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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议事

作品名称:纳丹乌西哈王      作者:一渔夫      发布时间:2012-10-28 16:35:40      字数:6162

没错,家里确实不仅只有他自己,还有别人,而且不仅是他的阿玛和大哥,好像还有另外几个人。这会儿,那些人正在外间屋子里说话,可能是怕吵醒他吧?只听见有个人说:“应尽快把那些夫余人从咱们这里撵走,把他们赶回夫余老家去!否则,发生在绮石烈氏部落里的事,早晚也会在咱们这里再次发生!”
说话的那个人是阿克敦的父亲尼玛坎,他很熟悉阿玛的声音。
“尼玛坎说的对,必须把他们赶走,否则没有咱们的好日子过!”立刻有人随声附和说。
“可是,那些可都是军人啊,他们不仅手里有扎枪和大刀,而且还有三百多人。咱们怎么能对付得了他们呢?”有人叹了口气说。
“是呀,不是呼布塔一心想要把那些夫余人从咱们这里赶走,他们一家人哪能被人吊死呢?”赫舍里大叔同意地说。
“你们的意思是?……咱们就这么忍了,难道让他们可以任意地骑在咱们的头上,随便拉屎撒尿,还要把咱们像猪一样,想杀就杀,想宰就宰吗?!”还是阿玛的声音,正在厉声质问刚才说话的那个大叔。
坐在外间的那些人还在大声争论着,对究竟该不该把那些夫余人从他们这里赶出去而争论不休。这时,只听见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又说:“我也知道该把那些外来的家伙从咱们这里轰走,可咱们部落的所有男丁加起来,也不过百十余口,确实打不过他们呀!”
“我知道,正面和他们打,咱们确实打不过他们。咱们可以趁着夜里偷偷下手,到他们军寨前打一阵子,赶紧离开,让他们哪天都过不消停,用不上几次,他们就会自动离开了。”尼玛坎颇为自信地说。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随后才问,“你们哪个愿意和我一起去呢?”
“我愿意,尼玛坎!”
“我也愿意!”
“我们也愿意。”
好几个人纷纷响应尼玛坎的提议。
“好!咱们先把这件事放下,等天亮后上山把家神请回来,问问他老人家再做最后的决定!要是老人家认为该把那些夫余人赶走,咱们明天夜里就赶紧行动。如果不同意,过些日子再议。好了,天也快要亮了,都回家把马备好,再准备弓箭和战刀,问完了家神,咱们就开始行动!”还是阿玛说。
这会儿,小阿克敦已经从炕上悄悄爬了起来,轻手蹑脚地挪到了门口,躲在那里偷听大人们在外间屋子说话。
他不敢弄出声音,也没动地方,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从刚才大人们的话语中,他已经听出来了,那些可恶的夫余人已经到了纳丹乌西哈河北岸,驻扎在绮石烈氏部落的那一边。还有,小嘎鲁一家好像全死了,是被那些夫余人吊死的。可那些夫余人为什么要吊死小嘎鲁一家呢?他当时还并不太明白。
他还太小,一个刚刚十岁的孩子,能知道多少事呢?不过,阿克敦真正了解小嘎鲁,还是那次一起在纳丹乌西哈河上观看虎头海雕捕鱼……
那天,他们几个孩子正在河边玩耍,忽然听见从空中传来了一阵尖锐的鹰哨声。抬头朝天空望去,这才发现一只大鹰伸展着长长的翅膀,正在河面的上空翱翔。
从下面望上去,那只鹰的白色翼缘与它那黑色的下体形成了强烈而鲜明的对比,一对缩在肚皮下面的爪子闪着金光。只见它一边在空中盘旋,一边不时地鸣着尖利的鹰哨。听到它那深沉而略微带有嘶哑的鸣叫声,会使人联想起猛虎或豹子在丛林里发出的狂啸,给人一种霸气、君临天下的感觉。
小嘎鲁指着那只在空中盘旋的鹰,告诉小阿克敦:“你看,那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鹰,而是一只虎头海雕。”
当时,他只知道海东青,还有老鹞子和雀鹰等,还是头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鹰,奇怪地问嘎鲁:“它为什么叫虎头海雕呢?”
小嘎鲁说:“你没看见它羽毛上的花纹有点像老虎吗?!”
