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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三
　　
　　“狂飙”邀请孙中牟、严凤蓉和王乾古对“烈火”远赴县城的行动进行分析。“烈火”背着乐器去县城，周天寒认为是到县城去演出，以此扩大“烈火”的影响。孙中牟则认为并不那么简单，一定还要做别的事，否则不会带领那么多人去。他们会做什么事？任卫宇根据“烈火”过去的做法，认为可能进行游行，以此壮声威。曾玉萍认为可能进行演讲，通过蛊惑人心的演讲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任建春认为他们可能利用“红万山”的力量，批斗袁志空。众说纷纭，各种可能皆有。曹凤光让大家讨论应对办法，并派任建春和白玉龙去袁志空家打探情况。任建春和白玉龙跑到袁志空家，看见袁志空在看报纸，问“烈火”的队员是否找过他，袁志空说没有，这几天很平安。任建春把“烈火”去县城的消息告诉袁志空，要他提高警惕，“烈火”可能把他揪到县城批斗，如果有情况，让家里人立刻告诉“狂飙”。两人跑回“狂飙”会议室，说袁志空平安无事，大家放心了。
　　“烈火”去县城的目的，曹凤光归纳为抬高自己，打击“狂飙”。据此，“狂飙”应该如何应对？有人主张“狂飙”也带着人马去县城，跟“烈火”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否则“烈火”会借此机会贬低“狂飙”，抬高自己，让“狂飙”背负臭名。多数人同意去县城，学校距县城七十里路，如果坐汽车去很容易。周天寒问有没有人能联系到汽车，结果没人吱声。既然如此，只有步行去县城。曹凤光提出今晚立即动身。几百人的队伍去县城，必须事先联系好食宿，曹凤光派周天寒和安倚天做先锋，去县城找孔处士解决食宿问题，两人立即动身。
　　经过报名，愿意去县城的队员有两百多人。晚饭后，“狂飙”集合队伍，清点人数。乌云遮住了月亮和星光，天黑洞洞的。“狂飙”的队员走出校园，向校门对面的公路走去，然后沿着公路向东进发。路上一片漆黑，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夜行七十里路，大家明白是严峻的考验。如果经受住考验，天亮就可以到达县城，否则等待大家的是寒冷、饥饿和恐惧。经过去年大串联的人并不担心，相信自己的意志和体力。任建春和白玉龙扛着两面印有“狂飙”二字的队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两人迈着矫健的步伐，边走边说笑，其他人紧跟其后，默默地前行。有人看一眼公路边上的民舍，小小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估计人们坐在温暖的屋里拉闲话。远处，看不见树木，看不见山，天地一片漆黑。前行队伍像一支夜游的狮群，默默地向目的地潜行。
　　出了县城，公路下是清清的三川河，任卫宇低头往河滩看，河水被黑夜吞噬，连一点微光都没有，只听见哗哗的流水声。任建春和白玉龙尽量控制着步伐，免得走得太快，使后面的人掉队。任建春望着河对面，见村庄里亮着几点昏暗的灯光，像鬼火，像黑夜的眼睛。他回头看后面的人，不见人头，只听见沙沙的脚步声。任卫宇和王乾古殿后，不时催促前面的人不要掉队。一个小时后，他们走出了宽阔的河川，行进在山谷里。公路在山的一边，山下是断崖，断崖下是河水。山谷间一片黑暗，附近没有一户人家，没有一点亮光，他们隐隐听见山下的流水声。突然附近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夏蓉蓉立刻紧缩着身子，拉住曾玉萍的手，说：“什么东西叫？好瘆人！”
　　曾玉萍说：“别害怕，是猫头鹰叫。”
　　童玉环说：“不是猫头鹰叫，是鬼叫。”
　　夏蓉蓉赶紧拉住童玉环的手，说：“我害怕！”
