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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宏展接到表弟的来信

作品名称:缘来缘去      作者:天使雅丽      发布时间:2024-01-11 09:42:37      字数:4495

  红根把小肠都翻了一遍,却一句堵漏的话也没有寻找到。他心虚地抓起桌上的信纸,掀开自己铺位旁边一只小皮箱,塞的进去,像检讨似的说:“我、我……美娟并不知道这件事,她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我心里倒一直是爱美娟的,这点你可以相信我,我现在就怕美娟知道,所以、所以、所以…”他“所以”了半天,也没有所以出个名堂来。
  红根现在觉得让宏展看了那封信,对自己很不利。要说出去,让美娟听到风声,还不马上翻脸?这该多糟呀,想到这一层,他想到应该设法堵住宏展的嘴,就做开了保证:“我以后一定不再、不再、不再……”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了一句“不再做这样的事了”。
  宏展对他的保证没有理睬,他还在思索、思索……
  第二天早晨,在公社的汽车站,红根笑嘻嘻的同已经登上长途客车的美娟挥手告别。美娟擦了一下眼泪,连忙招手,她想再说几句道别的话,汽车开动了。
  红根站着不动,等汽车远去消失了,转身溜进了邮政局。
  两个星期以后,这天,陈红根去公社迎接“路线教育的工作队”进村。正巧,他骑着自行车儿快蹬到公社时,看见姚美娟头裹一条绿色的大围脖,正往村里风尘仆仆地赶路。
  红根先头没有认出来是美娟,美娟喊了他一声,他才认出来。这时,由于自行车没有刹车,惯性作用使他连人带车从美娟身旁擦过而去,一直滑行了七八米,才站住了车。连忙扭转车把,向美娟走去,嘴里热情地问候。“红根,你上公社干啥去?”美娟回答了问候,问道。“是工作组今天进村,我去接他们。”红根回答。“工作组还没有进村吗?”美娟想起临别晚上红根的话。“推迟了,要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去北京好了,错过了一个机会。”红根明白了话中的疑问,就以推迟为借口应付。
  美娟没再追问,她把在北京看到的首都人们沉痛悼念周总理的激动人心的场面,迫不及待地向红根讲述起来。她想起几个月前红根做过的形势分析,说:“红根我爸爸对形势的看法和你不同呢。”“哦?有这样的事?”红根显然不愿意相信,“我们还是不要轻易相信社会上流传的小道新闻。”
  美娟从身上挎包里取出红根递给她的那个日记本,翻到其中一页递给红根说:“这是我抄的,是我弟弟学校里流传的,你看看。”红根一看是一首自由诗题名:赠某女士:某女士真疯狂,妄想当女皇。红根皱皱眉头,心想这不是?他又往下看。
  接下一首题曰:誓和“白骨”斗到底。红根马上明白,他不想再往下看,合上日记本,还给美娟说:“这东西你可不要随便乱传,有危险呢。”“这我知道,要是别人我还不拿出来给看呢。你没看我把这些诗特意抄在你送给我的日记本上吗?”美娟笑着回答,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把你当成知己,才给你看的。
  美娟不服气的反驳,红根语塞了,他觉得不能再争下去。现在身处农村太闭塞,消息不灵通,谁知道这几个月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赶快出去探探风向,摸摸情况。想到这里,他就对美娟说:“这些事情咱们以后再谈,我上公社了,你自己多加小心。”说完,他骑上自行车奔公社去了。
  下午,陈红根迎接“路线教育工作组”进村了,公社杨书记亲自坐镇,担任工作组长,陈红根以其特殊身份,当那个副组长。
  杨书记在同社员群众的首次见面会上,慷慨激昂地讲了,同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激烈斗争。把资产阶级政权骂了个恶臭;又举了几个按劳分配制度,引起贫富两极分化的例子。他声称:目前这场运动是大有搞头的,工作组这次进驻决心下的很大,坚决要堵住资本主义回头路,大杀资本主义自发思想。要同党内资产阶级进行毫无保留的斗争,对资产阶级实行全面专政。
