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摸索着前行

　　一
　　
　　林静在阳台上一边晾晒着衣服，一边在想着接下来干什么活?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早上八点在公司吃完饭，到现在快两点半了，一上午连一口水都还没喝上呢。可是奶奶在楼上带孩子午休呢，她们吃没吃饭都不知道。要不要先去做点儿饭？她默默思量着，没人商量、没人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走到桌边，又拿起那两张纸看一遍，抬头又看了看客厅墙上的钟表。
　　
　　“两点，准备晚饭，三点，给宝宝榨果汁，唉!我也不会啊?”她在心里又自言自语，“按这单子上她祖孙俩的饭点，估计她们是吃过了，我今儿中午就不吃了吧！”她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但又在快速转动，却又是一片凌乱不堪。“自己可以不吃，但是得想着做晚饭的事情啊！”她无助地在大厅张望，好像在盼望着有位救星从天而降，给予指点，但没有。这时，理智告诉她，必须赶紧理出头绪，马上行动起来。
　　她看见了冰箱，就走过去，第一次学着电视上的人把冰箱门拉开，里面放着好多菜。用塑料袋一包一包地包着，她搭配着拿出来三种素菜。又拿出冷冻的一包排骨，就拿个盆泡在水里化冻。开始摘菜，洗菜，切菜，在干这些的时候，她头脑里还是恍恍惚惚，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令人家不高兴。但是，她又自己劝慰着自己说尽力吧。
　　“三点，祖孙俩还没醒。下午得上三楼搞卫生。”她一边想，一边又去到阳台上收了所有搭在栏杆上的毛巾，凭直觉这应该是搞卫生的毛巾；又在卫生间找到拖把，把所有毛巾和拖把都湿过水拧干。因为害怕吵醒宝宝和奶奶，她把拖鞋脱在楼梯下面，拿着拖把和毛巾，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先走进顶头的小房间，原来这是一间佛堂，佛位上供着三位神仙。林静农村生农村长，这些神仙自然都认识。最前边的是手持大刀眯着眼睛的红脸财神关公，但令人不解的是还同时摆着如来佛和观音菩萨。虽然看上去不搭，但她觉得都是神仙，在清洁之前应该先上柱香为好。于是她抽出三根香，用火机点着，先给财神了作三个揖，插上神龛。又抽出三根香点着，同样虔诚地给如来佛和观音菩萨做了三个揖，插在这俩神仙共用的神龛。
　　她学着自己从小看到姥姥的样子，先让神仙请请。然后给他们逐个清洁了神像上的浮土和供桌。又按照老师培训的程序，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丝不苟地搞好了这个房间。又环顾一遍，检查一下，自己很满意才退出去。
　　
　　二
　　
　　这边，还有一个较大的房间，应该是个书房，因为里边有几个大书架，并整整齐齐摆满了书。中间有一个长方形、四周有雕龙画龙，看上去古色古香的桌子，上面笔墨纸砚齐全。墙壁上还挂着几幅书画作品，窗台上还摆放着两盆吊兰，整个房间氛围优雅，充满了书香气息。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子斜斜地洒下来，落在阳台精致的茶几上，那几个可爱的小茶杯，让林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举一动，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就这样蹑手蹑脚地都搞干净了。她又环顾了一下，没有留下任何死角，才光着脚轻轻走到楼下客厅。一眼先看到奶奶正靠在沙发上自己点眼药，显然点进去的没有点外边的多，脸上到处都是。她忙放下拖把，穿上鞋，走过说：“奶奶，我帮您吧。”