　　童玉环咯咯笑，曾玉萍挥起拳头，向童玉环砸去，结果落了空，说：“你别吓唬人！”
　　一会儿，对面的山沟里传来几声嚎叫，夏蓉蓉又拉住曾玉萍的手，说：“是狼在嚎叫吗？”
　　曾玉萍说：“可能。别害怕，人多，它不敢跑过来吃你。”
　　夏蓉蓉说：“天这么黑，万一它跑到我身边怎么办？”
　　童玉环说：“那你就让它吃，可能它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夏蓉蓉拉紧了曾玉萍的手，浑身哆嗦着。曾玉萍感觉夏蓉蓉的手在颤抖，于是握紧了她的手。走在前面的任建春听见远处的嚎叫声，对身边的白玉龙说，一定是狼在嚎叫。任建春对着对面的山沟大声喊：“狼儿，过来，我等着你！”
　　任建春的喊声传到对面的山上，回声在山谷里传响，山谷笼罩着恐怖。走在后面的王乾古故意哈哈大笑，笑声惊起附近树上的乌鸦，乌鸦嘎嘎叫，飞过人们的头顶，飞向对面的山沟。叫声在山谷里回旋，尖利刺耳的叫声传入耳里，有人跑起来。听见跑步声，王乾古哈哈笑，任卫宇劝他别吓唬人，女生胆子小，会吓破胆。
　　走过一段山谷，前面是一段较宽的川面，路边有一个小村庄，只有一户人家的窗户上有一点亮光。村庄深埋夜里。任建春抬头看天，天上没有天；低头看地，地上没有地：黑就是天地。村庄过去，又是一段山谷，河水在公路下静静地流，人在路上缓缓地行。这里距镇里已有二十多里路，队伍的行进的步伐渐渐慢下来。任建春听不见身后有脚步声，喊：“有人吗？”
　　有人回答：“有。”
　　任建春听出传来的声音比较远，估计身后的人距离他和白玉龙比较远，于是停下脚步。一会儿，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白玉龙招呼：“后面的人跟紧点，别掉队！”
　　山谷过去，人们看见河对面有几点亮光，任建春估计是一个村庄。他不时看着村庄，希望能多看到几点灯光，却见灯光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点豆大的光。他身上早已出汗，汗水浸透了内衣，走起来吃力。
　　任建春说：“累吗？”
　　白玉龙说：“有点。估计走了一半路。”
　　任建春说：“不知道。”
　　夏蓉蓉见对面村庄只有一点亮光，悄悄地跟曾玉萍说：“那是灯光还是鬼火，或是饿狼的眼睛？”
　　曾玉萍说：“不知道。”
　　童玉环说：“估计不是鬼火就是饿狼的眼睛。”
　　夏蓉蓉突然想起书上说天热才有鬼火，于是说：“你别吓唬我，那不是鬼火。”
　　童玉环说：“那就是狼的眼睛。”
　　夏蓉蓉赶紧拉住曾玉萍的手。一会儿，前面又是一片漆黑，又进入一段山谷。两面是高山，高山像铁壁夹峙，刺破黑天，与黑天形成铜墙铁壁，紧紧挤压着默默蠕动的人群。队伍的脚步更慢了，任建春和白玉龙不时回头看身后的人，只看见一片黑，只好用喊话招呼队伍。两人发现跟身后的人渐离渐远，只好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人边走边小声说话，有人只顾默默地行走。附近传来吱吱的叫声，像虫叫不像虫叫，像兽叫不像兽叫，叫声尖锐凄厉。任建春立刻停下脚步，说：“什么动物叫？”
　　白玉龙说：“好像是黄鼠狼的叫声。”
　　任建春听见前面不远处有动物跑过草地的声音，赶紧收住脚步，说：“会不会是狼？”
　　白玉龙说：“不是。我听过黄鼠狼的叫声，别怕。”
　　两人继续前行。曹凤光两腿沉重，感觉累了，不知走了有多远。曹凤光问身边的人：“现在到了哪里？走了有多远？”
　　身边知晓路途的同学说：“到了王家村，走了四十里路。”
　　曹凤光知道大家累了，于是招呼队伍就地休息。孙中牟向身前身后的人传话：“休息！”
　　听说休息，大家摸着黑，手拉着手，慢慢聚拢。
　　曹凤光大声说：“大家累不累？”
　　不少人说：“累！”
　　任建春和白玉龙说：“不累！”
　　大家哈哈笑起来。
　　严凤蓉说：“吹牛不怕牛踢死，能不累吗？”
　　刘如曹说：“不累！不累！”
　　王乾古说：“谁给大家唱一支歌，鼓舞士气？”