确实,它头部呈暗褐色,上面还有着一道道灰褐色的纵纹,看上去很像老虎身上的斑纹。难怪人们给它起了这么个大气的名字:虎头海雕。
虎头海雕不仅名字霸气,长得也霸气!更是小阿克敦所见过鹰隼类猛禽里体型最大的鹰了。它的身体可能比一只狗还长,张开的翅膀差不多有一丈,甚至可以轻易地叼起一个孩子。吓得他们都躲藏在树林里,看着那只虎头海雕在纳丹乌西哈河的上空飞翔,缓缓地拍动翅膀,从他们藏身的树林旁边箭一般地掠过。
它的个头,确实比挹娄人尊为神鹰的海东青个头大多了。只见它飞过河面后,落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停地转动着脑袋,继续俯视河面。无论它是凌腾高空,还是停歇在树枝上,都显示出了一种不凡的王者霸气,看得小阿克敦胆颤心惊。
那只虎头海雕在树枝上蹲了一会儿,再次展翅冲向高空。它一边在空中盘旋,一边不停地搜索河面,继续寻找猎物。尽管不时有鱼从河面上飞快地掠过,冲起一道道水线,可能它嫌那些鱼个头太小,不值得它从空中俯冲下去,仍旧在那里一圈圈地盘旋……突然,它盘旋的圈子变得越来越小了,也越飞越低了。
小嘎鲁兴奋地说:“它好像发现猎物了!”
小阿克敦赶紧朝河面看去。可他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他还是相信小嘎鲁的话。他说的肯定没错,虎头海雕肯定是发现了猎物,否则不会总在那里盘旋,不肯离开。
似乎要证明小嘎鲁刚才的话,只听河里传来扑通一声,随后离他们不过几丈远的地方,有一条大鱼从水下窜了起来,随后又重重砸了下去,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几乎与此同时,那只正在盘旋的虎头海雕已经从空中一头扎下来。临近河面时,那对一直藏在腹下的金黄色的爪子也伸了出来,朝水里猛地抓了过去。可是,那只虎头海雕并没有抓住那条鱼再次飞起来,而是停留在了那里,不停地扇动翅膀,它好像踩着一片翻滚的洁白浪花上,却怎么也飞不起来了。
那条躲在水下的鱼可能实在太大了,别管虎头海雕怎么努力,还是无法把它抓起来,一鱼一鹰在河面上搏斗了足有一顿饭的工夫。最后,那只虎头海雕不但没把大鱼提出水面,反而被鱼一点点拖进水里,活活淹死了。
当时他们还不懂那么多,当他们看见虎头海雕被鱼拖到了水里,和小嘎鲁赶紧划船过去,每个人从那只虎头海雕的翅膀上挑了根又宽又大的鹰翎拔下来,各插在自己的头上,一直留到现在。
如今两只鹰翎中的一支还插在自己的头上,可小嘎鲁却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今后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更不能和他一起玩耍,一起下河抓鱼了。想到这儿,小阿克敦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只手紧紧攥住胸前的那枚猞猁骨头雕刻成的半月形鹰头。这会儿,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头扑倒在炕上,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很快打湿了他头下的枕头。而他的心里则一直在默默地念道——
小嘎鲁啊,可怜的小嘎鲁!

第五章 请家神

咚咚咚,咚咚咚……
一大清早,纳丹乌西哈山顶上已经响起了狍子鼓声。只听见它时紧时缓,时快时慢,一阵阵传了下来。那激越的鼓声不停地敲打在各家各户的门窗上,敲击在人们的心上!
小阿克敦知道部落里要出大事了,否则不会这么早就开始祭祀跳大神,敬请家神回来,共同商议大事。要是放在平时,他会和别的孩子一样,仅仅是出于一种好奇,感觉好玩。可是昨天晚上,他偷听到阿玛和其他那些人的话后,比别的孩子更加关心这件事了。尽管暂时他还不懂得那么多,只是心里隐约感觉到一些,多少明白了一些事,赶紧穿好了衣服,和部落里的几个孩子一起朝山顶跑去。跑在他身边的那个孩子叫佛昂噶,是一个小胖子,比阿克顿小一岁。
纳丹乌西哈山顶建有七间屋子。那些屋子之间相隔几丈到十几丈远,类比天上的北斗七星排列方式,环拱着前面一座很大的土筑祭坛。
