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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旋风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4-01-07 13:21:15 字数:6709
一〇一
周九声用辩论和音乐激励战友,群情激奋,要求“烈火”再次发起冲锋,掀起斗争新高潮。周九声召集“烈火”骨干开会,讨论行动计划,大家踊跃发言,表示决不能屈居“狂飙”之下。尽管叶火和邵春风给“烈火”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不足为怪,革命斗争不会一帆风顺,难免有困难曲折。对于“狂飙”和“飓风”抓“烈火”小辫子的行为,大家不屑一顾,认为是卑鄙伎俩。眼看社会上的斗争愈演愈烈,大家表示要紧跟全国形势,狠批走资派,决不能松懈斗志。
“烈火”决定掀起大批判高潮,强任材又处于忙碌中,既要组织大字报写手讨论大字报内容,给每人分配写作任务,又要自己动手写大字报。他忙碌,兴奋,但十分高兴。写手们连夜作战,第二天礼堂墙壁上出现了“烈火”的大批大字报,引来很多师生观看。看着自己的战斗成果,强任材心里甜滋滋的。周九声和师风雷见强任材动作迅速,战斗力强,夸奖他组织能力强。大字报一方面批判当权派,一方面对“狂飙”的指责予以批驳。对“狂飙”的指责,“烈火”耿耿于怀,“狂飙”的队员心里很不舒服,骂“烈火”的队员不知羞耻。
“烈火”决定举行一次游行活动,制作小旗的任务交给齐莹莹和应苛爱,两人去总务领了纸张和糨糊,找了十几个女生,一起在西院教室里忙碌。周九声和师风雷讨论演讲的人选和演讲内容。周九声找来马万齐和鞠一格,一起讨论演讲内容。马万齐认为演讲内容要扬长避短,免谈叶火和邵春风给“烈火”带来的影响,要紧紧扣住批判走资派这个大主题,批判“狂飙”保皇派的恶劣行为和给学校文化革命造成的危害。只花了一天时间,“烈火”便做好了游行准备。
第二天上午,“烈火”的队员在操场集中,人人手里拿着一面小旗,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兼具。“狂飙”的队员讥笑“烈火”的队员像小朋友玩游戏。“烈火”的队员摇晃着手中的小旗,喜笑颜开。队伍集合齐整,周九声一声令下,队伍高喊着口号,浩浩荡荡走出校门。师风雷挑选了几个嗓音洪亮的队员喊口号,高亢的口号和壮观的队伍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看。游行队伍从下街开始游行,走到上街后回返,在街道中心的小广场停下来。周九声登上台阶,手里拿着喇叭筒演讲。他说学校是个复杂的地方,不仅有牛鬼蛇神,有现行反革命分子,还有隐藏很久的叛徒和走资派,像袁志空这样的叛徒和走资派迷惑性很大,危害性很大。“狂飙”居然保护叛徒袁志空,阻挡对他进行批判,可恶至极。接着马万齐登台演讲,他的演讲内容直指“狂飙”,声称“狂飙”阻碍了学校文化革命发展,是不折不扣的右倾保皇派,呼吁群众支持“烈火”的革命行动。马万齐在台上攻击“狂飙”,台下的蒋衡益怒不可遏,厉声说:“马万齐胡说八道,大家切不可轻信他的胡言。”
马万齐不想在公众面前跟蒋衡益较量,立刻收住话,讪讪走下台来。蒋衡益刁难马万齐,齐莹莹很生气,立刻登台演讲。她说马万齐的话无可指责,击中了“狂飙”的要害,因此“烈火”的女干将恼羞成怒,无端指责马万齐。她要群众明辨是非,切不可为蒋衡益的话所迷惑。蒋衡益反唇相讥,称“烈火”不仅袒护走资派吴佳几,而且隐藏现行反革命分子叶火和邵春风,是鱼龙混杂的伪革命组织。蒋衡益称“烈火”的造反动机不纯,企图借文化革命之风,行破坏文化革命和颠覆社会主义之实,决不可能听之信之。齐莹莹站在台上,蒋衡益站在台下,舌战不已,观者甚众,乃至阻塞了交通。
下午,“烈火”贴出批斗王思定和白九同的海报,引来师生的热议。任卫宇跟曾玉萍说,“烈火”惧怕“狂飙”,不敢与“狂飙”作正面交锋,先去煽动群众,继而又找软柿子捏。这话恰好被齐莹莹和应苛爱听在耳里。应苛爱本来见任卫宇和曾玉萍在一起很不顺眼,又听见任卫宇调侃“烈火”,眼冒金星,瞪着任卫宇说:“如果‘狂飙’有本事,就批斗吴佳几,敢吗?”
