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二发耍赖 第十七章 逃避家暴
作品名称:小村风云 作者:吉明亮 发布时间:2024-02-03 14:39:45 字数:4939
第十六章二发耍赖
万升为扩土建宅的事先是找了李发,本以为多出些银两,李发能够把他家的一小块地基出让给他。没想到李发把地基看得比命还要重要,好说歹说就是说不通。万升对李发当天的强硬态度甚为不解。好好的多年的朋友,说翻脸就翻脸,事没说成,还生了一肚子气。
事关大院的完整性,万升不会轻易放弃。随后万升又想找二发说说。
杨龙对他爸说:“在李发院,二发那是灯草拐杖——做不了主。你跟二发说处置地基这么大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万升说:“你懂啥哩,你不了解二发,他会闹哩。你也不了解李发,他也怕二发闹哩。很多事李发会让着二发,二发一闹,事情就办妥了。”
杨龙说:“那也要看因为啥事闹哩。在这件事情上,凭我的感觉,李发不会妥协。”
万升胸有成竹地说:“我们把给他们的数目摆出来,二发不心动才怪哩。”
“李发不心动,二发心动就只是个心动而已。”杨龙对此不抱任何希望,劝说他爸爸还是不要白费劲了。
“我就是嘴上抹石灰,白说也得白说这一回。”万升仍不死心。
为避免到李发院碰见李发的尴尬,万升托人把二发叫到了自己的院里。
听了万升的建院计划和对自己家的地基要求,二发认为这是个极大的好事,简直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不偏不倚地砸到了自己的头上。哈哈,不干才是二百五哩。
李家兄弟俩有一天就这件事坐在一块商议。
“哥呀,万升想买咱院子的小花园和马房院里一小块地方,你还不愿意?依我看,对咱们家这么有利的事,早点和他签了协议拿了钱,免得人家后悔。”二发说。
“万升会挑地方哩。这是东河村最好的地方。比周围的地高出了一大块,又高又平整,还在村子的正中央。”李发知道二发被万升做了工作,就心平气和地跟二发讲道理:“老二呀,咱这院子是父母省吃俭用,用辛辛苦苦一辈子挣来的血汗钱买下来的,咱俩前些年也进行了改造装修,这房子的一砖一瓦凝结着李家两辈人的血汗呀。他打上咱的主意,没门。”大发把这座院子看得很重,它承载着几代人的回忆与情感。
祖父那辈在低矮的茅屋,起早贪黑,土里刨食糊口。跑买卖时,风雨无阻,驴驮肩担,从牙缝里抠钱度日。到父亲这辈,生活好转,添了几匹好骡子好马,有了富余钱,方才买下侯家院。侯家本不是当地人,据传其祖上清朝的时候在蒲县做过知县,有一支后代不愿在山里边久住,就想下山找个新的居所。一出吕梁山口,就来到了东河村,东河村优越的地理位置和淳朴的乡风民风吸引了他,于是就在东河村的最佳位置购地建房。只是后代不争气,在土门镇的窑子里挥霍钱财,吸食大烟,败光了家产,自觉无脸在东河村待下去了,卖了宅院远走他乡,至今没人知道他们的音讯。
几年前,李发二发经过商量,对这年久失修的院子进行了扩展和修缮。村里人都知道这么大的工程是李发出了大头,这才改了口,把侯家院叫成李发院。二发也不计较院子叫李发院还是李家院,也知道自己出力少,只要院子里有自己的份子,一家人能住在这宽敞明亮的大院里,就心满意足了。
李发想起李家的这些艰难困苦,自然心生感慨!不容易呀!不容易呀!老祖宗不容易!我们自己不容易!谁要让他从这块地方倒腾出去,或者说把这个地方的一小块拿走,无异于往他的心窝子上捅刀子哩,怎能答应?
“咳,有了钱,咱还可以换个更好的地,想盖想买,由咱哩。何况人家只要咱的一小部分。”二发不以为然地说。
“兵荒马乱的,正中央这块地安全哩。你有再多的钱,能买下这样好的位置?你这么聪明的人,现在咋成了猪脑子哩?咋不好好想想哩?一小块儿,一小块儿!你也说一小块儿,他也说一小块儿!这是衣襟上的小扣扣啊,缺了还可以补上。这明明是一个完整的人,身上被人卸了胳膊,卸了腿,那还能成人样吗?”李发耐心地说服着弟弟。
二法对李发的这些话,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听的不耐烦了,打断李发的话说:“哥,你不愿意,我也不能把你咋地。可是,我的这部分我可要做主哩。”二发跟李发强硬起来了。
李发知道二发耍起了无赖,气愤地吼道:“这是房子,这是院!你的那部分,也不能卖给外人!这公用的小花园、马房院能拆开卖吗?你当是一个西瓜吗?可以一剖两半,互不相干?
