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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一
　　
　　应苛爱和齐莹莹去吃午饭，一路欢声笑语。齐莹莹见应苛爱高兴，知道她心里有高兴事，于是问昨晚她去干什么，为什么中途溜走。昨晚应苛爱和齐莹莹一起去歌舞，发现师风雷不在场，应苛爱独自溜出去找师风雷。她以为师风雷去了东院，就去东院找师风雷，结果没有找到，后来在西院找到了他。原来师风雷执行警戒任务。应苛爱来找师风雷，师风雷不高兴，要她赶紧离开，免得坏事。应苛爱哪里肯听？站在师风雷身边一动不动。师风雷无可奈何，只好让应苛爱留在身边。这段时间，师风雷对应苛爱不冷不热，应苛爱备受冷落，一心想讨师风雷的欢心。师风雷原本在西院袁尚草门口附近警戒，担心“狂飙”冲过拱桥找上门来，于是跑来拱桥附近警戒。应苛爱要跟着一起去警戒，师风雷劝阻无效，只好让她留在身边。
　　应苛爱说：“天黑，又冷，‘狂飙’的队员不会发现，我们说一会儿话。”
　　师风雷说：“小声点。”
　　应苛爱说：“你真够恋旧，一见曾玉萍就挪不开脚。你对人家一往情深，人家对你冷若冰霜，何苦？我是不如曾玉萍好看，可我对你一片真心，你能感受到我的真心。你对我不理不睬，似乎我是你的累赘，如果真是如此，我从此再不粘你。虽然我不美，但我并非一无是处，我有我的长处。别以为没人追我，我只是念着我俩的情分，不愿脚踏几只船。今晚你表个态，跟我重归于好，还是舍弃我？”
　　师风雷感觉应苛爱的确不如曾玉萍，但她淳朴执着，的确喜欢自己，这片真情难能可贵。当然，应苛爱身上有他不喜欢的东西，所以对她不冷不热。既然应苛爱如此执着，就遂她的心愿。有个喜欢他的女孩子陪在身边，也是一份荣耀。
　　师风雷说：“你要克服自己的缺点，别让人说三道四。如果你脸上有斑点，自己脸上无光，我也不光彩。”
　　应苛爱说：“我会克服缺点，你经常提醒我。我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子，只怕与生俱来的缺点不好改。如果你真心帮助我，我会变成完美的女孩子，人见人爱。”
　　师风雷笑着说：“你别臭美了，人见人爱有什么好？我喜欢就够了。”
　　师风雷终于答应跟应苛爱和好，应苛爱快乐得像一只小鸟，告别师风雷，跑回去找齐莹莹，齐莹莹正在跟大家歌舞。齐莹莹和周九声眉目传情，异常甜蜜。应苛爱沾沾自喜，心里比他们还甜蜜。
　　应苛爱和齐莹莹端着饭往回走，应苛爱询问昨晚“燎原”批斗袁志空的情况，齐莹莹告诉他非常顺利。她们走到礼堂附近，见叶火向白九同走去，似乎有什么事，于是停住脚步。由于“烈火”和“狂飙”把注意力集中在袁志空和吴佳几身上，所以很少有人想起白九同，白九同悠闲自在。每天，白九同读哲学，看报纸，午饭喝两盅酒。他期望悠闲下去。午饭时间已到，白九同合上书，拿着碗筷到教师食堂去打饭，准备端着饭回屋喝两盅酒。他穿过操场，走到礼堂附近，叶火从远处向他走来。白九同顿生不祥之感，不知道这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他佯装没看见叶火，依旧向食堂走去。叶火见白九同不理他，又见白九同穿着很美，手里的碗也很精美，笑嘻嘻地挡住了白九同的去路。白九同想绕开叶火，不想与他纠缠，叶火却有意挡着白九同。
　　白九同说：“你要干什么？”
　　叶火笑嘻嘻地说：“这段时间你太舒服了。现在是你这种人逍遥的时代吗？”
　　白九同有点生气，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火依然笑嘻嘻地说：“我不生气，你倒生气，这年头轮到你生气吗？”
