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疑虑
作品名称:一剑风流 作者:前锋 发布时间:2023-11-20 20:42:54 字数:3606
王世忠立刻赶到不妙:“坏了!是不是里面也有他们的人?”
刚想到这里,院子里二楼已经叮叮当当打开了。
张耆正和秀儿在楼梯间低声说笑,听见外边一阵打斗,又听见王世忠的喊声,明白出事了。
但他不敢离开,元侃和刘娥还在屋子里亲热。
这时秀儿突然惊叫一声:“屋顶有人!”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电般飞掠而下,手中短剑直刺张耆胸口。
张耆赶紧侧身,拔剑迎击,哪里还来得及?
那短剑擦着他的左肋就过去了,他赶紧后退一步,才堪堪把自己的佩剑拔出来。
来人又反手一剑,向他的脸上刺来。
张耆举剑来挡,手忙脚乱中,竟一连挡下了对方四五剑。
但他身上却连中两剑,所幸并无大碍,只是胳膊上被划开了两个口子,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下来,秀儿吓得躲在一旁,大气不敢吭一声。
张耆死战不退,以命相拼。
他心中明白,只要自己一躲,元侃必遭不测。
所以,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杀手进屋!
闻松在恭房急得乱蹦,他惦记着刘娥的安危,也顾不得斯文了,匆匆跑上二楼,正看见杀手又一剑刺中张耆左臂。
当下顾不了那么多,发疯一般扑上去,双手从后边紧紧抱住了杀手。
杀手一下子慌了,狠命挣脱,无奈闻松就是不松手。
张耆见状,趁机一剑刺来。
杀手眼看无法躲避,竟然使足了全身力气,带着闻松撞向后边的栏杆。
那栏杆本是木头所做,哪经得起两个男人的力道?
哗啦一声,四散而开,两个人从二楼掉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闻松脑袋挨地,身上还压着人,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黑衣人一个翻身,刚站起来,王世忠浑身是血,拎着腰刀到了跟前。
王世忠听到楼上有打斗声,知道里面一定是劲敌,凭张耆的功夫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心中惦记着元侃的安危,急得满头冒汗,却苦于无法分身相救。
突然,眼角扫见开封府捕头乔霸,带了七、八个手下,正在向这边跑来,心中大喜,扯开了嗓子大喊:“乔捕头,快来捉了这几个贼人!”
几个黑衣人以为他是使诈,等明白是真的,已经被乔霸等人围了个严实,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不等乔霸到跟前,王世忠就接着喊道:“这几个交给你了,挡着别让他们进来!”
自己头也不回跑进了院子。
王世忠一看院子里有个蒙面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轮了大刀就劈了下来。
使剑的遇见使刀的,肯定是力气上吃亏,不敢和人家硬碰硬,饶是功夫再好,也占不了什么大便宜。
两个人打了个旗鼓相当,但心态却变了,王世忠现在毫无顾忌,杀手却是心急如焚。
乔霸疾跑几步,站了王世忠的位置,挡在门口。
带来的几个手下,上来一阵乱砍,黑衣人当即倒地两人,剩下三个一看大事不好,拼命冲开一个缺口,飞奔而去。
乔霸让手下分头去追,自己急急进了院子。
一看王世忠久战不下,一声不吭,抡了腰刀就上来帮忙。
杀手正全力应付王世忠,不提防乔霸杀到,感觉脑后一股冷风袭来,知道不好,赶紧一缩身,大刀擦着头皮就过去了。
乔霸一刀走空,手腕一用力,挥手就是一刀背,结结实实砸在对方后背上,杀手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王世忠哪能给他机会,一挥手,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乔霸上前,用刀面一拍他的手腕,手中剑落地。
两人扯下他的腰带,绑了个结结实实。
拽下黑纱一看,是个面色黝黑的汉子,二十多岁年纪,一双大眼瞪得如同铜铃大,口中喊道:“你们杀了我!”
元侃哆哆嗦嗦出了门,看见院子里还躺着一位,忙问:“这是何人?”
张耆忙说:“这是个闻松闻公子,今日要不是他,殿下可就危险了!”
于是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元侃“喔”了一声,对王世忠说:“赶紧把他救醒!本王要重重赏他!”
王世忠用手在闻松胸口压了几下,闻松醒了过来。
王世忠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闻松看了看几人,心想:要不说个谎,我还有罪呢!
“我早晨多吃了碗辣汤,走到这里急着出恭,看门开着,就跑来借茅房。听你们说话,知道是襄王来了,吓得不敢出来。然后就听见打斗,害怕襄王有失,情急之下,忘了不会武功,跑出来帮忙。”
其实,闻松这段话有很大的漏洞,但元侃只想着刚才他拼命相助,如何答谢人家,对张耆说:“拿二十两银子谢他!”
但闻松坚决不要。
张耆毕竟与闻松喝过一回酒,就对他说:“这样吧,你以后有什么难事,就来找我。”
闻松趁了这个台阶,赶紧借机会走人。
只有刘娥,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心里已然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个《艳报》的写手酸秀才,对自己还是念念不忘。
乔霸把被俘的杀手带进开封府,当即审问。
那人果真是条汉子,任凭刑罚用尽,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硬是不说一句话。
行刺王子,非同小可,自己又审不出个端倪来,乔霸赶紧连夜派人禀报元祐。
自己不敢回家,就胡乱吃了点东西,在开封府等候吩咐。
元祐饭刚吃了一半,听说此事,开始挺高兴,心想,这是谁干的好事?可惜美中不足,没能除了我心头大患。
后来一琢磨,吓得筷子都拿不稳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赶忙扔了筷子,急叫人去找康绍。
康绍倒很镇静,直接对元祐承认,是自己找人干的。
元祐沉默了半天,只是问道:“如今人已被擒,会不会把你供出来?”