  他还宣布:工作组成员与群众实行“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春节期间也留在生产队,不仅仅是为了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主要是为了不停顿的搞运动,非搞出点名堂来不可。经过工作组一番调查活动,开了几次热闹会,名堂还真搞出来了一些:抓了几个冒了尖的自发资本主义苗子。外出自找营生的,被追回了批斗一番,判为监督劳动;还有两个违反了公社制定的“限制资产阶级法权暂行条例”的年轻人,被送进公社劳教班强劳一个月。
  杨书记亲自抓了几件偷盗案,他还真有办法,搞了个审讯室,亲自审问追案,被他破了好几件案。有一件事隔三年的案,也让他破了。很多人夸他有魄力,工作能力强。
  瘦骨嶙峋的“干猴”,因为盗窃食堂钱粮,也被关进了审讯室。陈红根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在杨书记面前说了些好话,追出了赃物,没做什么处理就放了。
  以后,杨书记把审案工作具体交给红根,说是培养他的工作能力。红根对审这些鸡毛蒜皮的案毫无兴趣。把“干猴”找来,对杨书记说:“干猴坦白的好,让这种做过案的人审讯有经验。”他干脆把审问“犯人”的工作委托给了“干猴”,杨书记居然以为有理同意了。
  “干猴”十分感激红根的搭救之恩,倒也十分听话,干的很卖力。
  春节没到,村子里的气氛是人心惶惶,夜间除鸣锣开大会不敢出门。小孩也被大人们拘禁起来,生怕惹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那天会提到审讯室里受审。
  春节一过,工作组的声望顿时低落下来,社员们背后议论纷纷,送了杨书记一个外号叫做“杨扒皮”。原来,杨书记名曰搞“三同”,却身先士卒,大吃大喝,几乎吃遍了街。春节里身未回家,猪肉、豆油、粉条跑回家不少。有的社员说:“老百姓家的资本主义路全堵死了,光剩‘杨扒皮’家门口这条社会主义路了”。
  陈红根看到工作组威信跌落也不满意,他现在很没有劲头,经常跑到卫生所去混时间,在美娟面前透露一些“杨扒皮”的后门行径,发发牢骚。姚美娟本来对杨书记印象很好,现在耳闻目睹这些事,嘴里不说,心里不由得反感起来。
  有一天,杨书记对红根吹风说,要整李书记的材料,说李书记执行党的阶级路线不利,立场有问题,对工作没干劲,没魄力。暗示红根:把李书记整下去,让红根当书记。红根把这些话跟美娟一说。美娟很不赞成。她说:“李书记是个好人,虽然工作上有缺点,怎么可以随便整下去呢?”“我也这么想,当个小小的党支部书记有啥意思?我才不跟着杨扒皮干呢!”红根附和着她的意见。
  杨书记吹风后,见红根劲头不大,批评几次也无效。结果,李书记虽然没被整下去,也弄得个灰溜溜。
  扬书记也头痛了,他酝酿建一个新的班子,找不到个挑大梁的人才,几次找红根谈话,都被不冷不热打了回来。
  已经是春季,应该准备春耕工作了。因为没人出头抓工作,连积的粪肥都没有刨出来。农活挤成了堆,社员各自抓瞎。杨书记也慌了神,干脆自己插手代理起生产队长的职务,每天在生产队部门口分配活计。
  
   周宏展想仔细了解事件经过,天天去侯报纸,邮递员来的不及时,一直到第四天才拿到登有天安门事件的《人民日报》。正巧,他还接到了表弟从外地寄来的一封信。回到宿舍,宏展看完报,把表弟的来信撕开,信中写道:
  宏展表哥:
  你好:你寄来的献给周总理的歌一文收到,写的很好,我读了很受鼓舞。
  清明节来临,不知道你们农村是怎样开展悼念?总理的活动。在我们这里虽然上面一再下令阻止我们参加悼念活动,胡说清明节是鬼节。可是,群众自发悼念活动规模越来越大,声势越来越浩。
  敬爱的周总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民耗尽了最后一滴血。他甚至连骨灰也不肯留下,精神多么感人。周总理是八亿人民心中的一座高耸入云的丰碑,不让悼念周总理是哪家的道理?禁令,只能激起人民群众的反抗和抵制。