应苛爱开口挑战,曾玉萍不示弱,说:“该批斗的时候自然会批斗,只怕‘烈火’阻挡不住。如果把叶火和邵春风请回来助战,倒是害怕。与反革命分子为伍,烈火会越燃越小,乃至熄灭。”
齐莹莹说:“从来没听说咒语能咒死人,除非是妖魔缠身的巫婆。我希望造反派是脚踏实地的革命者,不是喜欢念咒语的巫婆。我们相信马列主义,从来不相信巫术。”
礼堂前吵声高涨,周天寒自远而来,走到齐莹莹和应苛爱面前,瞪着齐莹莹说:“你想挑事?”
周天寒的厉声喝问令齐莹莹胆怯,不敢吱声,拉了一把应苛爱,缩着脖子走了。应苛爱边走边嘟囔:“你怕他,我不怕他。一个恶魔!”
曾玉萍嘻嘻笑,任卫宇哈哈笑,周天寒一本正经,无比威严。
“烈火”要同时批判两个当权派,师生感到新奇,都想目睹这场批斗会。这阵子没有批斗当权派,大家都想看看当权派的新面目。由于人们注目于反动标语事件,注意力集中在叶火和邵春风身上,几乎忘却了当权派,所以当权派逍遥自在。白九同总是面带笑意,手里拿着一只粗瓷碗去食堂吃饭。王思定总喜欢蹲在操场边不停地抽烟。突如其来的海报让王思定震惊,心里骂道:自家的屁股不干净,竟来批斗我;叶火和邵春风当初何等威风,现在锒铛入狱。王思定对“烈火”再次拿他开刀很不高兴,白九同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笑着跟王思定说:“有你作陪,我不孤单不寂寞。”王思定说:“跟你站在一起,能扫去我身上的晦气。”孙中牟听见两个沦落人逗笑,感觉他们越来越超脱了,不觉冷笑一声。
批斗会在操场进行,以时下流行的革命歌曲为前奏,用高音喇叭渲染批斗气氛。师风雷对着麦克风高喊口号,“烈火”的队员跟着齐声高呼。王思定和白九同被押解上台,站在舞台前面。白九同向台下的人鞠了一躬,然后向观众微笑致意,表情轻松自然。王思定板着面孔,似有无限委屈。白九同两手垂落,两腿笔直,昂首挺胸。王思定看了白九同一眼,也将两腿并拢,两手自然下垂,两眼平视远方。两人都想乘此机会舒展腰和脖子,白九同还想向观众暗示对“烈火”的不满,因为他看出“烈火”人员混杂,有人居心不良。曾玉萍悄悄地对夏蓉蓉和童玉环说,白九同的衣服美,人潇洒,像一个风流才子。
夏蓉蓉捂着嘴笑了。白九同穿一身米黄色衣服,衣料讲究,缝制精美,裤缝清晰笔直。白九同面肤白净,头略谢顶,风流倜傥,潇洒豪迈。夏蓉蓉心里暗叫,这老头太潇洒了。童玉环盯着白九同高贵的衣料,羡慕他能穿得起如此精美的衣服。童玉环把目光移到王思定身上,见他衣着朴素,人没有精神。曾玉萍听过白九同的课,认为白九同仿效心中的先哲,有意穿着阔气的衣服,显示其傲气和特立独行。两个当权派身体笔直,师风雷认为他们太不懂规矩,批判台上都不愿放下领导的架子,不成体统,怒吼:“低下狗头!”
