套。全队的社员们对这位新来的队长第一印象特别好，都认为新来这位队长比原来那位季昌队长精神多了，说话也比季昌队长和谒。刘长水队长家住在前村一队，家没搬过来，他就住在生产队的队部里。父亲被社员们选为生产队的管理员，负责队里的一些后勤事物，当然也负责刘队长的住宿安排等事情。父亲和几个社员把三队的队部打扫得干干净净后，把刘队长的行李安排队部里。
　　我们第三生产队的队部院子很大，是一套带有东西厢房的院子，是买原来屯里富农季克盛家的住宅，六间正房，西面的两间做豆腐房，东面的四间是队部，西侧厢房改为马圈与草棚子，东侧厢房做为仓库。队部里四间房中搭一铺连通的大炕，能住二三十多个人，队里的社员谁家里来客人，家里住不开，男孩子们就到生产队去借宿。
　　我们家前院的谷向儒长年住在队里，他的乳名叫钉子，他的母亲在他十岁时就去世了，他父亲带着他和八岁的弟弟过日子，家里很冷清，没有女人的家总是缺少温馨和生机的，所以谷向儒自生产队成立以来，一直陪饲养员住在生产队里。
　　刘长水队长来了，也就和钉子睡在一铺炕上。钉子虽然已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但穿的一直很褴褛，仅读了两年小学，但很愿意看书，眼睛有点近视，看书时脸都要贴到书了，刘长水队长一看到钉子那样吃力地看书就问：“钉子啊，你是在看书还是在吃书啊？怎么把脸都挨到书上了？闻到什么味了？是墨味还是纸味？”钉子也不回答，仍旧默默地看着手中的书。
　　钉子的行李里总是卷着很多的小人书和大书，只要一有空他就从行李里掏出一本书来看个没完。
　　秋天来了，有一天，天气很凉，钉子他爹起早就来给钉子送来一条裘裤，刘长水和钉子还都没有起床，他爹就把裘裤扔在钉子的被上了。钉子他爹走后，钉子起来就找他爹给他送来的裘裤，找了半天才在刘长水队长的被子下面找到，就穿在身上了，感觉有点不随身，长而宽的裤腰，底下还有一个大大的圆口，不管三七二十一，穿上这条裘裤还是暖和很多。钉子穿上肥而大的裘裤就去外面套车干活去了。
　　钉子走后，刘长水队长起床穿衣服时，怎么也找不着自己的裘衣，翻了半天，只看见钉子的裘裤在脚底下扔着，他拿过来翻了几遍，确认是钉子的裘裤。他突然想起是不是钉子把自己的裘衣当裘裤穿出去了，这时他就向窗外喊：“钉子，是不是你把我的裘衣当裘裤给穿出去了？你的裘裤咋还在这里呢？”钉子突然想起了，“是啊，这裘裤怎么裤裆还有个圆口呢。”急忙跑回来，脱下裘裤，一看真的是刘队长的裘衣，刘长水队长又好气又好笑，骂到：“你这个瞎钉子，真是气死我了，你怎么倒正不分呢！”“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还纳闷呢，裤裆怎么还有一个圆口呢？”刘长水问：“你说穿上我的裘衣拉屎没有？”“没有。我还想呢，这要是拉屎还真的方便呢。”“你这瞎玩儿艺可怎么整呢？”刘长水无可奈何地把钉子刚从腿上脱下来的裘衣穿在身上，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不穿吧，还没有别的衣服代替，只好咬牙穿在身上。从那以后刘长水队长从不叫谷向儒的名字，总是叫他大瞎钉子。
　　父亲是生产队的火食管理员，当然要负责刘长水的食宿安排，当父亲知道谷向儒穿错裘裤之事后，觉得刘队长和饲养员及一些孩子们睡在生产队的大炕上有些不方便，后来就在火食部给刘队长搭了一铺小炕，刘队长就单独住在火食部里，清静多多，比生产队部的条件好一些,从此刘队长不再和钉子睡在一铺炕上了。

