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追杀

　　康绍耐着性子，等到第十天.
　　一大早，就来空门找徐湛打探消息。
　　没想到，徐湛阴沉着脸，不等他说话，上来就抱怨：“你提供的啥消息？四个人都有功夫不说，还来了俩帮手，武功甚高。不但没杀了人家，我的兄弟还折了几个！”
　　康绍一脸愕然：“怎么会？明明是四个人，还都是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从未和别人打过架。即使再加上俩，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徐湛瞪了他一眼：“光是他们四个，任有多大的本事，也难逃一死。倒是最后来那俩厉害！”
　　“那俩什么来路？”康绍问。
　　徐湛说：“都是身材高大威猛之人，一个白脸的先到，脸上有道不起眼的伤疤——这个我敢肯定，就是察子营指挥使连铭。当年要不是他放我一马，我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另一个黑脸，也是高大之人，使一把大刀，甚是厉害。这个人我猜，可能是汴京城有名的大刀封五！”
　　康绍不由叹了一声：“也是这襄王命不该绝，来了这俩瘟神救驾!他俩肯定是碰巧路过，给赶上了！”
　　徐湛大惊：“你说什么？你要杀的是襄王？”
　　康绍赶紧把话圆了回来：“我是说这姓王的，命不该绝！”
　　徐湛这才舒了口气：“我说嘛，你再怎么着，也不敢动襄王的心思。”
　　康绍眨巴了几下眼睛；“你们干这行也不容易。这样吧，我回去给我家掌柜的说一下，银子该给的还给；另外，再加一百两，我把那四人骗来汴京，就在这里解决了他们。你看如何？”
　　“他们还会再来吗？”徐湛十分不解。
　　“这就是我的事了！”康绍胸有成竹。
　　人家说得在理，徐湛没有话说，当下就答应了。
　　康绍离开空门，来了汴河瓦肆。
　　他连问了几人，打听刘娥的去向。
　　一个光头闲汉取笑说：“还有人惦记着这美女？保不准，又要成了第二个孙小帽！”
　　“孙小帽是谁？”他好奇地问。
　　“原来是我们这里的一霸，因为和三皇子争美人，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现在收敛多了！”
　　光头闲汉说着，用手一指：“那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好多天，都没看到他的人影，今儿个是真巧了！”
　　康绍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歪戴瓜皮小帽的汉子，正向这边走来，右腿一走一晃，明显是有毛病。
　　近了才看清，他是个冬瓜脸，一脸横肉，把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
　　身后，跟着两个摇头晃脑的手下。
　　“他娘的，大热的天，带个帽子，这不热死人？也是个没脑子的货！”
　　康绍心里骂着，脸上却笑着迎上去：“孙老弟，总算等到你了！”
　　孙小帽一看，康绍的穿着打扮，不是个一般人，到嘴边的脏话终于没有说出来。
　　“你是何人？找我何事？”孙小帽一本正经地拽起来。
　　“借一步说话。”康绍把他拉到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二两银子：“一点意思，你收下！”
　　孙小帽没接，一脸迷惑：“要我办何事？”
　　“打听一下，那个摇拨鼓的女子刘娥，如今去了哪里？”
　　一听说刘娥，孙小帽把头一摇：“这个我真不知道。”
　　康绍又说：“这样，你要是哪天见到她，后边跟着，看她去了哪里，告诉我就行！”
　　孙小帽心想：“咋又遇到一个玩美女不要命的！不过，这个事倒是不难，碰上了就办；碰不上，也怪不得我！”
　　他顺手接了银子，问：“去哪里找你？”
　　“当今开封府尹的宅邸，陈王宫，知道不？到了找康总管，没人敢拦你！”
　　孙小帽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来，康绍已经走了老远，只留下他，站在那里发呆------
　　
　　有一个多月没有出门，米、面还有蔬菜，都是丫鬟秀儿出去买来的，刘娥在喧闹的汴京城，过着几乎与世隔绝地生活。
　　她沉浸在看书的乐趣中，特别是给元侃出了那一招，募钱募粮的计策后，她更加懂得了书中藏着无数个人生秘笈。
　　元侃上次从这里走的时候，告诉她：他要出趟远门，估计一个多月才能回来。
　　眼瞅着到了一个半月，还没见他的人影，看看盒中的香皂即将见底，扯扯身上的短褂，汗津津的，突然来了出去转转的兴致。
　　她带了秀儿，逛了会街，买了东西，不知不觉来到汴河拱桥。
　　她身不由己停下来来，用手遮了骄阳，向瓦肆望去。
　　那里依然热闹，叫好声此起彼伏，让她想起自己以前在这里的日子。
　　曾经的丈夫，龚美，如今在哪里？过得好吗？
　　她想起，两人在一起，吃的最后一次晚饭，喝得酩酊大醉的场景，不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世事无常呀！”
　　秀儿忙问道：“姐姐，你说些什么？”