那个土筑祭坛长约两丈,宽一丈半。山顶是他们叶赫那拉氏家族供奉家神和朝拜北斗七星的地方,平时除了萨满(半神半人之人,能够自由来往于鬼神和人间的人,俗称大神)和扎林(俗称二神)以外,平时连部落里的大人都很少到这个神圣的山顶,更不许孩子们到这里来玩耍。只有当部落里发生一些重大事情,才会打开其中一间或几间屋子,响起悲壮而激烈的狍子皮鼓声。
他们循着鼓声走进了一间屋子,那里面已经站满了男人。只见那些男人个个低垂上眼睑,神情肃穆地站立在屋子四周,而在人们中间的是一个身穿鹿皮紧身对襟长袍的萨满。他的手里拿着两块牛哈拉巴骨(牛肩胛骨),一手一个,一边互相击打,一边围着摆在地中央的案子手舞足蹈。
那张案子上放了一顶青铜香炉,里面插满了正在燃烧的香,飘散着一股独特而神秘的气息。这会儿,屋子里已经烟雾弥漫,再加上站在四角的扎林有节奏地敲打着狍子皮鼓的咚咚声,应和着萨满手里的牛哈拉巴敲击声,使得屋子里气氛显得越加神秘了。
那个舞蹈的萨满胸前背后各装有一面青铜镜,腰间还系了一圈铃铛,屁股后面还系了几根彩色飘带。随着激越的鼓声,四个扎林也跳到屋子中间。他们的腰间也系了一圈铃铛,右手举着狍子皮鼓左手不停地在上面击打。
那四个扎林随着鼓点的节奏,围绕在那个萨满的前后,不停地来回跳跃。而系在他们腰间的铜铃,则随着舞蹈而哗哗响个不停,系在屁股后面的飘带,也随着上下飞扬,装在他们胸口和后心上的铜镜,映着从门外射进来的光亮,四处照射,一会出现在屋顶,一会又跑上了墙,来回晃动。
随着鼓点越敲越快,几个扎林也越跳越快了,狍子皮鼓声声,犹如沙场上的战鼓,慷慨而激昂。这工夫,鼓声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一位盘腿坐在西北角的老萨满连打了两个哈欠,随后从那里站了起来。
那个留着满把白胡子的老萨满,也是身穿神衣,头戴神帽。他一边击鼓,一边跳跃,嘴里还在哼哼呀呀地吟唱着什么。尽管小阿克敦一句也听不懂,可还是知道,他是在为全部落所有的人在祈福禳灾,给人带来好运。
在老萨满的吟唱声中,所有前来参加祭祀的男人都跪了下去,一句句应和着老萨满。在那铿锵有力的合唱中,停下去的四面狍子皮鼓声,再次响起来,逐渐紧凑,只见老萨满的下巴在不停地哆嗦,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随后双目紧闭,浑身不停地摇晃起来,看似很痛苦的样子。这时,第一个跳舞的萨满从香炉拔下一支香,放在老萨满的脚前,开始为家神引路了。
这会儿,激昂的鼓声顿时停下来,屋里静悄悄的,只见那个老萨满浑身哆嗦个不停,家神已经附上了他的身体,接着和尼玛坎一问一答地对起话来:“我的孩子们,请我来有什么事吗?”
双腿跪在地上的尼玛坎,朝前移动了两步,独自跪在众人的前面,低垂着头,不敢正视前面,压低了声音说:“有些外族人来到了咱们纳丹乌西哈河畔,这才冒昧惊动了祖先。请问家神,要不要儿孙们把那些外来的野鬼从咱们这里驱赶出走?”
老萨满稍微沉吟了片刻,随后吟唱着说:“我的子孙们,你们听好了。对那些外来的野鬼,一个都不能留下,必须把他们赶出咱们纳丹乌西哈山!等到你们前去驱逐那些野鬼时,我也会去帮你们助把子力气,和你们并肩打仗。”
尼玛坎赶紧回应说:“儿孙们记住了先祖的话,我们一定会把他们赶出咱们纳丹乌西哈山!”
听完了尼玛坎的这句回答,只见那个老萨满从地上跳将起来,挥舞起手里的一把木剑,朝四周一阵乱砍乱劈,好像正在和恶鬼进行搏斗,直到杀得大汗淋漓,头上升起了缕缕白雾,终于把那个看不见的魔鬼赶走或杀死了。他才一头栽倒地上,半天不喘一口气,好像昏死过去。过了好一会儿,那个老萨满终于舒了口长气,随后慢慢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请家神的祭祀结束了,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山顶,回到各自家里。小阿克敦心里有事,一整天都没到林边去打鸟,也没下河抓鱼,一直在家门口附近转悠来转悠去。
阿玛是部落酋长,他家和别的人家中间隔着一片草地。草地里盛开着各种烂漫野花,哈姬兰领着妹妹塔尔玛在那片草地里采野花,各自手里已经攥了一大把。看见阿克敦,哈姬兰笑着问他:“你在那里干什么呢?”