康绍摇头说:“殿下不必紧张!那人是个硬茬,空门的第二号人物。开封府的大刑,还不一定能让他开口。况且,我早留了后手,他的妻女在我手中,即使熬不过大刑,也不能不有所顾忌。”
元祐这才松了口气:“你看我急糊涂了,刚才禀报,乔霸已经对他用过刑了,倒真是极有骨气,一句话没说。”
康绍问:“此人殿下是要留,还是趁机灭口?”
元祐不解:“此话怎讲?”
康绍说:“灭口倒是容易,一包毒药的事,线索自此就断了,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留下他,却要费些周折,需找个相貌、身高像他的,来个移花接木,穿上他的衣服,把面部毁容,仍是一包毒药的事!”
元祐心里想:“灭口倒是很容易,只是有些可惜。此人一身功夫,又能守口如瓶,说不定,我将来还能再用得着!”
当下叹了口气:“费事就费事吧!把他救出来,让他将功折罪吧!这事你连夜就去运作!”
康绍领命,带着两个身手利索的手下,驾车出了门。
走到僻静处,正好看见一个流浪汉,在晃晃悠悠地溜跶,个头、胖瘦差不多。
康绍一招手,车子停下,三个人捂嘴、抱腰、抬腿,三下两下就把他扔进车里。接着,在车内硬生生捂死了他,看看没有一点气了,才松开。
康绍让车子停在开封府后门,自己则绕道走前门,见了乔霸一脸笑意:“乔捕头辛苦了,殿下让你先行回家,明天再做商议。”
乔霸走后,康绍对两名看守的捕快说:“你俩晚上也回去吧,我让人替你俩!”两人巴不得赶快回家呢,当下也离开了。
看看周围无人,康绍赶紧开了后门,三人将那流浪汉抬进关押杀手的牢房,扔在地上;紧接着,让杀手脱下衣服,给死了的流浪汉穿上。
康绍命手下拿起皮鞭,在流浪汉的身上抽了几十下,直到他皮开肉绽,看不清楚本来面目才罢手。
康绍让杀手上了车,自己拿出三瓶酒,对两名手下说:“你俩今晚就留在这里,谁问起来就说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明天顶多打你们几板子,做做样子,不会让你们白挨,事后每人发你们二两银子!”
两人点头答应。
次日早晨,乔霸一进开封府,就听到两个捕快在谈论,昨夜黑衣人暴毙的事。
他赶忙跑到牢中,果然看见,那黑衣人直挺挺躺在地上,脸上早已血肉模糊。
乔霸大吃一惊,心想昨夜虽然一番拷打,但依那黑衣人的身体,断不可能如此禁不住呀!
“昨夜谁当值?”
他心中一凛,想要问个究竟。
“王奎和肖让!”手下人回答。
“赶紧去问他们怎么回事!”
不到一个时辰,有人回来禀报说:“他二人说,太子府康指挥使昨夜让他们回家,只说有人替他们当值!”
乔霸正待再问,康绍带着仵作牛不易前来验尸,他只有在一边静静等候。
约莫半个时辰,牛不易眯缝着眼,摇头晃脑地说道:“此人是受刑不过,脾脏破裂而亡!”
乔霸大吃一惊,哪里会想到是这样的结论,一下子竟然愣在那里,刚才想问康绍的话全然忘了个干净!
还未回过神来,开封府堂鼓响起,只好急急忙忙去站班。
元祐将惊堂木“啪”地狠狠往案上一拍:“升——堂!”
懵懵懂懂中,乔霸听到元祐叫自己名字,赶紧出班站立。
只听元祐厉声说:“捕头乔霸,擅自用刑,致犯人死亡,剥去捕头之职,降为捕快!其余参与用刑、看押之人,均扣发五日薪水!”
乔霸脑子里嗡嗡直叫,心里一万个不服,迷瞪中听到“退堂!”两个字,等到清醒过来,再一看,空荡荡的大堂之上,只有自己傻乎乎站着。
乔霸慢慢出了门,院子里亮堂堂的,风一吹,顿时清醒了许多。
那杀手明明是个功夫不错的高手,王世忠和自己联手,才勉强把他拿下,怎么会如此禁不住用刑?
况且,自己昨晚私下吩咐过弟兄们,下手并不重,用的是皮鞭,打上去都是些皮外伤,对于练过功夫的人来说,不过是挠痒痒罢了。当时就是忌惮,万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今日不好向太子交代。
怎么就会内脏破裂死了呢?
他匆匆赶到那间牢房,几个捕快正准备把尸体运出去。
他紧走几步,上前掀开蒙着脸的破布,见那尖脸上皮鞭道道,心中一凛:“昨日自己曾看过,明明没有如此尖廋呀?”再掀起衣服一看,竟然骨瘦如柴,只是骨骼宽大,不仔细,看不出来罢了。
“那是个功夫很高的人,怎样会像好多日吃不饱一样?”他越想越疑:“昨晚,可是康指挥使让我等先行离开,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不成?”
心里疑问重重,脸上却装得像没事人一样,赶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