　　童玉环说：“夏蓉蓉的歌声美，欢迎夏蓉蓉给大家唱歌。”
　　大家鼓掌欢迎。夏蓉蓉怯怯地说：“天这么黑，我哪敢唱？如果狼听见我的歌声，会跑来把我吃掉。”
　　曾玉萍说：“怕什么！身边有这么多人。”
　　夏蓉蓉恍然大悟，说：“我给大家唱。”
　　夏蓉蓉唱起一首时下流行的毛泽东诗词，歌声穿过黑暗，传入人们耳里，在山谷里回响。山上几只夜宿的乌鸦凄厉地叫着，飞过队伍的头顶。一曲结束，山谷里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曹凤光招呼大家继续前行，人们感到腿脚比刚才还累。夏蓉蓉感觉脚下有点疼，走起来一拐一拐的，跟身边的曾玉萍说：“我的脚起泡了，疼。”
　　曾玉萍说：“我的脚也有点疼，别怕，坚持就是胜利。”
　　夏蓉蓉只好咬着牙前行。队伍的行进速度更慢了。刘如曹走到队伍的前面，与任建春和白玉龙并行。孙中牟感觉脚下疼，知道脚底起泡了。严凤蓉的家离学校有七八十里路，周末步行回家，所以走路毫不费力，渐渐走在队伍的前面。为了给大家鼓劲，曹凤光大声喊：“发扬连续战斗的精神，争取最后胜利！”
　　人们跟着喊起来：“争取胜利！”喊声震荡山谷。
　　有人掉队了，气喘吁吁，汗水涔涔。曹凤光不停地招呼掉队的同学，队伍行进的速度更慢了。有人坐在路边小憩，有人站着小憩。有人瞌睡，让别的同学拉着自己的手走。有人站着小憩时闭上了眼睛，瞌睡和疲倦像魔鬼撕咬着许多人。曹凤光让大家再休息一会儿，不少同学倒在地上睡着了。一会儿，曹凤光大声喊：“前进！”
　　熟睡的人醒了，队伍继续前行。
　　天空现出了微光，大家顾不上看天，只顾默默地走着。东方渐渐露出了曙色，走在前面的刘如曹大喊：“县城马上就到了！”
　　这时，人们如梦初醒，立刻欢呼起来。当他们走到县城边时，看见周天寒、安倚天和孔处士在路边等着他们。
　　
　　八十四
　　
　　县招待所分上下两院，上院住着“烈火”的队员，下院住着“狂飙”的队员。安排人马住宿后，“狂飙”的队员大都去睡觉。曹凤光向周天寒和艾可究询问“烈火”在县城的情况，周天寒说昨晚“烈火”在礼堂演出，盛况空前，据说晚上要进行演讲。曹凤光召集“狂飙”的骨干开会，针对“烈火”的行动商量对策，然后吩咐各自去休息。曹凤光躺在炕上一时不能入睡，感觉周九声比自己聪明，能想出自己想不出的办法，心里暗暗佩服。这次来县城不比在镇里，如果在县城的活动输给“烈火”，无颜面对“狂飙”的几百号人，无颜回学校，感觉身上的担子很重，决心将县城的活动搞得有声有色，让县城的群众领略“狂飙”的风采。
　　周天寒和安倚天忙着准备活动用的东西，孔处士安排好住宿后回去忙自己的事，说会尽最大努力支持“狂飙”的行动。午饭后，曹凤光召集“狂飙”的队员，告诉大家下午要进行游行和演讲，目的是向县城群众宣传“狂飙”的立场观点，获得县城群众的支持，要求大家振奋精神，一切行动听指挥。周天寒和安倚天发给每人一面彩色纸旗，队伍浩浩荡荡走出招待所。经过半天的休息，大家精神焕发。任建春和白玉龙扛着“狂飙”的队旗在前面引路，大家挥舞着彩旗，边走边喊口号。周天寒和曾玉萍走在队伍的一侧，不停地呼喊着口号，口号声响彻街道。远离县城的学生来此游行，很多群众站在街边看热闹。游行队伍从街头走到街尾，一路上口号声不绝，口号振奋着“狂飙”队员的心，震动了看热闹人的心。
　　“狂飙”上街游行，有人跑来找周九声和师风雷，要求“烈火”立刻采取行动，扼制“狂飙”的威风。周九声没想到“狂飙”尾随而来，不知“狂飙”会搞什么活动，但知道“狂飙”是来跟“烈火”比高低。应苛爱和田公泉等人主张“烈火”也举行游行，不然县城的群众会因不明真相站在“狂飙”一边，这对“烈火”极为不利。周九声和马万齐等人说不着急，“狂飙”跑很远的路来县城，绝不会只是游行，必定还有别的行动。先观察“狂飙”的行动，然后采取应对措施。
