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摸瓜

　　元祐刚到开封府，乔霸和何立就急着见他，向他说了打算。
　　元祐这人有个好处，案子上的事情，怎么干都可以，他只要结果。
　　两人于是各自挑了五名精干的手下，一刻也没有耽搁，骑着马就奔了洛阳府。
　　将近中午，到了洛阳府衙，乔霸对值岗的厢军说：“烦请通报一声，开封府乔霸，有要事来见杜冲副提辖。”
　　那厢军乐了：“你说那是好几个月前的了，他早升提辖了！”
　　不大一会，杜冲拐着腿亲自出来迎接。
　　乔霸有些不好意思：“哎呀，你腿上有伤，论起来还是我等的上司，怎么好意思呢！”
　　杜冲看了看何立：“这位兄弟是？”
　　“我同伴，步军都头何立！”乔霸刚说完，何立就上前拜见了杜冲。
　　杜冲对大家说：“走吧，先去客栈休息一会，再说公事！”
　　乔霸慌忙摆手：“这差事十万火急，得赶紧办，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接着，把自己来洛阳的意思，说了一遍。
　　杜冲听完，点了点头：“我调十个手下，跟着你们去就是！”
　　乔霸和何立相视一笑，心想：“熟人就是好办事。”
　　这洛阳府西邻陕西，北边和山西只隔了一条黄河，多个朝代在此建都，隋唐时期就是重镇，有宋以来，称为东都，可见繁华程度。
　　乔霸、何立领着人，把洛阳城卖绸缎、金银首饰的店铺，梳理了个遍，最后固定了四家。
　　果然如乔霸判断的，这些店铺都说，前几日有人上门推销绸缎、金银首饰，开价很低，并且可以先付一半货款，余下的一半卖完再给。
　　四家店铺各自进了几千两银子的货，准备先卖着试试，看看销路如何。
　　“这不，刚摆出来，还不到两天，你们就来了！”一个掌柜的说。
　　乔霸心想：“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该来看看卖得如何了。我还须让这几家商家店铺，装作卖得很好的样子，才能引他们上钩！”
　　当下几人一合计，做了安排：店铺里摆的东西，撤下来一大半，隐藏起来。
　　在门口挂个牌子，写上：新品上市，供不应求！
　　洛阳府的差人，扮作店里的小二，在店里营业；开封府来的人，换了乞丐衣服，蹲在门口，监视周围。
　　由于四家店并不集中，乔霸与何立分别带着剩下的人，各守两家店的附近，随时行动。
　　乔霸特别交待何立：“他们来了，最好不要惊动，派了人悄悄跟着，摸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咱们聚拢人，一网打尽。”
　　何立说：“这样最好！”
　　耐着性子等了两天，终于有人上门了。
　　来的是个青年男子，眼睛盯着剩下的货，看了半天，问：“小二，你们这货卖得挺快呀！问问你们掌柜的，要不要再来一批？”
　　等掌柜的出来一看，正是第一次来送货的那个人，忙说：“哎呀，正要去找你呢，可就是不知道你在哪里！赶紧再送，来时我把这批货款给你们结清！”
　　青年人又去其他店铺，都是如此。
　　他心中高兴，哼着别人听不懂的小曲，回了住处准备送货。
　　开封和洛阳的两名差人，悄悄地跟在后边，摸准了他们的住处：那是一个独家小院。
　　乔霸一声令下，十几个人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乔霸、何立带着几个人，开始叫门。
　　门开了，刚才进去的那个年轻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捂了嘴，捆绑在地。
　　乔霸大步进了院子，里面四间房，正屋里有人问道：“小四，是不是那个房东又来了？不是给他说过吗？两天后给他房钱！”
　　乔霸也不说话，一摆手，何立和一起进来的两个人，一人奔了一间。
　　乔霸踏进正屋，只见三个人正围了桌子品茶，看见乔霸，警觉地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乔霸细细地坏笑着：“我来请三位，到开封府品茶!”
　　这句话一出口，三个人脸色大变。
　　正中间那个长相俊美的男子，飞快地抓了茶盏，扔了过来。
　　乔霸将头一偏，茶盏飞到院子，摔了个稀烂。
　　这时，何立等人也跑了进来。
　　乔霸冲着正要抄凳子的男子，威严地喝道：“放下！不要做无谓地挣扎了！”
　　外边又跑进来七八个衙役，三个人眼看着大势已去，只好束手就缚。
　　与正房相邻的两个屋里，放了两满屋货，一看，正是赵妍被骗的那批。
　　乔霸长出了一口气，招呼着汴梁来的弟兄，赶紧装车。
　　收拾停当，乔霸从兜里掏出是十两银票，对洛阳府的弟兄们说：“我急着往回赶，就不去向你们杜提辖辞行了，你们拿着这些银两，叫了他一起吃顿酒，算是感谢弟兄们了！”
　　带队的捕头推辞说：“乔捕头客气了！只要把差事办好举行！”
　　乔霸硬是塞给了他：“拿着，这是我私人的一点心意。”
　　那捕头才不好意思地接过，带着洛阳府的人走了。
　　乔霸大手一挥：“启程！”
　　走到未时，人困马乏，看看日头已经偏了西方，正好赶到永安府，就在窑湾村口那家小店，简单吃了点，喂了牲口，又赶紧启程。
　　到了酉时，太阳即将落山，一行人终于回到开封府。
　　乔霸早让一个兄弟，头前回去，报给元祐知道。
　　元祐赶紧派人，去叫大通和赵妍。
　　等他们到时，元祐领着手下几十个人，和大通、赵妍早早在门前等着。
　　赵妍一眼看见段歌，飞也似地冲了过去，口中骂着：“你这个奸贼，害得本姑娘好苦！”
　　照着他脸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煽开。
　　两个押解他的捕快，敢要阻拦，见何立冲他俩摇摇头，便退到一边，不管了。
　　还是大通发话：“罢了！罢了！出出气便算了!”
