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管是否相信黄先生的理论，钟梦祖吃了他两次药，身体和精神上的恢复却是显而易见。这几天他感到自己体力充沛，精神振奋，身上的病状似乎一下全消失了。
　　钟梦祖住在赵天翔家里看病的这几天，四爷也在家休息。钟梦祖和阳光上午没什么事，有时候也去四爷家串门儿。有一天他们又来到四爷家里，正好遇到火葬场的几位领导来看望四爷。阳光以前调查案件曾去过火葬场，和火葬场的梅场长早就认识。梅场长见阳光也在这里很是高兴，说正好有事想找他帮忙。
　　“火葬场的事我能帮什么忙？总不会和四爷说得那样，又有尸体‘诈尸’，让我去捉死尸吧？”阳光和谁都喜欢开玩笑，也不管四爷在一边让他说得脸上发红。
　　“‘诈尸’倒是没有，但是火葬场丢了东西。”
　　“丢了什么？”
　　“心脏，丢了一颗死人的心脏！”
　　“到底是怎么回事？”阳光听梅场长说的事情古怪，一下来了兴趣。
　　“前些日子有个女青年因为和丈夫闹矛盾上吊自杀，娘家和她丈夫打起官司，尸体运到火葬场一直不让火化。前两天大概是官司打完了，她娘家人找到火葬场说准备开追悼会，然后进行火化。家属在开追悼会之前要求给尸体化妆美容。咱们场里本来有专业尸体化妆师，死者娘家大概很有钱，人家不用场里的化妆师，自己从外边找来给活人做美容的专业美容师给尸体化妆。昨天死者家属和他们找的美容师都来了，来到冷藏间打开冷藏柜一看，发现尸体的心脏没有了！当时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转过来又怒火冲天，他们找到我，让我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是什么人把死人的心脏给偷走了。家属们不依不饶，马上到公安局报案，现在公安局正在调查这件事。我今天一来是看看四爷身体好了没有，再有就是向四爷了解一下情况。因为丢失心脏的尸体在四爷发病前就已经送到冷藏间，不知四爷值班的那几天是否发生过什么特殊情况。”
　　见到梅场长问到自己，四爷原本让阳光开玩笑被说红的脸一下变成酱紫色。
　　“我早就向你们反映过夜间有小鬼偷吃死尸心脏，你们总说我是在胡说八道，出了事还不让往外说！现在怎么样，事情闹大了吧？不过这次我可没看见什么，再说那具尸体刚送到火葬场我就病了，谁知道心脏是哪天丢的。”见四爷说出了场内要求保密的事情，梅场长嗔怪地看了四爷一眼，阳光立刻看出来。
　　“梅场长也别再保密，说说看，火葬场这几年到底有几具尸体丢了心脏？”
　　听阳光直截了当地问他，梅场长知道四爷已经把火葬场内部要求不要往外说的事告诉过阳光。他先用埋怨地口吻对四爷说：“嘱咐您不要到外边乱说，喝点酒嘴就没了把门的。阳教授不是外人，知道了还无所谓；要是传到家属耳朵里，肯定又是找上门的官司！不是我出了事故不敢承担责任，现在的人都非常刁怪，如果知道自己的亲属在火化时丢失器官，不闹个天翻地覆决不会罢休。现在新闻媒体也是整天在鸡蛋里找骨头，这些事一旦在媒体上曝光，首先我这个场长是干不成了，你们车间操作工谁也脱不了干系，大家面子上都不会好看。我原来想死尸在火化前丢失器官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对这种事先不要声张，以后多注意就是了。现在可好，连公安局都介入了，大家都准备接受调查吧！再把以前的事全抖落出来，这下可真要天翻地覆了！”
　　四爷看到领导有些生气，赶紧低下头不再言语。梅场长数落完四爷，又把头转向阳光。
　　“四爷有时候说话不着三不着两，满嘴神鬼没个正文。阳教授您是刑侦专家，您给分析一下，现在小偷再多，偷个死人心脏有什么用？谁都懂得，人死六个小时之后，身上所有器官都会彻底死亡，没有了移植用途。这个女青年是死后十几个小时才运到火葬场，运来时尸体都僵硬了，身体上的各种器官早已没有移植价值。难道象四爷说得那样，让‘鬼’把心脏偷吃了不成？”
　　四爷听场长这样说，看模样火气又冒上来，他紫红着脸正要张口说话，让钟梦祖给拦下了。