　　“狂飙”从街尾返回礼堂，聚集在礼堂门前。礼堂地处县城中心，礼堂门前有一片开阔地，可以容纳几千人，县城的重要活动大都在这里举行。“狂飙”的队伍聚集在礼堂门前，县城的群众知道他们要开展活动。“狂飙”要进行演讲，决定由曹凤光和曾玉萍上台演讲。人们看见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走上台子，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眼睛大而亮，皮肤微黑。有人惊叹，一个看起来年龄并不大的学生敢于面对很多群众演讲，佩服他的胆量，因此还未开口便赢得台下很多人的掌声。在台下掌声的鼓舞下，曹凤光用高亢的声音向大家介绍“狂飙”的立场和观点，宣称“狂飙”支持革命领导干部袁志空。对于袁志空其人，县城的人早有耳闻，人们大都知道镇里有两个著名人物，一个是党的早期领导人之一，牺牲后将他的名字作为县城中学的校名；另一个人物就是袁志空。听说“狂飙”保护袁志空，很多人的心向着“狂飙”，赞赏“狂飙”的革命行动。有人带头喊口号，支持“狂飙”的立场，群众也跟着呼喊口号。台下的群众热烈支持“狂飙”，曹凤光信心百倍，提高嗓音，指责“烈火”颠倒黑白，要打倒革命干部袁志空，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狂飙”要紧跟毛主席，保护革命领导干部。周天寒振臂高呼：“保护革命领导干部袁志空！”“紧跟毛主席！”台下的群众跟着“狂飙”高呼口号，口号声响彻云霄。
　　“狂飙”尾随而来，周九声讥笑曹凤光晚来一步。周九声等人站在台下看“狂飙”演讲。曹凤光指责“烈火”，应苛爱痛恨不已，紧咬牙关。齐莹莹噘着嘴，骂曹凤光无耻。田公泉和叶火凑到周九声跟前，低声说：“上台跟他们辩论，别让他们占上风。”
　　周九声说：“不急，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接着，曾玉萍登台演讲。人们看见一个高挑身子、脸蛋俊俏的姑娘登台演讲，都很惊奇，未等曾玉萍开口，有人就热烈鼓掌。曾玉萍称学校副校长吴佳几勾结牛鬼蛇神，打击革命教师，执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对抗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曾玉萍指责“烈火”保护吴佳几，为走资派撑腰。周天寒振臂高呼：“打倒吴佳几！”群众也跟着高喊口号。曾玉萍攻击“烈火”，田公泉和叶火要跳上台去跟曾玉萍辩论，被周九声和师风雷紧紧拉住，田公泉和叶火怒气冲天。
　　演讲结束后，曹凤光带着人马回招待所休息。周九声等人心里憋气，决心跟“狂飙”决一雌雄。齐九州听说“烈火”的队员来到县城，跟武斗队的负责人请了假，跑来看望昔日的战友。“烈火”的队员围着齐九州，齐九州跟队员们一一握手，高兴得只顾笑，说不出一句话。有人说齐九州比以前胖了，精神焕发，充满活力。“烈火”的队员簇拥着齐九州，问长问短。
　　师风雷说：“武斗队好吗？”
　　齐九州说：“很好。不单伙食比学校好，而且人也好。他们大都是农民，十分淳朴。我学会了打枪，枪法很好，是武斗队的标兵。”
　　田公泉说：“为什么都是农民？”
　　齐九州说：“他们图吃好饭，还能挣钱。”
　　叶火说：“你怎不带枪来？”
　　齐九州说：“不能随便带着枪外出，有危险。”
　　田公泉说：“我也参加武斗队，要吗？”
　　齐九州说：“不要。我磨破嘴皮才进去，属于特例，他们嫌我年龄小。”
　　田公泉叹口气。周九声和师风雷紧紧拉着齐九州的手，祝他快速成长。马万齐和鞠一格也来跟齐九州握手，告诫他不要鲁莽，要注意保护自己。齐九州点头，说：“如果‘烈火’需要帮助，我回去请示武斗队领导，带人来帮助你们。”