　　“不用，你的手太脏。”奶奶冷冷地说，弄得林静只得尴尬地走开。她把毛巾和拖把都洗干净，来到厨房，清洗好手，正准备做饭。就听到奶奶在客厅大声喊道：“阿姨，宝宝醒了，你快上楼把她抱下来。”
　　她连忙一边答应着，一边循着宝宝叫奶奶的声音跑上楼去。孩子看见一个陌生人走进房间，一时间愣住了也忘了喊叫。林静马上笑眯眯地柔声说道：“哇，好漂亮的小公主，真可爱。”见宝宝好奇地看着自己，不说话，她走进站在床边说，“我是新来的林阿姨，宝宝叫什么名字啊？”孩子仍然不说话。她又弯下腰，把双手放在被子上，脸凑上，小声温和地笑着说，“宝宝想嘘嘘了吧?阿姨先抱你去卫生间好不好？”看孩子没有表示反抗，她就抱起孩子。
　　带孩子上完了卫生间出来，林静见奶奶从三楼下楼了，猜想这是检查卫生去了。显然，她很满意，看见了孩子就笑着夸孙女乖，说林静与宝宝还挺有缘。虽说这一气忙下来林静感觉使出了全身解数，十分紧张，但听见奶奶这么一说便立马放松了不少。她又把搭配好的几个菜说给奶奶听，奶奶也表示同意。但是排骨还没化冻，奶奶说今天顾不上，就做个素汤也没问题的。接着她又诚实地承认自己不会用榨汁机，请奶奶教自己一次，奶奶居然也耐心地示范了一下，让林静倍加感激。
　　小宝宝丁丁和温和的林阿姨一起，户外活动一会儿就熟悉了。林静背着小宝宝前面走，奶奶跟在旁边逗着乐，也让林静暗自庆幸。时不时的，奶奶也会询问林静家里的情况，两个人熟识了之后林静觉得她也不错。
　　与此同时，她的弟弟林奋强也受大姐之托，迎着寒冷的北风骑着自行车前往大杜庄。
　　
　　三
　　
　　没出正月的农村，仍是冰天雪地白茫茫的一片，河面上的冰与太阳的冷光对峙着。河滩上有些裸露的草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没有任何想萌芽的状态。旷野里的庄稼仍被雪覆盖着，一切都跟年前没什么区别。午后的村庄里大伙儿吃过饭就开始有人走动，互相串门，妇女和老年人是找地方扎堆烤火唠嗑儿。这个时间男人们活得比较滋润，一般的人家都是因为孩子得上学，女人要早起做饭。而男人就可以睡到大晌午起来吃午饭，然后出门聚众打牌赌博。
　　“大伟，奋强来啦。”随着林静婆婆大高嗓门的喊声，大伙往门外看去，奋强推着自行车已走过来站在大路边。杜大伟嘴里一边小声嘟嚷着：“这货来干啥。”一边慢悠悠地走过去。奋强笑着说：“我去家里了没人，我就把咱妈给阳阳做的个开春穿的小袄，和一些水果放表婶家了。”
　　“哦，放那吧。”杜大伟随声敷衍道，看样子还舍不得离开赌桌回家。
　　“我大姐昨个打电话了，让我来告诉你，她培训完了。今儿就能找活了，让你放心。阳阳放学回来也给他说一声啊。”
　　“嗯。”见对方也不知道是鼻子哼还是嘴哼，奋强推着车就走。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对着杜大伟的背影大声说：“大伟哥，我姐不在家，你可不能再天天赌博喝酒，得知道为这个家负责任，也别老打孩子。”杜大伟听此话站住脚，回过头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
　　奋强咬咬嘴唇，又叫住他说：“大伟哥，这星期六你带阳阳去我们家住两天吧。你把他带去，你也可以轻松两天，我星期一早上把他直接送到学校。该洗的衣服你一块儿带去，让咱妈给他洗洗，也给他洗个澡，做点儿好吃的。”