两人稍稍低头。师风雷看出他们不愿低头,向强任材和田公泉使个眼色,两人会意,立刻上前将两人的头狠狠摁下去。师风雷高呼口号,要求两人端正态度,规规矩矩,老实接受批判。批判的问题是老问题,质问的问题也是老问题,任凭周九声和鞠一格费尽口舌,两人对答如流。两个当权派被批斗训练得如此老练,周九声只能用弯腰再弯腰的办法折磨他们,显示“烈火”的威力。师风雷很生气,感觉批斗将两人调教得老奸巨猾,不把“烈火”的造反派放在眼里。师风雷跟周九声耳语几句,周九声点头。批斗会结束,周九声对王思定说:“你留下!”
白九同高兴地走下舞台,溜之大吉。看着白九同离开操场,王思定心里忐忑,估计“烈火”又要折磨自己。二傻子和一桶水跳上舞台,正要开始表演,师风雷拉灭了电灯,操场顿时一片漆黑。二傻子和一桶水嘟囔着,心里很不高兴。
王思定的妻子看见王思定被“烈火”的队员带到西院,心里很着急,连忙跟着跑到西院。王思定被带进一间教室,再次遭受批斗。周九声勒令王思定站在教室中央,弯腰低头。本已疲惫的王思定弯了一会儿腰,缓缓站直身子,只低着头。师风雷发现王思定投机取巧,上前将他的头狠狠摁下去。王思定感觉体力不支,两腿颤抖。王思定的妻子站在窗外,把一切看在眼里。周九声发现王思定的妻子站在窗外,大喊一声“滚”,王思定的妻子默默地离开窗户,在教室附近徘徊。一会儿,王思定的妻子又跑到窗前偷窥,瞧见王思定弯着腰低着头,心里一阵酸楚,低声啜泣,然后默默地离开窗户。一会儿,她再次来到窗前,见王思定依然弯腰低头,赶紧离开窗户,低声哭泣起来。她一次次跑到窗前,一次次见王思定弯着腰低着头,想进去理论,担心王思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只好站在远处哭泣。夜深了,王思定步履蹒跚,缓缓走出教室,身后传来一阵狂笑。
一〇二
两辆卡车开进校门,直接开进操场,随后跳下百十个荷枪实弹的人。卡车惊动了师生,都跑来看稀奇。这是一支武斗队,师生不知是哪家的武斗队。人们看见孔处士和刘如曹从车上跳下来,知道这是“东风”的武斗队。武斗队员聚集在操场,松松垮垮,有的看着师生,有的抽烟,有的说笑。孔处士嘱咐武斗队原地休息,自己向“狂飙”会议室走去。孔处士走进“狂飙”会议室,只见任卫宇,不见曹凤光,立刻叫任卫宇去找曹凤光。曹凤光从宿舍跑来,紧紧拉着孔处士的手。孔处士说武斗队要在学校住一夜,请曹凤光找住处。曹凤光说西院有很多空教室。曹凤光带着孔处士到西院去看教室,教室里的桌凳横七竖八,地上一片狼藉。曹凤光建议把课桌拼起来当床铺,孔处士觉得只能如此,于是去操场招呼武斗队。武斗队扛着枪来到教室,见教室里乱七八糟,有人埋怨起来。
孔处士喝道:“想舒服就别来武斗队,参加武斗队就得吃苦。”
武斗队动手搬桌凳,一会儿工夫,拼成一张巨大的床铺。孔处士又来到事务处,要求事务长给武斗队准备晚饭,事务长只好带着人上街买菜。一切安排妥当,孔处士和曹凤光、周天寒来到“狂飙”会议室。孔处士腰间系着皮腰带,腰带上别着盒子枪和子弹,异常英武,曹凤光和周天寒赞叹不已,夸孔处士有将军派头。孔处士按捺着内心的骄傲,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
曹凤光说:“你们来学校有什么事?是来支持‘狂飙’的吗?”
孔处士说:“明天有任务。”
周天寒说:“什么任务?”
