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意乱情迷

　　工作室门外传来的声音不大对劲，丛政正要出去看，门被不礼貌地推开了，进来两个男的，来者不善。
　　“请问，有什么要求？”
　　与他正对面的男的上下打量他两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坐下来：“我媳妇前几天来你这里做心里咨询了？”
　　男的挺有气势，看来有来头，边上陪同的男的像是小混混。
　　不是黑山老妖派来的，他以为是她呢。
　　“你说的是顾女士吧？”
　　来丛政这里做心里咨询的不多，几天前，人媳妇，那就是她了。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客户的隐私不对外透漏，即便您是她的合法配偶。”
　　旁边的小混混想上前，被他用眼睛制止。
　　“我媳妇自打在你这里回去后，天天和我对着干，涨脾气了，还在我车上装摄像头、录音器，要抓我乱搞的证据，让我身败名裂，和我离婚分财产。”
　　“表嫂，送两杯茶过来。”
　　吩咐完后，丛政坐直了身体，直视他：“我是心理咨询师，不是律师，跨行做事是大忌。”
　　“你对我媳妇都说了什么？”
　　“不能透露客户隐私，这是职业操守。”
　　“你小子——”小混混又要动手。
　　丛政一点不怕：“您是顾女士的合法配偶，夫妻情深，您有问题应该去问她，而不是来问我一个陌生人，我一个外然掺和你们夫妻间的事，不好吧。”
　　“你是什么心理咨询师，有执照吗？”
　　“如果你怀疑的话，可以去相关部门查证或是举报，我有权利不出示我的证件。”
　　丛政边说边观察着两人的眼神和表情，情况不妙，要“火”的节奏，不能拱火。
　　“你们今天来，到底要干什么？如果是做心里咨询，请说出你的故事；如果是其他什么，请说出你的诉求。”
　　“我们就是警告你，别乱说话。”那小混混说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闭嘴。”
　　“那请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要说作为心理咨询师，就是自打我会说话起，我几乎没有说过不该说的话。挑拨谁家夫妻关系，把人家一家闹得鸡飞狗跳，对我来讲有什么好处？我也只是挣点钱混口饭吃，小心做人，本分做事。即使我真的说了一些不该说的，您的夫人也要听我的才是，最终的决定权在她手上，她是信你还是信我一个陌生人？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让一个陌生人对我言听计从、说什么是什么。另外，我没有额外收取任何费用，这个，您大可放心。”
　　两人走后，丛政看着那两个茶杯都觉得恶心，尽管没有被动过，他让小表嫂把两个茶杯都扔了。
　　“这两人是谁呀？”小表嫂问。
　　“记不记得一个星期前来的那个女的，哭哭啼啼个没完的那个……她那个天杀的老公来找我了……能因为什么？认为是我在背后挑唆了她，什么人啊。”
　　“就是，有本事管好自家媳妇，跑这儿来逞什么威风。”
　　丛政想起来就气，七天前，一个贵妇来他这里，说是做心里咨询，其实就是诉苦来了。自打开业以来，他这个心理咨询师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偶尔用到了，说难听点就是一个情绪垃圾桶、一个树洞。丛政不想接，但奈何做心理咨询的费用很高，都是不差钱的主，他为什么不呢？要不是看在贵妇愿意大把大把掏钱的份上，他才不愿意听一个贵妇连着四个小时哭天抹泪磨叽家里那点破事呢。
　　一个单身男、一个已婚少妇，共处一室240分钟，传出去多少让人不去不多想，这不，摊上事了。
　　不过，这女的老公也确实挺不是东西的，婚前就不老实，以为结婚了、有孩子了会改好，可是，是那个啥改不了那啥，身边莺莺燕燕不断，他在家里也不避讳。
　　贵妇自然内心苦闷，于是在网上交朋友，被男的发现了，设计把那网友诓骗了过来，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他自己的彩旗可以遮天蔽日，家里的红旗绝不能松动一下，什么人哪这是。
　　贵妇终于下定决心离婚，分财产时傻眼了，男的名下没有任何财产，什么房子啊车啊都登记在了老爷子名下，除了一点固定工资，毛都没有。
　　离婚可以，净身出户，还要负担孩子的抚养费；不离，忍着，天天哭，贵妇实在是苦闷，听说了他，跑来做“心理咨询”了。
　　要说这贵妇也着实可怜，命运不济、遇人不淑。
　　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回想：“你在店里吧，好，我一会儿过去。”