　　白九同听出叶火的话软中带硬，不敢再生气，脸色和缓了。他领教过叶火的招数，知道叶火是个暴徒一般的造反派。
　　白九同笑了，说：“如果有事，等我吃完饭再说。”
　　白九同的态度变了，叶火反倒板起脸来，说：“当然有事。我不会耽误你吃饭，一会儿就完事。”
　　旁边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艾可究和刘如曹也在其中。叶火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向白九同喝道：“先向毛主席请罪，然后再吃饭。”
　　白九同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甚觉难堪。他看着叶火，不吱声，不愿请罪。叶火明白白九同难堪，上前拉着白九同的胳膊，将他拉到毛主席像前。礼堂前砌了一个照壁，上面有甘蓬头画的毛主席巨幅画像。叶火喝令白九同向毛主席请罪，鞠躬三十次。白九同见几十双眼看着他，为了表示对造反派的尊重，他恭敬地向毛主席鞠躬。他两脚并齐，两臂垂在身体两侧，一手拿着一只精致的碗和一双筷子。白九同弯腰鞠躬，叶火在一旁数数：一、二、三……二十九。
　　叶火立刻喊：“你的姿势不端正，重来！”
　　白九同只好再鞠躬，一、二、三……二十八。
　　叶火喊：“你的鞠躬姿势越来越差，不行！重新开始。”
　　白九同被几十道目光灼得毛骨悚然，只好重新开始。一、二、三……二十八、二十九。突然，叶火发现白九同手里拿着碗筷向毛主席鞠躬，认为这是对毛主席的大不敬，于是向白九同的碗筷拍去，啪！手起碗落，碗摔成碎片。白九同低头一看，自己心爱的碗成了几十片碎片，惊愕不已，胡须颤抖，向叶火怒吼：“这是我用了十几年的碗，如今毁在你的手里。暴徒！十恶不赦的暴徒！”
　　叶火厉声说：“你再说一遍，我是什么？”
　　白九同说：“暴徒！十足的暴徒！”
　　叶火狠狠向白九同的脸上搧去，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白九同的脸上顿时出现五个红手印。周围的人惊呼。
　　叶火厉声说：“你再骂！”
　　白九同摸着火辣辣的脸，怒视着叶火。这只碗是白九同的儿子特意从江西景德镇买来的瓷碗，碗外面绘着浅蓝色图案，碗色纯白，通体透亮，可以从碗外瞧见碗里。白九同平素把这只碗视作珍宝，十分喜爱。珍爱的碗变成几十块碎片，白九同心如刀绞，怒不可遏。他明白，如果继续和叶火对抗，吃亏的一定是自己，心绪渐渐平稳了。
　　叶火喝道：“继续向毛主席请罪，五十次，一次不能少。”
　　白九同看一眼周围的人，个个敛声屏气，谁都不愿出面阻拦，只好含恨向毛主席鞠躬。叶火一边数数，一边向周围的人嬉笑，开心至极。一、二、三……五十。白九同两手垂立，端端正正地站着，眼里含着泪水。
　　叶火说：“毛主席他老人家让你热泪盈眶，你应该感谢毛主席，再向毛主席鞠躬五十次。”
　　一、二、三……五十。
　　孔处士从外地开会回来的那个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腰间别着手枪，站在“东风”司令的身边，看着“东风”的武斗队向“红万山”的武斗队发起冲锋，火炮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然后一声巨响。“东风”的武斗队把“红万山”的武斗队赶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红万山”的武斗队溃不成军，死伤大半。早上醒来，孔处士眼前依然炮火连天。他草草吃完早饭，急急向学校走去，到“狂飙”会议室找曹凤光。曹凤光不在，只有任卫宇在看书，孔处士打发任卫宇去找曹凤光。一会儿，曹凤光和任卫宇进门。