孔处士笑了笑说:“暂时不能告诉你们,明天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周天寒说:“如此保密,一定是重要行动,希望你们为‘东风’争气。”
曹凤光说:“‘狂飙’想批斗吴佳几,担心引起冲突,所以没敢批斗。你趁此机会帮‘狂飙’一把,为‘狂飙’压阵壮胆。”
孔处士想了想,说:“不行。怕影响明天的行动,以后有机会再说。”
三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孔处士告别曹凤光和周天寒,去照应武斗队。孔处士来到西院,嘱咐武斗队员不要随便走动,不许走出西院。曹凤光见孔处士忙碌,叹口气。他原以为可以借助孔处士的力量批斗吴佳几,看来没有指望,只能眼看着吴佳几逍遥自在。孙中牟和王乾古等人走进“狂飙”会议室,议论“东风”武斗队的行动目的,都说不出所以然。孙中牟问为什么不利用孔处士的力量批斗吴佳几,周天寒说人家是皇家的军队,借不上光,只能靠自己。孙中牟沉吟一会儿,走到周天寒身边耳语几句。周天寒脸上露出笑容,连连点头。周天寒立即吩咐任卫宇去写批斗吴佳几的海报,任卫宇问为什么,周天寒说一会儿告诉你。任卫宇动笔写了几张海报,与周天寒和孙中牟一起去礼堂贴海报。海报引来不少人,人们为“狂飙”批斗吴佳几而惊奇。有人立刻去向周九声报告消息。周九声得知消息,立刻召集“烈火”的骨干商量对策。“烈火”的队员猜测“狂飙”想利用“东风”武斗队给“烈火”施压,强行批斗吴佳几。面对荷枪实弹的武斗队,要不要进行抵抗,周九声征求大家的意见。上次“红万山”的武斗队来给“烈火”壮胆,“狂飙”敢于抵抗,此次“烈火”自然也不能示弱,否则太没面子。周九声立刻组织了一支五十人的敢死队,其余的人助战。周九声让“烈火”的敢死队赶紧吃饭,天黑后在操场集合待命。
天黑后,舞台上响起了喇叭声,灯光灿烂,只是没有批斗吴佳几的大幅标语。听见喇叭声,“烈火”的敢死队火速赶来操场,然后跑出校外,向吴佳几的家跑去。周九声早已派人把“狂飙”批斗吴佳几的消息和“烈火”出面保护吴佳几的消息告诉吴佳几,所以吴佳几一直待在家里。“烈火”的敢死队刚跑进吴佳几的家,任建春、白玉龙和刘长江匆匆赶来。任建春三人来侦察情况,看出“烈火”的敢死队做好了恶斗准备,似乎想决一死战。任建春三人在大门外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敢死队预感“狂飙”的大队人马即将到来,于是严阵以待。学校的舞台上不停地播送革命歌曲,只有曾玉萍、童玉环、夏蓉蓉和严凤蓉优哉游哉地坐在舞台上拉闲话。高格士、师几休、靳亦悠和闵日秋早早来到操场,等待一场激烈战斗。许久,不见一点动静,高格士和师几休跑到拱桥看武斗队的动静。西院的教室里灯光明亮,武斗队的两个队员站在拱桥上站岗。高格士和师几休不敢去看动静,慢腾腾地返回操场。操场没有动静,周九声派人到“狂飙”会议室了解情况,“狂飙”和“飓风”的几个重要人物聚集在会议室,谈笑风生。周九声又派人到吴佳几家里了解情况,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周九声、师风雷和齐莹莹等人在“烈火”会议室里焦急地等待着,人人坐立不安。夜深人静,喇叭声停了。
任建春、白玉龙和刘长江回到学校,向曹凤光报告情况后回到宿舍,刘如曹正在宿舍等着他们。壮士归来,任建春等人立刻与刘如曹拥抱,发现刘如曹比以前更结实了。任建春握着刘如曹的手,感觉刘如曹很有力气,问他敢不敢跟周天寒掰手腕。刘如曹笑笑,说周天寒无人可敌。任建春见地上立着一杆枪,一把拿起来,结果被刘如曹夺过来。
刘如曹说:“不能随便摸枪,弄不好会走火打死人。”
任建春把枪夺过来,说:“我只摸摸。”
任建春用手摸着枪,嘴里啧啧称道:“握着钢枪的感觉真好,要是将来做一个军人多好。”
刘如曹说:“这杆枪是一杆老式步枪,不太好。队长的枪是一杆自动步枪,可以连发。”
白玉龙说:“你打过仗吗?怕不怕?”