　　这女的，到底还是来了，两天前的一个委托，一个女人的委托，让他帮忙调查她外孙的生父。女人那不争气的女儿不到二十岁未婚生子、死活不肯说出孩子的生父，想委托他调查一下。他并不想接，电话里劝她取消调查，好好抚养孩子，劝她再想想，可她还是来了。没办法，接吧，总不能把客人推出去吧。
　　女人来了，有四十多岁吧，打扮、穿戴挺时髦的。长相吧，算年轻，有点姿色，很俗艳的那种。
　　坐下、端茶后，“你认识我堂哥？”丛政问，他得问清楚，到底是谁把这样一个女的介绍过来的。
　　“准确地说，是认识你嫂子。”说话一张口，就知有没有。
　　“我嫂子？”
　　“对，丛戎是你堂哥吧？”
　　“是啊，你怎么认识他的？我大哥在S市，不在Z市啊。”
　　“那是我记错了，他还有个双胞胎的兄弟吧？听你嫂子说的，那我认识的就是他。”
　　二哥丛军确实在Z市，可和她不应该有交集啊。
　　这女的，脑子不好使，说话轻浮。
　　“我在Z市开了家服装店，你嫂子是我店里的常客，我在她包里看到了你的名片，我就记下了、找来了，帮我外孙找到他爸爸吧。”
　　丛政对眼前的女人说不出的反感，但也只能说：“你先说说看吧。”
　　服装大姐叹口气，开门见山：“我女儿太苦了，自打我嫁给她爸，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她爸那人脑子笨、死心眼，一天除了闷闷地干活，啥都不知道。我让他做过小买卖，赔了；搞过投资，赔了，他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对了，他还没上进心，吃得饱穿得暖就满足了，一点不知道向上走。十年前，我和他离婚了，女儿归他。我离婚后开了家服装店，生意还算不错，时不时补贴他们。三年前，女儿高考完后，想考驾照，谁想驾照考完了，她的性情突然变了，原本乖巧懂事、爱说爱笑变得沉默寡言，整天呆呆地坐着，除了哭还是哭……”
　　丛政做出一个打断的手势：“她的一切反常都是在驾考之后，会不会在‘驾考’时遇到了一些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没有。”服装大姐否认说：“拿到驾照时还很开心的。她有一个好朋友和她一起的，从头到尾都很正常，没事的——我去看她，她像仇人似的对我，我们母女之前的感情非常好的。我问她爸怎么回事，她爸一个字说不出来。后来，她爸离开了Z市，去了哪里我也懒得问了。小萱，哦，就是我女儿，跑来和我生活了，我这边实在是不方便，想让她和她爸一起去，可她不，非要和我在一起，我能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孩子依着呗。”
　　“您离婚后没再婚吗？”
　　“再婚了，过几年，离了，现在单身。”
　　“刚才你提到，你女儿高考完了，她考上了吗、去上学了？”
　　“考上了，还挺不错，可她死活不去，打她骂她就是不去。后来，我发现她肚子鼓起来了，才知道她……我问她孩子他爹是谁，她嘴硬不说，我拉她去医院，她也不去，总算把她绑去了，可是月份大了，引产有生命危险，只能让她生下来。我伺候她生下孩子小半年，她扔下孩子走了，和她一个同学去外地打工了，每月寄点钱回来，让我帮忙好好照顾孩子，这不是废话吗？她说等他攒下点钱就把孩子接走，我现在就想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她不说，我就自己找，小兄弟，你可一定要帮我找出来啊。”
　　这个，呃……从心底说，丛政并不像接这个Cass。
　　“其实，我觉得，你们现在的生活状态也挺不错的，孩子有人带，经济上并不缺钱花，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孩子的爸爸呢？”
　　“为啥不找？”服装大姐瞪大眼睛：“孩子没爸，等于缺父爱，私生子，多难听啊。没父爱的孩子多可怜，对孩子的成长有多不好，睡不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再说了，他的孩子他凭什么不认？他得尽义务，我们不能白给人家养孩子吧？”
　　最后一句话真相了，说到底，还是为了钱呗。
　　“可问题是，您的女儿并不想，她不想去找孩子的父亲，她一定有她的苦衷。况且，她承担起了养孩子的责任，我觉得您应该尊重她的意愿和想法。”
　　“那不行。”服装大姐断然否决：“她不找我找，我得把他揪出来，让她认下孩子，承担责任。为了女儿，也为了我外孙。”
　　好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