　　　　　　　　　　　　　　　　　　 （ 二）

　　可是就在刘长水队长有了一个较好的住宿环境后，又遇到了一件事，让他无所适从，为此他也困惑了很久。原来生产队伙食部的西院住着一个“女单身”朱艳荣，她的丈夫是位军人，名叫李海涛，该人长得浓眉大眼，1.70的个子，而且也有文化，已经提拔为部队的营长了，他一年仅有一次探亲假，有时部队有特殊任务，他就不能按时回家探亲。他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一般不让朱艳荣去部队，免得给部队增添负担。
　　朱艳荣年方二十六，正是青春的好时光，人长得眉清目秀的，梳着齐耳的短发，缤角修得齐齐的，眉毛修得弯弯的，嘴也长得有梭有角的，看上去，很俏丽、很精神。但是由于思念丈夫的原故，眼窝周围经常出现黑眼圈。一般的人都是盼望着过节过年，而她不是，她只盼着丈夫回来探亲，那是她一年四季最快乐的时光。李海涛每次探亲假一结束，她总是吃不下睡不着，又开始数着日子盼着丈夫的下一次探亲假。所以她的日子总是与孤独和寂寞相伴，每到傍晚她就站在窗户外，面向南默默地向远处望着，队里有几个叫她嫂子的青年，经常称朱艳荣为“王二姐”把远方的李海涛叫“张挺秀”，一看见朱艳荣站在外面向远方眺望，就喊：“‘王二姐’又想‘张挺秀’了?”这时朱艳荣会低头不语，有几分含羞。
　　可是自从刘长水与朱艳荣成了邻居后，朱艳荣看到刘长水的一表人才，觉得他比丈夫个子高，比丈夫肩宽，比丈夫英俊，比丈夫有风度多了。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刘长水，她的心总是狂跳。但是他却希望多多看到刘长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傍晚她站在院子里不再是面向南眺望，而是经常面向东了，总是向刘长水的宿舍那边张望，两家的院子只隔着一道齐腰高的土墙，她站在墙跟前看刘长水回家没有？看刘长水的屋里灯亮没有？看刘长水自己洗袜子没有。因为刘长水是汗脚，每晚回到住处后，会把袜子脱下来在脸盆里揉把两下，然后晾在窗子前的衣服杆上，因为屋里的灯光一照，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那两只袜子在衣杆上晃动着。她这样看了很久，觉得心里似乎得到些慰藉。刘长水并没有发觉，也没任何表现。朱艳荣看着刘长水那样平静，心里有点恼，觉得他好傲慢，心想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搭理人呢。她一气之下，那几天她没有站在窗外向刘长水这边张望。
　　但是没过几天，她还是忍不住站在两家的间隔墙前，看着刘长水的一举一动，刘长水仍然没什么反应。
　　朱艳荣家里养了一只小花猫，叫花花，她经常抱着花花消磨时间。有一天朱艳荣的小姑子给她送来一碗鱼酱。朱艳荣自己吃完后还给花花留了两只小鱼儿，她正想喂花花时，心中却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于是她就抱着花花，手里拿着两只小鱼，又来到刘长水住宿的院子墙前，把手里的小鱼儿往刘长水住宿的门前一抛，然后把花花放开，花花急忙奔过去吃鱼。这时她就越墙去找花花。而且一边在刘长水的窗外细声细语地叫着：“花花，花花……”还一边往刘长水的屋里看，看刘长水回来没有，看他在干什么。
　　小花花也不负朱艳荣的重望，以为刘长水家的门前还会有鱼吃，经常到那门前寻找鱼吃，就这样，朱艳荣借助到刘长水的门前找她的花花为由，经常在刘长水刚回住宿时，她就过来找花花。而且每见到刘长水时，还要细声细语地与刘长水说上几句话：“刘大哥，多久没回家了？不想嫂子吗……”她与刘长水说话时，眼睛总是从刘长水的身上不停地上下打量着，刘长水是个精明人，也看出这个朱艳荣明着是找猫，可是醉中之意不在酒啊，心里也一阵阵发荒。
　　经常给刘长水队长烧炕的饲养员孟二叔，发现了朱艳荣经常到刘长水家找猫的事，心里疑惑着，她是不是看上了刘长水呢？是不是丈夫不家寂寞难耐呢？心想可不能让这件事往下发展，他们如果办出格的事，可对不住俺海涛，因为李海涛不是别人，是自己的表侄儿。

　　　　　　　　　　　　　　　　　　（三）

　　那天，孟二叔偷偷地跟父亲说：“刘长水单独住在这里有些不利，很有可能生出别的是非来……”父亲听了后，也觉得有些担心。因为父亲的一个熟人就是因为跟一位军人的妻子建立了不正当的两性关系，结果以破坏军婚罪判了三年徒刑，而且还丢了工作，后来那个女的也被丈夫休了，这后果太严重了。父亲心想刘长水是一个年青有为的队长，可不能让他走那条路啊，还不说李海涛与朱艳荣的婚姻也要保护啊。父亲有点伤脑筋地想了一会对孟二叔说：“明天我劝劝刘长水把家搬来就好了，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