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夺隘

　　大通得知汴梁北大营禁军异动的消息，知道要对成都府进剿，赶紧让蒋维进川，给王小波、李顺送信，要他俩早做提防。
　　中午吃饭时，李顺和蒋维到了青城县。
　　王小波刚从校场看张余练兵回来，听了此事，哈哈大笑：“我现在有二三十万军队，他只来了几万人，三个打一个，也能把他们灭了！”
　　蒋维提醒道：“那五万人可是禁军精锐，不可小觑！”
　　李顺也说；“他们常年操练，装备精良，我们不能和他们硬碰。”
　　“那你们说怎么办？”王小波两手一摊。
　　李顺想了一下，说：“你还记得剑门关那些猎户吗？”
　　“怎么不记得？咱们还搭进去十两银子呢！”王小波有些埋怨地说道。
　　“现在派上用场了！”李顺接着说：“剑门关是个险要之地，扼守着川中咽喉，住有千把号厢军，指挥使邹灿只知道敛财、耍女人，我们派出三千人马，加上猎户配合，拿下不难。难的是怎样守住。只要守住剑门关一个月，禁军即使进来，也是疲惫之师，我们趁其立足未闻，大军压上，一鼓作气，便可全歼。”
　　可派谁去呢？
　　如果梅化没死，有勇有谋，倒是个最佳人选，可谁让他命短，死在封五的刀下了呢？
　　封五、连铭这两人，虽然功夫高强，但不一定肯为他们拼死效力，是万万不能委以重任的。
　　至于黄林、黄森兄弟，只是单打独斗可以，要论带兵，门都不沾。
　　此人必须是绝对忠心，还要有些谋略。
　　沉默了半天，突然，李顺一拍桌子：“哎哎呀，现成的人就在眼前，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王小波和蒋维忙问：“谁呀？”
　　“张余呀！”
　　听到这个名字，两人顿时泄了气。
　　王小波问：“他倒是有些功夫，可人太木讷，八棒槌都打不出一个响屁来。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我封他大将军，总揽青城县军务，都已经是勉为其难了，如今这么大的事，交给他，能行吗？”
　　
　　李顺笑了笑说：“我们当初把青城县镖局的杂务交给他，哪一件出过差错？说明此人办事缜密；梅化被杀后，他没接到咱们将令，凭一己之力，就把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你不是亲眼看到，才提拔了他吗？你们知道他闲暇时干些什么？抱着一本《三十六计》在看！这说明什么？他在研究计谋！我看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两人这才点头，李顺又说：“这样，先把张余叫来，听听他如何去取剑门关，再做打算不迟。”
　　张余急急赶到，听了三人的意思，沉吟了片刻，说道：“三千人不能明着去，须化整为零。反正我们没有军衣，没有刀剑等武器，路上遇到厢军哨卡问起，只说逃难出川，量他们也看不出顶点破绽。我带几个骁勇之人，提前出发，到了那里，想办法先控制住那个指挥使，等我们人聚齐后，突然发动，厢军失了指挥，肯定乱成一团，拿下剑门关还不是水到渠成？”
　　三人一听，说得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决定，就派张余带人去攻打剑门关。
　　张余召集三千精锐训话，只说了三句：“到了地方，如果将找不到兵，兵找不着将，斩将！不过，将在被斩之前，可先杀兵！此番前去攻打剑门关，如有临阵怯懦，畏缩不前者，百十人督军士兵，可先斩后奏！”
　　说完，一摆手，一百名督战队出列，面向队列，一声令下，抽出明晃晃的腰刀，齐声喊杀，全场肃穆。
　　王小波、李顺、蒋维互相看了看，然后各自会心地笑了。
　　张余到了剑门关前的镇子，在背静地方停下，自己和两个精明的镖师换了绸缎衣衫，抬了一大坛子早就准备好的虎骨药酒，徒步进了镇子。
　　三人到了镇子西边，找到鸿运酒楼，
　　张余冲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人于是站在门外候着，他自己摇晃着身子进了酒楼。
　　张余在一张桌子边坐了，摆手叫来老鸨，问道：“邹指挥使可在楼上？”
　　老鸨以为有事巴结邹灿的客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伸了老脸凑上来说：“在，在，正和姑娘耍得尽兴呢！”
　　张余点点头，又问：“这姑娘多少银子呀？”
　　老鸨呵呵笑开了：“这位爷，邹指挥使耍得可是这里的头牌，每次80两银子！”
　　张余暗骂：“娘的，他在这里风流一回，够普通人家好几个年的生活费用，真是个狗官！”
　　他伸手从腰间拿出两个布袋子，扔到桌子上：“你点点。”
　　老鸨看见银子，两眼放光，飞快地点了银子，拿在手上，扭动着腰肢说：“放心，你在这里喝着茶，他来的时候也不小了，等巴适完，我就把他叫到这里来！”
　　张余喝了几盏，邹灿似乎是喝醉了，满脸通红，晃荡着宽大的身子，走下楼来。
　　老鸨赶紧笑着迎上去：“邹大人，今个儿是这位爷做东。”
　　邹灿在桌子边停下，拿眼翻了翻张余：“说吧，什么事要我帮忙？”
　　张余赶紧起身，紧走两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是做药材生意的，过两天，有批货要从你这里过。”
　　邹灿意味深长地看着张余：“不光是药材吧？正经生意你会下这么大的本钱？”
　　张余赶紧说：“您放心，绝对的正经生意，不就是想结识您吗？”
　　邹灿点点头：“会来事！我一般晚上都在这里，货要过关你来找我！”
　　“邹大人就是爽快!我这就接货去，到时候来找你！”
　　张余冲大门外一摆手：“把给邹大人的见面礼抬进来!”