　　孔处士说：“有件事跟你们讲一下，外出开会时‘东风’司令找我谈话，希望我到他身边去。我答应了他的邀请，特来向你们告辞。我并不想离开‘狂飙’，我们共同战斗一年，建立了深厚感情。我想到外面看看，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我会想着‘狂飙’，想着跟我风雨与共的战友。”
　　曹凤光本不想让孔处士离开“狂飙”，因为孔处士在“狂飙”的作用很大，但想到此前与“烈火”交锋，有时受到“烈火”的制约，原因就在于“烈火”有得力靠山。艾可究去了“红万山”，一定会大力援助“烈火”，会给“狂飙”形成巨大压力。如果孔处士去了“东风”，一定会帮助“狂飙”。这样，“狂飙”对“烈火”形成反制约。曹凤光立即召集“狂飙”的骨干开会，商讨孔处士的事。“狂飙”的队员听说孔处士要走，明白对“狂飙”有利，十分高兴，人人为孔处士得到外界赏识而自豪。曾玉萍、童玉环和夏蓉蓉却很伤感，她们留恋孔处士。孔处士向大家陈述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大家谅解，嘱咐大家努力奋斗，他会回来看望大家。“狂飙”队员以热烈掌声欢送孔处士，孔处士踌躇满志，心飞到了“东风”司令身边。
　　会议结束后，孔处士走到任卫宇身边，用十分留恋的目光看着他。孔处士远走，任卫宇既高兴又伤感。孔处士给予任卫宇很大帮助，使他在读书和写作方面有了很大提高。作为学生，任卫宇钦佩他尊重他；作为战友，任卫宇依恋他。
　　任卫宇说：“希望你多加保重，在革命最需要你的地方发挥作用。我不会忘记你，‘狂飙’的战友不会忘记你。只是我不能继续接受你的教育，对此感到惋惜。我会像从前那样继续努力，我永远是你的战友，永远是你的学生。”
　　听了任卫宇的肺腑之言，孔处士眼睛湿润了。他知道任卫宇真诚感激他，希望任卫宇继续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造反派。在读书和写作方面，他向任卫宇提了一些建议，希望他认真去做。
　　离开任卫宇，孔处士向蒋衡益办公室走去。蒋衡益是孔处士的好同事，也是他的好战友。他走进蒋衡益的办公室，蒋衡益正在低头洗衣服。蒋衡益抬头，见孔处士满面春风，笑着说：“恭贺你远走高飞，恭贺你升迁。你有机会到外面去奋斗，不仅是你自己的光荣，也是‘狂飙’的光荣。”
　　孔处士说：“你别恭维。我有一句贴心话跟你说，你应该搬回家住，这里是你的办公室，不是你的家。你应该跟马万齐和好，不能因为彼此观点不同分道扬镳。你们有孩子，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蒋衡益收起笑容，说：“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感谢你的关爱。你一人在外面奋斗，多加保重。”
　　听说孔处士要走，刘如曹到处找他。在学生食堂附近，刘如曹向孔处士飞奔而来。刘如曹拉着孔处士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他深情地看着孔处士，说：“我知道你会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那里是施展你才能的好地方。我也是个不安分的人，知道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做。我留恋你，祝贺你。”