刘如曹说:“打过三四次。刚开始有点怕,后来就不怕了。枪一响,根本顾不上害怕。打仗锻炼人,让人更坚强。”
刘长江说:“你们住多久?来做什么?”
刘如曹说:“秘密,无可奉告。”
任建春说:“何必那么神秘,是不是要打仗?”
刘如曹笑笑,不置可否。几人说笑一会儿,刘如曹要到西院去睡觉,任建春再三挽留,刘如曹说武斗队有纪律,不能随便说话随便行动,否则要受处罚。任建春几人看着刘如曹离去,恋恋不舍。
夜深了,周九声等人臭骂“狂飙”搞恶作剧,气愤而归。
第二天早上,任建春和任卫宇等人到西院去看武斗队,不见武斗队的踪影,其实武斗队半夜就走了。离镇十五里有条向南的山沟,离沟口不远的半山坡上有个村子,村里住着一支“红万山”的武斗队。王乾古是这个村里的人,天黑前他回到村里。他正在熟睡,突然听见枪响,睁开眼睛一看,天蒙蒙亮,以为村子里的武斗队在打枪,所以再次睡去。谁知枪声不断,他无法入睡。村里的武斗队听见枪响,立刻吹哨集合队伍。队伍集合完毕,队长让队员隐蔽在几个院里。枪声停止了,王乾古再次睡去。不久,枪声又起。王乾古睁开眼睛,看见天已大亮,于是走到院里。父亲见王乾古走出院子,赶紧将他赶回屋里,说村子被包围了,可能要开火。王乾古回到屋里,静听着村里的动静。一会儿,枪声大作,他听出是村里的武斗队在开枪还击。枪声像鞭炮声,噼噼啪啪,接连不断。王乾古的父亲跑回屋里,说双方在村头接火,很激烈。村外的枪声渐渐逼近村头,村里的枪声渐渐少了,村外的枪声越来越大。村里的武斗队抵抗不住,由村头向村里撤退,借助村里的房屋进行抵抗。村外的枪声逼近村里,村里的枪声停止了。村里的武斗队抵挡不住村外武斗队的攻击,向村子的另一头撤退,谁知村头早已被村外的武斗队堵死。村里的武斗队撤到两个院里,凭借房屋和院墙顽强抵抗,村外的武斗队逐渐收缩包围圈。村里的武斗队队长趁枪声停歇的工夫,偷偷地爬在墙角往外看,发现自己的队伍已被紧紧包围,如果不组织突围,不是被打死,就是做俘虏。他问武斗队员,冒死突围还是在院里等死,大家齐声高呼,冒死突围。队长率先冲出院子,沿着一条小路向山下冲去,身后的武斗队员像惊弓之鸟,提着枪纷纷逃命。身后枪声大作,逃命的武斗队员见小路拥挤,便跑到地里,分散逃跑。百十号人向山下疯狂跑去,有的扔掉手中的枪,有的掉了鞋,有的带着伤,个个没命地逃跑。山上的武斗队追赶着,像追赶一群逃命的野狼,一边喊,一边开枪。逃到山底的人想喘一口气,不想山下埋伏的武斗队又向他们开枪。逃命的武斗队看见无处可逃,有的拼命冲出包围圈,向山外跑去,有的举手投降。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战斗结束。
上午,孔处士的武斗队押着几十个俘虏回到镇里。任建春、白玉龙和任卫宇等人跑去看热闹。他们跑到一个大院子外,院门前聚集着很多看热闹的人。两个武斗队员站在大门口,持枪堵着门外的人。任建春和任卫宇顺着墙缝往里瞧,瞧见刘如曹一手握着枪,一手拿着馒头啃,同时监视着院里的俘虏。任建春悄悄地骂了一句:“狗日的刘如曹好神气!”
中午,王乾古跑回学校,向曹凤光、周天寒和孙中牟等人讲述战斗经过,几人听得如痴如醉。曾玉萍、童玉环和夏蓉蓉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跑回宿舍,向同学讲述战斗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