　　回身对邹灿说：“一坛子自己泡的虎骨酒，给大人补补身子。”
　　邹灿哈哈大笑：“知道我好这口，真会来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当晚，张余就带着人，在山边的树林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派出去五个手下，四处查看地形。
　　第三天早晨，手下来报，已经到了七、八百人，在五里外等候将令。
　　张余明白，这是自己近似苛刻的军令起了作用，按照这个速度，中午时分应该全部人马到齐。
　　他命令副将陆青，只等他派人通报，就分成三路杀向剑门关。
　　自己赶到鸿运酒楼，定了包间，点了一桌最好的酒席，让人去请邹灿。
　　中午时分，邹灿带了八个厢军统领，前来赴宴。
　　大家热热闹闹，开怀畅饮。
　　张余连干三大碗，拉着众人都得如此，大家闹成一团，个个爽气喝干。
　　眼看着这些人个个喝得东倒西歪，张余看看时机一到，借口上茅房，到了楼梯间，悄悄对一名等候的手下摆了一下手，手下会意，立马奔了出去。
　　厢军正在用餐，哪会料到危险就在身边，等发觉时，大队人马已经冲杀进来，当下来不及反抗，乖乖做了俘虏。
　　只有在隘口上的一百多人，面对冲上来的人，一阵弓箭射下，五十多人中箭，众人这才呼啦一声退下。
　　听到外边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喝得醉醺醺的邹灿一下子愣住了，忙问：“外边什么声音？”
　　张余站在他身边，趁其不备，抽出他的佩剑，横在他的脖子上，大声说：“不要动！”
　　邹灿吓傻了，忙问：“你究竟是何人？”
　　张余自豪地说：“我乃王小波首领麾下大将军张余，尔等关隘已经被我五千精兵攻下，乖乖束手就擒，可饶尔等活命！”
　　邹灿哆哆嗦嗦地对手下说：“都不要乱动！”
　　张余大声下令：“来人，缴了他们的兵器！”
　　楼梯口哗啦一下子涌上来二十个壮汉，三下两下，就把邹灿手下的佩剑和腰刀给拔了出来，压在脖子梗上。
　　张余押着邹灿到了隘口，命他喊话，让上边的人投降。
　　上边的人一看，下边黑压压全是人家的人，自己的指挥使还别押着，再抵抗下去也是徒劳，干脆一下子降了。
　　张余当即宣布，愿意参加民军的皆官升一级，不愿意参加的一律押进驻地，派兵看守。
　　此役几乎兵不血刃，夺了上千件兵器，弓二百张、箭两千支以及滚木、礌石一大堆。
　　张余派了哨探前出六十里，又让二百人在五十里外设卡，隘口常备精悍六百人值守，其余的加紧操练。
　　同时，派人通知石门寨的李彪，要他带人前来入伙。
　　忙完这些，才有时间给王小波、李顺写信，除了报功，还建议再派一万人前来一同守关。
　　“如今川中几乎尽在囊中，厢军无力，防范唯有汴梁禁军。若我有万人在手，利用此处地势，可俩月无碍，官军久攻不下，势必疲惫，到时自然退军。”
　　王小波接报，不以为然：“小小剑门关，哪里能摆得下万人？厢军守此地，也不过数百人，今有三千人在，可保无碍。眼下正是用兵之时，何必自折手足？”
　　他让人写了回信，嘉奖张余一番，只字不提增兵的事，却没有告知李顺和蒋维。
　　王小波哪里会想到，正是自己这种自作主张的毛病，将一把好牌打的稀烂。
　　否则，川中的历史或将重写。
　　三日后，李彪带着石门寨百十名猎户来投。
　　张余看他带来的人少，又是一个猎户，自然轻看，只给了个队长的身份。
　　李彪心想：当初王小波和李顺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带人出来时自己又说了大话，以后怎么在人前立足？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干脆自己干了去球。
　　他带着百十号猎户，直奔绵州府而来，一路上竟然鼓噪了上千号灾民。
　　绵州府衙全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各自仓皇而逃。
　　李彪轻松占了绵州，大肆招兵买马，短短几天，竟然有了五千人马。
　　王小波和李顺听说，大喜过望，派人封了李彪为大将军，镇守绵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