　　她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突然，她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子，向这边走来：闻松！
　　她下意识地一把拉起秀儿，向着相反方向跑去。
　　她不知道，和他见了面，该说些什么。
　　她哪里知道，闻松也看见了她！
　　她更不知道，除了闻松，还有人也看见了她！
　　要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那样的事，她说什么也不会出门。
　　
　　闻松是来找马三的，想从马三这里，再打听一些风流韵事。
　　毕竟作为在这一带混得开的他，消息来源十分广泛。
　　没想到，还未没见到马三，却先看见了刘娥。
　　他的心一下子跳得厉害，怔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在后边跟着。
　　
　　一个带瓜皮帽的男人，几乎同时发现了刘娥和闻松，看他俩一前一后地离开，也远远跟在后边。
　　大热的天，他竟然带着瓜皮帽，不是孙小帽是谁？
　　在他心中，一直对于自己被打，耿耿于怀，只是碍于三皇子的权势，嘴上不敢说个不字。如今，搭上了太子府的指挥使，总想着报被打之辱。
　　现在，天赐良机，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岂可错过？
　　走了几条街，到了一处背街，刘娥和秀儿进了一处院落，闻松竟然也跟着进去了。
　　孙小帽顺着街口，数了数，北边第五家，然后坐在饭馆门前，想再观察一番。
　　
　　一辆马车进了巷子，停在刘娥进去的那家门前。
　　他一眼看见，赶车的正是张耆，布帘一掀，王世忠扶着元侃，小心地下了车，三个人四周看了看，便一起进了院子。
　　他心里腾腾跳着，一瘸一拐地回到巷子口，拦下一辆驴车，奔了陈王府。
　　
　　闻松蹑手蹑脚，跟着刘娥进了院子，怕被发现，抬眼看见一楼的恭房，想都没想，一头钻了进去。
　　里面的臭味、尿骚味熏得他想吐，呆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刚想出来，只听两个重重的脚步声，跟着进了院子。
　　
　　“殿下，我就在二楼拐弯处守着，让王指挥使守在大门口，这段时间，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是呀，殿下！我这就去大门口守着，小心无大错！”一个粗狂的声音接着说道。
　　“好！就按张耆说得办！”这是个温和的声音。
　　
　　“张耆？原来是襄王、王世忠和张耆！”闻松一下子明白了。
　　此时，他恨不得地下有个缝钻进去！让三人看见，自己这算什么？
　　事到如今，只好先呆在里面，等他们走后，再出来。
　　
　　王世忠在门口，来回溜达了一会，见并无异常，便坐在门槛上，想休息一会。
　　时间只过去了一刻钟。
　　四个身穿玄衣的汉子，俱是黑纱蒙面，手握短剑，一句话不说，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
　　后边，又是四个。
　　王世忠瞬间左手按地，飞快起身，右手已经攥住了刀把，拉出了腰刀。
　　四把瘆人的短剑，已经刺到面前。
　　他躲无处躲，更后退不得，情急之下，大喝一声，竟然凌空跃起，双脚踢向两人手腕，落地的瞬间，腰刀分刺另外两人前胸。
　　有两人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各吃了一闷脚，短剑撒手，痛苦地去捂手腕；
　　另两人见刀奔了自己，慌忙撤剑躲避。
　　王世忠一己之力，独扛八名黑衣人，丝毫不怯。
　　他心中知道，只要不让对方突入院子，时间一长，他们定然会自动退去。
　　大门关着，只留一个小门。
　　他庞大的身躯，将小门堵得严严实实，只要他不倒下，谁也无法进去。
　　好在这是京城汴梁，平民不许带腰刀，朴刀又不方便，这些人只能拿了剑，王世忠的腰刀势大力沉，在兵器上占了优势。
　　他屏住呼吸，铜铃大的双眼，直登着他们。
　　终于，一名瘦小的黑衣人沉不住气，飞身而上，剑锋直指王世忠胸膛。
　　王世忠刀磕剑身，顺势一刀劈下，这名黑衣人来不及躲闪，人头滚落在地。
　　这一切在瞬间发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领头的黑衣人低声喝道：“两个一起上！”
　　立刻，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两柄剑分刺王世忠两肋。
　　王世忠看那剑刃堪堪到了眼前，突然身子往后倒去，用了一招铁板桥功夫，右脚支撑，左脚扬起，正蹬在一人膝盖，那人哎呀惨叫一声，扔了手中剑，倒在地上。
　　王世忠手中刀也不闲着，迎了另一人而去，那人手中剑是尽了全力，刀剑相撞，只听咔嚓一声，短剑断为两截，吓得他一愣神。
　　王世忠哪会给他机会，反手一刀，正劈在他的左肩头，也是王世忠使不出全力，要不然他早已身首异处。
　　饶是如此，他下意识地捂了刀口，向后退去，肩膀上血流如注。
　　王世忠杀得兴起，又占了上风，全然不顾对方还有五人，口中直喊：“来呀！不怕死的继续上呀！爷爷今日都把你们打发了！”
　　剩下的五人互相看了看，却并不急躁，继续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