　　“中中，知道了。”杜大伟不耐烦地摆着手，转身就进了屋。撂下奋强一个人尴尬的站在那里，叹口气才垂头丧气地骑上自行车。
　　林静是家里的长女，家中姐弟三个，妹妹雅静，弟弟最小。但作为家中老幺的独生子奋强，并没有像其他家庭的男孩子一样娇生惯养，对人总是彬彬有礼，而对这个姐夫现在却越来越没有耐心了。从大姐嫁过去就经常因为他赌博生气，轻则吵架重则被打得鼻青脸肿。有一次半夜里大姐竟淋着雨跑回了家，他居然第二天才找上门。大姐要离婚又看着孩子可怜，父母也总是好言相劝，才勉强维持到现在。如今大姐出去打工，但愿以后两人关系会有好转。
　　
　　四
　　从户外回来，第一件事是给宝宝脱去一层一层的衣服，再抱去卫生间把尿，洗干净小手。等这一老一小玩去了，林静得赶快去做晚饭，心情又隐隐紧张起来。她想再去问问奶奶，但又觉不合适，又怕把奶奶问烦了。索性就活一小团儿面，给宝宝安做了一小碗，夜间容易消化的蔬菜排骨汤的手擀小面条，宝宝吃的高兴，看样子奶奶也开心。而大人的饭，就要煞费脑筋了，况且小马的安排是炖肉汤，做个菜汤不知道行不行！蒸上了米饭，忐忑不安地做了个地三鲜，一个菠菜粉丝，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小马进家看到女儿正高兴地和林静一起看书，也面露喜色。上桌吃饭时果然马上不悦，而林静在厨房里擦着灶台，不敢出门。当传来奶奶一声“味道不错”的赞扬时，她才放下了心。偷偷再看一下小马，也吃的很香，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但是她也清楚的明白：这种如履薄冰一样的日子就开始了。不过她也想了，这与在家不同，人不管多凶多苛刻，总不敢打骂人吧。实在受不了还可以提出走，若他们不满意也可以辞退自己，只要自己做事已经尽心尽力了，也不用后悔不用怕吧!
　　
　　五
　　
　　“叮呤呤，叮呤呤”床头的小闹钟响了起来，四点半。林静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叠好被子，一路小跑到卫生间快速的洗漱完毕，就开始搞卫生。她先搞客厅，这一层就得有一百五十平左右吧！就这个客厅就得比农家小院大了！还有餐厅和厨房，另外还有一个儿童游乐室和卫生间。干吧，眼怕手不怕！北阳台明显就是个健身房，摆放了各种健身器械。客厅的茶几和餐桌上摆放着水果和零食，花瓶里都插着鲜花，昨天都没顾上看。林静越看越喜欢这里的环境。迅速地擦完了所有台面，就又麻利的拖了地板，又整理好了游乐室的玩具，一看表，准时六点！
　　顾不上喘口气，她又来到厨房，开始翻箱倒柜找做粥的原料。怎奈昨天晚上睡得太晚，缺少计划，没泡豆子。那，就只能做小米粥了！里面给放半根山药，最后十分钟撒点枸杞子点缀其间吧！一边熬着粥一边看看做什么凉菜，有菜拼个凉菜也很容易，并且让它色香味俱全！两根芹菜半根胡萝卜，泡几朵木耳，有点少，再加一个小土豆切丁！半小时后，花卷，馒头鸡蛋一块儿放蒸锅里。再给宝宝摊个西红柿鸡蛋饼！凉菜拌好，蒸锅已开火，另一个锅里煮着粥。她又去把阳台上的花都浇了水。客厅花瓶里的水也都换了，还很有经验地用剪刀剪去了一小段儿花枝。做着这些她也没忘时不时地跑到厨房，拿勺子搅动几下粥锅。
　　正好七点，饭好了。她悄悄地上楼，轻轻敲了敲两个卧室的门，又悄悄下了楼。过了一会儿，三个人陆续走下楼，来到餐桌前，坐下吃饭。林静在厨房一边为宝贝儿摊着蔬菜小饼，熬着粥，一边也留意着几个人的表情。看着他们吃的还算满意，这才放下了一颗惴惴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