“那你说咋办嘛?这么好的事,你不缺钱,我还缺钱呢……”二发轻声却十分不满地发着牢骚。
李发见状火冒三丈:“你别给我嘟嘟囔囔的了!真是说不醒你!你被眼前的利益蒙住了眼!你的那部分,我买!”
“你买?你买得起吗?人家万升可是出的高价哩。”二发赖不唧唧地说。
“他出多少,在他上面我再给你加两成哩。”李发气得青筋暴涨,眼珠子都发红了。
“这可是你说得哩,你说话要算话哩!我可要找证人签协议哩。”说罢就要出去找证人。临走突然又冒出一句:“看你这家景过的多好啊,我就怀疑你这老大,在分家的时候不知多拿了……多少哩!”二发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
“你……你……混帐!”听到二发毫无根据的怀疑和阴阳怪气的语调,李发抄起墙角的铁锨,抡起铁锨把子就要打二发。
见李发真发了火,二发一边嘴里嘟囔着一些不清不楚的话,一边溜出了大门。
其实这个结果正合二发的心意。
万升让二发做他哥哥的工作,把所需地方给他腾出来。二发知道哥哥的脾气,知道这个工作很难做,但正好借此机会,狠狠地讹哥哥一笔,也是不错的。
见目的这么容易就已达到,二发暗自高兴,一溜烟出了大门,找证人去了。
第十七章逃避家暴
1937年的初冬,天气还不是太寒冷。杨家紧锣密鼓地为明年开春动工做着各种准备。尽管想把李发的部分地基买过来的计划没有得逞,但这也不影响大局,把大院收缩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按照事前的安排,陈亮负责到各个村的砖场拉砖,到山下的采石场拉石头。杰子则从附近村里找了很多干活的人。虽不是正式开工,但要在正式开工前准备好建筑材料,还要开挖地基,需要的人手还真不少。
有的人是听说这里有活干,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他们想不到在这动荡的年月里,还有人如此大兴土木。二三十号人中有十几人是从几十里外来到这里干活,由于路途远,收了工回不了家,杰子就安排他们住在杨家马房院的空房里。每天,杰子安排他们搬砖、拉水、拉土、拉沙、淋灰,简直就是一个总管,忙得团团转。
马房院还临时搭了间大厨房,几名本村的妇女在厨房从早到晚的忙碌着。其中一名叫胡秀珍的,就是李功成的媳妇。秀珍年龄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身材高挑,长相俊俏,白里透红的双颊,像抹了胭脂。结婚六七年了没有生育,经常遭到婆婆的谩骂和丈夫李功成的殴打。
李功成是在和秀珍结婚以后,逐渐沾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每次酗酒后就找老婆出气。刚结婚的时候,家里的气氛非常和谐,加上秀珍天生的讨人喜欢,对公婆又百般孝顺,一家人和和气气,幸福美满。邻里看着这一切都不可思议,却也十分的羡慕。
几年下来不见秀珍为李家添儿增女,婆婆就看着媳妇不顺眼了。常常指桑骂槐,甚至直接骂媳妇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婆媳不合,夹在中间的李功成心里很烦闷。他也没有朋友倾诉苦衷,只能是一个人喝闷酒,喝醉了就打老婆,把这作为一个去烦除闷的方式了。
刚开始秀珍也和李功成扭打,但是越反击李功成就越暴力,秀珍就想离功成远一点。正好邻居万升家找帮厨的,和杰子说了说,来杨家为人们做饭,晚上也不想回去,一个人住在厨房的里间。特别强调她住在这里能提前把第二天厨房的食材准备好。杰子说那倒没有必要,第二天大家来了一块准备,也不误事。
杰子反复劝说秀珍晚上还是回去休息,就这几十步远,没必要在杨家这里住宿。
“这马房院里住的都是些男人们,不方便哩。”杰子说。
“这厨房和男人们住的屋子隔这么远,有啥不方便哩么?”秀珍不以为然地说。
“厨房是距离男人们住的屋子远点儿,可是我就在厨房的隔壁小屋里住呀!这小屋是我工作的岗位呀,我也不能到别的地方去。”杰子说。
万升让杰子住在厨房隔壁的一间小屋,毕竟是自己的女婿,不能跟一帮外人在大房间里挤在土炕上休息。再说每天早晨除了去镇上店铺采购些新鲜猪肉和豆腐外,其它食材也要他从单间拿到厨房,这样也方便工作。另外,马房院住着这么多外人,一旦有什么事情,有个自己人也好及时处理。这间小屋就成了杰子处理各项工作的办公室了。
“怎么?你害怕嫂子吃了你呀!”秀珍说罢,仰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秀珍比杰子大不了几岁,基本上属于同龄人,由于李功成比杰子大了许多岁,杰子就称秀珍为嫂子。
秀珍的笑声在杰子听来是格外的脆,格外的甜,格外的迷人。这种似曾相识的笑声,把他的思绪带回到了和香妮在一起的日子。真奇怪呀!杰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倒不是怕嫂子,主要是怕别人说闲话。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没什么,就是怕对嫂子不好。还是回去住吧,就这几十步远,过了这个巷道就是你家的大门口,家里边多享受啊,何必在这狭窄的厨房里受罪呢!”杰子瞬间游走的思绪又回来了。定了定神,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
秀珍见说不通杰子,就很不情愿地和杰子说了不回家的真正理由。
杰子还不相信:“邻居们都说你们小两口很恩爱,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我不相信!平时也没听到你们吵嘴打架的胡闹腾啊。”
“在那深宅大院,再大的动静,还能传出来?把一个人打死了,你也不一定能听见动静。你看看这里吧……”在杰子跟前,秀珍也不见外,说着就要把袖子捋起来。
秀珍一家和他们的大伯李发同住在一个大院子里。以前杰子他们给李发干活的时候,在李发的院子里经常碰见秀珍。那时候就觉得秀珍长得真漂亮,嫁给功成这个二半吊子真是亏了呢!杰子还记得当时自己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功成哥真他娘有福气啊!我要是能娶上这样的媳妇多好!”