　　齐九州看望了昔日伙伴，急忙赶回武斗队。周九声召集“烈火”的骨干商量对付“狂飙”的办法。“狂飙”的队员在演讲中攻击“烈火”，“烈火”的队员早已按捺不住，要求痛击“狂飙”。田公泉和叶火主张先游行后演讲，以此消除“狂飙”给“烈火”造成的不良影响。师风雷不愿玩“狂飙”玩过的把戏，说不新鲜，提出采用别的办法回击。鞠一格擅长言谈，主张跟“狂飙”展开辩论，通过辩论让县城的群众明辨是非，扑灭“狂飙”的气焰。周九声认为鞠一格的主意好，可以通过激烈的交锋，充分展示“烈火”的威力，与“狂飙”一比高下，周九声让大家仔细分析对手，寻找制胜办法。应苛爱建议挑选辩论高手，认为“烈火”有能言善辩的鞠一格上阵，有周九声、师风雷和齐莹莹几位善辩的学生壮威，还有邵春风和马万齐助战，一定能战胜“狂飙”。大家信心十足，周九声立即动手写挑战书，要跟“狂飙”进行一场大辩论。周九声扬言，如果“狂飙”敢于应战，辩论台上见高低；不敢应战就是大熊包。
　　“狂飙”的队员看了“烈火”的挑战书，感觉“烈火”真会出怪招，曹凤光召集“狂飙”骨干商讨对策。孙中牟认为如果“狂飙”不去应战，说明“狂飙”胆怯，说明“狂飙”的立场观点有问题，不战自败，“烈火”则不战自胜。这样，便宜了“烈火”，伤害了“狂飙”，因此力主应战。如果要去应战，必须挑选能言善辩的人出战。大多数人赞成孙中牟的意见，主张积极应战，不战自败太丢人。曹凤光决定勇敢迎战。谁去迎战？曹凤光要大家选拔能言善辩的队员，最后决定让曹凤光、邱同亮、孙中牟和曾玉萍出战。四人仔细分析对方的立场观点，确定有利于“狂飙”的论点和论据。
　　“烈火”气势汹汹，曹凤光担心辩论中发生冲突，于是组织了一支临战保护队，由周天寒担任队长。孙中牟担心艾可究出动“红万山”武斗队，防患于未然，让孔处士做好动用“东风”武斗队的准备，应对意外情况。安倚天和刘如曹立即去报告孔处士。
　　晚上八点，“烈火”和“狂飙”的人马齐集礼堂门口，很多群众赶来看热闹。门口摆着几张桌子，双方辩论人各站一边，背后各站着几名身强力壮的保护队员。
　　周九声首先发言：“我们支持年轻的革命领导干部吴佳几，他执行毛主席的教育路线，我们坚决保护他。‘狂飙’极力保护出卖同志的大叛徒袁志空，这样的组织是保皇派。”
　　曹凤光说：“是不是革命领导干部，不能以年龄大小作标准。如果按照对方的说法，越年轻越是好干部，那么年轻干部都是革命干部，年龄大的干部都是走资派。显然对方的论点站不住脚。对方没有经过周密调查研究，就给袁志空扣上大叛徒的帽子，荒诞至极。袁志空是县里知名的革命人士，是从敌人的监狱中走出来的坚强革命者。”
　　台下有人鼓掌。
　　周九声说：“难道从敌人监狱中走出来的人都是革命者吗？有位革命志士诗云：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袁志空是为了自由从狗洞里爬出来的叛徒，而不是挺着胸走出来的坚强革命者。”
　　台下有人鼓掌。
　　曹凤光说：“你有证据证明袁志空是叛徒吗？如果袁志空是叛徒，党组织为什么让他当干部？这不是贬低党的威信，否定党组织的作用吗？”
　　周九声说：“正因为党组织使用了一些不称职的干部，所以才进行文化革命。难道没必要进行文化革命吗？”
　　曹凤光说：“文化革命当然必要，但不是要打倒所有的领导干部，只是要打倒违背毛泽东思想的一小撮走资派。”
　　周九声说：“有人出面证明袁志空是叛徒，袁志空一定是叛徒。”
　　曹凤光说：“一面之词能算证据吗？难道党组织的结论不及一个有意陷害人的话可靠吗？你相信某些小人还是相信党？”
　　孙中牟说：“吴佳几与牛鬼蛇神狼狈为奸，认敌为友，这样的干部难道是革命干部吗？鼓动学生成名成家，鄙视劳动人民，这样的干部称得上革命干部吗？”
　　齐莹莹说：“学校是培养人的地方，如果把学生培养成一群大傻瓜，谁来接革命的班？”
　　曹凤光说：“固然社会主义需要人才，但不需要修正主义接班人。如果人人成名成家，谁来种地？谁来做工？人们吃什么？喝什么？”
　　周九声说：“如果没有科学家指导，地种不好，工做不好。”
　　双方激烈辩论，“狂飙”的队员发现艾可究领着几十个武斗队员入场，台下立刻骚动起来。接着，“烈火”的队员发现孔处士也领着几十个武斗队员入场，台下再次骚动起来。两支武斗队荷枪实弹，严阵以待，人们担心火并，纷纷离场。辩论双方见台下有人保护，一直辩论到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