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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连载】变迁人间02

作品名称:【思路·连载】变迁人间      作者:平凸      发布时间:2012-10-29 09:07:02      字数:4602

  
  二
  父亲从外面回来了,看见三姑妈来了,说了几句家里春耕的话题后问三姑妈:“看见我们小四儿没有?以为一定能生个小子呢,没成想又生一个丫头,也好,够一桌了。”“母亲看了一眼三姑妈试探地对父亲说:“三妹子说,如果你同意咱跟前院李大嫂家的四小子换,人家不是要丫头吗?……”母亲只是透露一下父亲的意思。父亲听了,毫不犹豫地说:“尽胡扯,跟人家换什么,那像土豆换萝卜呢,这是孩子!真是荒唐。我们小四儿是十二个月生人,别人家的金孩子咱也不换。”三姑妈听了父亲的这么一说,又看着母亲说:“真是的,都说满年满月生人是大命人,这孩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母亲说:“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比别的孩子骨头硬。你看没人愿意理她,吃奶时那小脖子可硬实了,都赶上四五个多月的孩子了。”父亲笑着说:“这就是我们小四儿的聪明,怕没有人理她,就在娘的肚子里多住两个月。”三姑妈回头看看静静地躺在炕上盖着一床小蓝花被的我,正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四外看呢,笑着对母亲说:“以后别叫小四儿了,就叫改儿吧,再生就该改换小子了。你看老肖家原来生了一桌子丫头,后来那四丫头起名叫改子,以后改子身下她妈生的都是小子。”母亲说:“叫改子那么管用?那咱也叫改儿。”从那以后我的乳名就叫改儿。
  没人娇惯的孩子就是结实,一晃我就快满周岁了,可能是父亲没同意把我跟李家的四小子对换吧,还是心灵感应,或是妈妈不喜欢女孩的言行我也多少有所感觉呢?反正不知为什么,我最能讨爹的喜欢,很少讨好妈妈。爹从外面干活回来,我就机灵地爬到炕里给爹拿笤刷,笤刷拿得四叉八叉的帮爹打扫身上的尘土,然后再去给爹取烟盒子。父亲越来越喜欢我这个长得小巧玲珑的四女儿了,每在外面干活回来都要喊:“改儿呢?”我就急忙地给爹去拿烟拿火柴,父亲接过烟盒子有时会看着我笑笑.我会很高兴。也许是在娘肚子里呆的时间比别的孩子长,我虽然长得很小,又没有饱奶吃,但刚到十二个月就会走了,说话也很利落,表姨妈来串门,看见我在地上走来走去便惊呀地喊:“哎呀!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会走了,真是人精啊!”小巧灵珑的我,长得不算漂亮但有些联人,一张小小的瓜籽脸,两只黑溜溜的眼睛,高高的小鼻子,一张小嘴总是闭得严严的,像个小菱角。周围的邻居们很喜欢我,到我家办事的人都要看看改儿长多大了。
  在我刚满一周岁时母亲又怀孕了,奶水更少了,只好让我同大人们一起吃饭,可我却总是反抗,妈妈一给我吃小米饭,我就用手挠妈妈的脸,怎么也不吃,觉得那小米饭是那样的难咽,气得妈妈有时就打我几把掌:“一个丫头片子还挺娇缠的。”父亲见此情形就感到我很可怜,认为孩子这么小就断奶太苦了,所以就让母亲给我单独开小灶做点细粮吃。好在那时候家家户户的日子已经比解放前好过多了,家家有地有马有车也有粮食,有些人家还或多或少地储存点细粮,如白面,或小麦啦。逢年过节就用碾子磨点面,算是能过一个比较富裕的节日了。我家储存不过一、二斗麦子,父亲发话了,这点麦子大人省着点吧,改儿太小,吃粗粮咽不下,就给她多吃点细粮吧。母亲也就按父亲的嘱咐每天给我做点细粮吃,如做点疙瘩汤、片汤什么的。三姐盈儿看见不知是眼馋还是怎么的,经常笑话我:“真馋,没有好的就不吃饭,羞死了!”