“你还不信嫂子说的话吗?”秀珍捋起衣袖让杰子看胳膊上的新痕旧伤。
还要继续撩裤腿和衣襟,杰子已经心疼地不想看下去了,连忙挥挥手让她停止下面的动作。他真的难以相信,这么漂亮的婆娘,功成哥还真能下得了手。
“你不回家休息也行,你可要和功成哥商量好啊!”
“跟这二半吊子有啥商量的?我们两口子的事,你别操心了,你忙你的去吧。”杰子诧异秀珍也知道李功成的外号,而且很顺口地说出来,说的那么自然,好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的外号。杰子回忆起和香妮短暂的相处日子,那时候,香妮有啥事都跟自己说,有啥事都和自己商量哩。杰子心想:天下的人呀,真有意思哩,人人都相似,人人又都不一样哩。
秀珍如此坚定地决定不回近在咫尺的家休息,杰子也就不说什么了,转头忙自己的活去了。
秀珍不在家,功成从保安队当值回来,一个人照样喝酒。有时喝的醉醺醺地找到杨家来,寻见秀珍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每逢杰子在场时,总要上前劝说。与其说劝说不如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想保护她的冲动更准确。
自从在李发家的大院第一眼看到秀珍,杰子就有一种对女人心生崇敬的感觉。这个仙女一般的女人,一颦一笑,充满着高贵的气质,凛然不可侵犯。
那个时候由于家里穷,还没有说上媳妇。他就幻想着自己说上个像秀珍这样的媳妇多好啊!现在秀珍来到杨家厨房帮厨,通过近距离的和秀珍接触,杰子觉得以前那种虚无缥缈的虚幻感觉,现在却实实在在地像水盆里的一群躁动的泥鳅,非常激烈的撞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因何而起。是风姿绰约的女人特有的气质吸引着他吗?不对,杰子长这么大,虽然从没真正碰过女人的身子,但也见过不少漂亮的女人,从来没产生过这样的感觉。她甚至有时候想象着是他可爱的香妮复活了。是秀珍为了讨好他这个总管从而故作风情万种的姿态挑逗他吗?不对,更不对,秀珍内在的高贵气质中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傲慢,这种高贵的气质像极了香妮。奇怪!他总是把秀珍的一颦一笑和香妮相联系。咳,这真是说不清的感觉呀。为着这个感觉,杰子凭借自己在杨家的地位,对秀珍处处关怀。
有一天,已经下工了。工人们吃了饭各自回屋歇息了。把厨房收拾利索后,本村的婆娘们都回了家,留下秀珍一个人,把火埋好,也早早插了门上床睡了。
院里一片寂静。突然传来嗵嗵嗵嗵的敲门声。杰子听见后,靸着鞋跑出来开了门。门外黑乎乎的挤进来一个人,杰子定睛一看,原来是李功成。功成嘴里喷着酒气,一步三摇地进来,要找他婆娘。
秀珍听见外面的响动,开门出来了。功成跌跌撞撞地扑过去,结结巴巴地说道:“听说……发了工钱,我……没酒钱了,给……我点。”动工十几天了,杨家为了鼓励大伙好好干活,昨天刚给大伙发了工钱。功成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摸着黑跑来跟他婆娘要钱来了。
秀珍见丈夫醉成这样,赶紧拽到屋里,一把推倒在床上。功成踢打了一阵秀珍,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呼呼地睡着了。
被惊动的工人们拴上了大门,也回屋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