阿克敦只是瞥了一眼那两个小姑娘,什么话都没说,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着什么,只是觉得阿玛和哥哥可能要出去做什么事,而且和那些夫余人有关。他也想和父亲一起下山,能帮助父兄一把,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家里等候他们回来。
快要落山的太阳好像一个烧得通红通红的火球,把整个西边的天空烧成了红色。夕阳下的叶赫那拉氏部落笼罩在一片静谧里,各家各户的门外几乎都看不见大人,只有那些顽皮的孩子在部落里藏猫猫,或撞拐发出来的欢乐声……
从纳丹乌西哈山顶下来,尼玛坎从自己家里翻出来一把战刀,看了看,随后在一块大石头上来回地磨起来。直到把那刀磨得雪亮,照得见人影,才住手。
傍晚时分,他带着那把雪亮的战刀,走出了屋子,他沿着土夯台阶走上地面,一眼看见自己的小儿子阿克敦已经骑在了马上。他带着刀走到阿克敦跟前,笑着问他:“小伙子,告诉我,你骑马准备去哪里呀?”
“我也跟你去!”阿克敦仍旧骑在马上,那张稚嫩的脸上毫无笑容,一本正经地回答说。
“你也要跟我去?”尼玛坎先是一愣,对小儿子的回答很感兴趣,仍旧笑着问他,“好啊,小伙子,告诉我,你能做什么呢?”
“我能帮你!”小阿克敦仍旧一字一板地回答说。
“哈哈……我的儿子,你现在还需要别人的帮助呢,怎能帮助我呢?” 尼玛坎哈哈大笑起来。他上前把小阿克敦从马背上抱下来,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一直走到自己家门口,才把他的小儿子放在地上。
他站在那里,摸了摸阿克敦的小脑袋说,“我现在需要你好好照顾家,在家里等着我和你大哥一起回来,好吗?”
阿玛不肯带上自己,只肯带着哥哥一起去。小阿克敦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父亲翻身上马,双腿猛地一磕马肚子,和哥哥一起离开了家门口,朝山下的纳丹乌西哈河边走去。看着远去的父亲背影,小阿克敦大声地喊叫道:“我也能打仗!”
听见了小儿子的叫喊声,尼玛坎拉住马缰绳,站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小儿子阿克敦,随后拉转马头走了回来。他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蹲在自己的儿子身旁说:“我知道,儿子,我知道你也能打仗!不过,那是以后的事,而不是现在。”
随后,他又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瓜说:“你要记住,打仗可不能光凭勇敢和胆量,关键还在这里,要有智慧,才能战胜敌人!你知道吗?”
小阿克敦似懂非懂地朝父亲点了点头。尼玛坎神情凝重,再次在儿子那稚嫩而单薄的肩膀上拍了拍,说:“快点长吧!等你长大了,阿玛就带你去打仗。好了,儿子,我们得走了,咱们明天早晨再见!”
小阿克敦朝父亲招了招手,看着尼玛坎再次骗腿跨到马背上,和哥哥一起向远处走去……而在那里,还有几个同样骑在马上的叶赫那拉氏部落的人,正在等候着他们父子俩个。而这会儿,小阿克敦已经知道了,阿玛和哥哥还有其他几个人,今天晚上要去偷袭夫余人的军营。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战马载着他的阿玛和大哥越走越远,走进前面那片暮霭笼罩的树林子里。
缭绕在草地和树林子边缘的紫色暮霭,好似回春后原野里徐徐升腾的蜃气一样,虚无缥缈,看不清楚,也抓不到。可是,它们却无处不在,弥漫在整个空间,甚至连整个部落都笼罩在了那团紫色的暮霭里——阿玛和哥哥,还有几个和他们一起同行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看不那么清楚了,似有似无。
那紫色的光影从他们身体的两侧流溢过来,仿佛在那里镀上了一层暮霭的金辉,而他们的背影则是漆黑色的,几乎看不清楚。在那蜃气般暮霭的映衬下,他父兄的身影显得那样高大而威武,好像两个骑在神马上的战神,穿行在祥云缭绕的云端里,越走越远……小阿克敦跟随在他们的后面,朝前追赶了几步,似乎想要撵上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可最后他还是站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晚霞对夜色的降临,还想作一番挣扎,不肯轻易退去。不过,它制伏不了越来越浓的夜色,只好让步了,退到地平线以下去了。天空随即出现了星星,它们眨着眼睛,仿佛在庆幸自己终于摆脱太阳,获得了自由。山下的河汊旁边是黑黢黢的一片树丛。这时候,树木已经无法辨认了;它们的样子都差不多一片黑色。宁静而又凉爽的夜晚降临到了纳丹乌西哈山,一群夜归的水鸟从山顶的上空匆匆掠过,伴随着一阵翅膀的呼啸,径直飞了过去,一直朝河的那岸飞过去。等到那些水鸟翅膀的呼扇声消失,一切都平息了下来。而越来越深的夜色将阿克敦彻底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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