　　“梅场长还没告诉我，以前到底发生过几起这样的事了！”阳光又问梅场长。
　　“我记得连这次大概一共是三次吧。前两次都是火化工发现的，我怕家属不答应，都没敢声张，发觉之后赶紧让他们把尸体火化了。”
　　“四爷记得一共发生过几次？”阳光又问四爷。
　　“如果算上这次，我记得应该是四次。有一次我发现这种情况找他们汇报，他们谁也不去现场看，还说我胡说八道。”
　　“您找我们的时候满嘴酒气，说夜间看见有个‘鬼’把一具尸体的心脏当作下酒菜吃了，当时谁知道您说的是真话还是酒话？我记得张场长还和您开玩笑，说怕是四爷晚上喝酒没有下酒菜，自己把死人心脏给吃了吧。您也别怪我们不相信您，正常人谁会相信一个醉鬼的满嘴鬼话？”
　　梅场长的话把大家都给逗笑，连四爷都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在梅场长邀请下，阳光与钟梦祖一块去了火葬场。
　　公安局调查案件的刑警们还没有走，看见阳光来了，大家一阵欢呼，纷纷上前和他打招呼。
　　“正盼着您来哪。捉‘鬼’是您的强项，这个案子您一定会感兴趣。”一个年岁较大的警察握着阳光的手热情地说。
　　“就知道你们几个小子看见我就会抓官差！”
　　“咱们系统的人谁不知道您本领大，能让死人开口说话，这次正好是要审问死尸，这个忙您一定要帮！”
　　“好啦，别耍贫嘴了，去现场看看。”
　　梅场长带着他们几个来到火葬场的尸体冷藏间。打开门锁时梅场长告诉阳光他们，因为没想到会偷到死尸身上，所以冷藏间钥匙平时就挂在火化车间外屋。
　　梅场长让人拉开一个冷藏尸体的抽屉，掀去盖在尸体上的蒙尸布，一具女青年尸体呈现在大家眼前。从尸体脖子上的紫色斑痕可以看出，肯定是上吊身亡。刑警们告诉阳光，他们已经调看过案发现场的验尸记录，尸体上原来没有任何外伤。现在尸体胸前有一个不规则的大口子，连身上穿的衣服都被割开，从伤口没有溢出多少血迹来看，像是死后被人割开的。
　　阳光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尸体的伤口，一边看一边问刑警们是否已经拍照备案。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又仔细看了一会，一行人离开冷藏间。
　　“帮忙可以，不过我正在休假，这个忙不能白帮，你们得出钱请客！”阳光一本正经地对刑警们说。
　　“一定请客，您说想吃什么吧，咱们现在就走。”
　　“就吃爆炒心尖怎么样？”阳光的话让大家哈哈大笑，钟梦祖没笑出来，他的胃又有点往上翻。
　　
　　公司开董事会的时候，钟子岫拿出岳隆武给他的“健心液一号”，把岳隆武的设想在会议上提了出来。
　　董事们都知道现在保健品市场鱼龙混杂，产品销售全靠广告忽悠，所以无论什么保健品都在老百姓心目中失去了可信度。整个保健品市场前景并不看好，大多数董事都不同意投资这种项目。只有钱孟晖似乎对“健心液一号”很感兴趣，他详细询问了岳隆武的情况，然后把很多董事没有要的“健心液一号”全都拿走了。钟子岫知道钱孟晖是学医出身，懂得一些药物知识，看来岳隆武的保健药物还有一定的医学依据。不过钟子岫知道岳隆武不可能和钱孟晖搞合作，岳家人对这个几乎诈骗了全部家产的人恨之入骨，他们之间没有可能联合在一起共事。
　　会后，钟子岫用电话把董事们的态度告诉了岳隆武。岳隆武在电话里沉默一会，还是恳求钟子岫帮忙想一下办法，生产保健品的各种条件都已具备，现在只是缺少启动资金。他解释说，这种产品不像其他保健品那样全靠忽悠人去占领市场，“健心液”的确对人体有非常特殊的保健作用。他又问钟子岫，给他那些药液喝了没有。听说还没有服用，他让钟子岫赶快按照说明服用，自己先体验一下保健药液的奇妙之处，然后再向董事们游说。
　　从感情上讲，钟子岫是真心想帮助岳隆武，然而自己不过是公司的聘任的经理，虽说也有一些股份，但是没有权力决定公司经营项目以外的投资。他听岳隆武讲得也有道理，回家之后找出拿回家的那两盒“健心液一号”，按照包装上的说明每天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