　　赵妍这才住了手，眼睛却依然瞪着段歌。
　　元祐一脸笑容，对大通说：“大和尚，清点一下，把东西拉回去吧！”
　　大通说：“托二皇子的洪福，我们的货又找着了！怎么着也不能，让弟兄们白白辛苦。这样吧，我拿出两千两银子，权做犒赏一下弟兄们！另外，今晚我就在客栈，摆下几桌酒宴，没回家的弟兄儿们都去捧个场。”
　　说着，拿出一张银票，双手递了过来。
　　元侃让何立收了，对大通说：“如此，我就代表弟兄们谢过了!”
　　大通哈哈笑着：“要说谢，也是我谢你们！”
　　大通押着货，和赵妍回去准备酒宴。
　　元祐趁着人多，高声宣布：“去洛阳的人，每人奖赏五两银子，乔霸、何立每人十两银子；其余在家的开封府全部人员，沾了你们的光，每人二两银子。明天去银号取了，发给弟兄们！”
　　大家一阵欢呼，各自散了，回屋洗涮，准备去大通那里赴宴。
　　乔霸安排几个兄弟，轮番审讯段歌等人。
　　其实，元祐还有个打算，只是感觉人多时说出来不好。
　　身边的副手，他决定每人发五十两银子，还剩下上千两，留在账上备用。
　　乔霸彻底放松，晚上尽情饮酒，回到家就上了床，倒头便睡，一觉到了大天亮，心里记着，审讯段歌的结果，赶紧往开封府跑。
　　刚进门，正撞见何立。
　　何立一脸倦容，打着哈欠说：“放心吧，都撂了！那个段歌，开始什么也不说，我让给他上了大刑。还别说，真有种，开封府的手段几乎过了一遍，最后我吓唬他：等天明，押了他游街示众。你猜怎么着？就我这一句话，软了，再不充好汉了！”
　　乔霸很是惊奇：“感情喝完酒，你直接来了这里？”
　　何立笑了笑：“你把大事都干完了，我不得给你打好下手？
　　乔霸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这样的兄弟，我乔霸何其幸也！”
　　“你就不问问，那段歌究竟是谁吗？那可是个大人物！”
　　何立故意卖了个关子。
　　乔霸不以为然：“多大的人物？你糊弄谁呢？大人物干这种偷鸡子摸狗的营生？”
　　“大理国的宫廷侍卫都指挥使，程乾！你说大不大？”
　　何立直看着乔霸。
　　“什么？”乔霸吓了一跳：“真的假的？可别弄错了!”
　　“不会错，他认识童威和段慧！”何立自信地说。
　　乔霸自言自语地骂了句脏话，摇了摇头，还是无法相信。
　　还是何立提醒道：“你快派人去叫童威和段慧呀，他俩一来不全清楚了！”
　　乔霸这才清醒过来。
　　童威和段慧很快就到了，一看，果然是程乾！
　　段慧好奇地问：“程指挥使，你是归隐了吗？怎么跑到大宋的皇城，干起这等勾当了？”
　　程乾羞得满脸通红，好半天才长叹一声：“我也是身不由己！”
　　段慧不由怒从心起，骂了一句：“你把我们大理国的脸，都丢尽了！”
　　童威从进来就没说一句话，这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你不老实，重要的东西，你就没说！”
　　程乾忽然低了头，不敢看他。
　　乔霸、何立、段慧都吃惊地看着童威。
　　“程乾，抬起头来！看着我！”童威威严地喝道。
　　程乾身子抖索了一下，只好犹豫着，把头抬起来，却不敢直视童威。
　　“你一个异国人，出来乍到京城，怎知道绸缎庄哪些事？还租场地，弄个假银号，碰巧遇见了赵妍赵掌柜，手下还有人给你做帮手，这场戏演得滴水不露呀！说吧，谁让你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
　　童威的语气带着戏谑和调侃，说完了话，坐在椅子上，竟然悠闲地品起茶来，
　　段慧劝程乾：“既然已经把事情做了，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了，何苦受那皮肉之苦？”
　　程乾一咬牙：“我说了可以，但你们得保证，我一家老小的安全！”
　　童威看了他一眼：“你放心，你说个地址，我现在就让兄弟们过去,给他们换个隐秘的地方!”
　　程乾这对段慧说：“我出身卑微，靠了一身武艺，才进了侍卫营，三年时间，堪堪升了伍长；和我一同进去的，靠了关系，使了银两，都成了我的上司。你敢说，要不是你姓段，凭你的能力，做得到将军？”
　　几句话，把段慧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片通红。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朋友，是你们这里人，叫做武畏，是个做生意的。他听了我的事，给我使了好几百两银子，送给上边，我这才一下子连着升了几级，坐到后来的位置。但我有得必有失，武畏惧给我亮明了他的身份，他在为辽人干事，每次给我银子，他都留有记录。上次宫廷政变，是他让我发动的，换了国王，不过是个幌子，最终的目的是，国王为大辽所用。可惜，让你们几个给搅黄了，弄了个功亏一篑。”
　　程乾后边这一番话，让众人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