  宏展读完了信,心里像沸水开了锅,直往上冒气,他望望桌上的《人民日报》,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喝道:“纯粹是骗人!”他抓起报纸一撕两片。“什么事?大惊小怪的。”红根正躺在炕上,闭目养神,被这一声喝叫惊得坐了起来。宏展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红根站起来速到桌边,看看撕坏的报纸。瞟一眼桌上的信封。信封上的地址跳进了他的眼中;北京外国语学院。“北京来的信?有新消息吗?”他想了解一下政治气候变化。“我表弟来得信,你看吧。讲的也是天安门广场发生的事,和《人民日报》讲的完全不一样。”宏展把信纸递给他。“哦?”红根接过信,仔细地看着。看完了信,他心像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又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自言自语道:“原来赖桥也这么不得人心啊!”宏展愤愤的接口说。“他干啥要反对周总理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红根遗憾地说。“总理是一座大山,挡着他们的。不反掉总理能爬上去吗?他的野心大着呢,这不是明摆的事实吗!”宏展一针见血地做了回答。
  红根不语了,他心里在权衡,分辨究竟哪股势力大……
  工作组受命回公社整风学习几天以后,又开始进了村。杨书记一回来,当即下令停产召开大会。传达上级精神。路线教育的重点,转到反击右倾方案风上来了。
  杨书记在会上讲到激动处,唾沫横飞,脸上的每块肌肉都激动起来;“你们现在还稀里糊涂呢,光知道撅着屁股种地。你们知道吗?某人要是上了台,你们脑袋是怎么个落地法?还不知道呢!贫下中农就会受二遍苦,遭二茬罪,就会人头落地!被打倒的地富反坏右,又要重新上台,再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你们村的……”他转过头问旁边的李书记,“你们村谁是地富?”“地富分子都死光了,有两个坏分子。”李书记苦笑了一下。“没有地富分子,还有地富后代嘛。他们就会起来兴风作浪,要夺我们的权。你们相信吗?不信你们去问问他们,他们准保欢迎某人上台,嘴里不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底下社员群众里有几个地富子弟的面部不自然起来,想退出会场,挪挪步又不敢动。
  杨书记端起桌上一只茶杯,一口气喝完又开口道:“我看你们村里也是有谣言的,村里的运动,搞得太死气沉沉了,你们怎么能光顾埋头生产呢?不要怕不打粮食嘛。你们粮食打的再多,人家把权夺了过去,你们打的粮食,还是成了人家的嘛!革命搞好啰,生产自然而然就会上去的。所以大家一定要把头抬起来,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都要关心当前这场运动。这是一场关系到我们国家生死存亡的运动,一定要人人参加,个个关心。”他讲的口干舌燥,看看桌上空了的茶杯,咽口唾沫,舔舔嘴唇。“我的讲话就到此结束。最后给大家一个任务,每人写一篇批判稿,每人都必须交,明天早上就交上来。”他转身对另一旁坐着的红根说,“把收缴上来的批判稿挑选好的,搞个批判专栏,要马上搞,搞得要有气派,以后要有人来参观的。”
  散会了,美娟心情沉重地走出会场。今天接到家里的来信说:弟弟在四月五号被逮捕了,她吃惊地张口合不上了。同弟弟分别才几个来月,弟弟那热情奔放的嗓音还在耳边震响。弟弟那天真稚气的脸儿还在眼前闪动,现在成了“反革命”暴徒?杨书记刚才会场上,说到的现实危险,谁知道弟弟现在遭的什么罪?会招致什么样的命运?
  她想把这件事告诉红根,然而她犹豫了。爸爸在信中关照她要小心,可能因为弟弟的案情,会来人调查。要她以后处事要特别谨慎,万一有什么变故,马上回家,或者到外地姨妈家去,因为爸爸的单位也已经开始对爸爸进行审查。
  姚美娟心里忐忑不安。天空中布满了密云,使阳光一丝也透不过来。好多日子没下雨,至今还没有听见打过春雷,她神色不安地看看天色,借着天空的乌云正像她罩来。“美娟!”红根从后面赶了上来,“你好像不大高兴?”“不!没什么。”“家里来信了?”“嗯。”“有什么新消息了?”“没啥,谈谈家里的事。”
  简单对话了几句,俩人都觉得无话可谈了。默默地行行了一程,快到女宿舍了,红根问:“你抄来的那些诗词,给别人看过吗?”
  美娟摇摇头。“我看你把它撕了吧,免得麻烦,现在上面查的很紧,要小心。”
  美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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