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收编

　　胖子上前一步，重新行了个礼：“都虞侯，只要能保弟兄们活命，我们都听你的！”
　　连铭这才往前一站：“弟兄们放心，我保证你们个个没事。”
　　接着问胖子：“此处到绵州，还有几处守军？多少人马？”
　　胖子回答：“我们都是李勇的手下，张余大将军前几日来视察防务，让我们五千人分别把守四个险要之处。我们也明白，凭我们这点人，弓箭加起来还不到一千支，那不是拿着鸡蛋碰石头吗？你可还是我们的大救星，这仗不用打了！”
　　连铭又问：“你和那三个隘口的指挥使熟悉吗？”
　　胖子一下子来了精神：“可不是吹牛，其中两个我都熟得很，都是这附近村上的！你是想把他们拉上吗？”
　　连铭点头：“正是此意。拉的人越多，越好说话！”
　　“明白！”胖子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了！”
　　“可是，”胖子忽然为难起来：“那离绵州最近的一道关口，我可说了不算。那个指挥使叫姚琪，原先杀人吃了官司，本是要杀头的，正好赶上川中起事，他不知道咋跑出来，也拉了一杆子人，被封了指挥使，但和我们可不是一路人！”
　　连铭夸赞他说：“只要拿了这两个地方，你就是大功一件！至于姚琪，我自有对策!”
　　胖子领着手下，浩浩荡荡向绵州方向开去。
　　果然如他所言，两道关卡不费吹灰之力，甘心向连铭投降。
　　连铭将他们召集在一起，和颜悦色地说：“咱们既然投了大宋，就要带着功劳前去。眼下，姚琪那厮逆天而为，我等把他拿了，正是顺应天意，大功一件！”
　　几人都说：“一切听从你的号令！”
　　连铭于是做了一番安排。
　　姚琪正在山上，听手下牢骚满腹，说满共就这些人，越打越少，关卡迟早要被攻破。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这个馊主意，分兵把守，咱们在前边流血拼命，后边关卡的人在一边看着，啥时候咱们死光了，他们才上。
　　其实姚琪心里也是这么想，要是把所有兵力都放在这里，凭借天然屏障，宋军就是插上翅膀，也难以难过去。
　　他正准备让人给张余送信，尽快排些援兵来。
　　真是想啥来啥，手下来报：“援兵到了！”
　　往山下一看，果真看见大队人马，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德阳方向过来。
　　姚琪大喜，领着手下到了山下，摆开阵势迎接。
　　到了跟前，才看清原来是胖子等三个老熟人。
　　他大笑了几声，说：“原来是你们三位，不好意思在后边看热闹了吧？”
　　胖子笑嘻嘻地说：“我说老姚，我们来帮你，总归是客，也不把你存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犒劳犒劳大伙？”
　　同来的两人也跟着说：“是呀！你可不能独吞！”
　　说笑间，指着连铭和封五介绍到：“这是张余大将军派来的张铭张大人。是个什么官职来着？”
　　封五翁声翁气地说：“官拜都虞侯！”
　　姚琪赶紧见过连铭。
　　连铭客气了一番，问起了布防情况。
　　姚琪回道：“我在道中布满陷坑、路障，两边险要之处，各埋伏五百人，已经打退宋兵数次进攻，他们损失不下千人，这几日不敢再来进攻。”
　　连铭颔首赞叹：“姚将军真乃赵子龙在世。我把带来的这三千人，一分为二，各在两边守卫，把你的人换下来，休息几日，作为预备队，如何？”
　　姚琪高兴得差点蹦起来：“那敢情好！”
　　他手下的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还有，”连铭接着说：“为了表障你抗敌有功，加封你为中郎将，做我的副职，你意如何呀？”
　　姚琪哪里知道，这中郎将是什么官职，但只要是张铭的副手，肯定比现在官大，能管着其他的指挥使。
　　“谢大人提拔！”姚琪满脸兴奋，还准备多说几句，只见张铭一摆手：“上山！”
　　于是队伍分了两半，一半胖子带着去了对面山上，一半让姚琪领着，上了这边山上。
　　到了半山屯兵之处，连铭问道：“只有这么多人了吗？”
　　姚琪回答；“全在这里，一个不少。”
　　连铭见自己带来的人，三个围了一个，已经安排到位，就向封五使了个眼色。
　　封五悄无声息地拔出大刀，架在姚琪的脖子上。
　　姚琪大惊，连忙问：“大人为何如此？我有何罪？”
　　此言一出，手下士兵全都震惊，刚想动作，早被周围的人按住。
　　连铭对大顺军士兵说：“弟兄们，今日大宋铁甲军已经近在咫尺，小小的山岭又能奈其何？你们如此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我等绑了姚琪，献关立功，可以早日回家！”
　　姚琪也真是条汉子，钢刀之下仍然不惧，大喊道：“不要听他胡说，大家赶紧拿了武器，杀了他们这些叛军！”
　　封五情急之下，一刀下去，姚琪人头落地，滚出老远。
　　他手下一看大势已去，只好扔了刀枪，跪地求饶。
　　连铭让人押着姚琪手下，来到路上，胖子也押着人下来了。
　　一切解决，连铭对封五说：“封兄，还须烦劳你，给宋营送信，让他们赶紧通过！”
　　封五答应一声，飞身上马，一溜烟跑去。
　　王世恩让人抓了上百妇孺儿童，准备明日一早，用他们做盾牌，通过山道，一听封五说道路通了，赶紧下令，彪骑营迅速出兵。
　　连铭来见王世恩：“连铭拜见王总管！”
　　王世恩身边一人立即呵斥道：“休得胡说，要叫治安使！”
　　王世恩瞪了他一眼：“这是我的老弟兄，他一直这么叫！”
　　自己上前，一把抓住连铭的手，感慨地说：“我一向看人很准，让你来川中，还真是用对人了！你让人送回的那副贼兵军力分布图，我已经了然于心，要不然也不会打得这么顺利。”
　　连铭赶紧说：“在下职责所在，还是王总管带兵有方。”
　　王世恩摆摆手：“和我你就不要见外了，要没有你提前让人带路，光是剑门关进来，就很是够呛；现在又帮我扫平了进军道路，怎么封赏你都不为过!”