  家里养了一只歪嘴鸡,很能下蛋,父亲谁也不让吃,让母亲都给我留着,有时母亲就把鸡蛋埋在火盆里烧熟给我吃。我就这样成了全家的优待对象。
  母亲对我的出生,总是报怨老天的不公,侍候我的时候经常有些烦躁情绪,不知道我是否懂妈妈的心,反正我就是跟爹亲,跟妈妈总是有点逆反心理,平时不敢表现,只是在我生病或感冒时,才发泄对妈妈的不满,因为这时妈妈不会打我。
  一天我感冒了,躺在炕上,自己不能吃饭,而且也不想让妈妈吃饭,因为妈妈不理我。所以我听到妈妈嚼饭时发出叭哒、叭哒的声音就耍就闹,并歇斯底里喊着:“吃饭不要叭哒嘴!”把妈妈气得更是不喜欢我了,便骂到:“一个丫头片子没有什么用场,还往死了娇缠……”爹这时会用身体挡住大家吃饭的桌子,还得故意喊:“谁叭哒嘴呢?都不要叭哒了!”并回过头来哄着我说:“他们不敢叭哒了,你睡吧,爹拍着你。”说着爹就腾出左手来拍着盖在我身上的被子,我就不再耍不再闹了,慢慢地睡着了。
  母亲有时对父亲说,咱这一大帮丫头,肩不能挑手不能拎的,将来怎么办,这一大家子的活都落在你肩上,怎么能受得了啊?”父亲就说:“有什么可担心的,嫂子那头不是有五个小子吗,五个侄儿跟咱自己的儿子差不了多少,还不说那五个侄儿都是在咱跟前长大的,他们不会忘咱的,到多昝都是一家人呀,古语不是说‘侄儿面前站,不算绝户汉’吗?”
 【 第二章 父亲一世手足】
  父亲那辈同胞兄弟姐妹六人,父亲有两个姐姐和两个妹妹,还有一位哥哥。爷爷奶奶去世较早,大姑妈、二姑妈、在爷爷奶奶去世前就出嫁了,只剩下伯父、伯母、父亲、三姑和八岁的小姑兄弟姐妹们相依相扶地过日子。
  伯父名叫史福文,在爷爷和奶奶去世前就和伯母结婚了,自爷爷奶奶去世后,他和伯母对父亲和小姑更呵护有佳,处处都体现着兄长的责任。父亲也特别敬重伯父,凡事都要听从哥哥的意见。在伯父的操持下三姑在本村里找了婆家,很快就出嫁了。家里的人丁仍然很旺,几个堂兄陆续出生。
  在父亲二十一岁那年,伯父为父亲成了家,另立门庭,因伯父伯母已有五个孩子,父亲为了减轻伯父的负担让小姑跟母亲他们一起过,在村子张家的西屋租一间半房子单立锅灶。
  由于父亲从小得益于干老孔掌柜的资助读了一年私署,所以父亲自青年时就成了一名商人,婚后不久就去黑龙江省五常县一家商店当雇员,节假日才能回来探望母亲小姑和伯父与伯母他们一家。
  【第一节 替兄当关】
  一
  一九四五年,全国抗日战争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着,在我国嚣张十几年的日本侵略军江河日下,被抗日联军打得节节败退。可是日本鬼子不甘心失败的下场,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到处抓壮丁修工事。就在这年二月,伯父摊上劳工了,要派往老黑山工地为日本鬼子修什么工事,刚刚二十九岁的伯母,一听伯父要去劳工,望着五个年幼的孩子,愁得一天天长嘘短叹,只是叨着长长的烟袋坐在炕上抹眼泪。伯父心想去劳工是一道生死关,给日本鬼子干活吉凶难卜,所以临行前去黑龙江省五常县见弟弟一面,想把家里有些事情向弟弟交代一下。
  那天,商铺刚开板营业,父亲正在忙里忙外的接待顾客,突然发现伯父风尘仆仆来到店里,父亲惊诧地问:“哥,你怎么来了?”伯父把就要去劳工的事情向父亲说了一遍。父亲得知伯父要去劳工,心里压力很大,知道给日本鬼子干活凶多吉少。心想如果万一有个不测,哥哥膝下五个年幼的孩子怎么办?最大的11岁,最小的才1周岁啊,如果真的像一些劳工那样遭遇不测,嫂嫂一个女人家怎么抚养五个年幼的孩子啊,那日子将是怎样的凄惨,真是不堪想像啊。想到这些,父亲毅然辞去工作,决定替伯父去劳工,父亲默默地收拾好行李跟随伯父一同回到家中。
  父亲回家后,安顿一下母亲的生活,为母亲购买一些粮米和柴禾,就去了老黑山劳工地。
  临行前父亲嘱咐母亲:“如果我回不来,你就另找一个好人家过日子,因为你还年青,总能找到一条生存的路……”母亲流着泪将自己手上银戒指摘下来戴在父亲的手上说:“你会回来的,我永远等着你……”
  父亲就这样告别了家乡,告别了亲人,去了老黑山劳工地。
  二
