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秘的东明王

　　多年以后，夫余国已拥有领土二千余里，户八万，两万多人的军队，几千匹战马的骑兵，真可谓国力强盛，如日中天。拥有了这样强大的国力，东明国王意欲北征，攻打索离国，一雪当年所受凌辱之耻。
　　尽管东明已经当上了夫余国王，可他仍不清楚自己的真实出身，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曾是索离国王的一名侍女，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王族后代。他在王宫里生活的时候，隐约听见人们议论过，说母亲是受仙气坐胎而生下了他。而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连东明王自己也不清楚。
　　那时还没有东明，索离国王率人出巡视察自己的国土，几个月后才返回到王城。索离国王回来以后，意外发现了一名侍女怀上了身孕，怀疑她不贞，和什么人怀上了孩子，想要把她杀死。那个侍女赶紧跪下求饶，并为自己辩解说：“国王，我从没做过任何不贞之事。您在外面巡视期间，王后让妾到后花园去采花。也不知道天上会落下来个鸡蛋那么大的一团仙气，而且恰好落在妾的身上。不久发现自己怀孕了。可那并不是我的过错呀！”
　　听了侍女的话，索离国王仍旧半信半疑，只能暂时把那个侍女囚禁起来。几个月后，那个女人生下一个男孩，索离国王认为他是个下贱的野种，让人把那个孩子丢弃猪圈里，想让猪将他咬死。可那头母猪刚生了一窝猪羔子，看见圈里多出这么一个光不出溜的婴儿，把他误认为是自己的崽子，叼起来放在猪羔子里面一起喂奶。过了四五天，索离国王认为那个孩子肯定死了，或者已经被母猪吃了，打发人过去看看。工夫不大，只见那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满脸惊慌地说：“那个孩子不但没有被母猪咬死，反而躺在猪崽子堆里睡觉，还在那里撒着‘婆婆娇’（东北称婴儿在睡梦里的微笑，为撒婆婆娇）呢！”
　　索离国王听后，大吃一惊，赶紧让人把那个孩子扔到马棚里，想让马把他踩死。不料那些马不但不踩踏那个孩子，反而怕他冷，不停地往他身上喷气，帮他取暖。听了下人的回报，索离国王更加吃惊了，认为这个孩子可能真是天神的儿子。怕自己反复想要杀死那个孩子，而惹怒了天神，遭到天谴，惹上灾祸，这才让那个侍女把孩子抱回去抚养，并且还给那个孩子取个名字，叫他东明。
　　东明长大以后，身高八尺，长了满脸络腮胡子，又黑又胖，浑身有使不完的蛮力，别管摔跤还是打架，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看他每天在宫里招惹是非，舞枪弄棒，派他领着几个人到荒山野外去放牧马群。可东明的心思不在牧马上，和那些牧马人把马群赶到草地里，让马自己出去寻找草吃，自己则带领着那些牧人练习拉弓射箭，还经常进行比赛。他从树上折下一根柳枝，插在几十步开外，轮流射那根柳枝。只见那个东明拉圆了弓，瞄准前面的箭靶，十有八九都能射中柳枝。
　　很快，他的箭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地步，偶尔有鸟从上空飞过，一箭射去，总能弦响鸟落。由于东明不仅腰圆膀大，有着一身力气，还射得一手好箭，和他在一起的那些牧马人都围绕在他的身边，并且经常一起商量，准备伺机杀回索离国，赶走国王，夺取权力。
　　他们密谋作乱不知怎么走露了消息，传到了国王的耳朵里。索离国王决定先下手为强，把王宫侍卫得耶倒毕（满语，黑嘴狐狸）等几个人叫进来，命令他们去杀掉东明。索离国王哪里会知道，东明在王宫里时，和得耶倒毕的关系处得非常好，早已经成了东明的心腹。当着国王的面，得耶倒毕一口应承下来，并信誓旦旦地许诺，一定效忠国王，除掉密谋叛乱的东明。领旨出了王宫，得耶倒毕立即骑马飞奔到东明放牧的野外报信。
　　得到得耶倒毕的密报，东明大吃一惊，赶紧把自己的几个亲信召集过来，一起商议对策。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觉得目前他们的人手太少，还不具备和国王争夺天下的实力，逃走才是上策。可该往哪里逃呢？那几个人都一起看着东明。
　　东明想了想说：“我们渡过掩派水(松花江的古称，也称栗末水)，到江南岸夫余人那里去吧！那里的居民也是岁貊人，语言习俗和我们相差不多，而且那里暂时还没有统一起来，各部落自有酋长，说不定可以在那里成就一番大业！”
　　众位亲信都赞成他的意见，于是纷纷上马，一路南奔。得知东明已带人逃跑的消息，索离国王立刻派骑兵随后追杀。东明等人向南跑出去不远，遇到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而这条大河恰是掩派水。眼看着河水滚滚东流，河面又宽又急，骑马绝对趟不过去，而岸边又没有船只，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已是遥遥在望，情况万分危急。