　　连铭问了一个关心的问题：“那些放下刀枪的大顺军如何处理？他们可都是贫民百姓，为了生计才被裹挟进去的！”
　　王世恩的眼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按照我的意思，全部杀掉，一个不剩！”
　　连铭吓了一跳，慌忙求情道：“总管大人，这些人可是决意反正，帮助我们打开了道路呀。”
　　王世恩摇了摇头：“连指挥使，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此地的人，不论男女，皆为刁民，天生反骨，已有先例。当初，王全斌在此，不是靠杀人才震慑了几年吗？此番进兵，我也要杀人，杀得越多，他们越怕。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是他们的脑袋硬，还是我的刀硬！”
　　这时，站在一旁的潘吉上前，说道：“末将有个请求，请治安使恩准！”
　　王世恩看了看他：“潘将军请讲！”
　　潘吉说：“我部连续征战，损伤不小，急需补充军力。我看连指挥使带来的人，大多是青壮年，正好作为补充。请治安使恩准！”
　　按照潘吉的职别，在几万大军中，根本轮不到他说话的份。
　　但他是此次征讨先锋，又是边关大帅潘美的幼子，碍于这层关系，王世恩多少得给些面子。
　　自己的得力手下求情，还找了个恰当的理由，王世恩不好再坚持，于是说：“就依了你们。干脆把他们都编入你们先锋军，再编几个营，这不马上要打成都了吗？到时候让他们冲在前边！”
　　连铭一下子明白了王世恩的小算盘：让这些人去送死。
　　可他总归没有再杀人，也算是给了自己面子。
　　“那抓来的他们的家人怎么办？”连铭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放了！让人家给咱们卖命，不能扣了他们的家人吧？”王世恩开起了玩笑。
　　下边的将军们都憋不住想笑：这治安使的脸变得真快！
　　连铭和潘吉一起走出来，连铭说：“好兄弟，要不是你那一番话，这些弟兄们估计就没命了！”
　　潘吉叹了口气：“惭愧得很，前些日子绵州投降的几千人，我原本是答应他们，只要投降，就放他们回家的，没想到最后都被治安使下令杀了。我心里一直觉得，愧对他们。今日好歹救了这些人，算是弥补我的过错吧！”
　　王世恩歪打正着，几千名本地士兵在前，遇见零星阻拦的大顺军，一套熟人关系，跟着他们就走了。
　　当然那也有油盐不进的，这些人对这一带的地形，门清。从小路包抄到后面，人多势众，几乎兵不血刃。
　　到了的德阳县，守将明知道守不住，装模作样守了半天不到，就弃城逃进了成都。
　　王世恩的八万大军，以德阳为依托，和大顺国的二十多万大军相对峙。
　　王世恩到底久经沙场，深谙扬长避短，并不急着攻城。
　　他下令三个火炮营，一字摆开，轮番开炮。
　　全身铠甲的重装骑兵，在周围待命，只要大顺军敢出城，就迅疾冲上去厮杀。
　　大顺军出城了两次，根本就不是对手，被杀得逃回去不到一半。
　　张余眼看着白白损失了三千精锐骑兵，心疼得要命。
　　不是心疼人，而是心疼马匹。
　　再也不敢轻易派人出战。
　　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宋军的火炮阵地，心里沉甸甸的。
　　现在才知道，除了不缺人，什么都缺。
　　城里的铁匠铺，早就接到命令，日夜不停地打制刀枪、弓箭，虽然技术粗糙，但总算是有比没有强。
　　可人太多了，仍然还是无法满足人手一件，只能拿着削尖了的竹枪。
　　宋军大炮天天轰，城墙倒是坚固，并无大碍，但伤人却难以避免。
　　关键是，城内百姓已经人心慌慌，都在找人，贿赂守城士兵，偷偷出城的日益增多，他一连下了几道将令，但并无明显效果。
　　张余下了城，带着亲随走在街上，昔日热闹的街道冷冷清清，家家关门闭户，只有几条家狗在地上寻找着食物。
　　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跟着王小波、李顺起事，是不是错了？
　　按照自己原来的想法，是组建精锐的骑兵，盘踞于深山之中，逐步蚕食各县，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现在看来，这官军在辽兵面前，不堪一击，可对付大顺军却是绰绰有余。
　　自己殚精竭虑，忙得焦头烂额，可朝中官员各自打着小算盘，李顺又诸事缠身，凭自己一己之力，就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子？
　　他心事重重地回了大将军府，屏退左右，只留下心腹孙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