  老黑山劳工地的生活艰苦得不堪忍受,劳工们每天要坚持干十几个小时推车、担土、抬石头的艰苦劳动,而且小日本鬼子根本拿中国人不当人,总是皮鞭起皮鞭落的,经常看谁不顺眼或是在劳动时稍有喘息时,就吹胡子瞪眼的,甚至用皮鞭子打,有时会听到挨打的劳工们会发出凄惨的叫声,每听到那声音都是令人心惊胆战。父亲他们每天吃的是橡子面窝窝头,喝的是用盐水做的汤,有时放一点老白菜邦。日本鬼子们到处搜刮百姓,哪里有猪羊,他们就到哪里去强行掠夺,他们贪婪地蚕食中国人民的血汗,每天的餐桌上都是掠夺来的上乘大米、白面、鸡、鱼、肉等,鬼子们把吃剩下的白米饭、馒头、猪肉和粉条等倒在一个挖好的坑里,白哗哗地并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但他们从不给劳工们吃。有一次两个劳工抬着石头从那坑边走过,肚子正饿得荒,就让一个七八岁的日本男孩儿给他们捡两个馒头送过来,那个小日本孩就从那个坑里挑好的捡了两个馒头送过来了,两个劳工正大口地吃着馒头,被一个日本小队长发现了,就向那个小男孩吼:“你的,混了混了的孩子,他们是中国的劳工!干么给他们吃?……”还看着那两个劳工呜里哇啦地骂了一阵子,并把那个小日本小男孩撵走了。有时劳工饿得急眼了就偷偷去捡几个馒头,小鬼子发现了就恶狠狠大骂或者动手打,有一次一个工友到那坑里捡了一个饱子,刚吃了一口,一个日本人看见了,嘴里嘟嚷了一句什么,随后把他们养的长毛犬放出来一阵狂吠,吓得那名劳工撒脚就跑,多亏那位工友跑得快,没让那长毛狗咬伤,从此无论怎么饿劳工们谁也不敢再去冒险了。每当劳工们一发响时,虽然那点生活费少得可怜,但小鬼子还是不肯放过,他们要劳工们陪他们打牌,输了他们不但不给钱,而且还要打人.父亲为了伯父和那五个幼小的侄儿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咬紧牙关坚持着,那真是度日如年,他天天搬着指头数着工期,盼着快点结束那非人的劳役。工友们也跟父亲一样,盼着快点结束工期早点回家和亲人们团聚。
  伯父在家,心中总是惦念着弟弟,觉得让弟弟为自己吃苦心里时时都感到过意不去,日夜寝食不安,经常在屋里来回踱步,抽得满屋是烟雾。就在父亲走后刚刚两个月时,屯子里又摊派劳工了,这次是屯里的张七伯家摊的劳工票,可是张七伯说什么也不让儿子们去那险恶之地,只好花钱雇人去。伯父家里很贫寒,五个男孩两个大人的七口之家经常是吃上顿没下顿,难以糊口,再加惦念弟弟心切,就以200吊钱受雇于张七伯家,也去了老黑山劳工地。
  伯父到了劳工地,就急切地去找父亲,当哥俩见面时,伯父差点认不出来又黑又瘦一头长发的弟弟,虽然仅两个月未见弟弟的面,简直犹如分别二十载,父亲长长的头发,满面的胡须,面黄饥瘦。见到伯父惊讶地喊:“哥哥你怎么也来了,我不是已替你来了,干么还跳这个火坑啊?”伯父说:“我来了咱哥俩也好有个照应,你自己在这我不放心啊。”说着哥俩抱头痛哭。
  不久父亲的劳工小分队就去东宁了,从此兄弟二人天各一方,音信皆无。
  到了一九四五年八月,共国合作经过八年抗战,终于打跨了日本侵略者,日本鬼子在节节溃败中狼狈撤离,劳工队开始解散,劳工们顶着头上的飞机炸弹奔向家园,由于铁路被炸毁,火车不通,父亲冒着枪林弹雨跋山涉水日夜兼程往家里赶。途中鞋跑丢了,脚磨得血淋淋的不能前行了,就找一个地方歇几天,稍好一点再走,常常露宿在荒郊野外。就这样历经一个多月的跋涉终于回到了家中。
  父亲原以为伯父早已回到家中,因为长春老黑山离老家榆树比东宁近得多,可是伯父没有回来。父亲见哥哥没有回来,一种不祥之兆垄罩了整个心头。来不急洗去一路的风尘与疲倦,就去找伯父的劳工伙伴们打听伯父的音信,可是从老黑山回来的劳工们都说没有看见伯父,并说参加修XXX工事的劳工们都没回来。父亲知道伯父一定是遇难了,活着的希望很渺茫,一下子昏过去了,全家人千呼万唤地叫醒了父亲,父亲从此跌落在悲痛与绝望中,得了一场大病,连日发高烧,还经常在梦中喊:“哥哥!你在哪?你在哪里?快回来呀!……”醒来总满脸的泪。父亲、母亲、伯母以及我五个年幼堂兄们在绝望中等待着、盼望着,多么希望有一天突然听到伯父敲响家中的门。可是等啊,盼啊,一天,两天,一个月,二个月,半年过去了,伯父一直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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