　　在这个万分危急的关头，众位亲信再次把焦急的目光投向东明。只见东明张弓搭箭，射向水中。这是一支具有神力的魔箭，一射入水里，掩派水里的鱼虾蟹鳖纷纷浮上河面，搭成了一座鱼鳖桥，东明率领着众人从桥上跑过河去。等那些追兵赶到掩派水岸边时，集聚在河面的鱼虾蟹鳖立刻散去，追兵只能望水兴叹，无奈地转身回去复命。
　　类似这种神话故事，在古代君王中绝非个案，像刘邦起事时斩杀那条拦路的大白蛇，也同样如此，不可能发生。东明在和几个亲信谋划驱逐索离国王时，已经准备好了退路的准备。事情一旦败露，他们立刻逃往掩派水南岸。为此，让人购买了两只渔船，藏匿在河边的草丛里。到了夫余地区后，为了彰显自己与常人的不同，东明才让人编造了这么一个故事，并且散布出去。
　　当时，掩派水南岸的各部落之间，经常因为土地、草场或放牧而发生争斗，而东明有一身力气，手下还有众多亲信，每次都是一马当先，率领着众人冲杀在最前面，将对方打得人仰马翻，纷纷抱头逃窜。见东明打仗这么勇猛，再联想到那个河鳖鱼虾搭桥救他渡过掩派水的故事，使当地的夫余人都认为他是天神的儿子，并推举他为部落酋长。
　　东明当上酋长后，经常派他的亲信带人到附近部落去寻衅滋事，一旦挑起事端，借机率众攻打该部落，不到一年的工夫，陆续征服了南岸的所有部落，统一了掩派水南岸的夫余人，建立夫余国，并自立为王，号称东明王。
　　为了进一步加强自己的统治，东明派得耶倒毕带领部分人到中原学习，回来后着手制定一整套的政治、军事制度，并且还颁布了诸多法律条文。国王以下的诸位官员均以六畜命名，设有“马加”、“牛加”、“猪加”和“狗加”等，在王城以外，还设有“道”和“挹落”等行政单位，由王朝派出的大使和豪民管辖。
　　诸加为王朝大臣，而那些大使则是王朝派出的各路诸侯，掌管当地的政治、经济、法律和税收等事务。为了维护王朝的绝对尊严，东明不仅设立上下尊卑的森严等级，还制定了严酷的法令：凡杀人者，不但罪犯本人被处以死刑，他的家属还要沦为奴隶；而男女通奸者，均被处以死刑；偷盗财物者，需用所盗财物的十二倍加以偿还。他也学习了一些中原的君主礼仪，每次上朝议事，都挺直身子，两眼目视前面。只是他的动作过于夸张，像个木偶，使人看去十分别扭。
　　当时中原，正逢秦末汉初之际，内战频频，各路军阀都忙于打仗争夺土地。趁此时机，好战的东明王下令向民间大量招募兵员，征用马匹和车辆，不断扩充军队，意欲渡过掩派水，北征索离王国，以进一步开拓自己的疆土。为了保证军队在出征索离国时，有足够的粮草和军需保障供给，也是为了防止那些已经被他征服的挹娄部落趁机起义反抗，东明王已经下令把各地的零散居民和一些小的村庄的房屋一把火烧掉，全部并入大的村落里。
　　这天，东明王召集诸位马加、牛加前往王宫议事。他的王宫大殿的四面墙壁和地面，均是用糯米汤掺和黄沙、胶泥等砸实抹平，呈灰白色，上面不见一丝尘土。沿七级台阶而上，是一块两丈宽、四丈长的平台，台上放了张青木案子，案子后摆了一把交椅，上铺虎皮，东明端坐在虎皮椅子上，台阶下对面站立着诸位马加、牛加、猪加和狗加等大臣。
　　这时，只见他的军机马加得耶倒毕跨出众人行列，上前进谏道：“那些挹娄人不仅从事农畜，还喜好渔猎，个个骁勇无比，尤其擅射。那个生活在东方的民族崇拜鹰，也具有鹰的性格，桀骜不驯。再加上那里地处偏远，而我王朝鞭长莫及，管辖不到那里，极易滋生叛乱。为此，国王应新建北方道，并任命一名新领地大使，率领三百名士兵驻扎那里。那样一来，不仅可以监督管束那里的叶赫那拉氏、绮石烈氏和诺雷氏等几个较大的挹娄部落，还可以让那个新任大使代表王朝催缴赋税。一旦那里有变，发现胆敢不听从王朝政策法令者，可及时派兵前往镇压，或派人将那些不听话的酋长除掉，再选拔惟王朝政令是从者担任新的部落酋长，并及时安抚收买他们，给予一定的好处和权力。这样一来，则赋税源源不断，后方永久安稳矣！”
　　听了得耶倒毕马加的话，东明王觉得很有道理，采纳了他的建议，任命一名新大使率领三百名士兵前往东方的挹娄人居住区。同时，他还秘密召见了贴身护卫刀别且，并且嘱咐他从王宫里挑选十名武艺高超的侍卫，悄悄潜入纳丹乌西哈河两岸，嘱咐他不仅要协助那个新地大使，还要监督他，万一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可见机行事。等到把事件平息下来，再向王朝密报。
　　那时，刚刚二十岁的刀别且已经练就了一身武功。其实从事他们这种行当的人，并不见得需要武功多么高强，主要还是需要有十分好的心理素质，要会见机行事，趁机下手。等到刀别且领命出去后，东明王才召见新任命的北方道大使。
　　那个新大使弯着腰，低头走进大殿，一直不敢仰视坐在虎皮椅子上的东明王。直到国王身边的人宣布完了任命，他高呼谢恩后，又问东明王：“尊敬的夫余国王，我到那里以后，掌有对那些挹娄人的生杀大权吗？”
　　东明王捋着胡子，傲慢地说：“当然！我们是那里的占领者，而你作为占领者国王的代表，自然在那里拥有一切权利，也包括对他们的生杀大权！你一定要记住，那些心慈手软的娘们儿永远都不可能成就大事。凡是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只有坐在累累的白骨上，才使其他人不敢窥欲你的座位！”
　　新任大使站在台阶下面，低着头说：“臣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