　　孔处士深情地看着纯真倔强的刘如曹，犹如看着自己的孩子，不忍离开他，不忍让他独自成长。他想给予他帮助，又不知道如何引导他。他紧握着刘如曹的手，依依不舍。孔处士嘱咐刘如曹要在学校安心奋斗，不要异想天开，不要做自己难以企及的事。孔处士说自己前面的路可能是阳光灿烂，也可能荆棘丛生，但自己是一个成年人，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希望刘如曹不要冒险。刘如曹点头，称自己快成年了。
　　“狂飙”没有为孔处士组织欢送仪式，但“狂飙”的不少队员来校门口为他送行。孔处士向送行的战友挥手，向校园挥手，含笑向前走去。
　　
　　八十二
　　
　　曾玉萍、童玉环和夏蓉蓉跟着任卫宇去礼堂外贴大字报，任卫宇往墙壁上刷糨糊，其他三人往墙上贴大字报。刚贴完大字报，应苛爱和师风雷来看大字报。有师风雷陪着，应苛爱很高兴，笑嘻嘻地跟师风雷边说笑边看大字报。看见应苛爱得意扬扬，曾玉萍很厌恶，瞥一眼应苛爱，向童玉环和夏蓉蓉努一下嘴。童玉环和夏蓉蓉会意，不吱声。应苛爱故意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让任卫宇难受，任卫宇并不在意，哼着小曲跟曾玉萍等人走了。走到半路，曾玉萍提议到西院转一会儿，便拉着童玉环和夏蓉蓉向西院走去。走上拱桥，往西院望去，三人看见周九声和齐莹莹走进一间教室。
　　夏蓉蓉笑着对曾玉萍说：“你看人家‘烈火’的队员总是成双作对，你形单影只，哪像有好朋友的样子，一点都不浪漫。”
　　曾玉萍说：“萝卜白菜，各人所爱。我不羡慕他们，也不嫉妒他们，整天黏在一起，太过分。”
　　她们走下拱桥，迎面走来一位同学，把曾玉萍拉到一边，耳语一番后走了。
　　夏蓉蓉说：“她跟你讲什么悄悄话？”
　　曾玉萍说：“我们赶紧回去，有要紧事。”
　　童玉环说：“什么要紧事？说完再走不迟。”
　　曾玉萍说：“‘烈火’要去县里，全部人马。”
　　夏蓉蓉和童玉环大吃一惊，那么多人去县城干什么？两人疑惑不解，曾玉萍顾不得给她们解释，拉着两人的手赶紧往回跑，一口气跑进“狂飙”会议室，对任卫宇说：“快去找曹凤光，有要紧事。”
　　任卫宇赶紧放下手中的书，跑出门外。一会儿，曹凤光、周天寒和任卫宇来了。
　　曹凤光说：“什么事？”
　　曾玉萍说：“刚才一个同学告诉我，‘烈火’的人马要到县城去。”
　　曹凤光说：“去干什么？什么时间？”
　　曾玉萍说：“听说要去搞宣传，明天就去。”
　　曹凤光知道周九声头脑灵活，鬼点子多，不知道周九声又耍什么花招，但意识到此举对“狂飙”不利，于是立即召集“狂飙”的骨干讨论“烈火”去县城的事。周九声曾向曹凤光挑战，要在造反征途上跟他见高低，反夺权胜利，增添了他的信心。镇里的群众大都支持“狂飙”，袁志空是群众心中的革命干部，因此“烈火”在镇里处于被动地位，周九声认为这是“烈火”的屈辱，不甘心处于屈辱地位，要为“烈火”争名气，争地位，因此想到县城进行宣传，扩大“烈火”的影响。
　　天刚亮，“烈火”的全体队员在西院集合，有人扛着彩旗，有人背着乐器。说说笑笑，异常兴奋。师风雷集合队伍，整点队员。周九声一声令下，队伍出发。扛着彩旗的人走在队伍的前面，领着队伍浩浩荡荡走出校门。得知“烈火”出发的消息，很多师生赶到校门口看热闹。“烈火”的队员个个精神抖擞，喜气洋洋，“狂飙”的队员羡慕不已。队伍走出校门，向校门对面的公路走去，然后沿着公路向汽车站走去。汽车站外停着几辆卡车，周九声招呼一声，大家登上汽车。由于镇里距离县城远，有人利用家属关系，联系到几辆免费汽车。汽车开动了，站在车头的旗手挥动彩旗，车上的队员欢呼起来。欢呼之后，爆发出一阵口号声。汽车呼啸着，像骏马奔驰起来，彩旗在车头迎风飘扬，像一道彩虹划过公路。公路下，清清的河水欢快地流淌。蓝天高悬，白云悠悠，队员们唱起了歌，歌声飞扬，飞过河流，飞向远处的村庄。疾驰的汽车带来的疾风撩起队员的头发，他们高昂着头，脸上飞扬着青春和朝气。公路弯弯曲曲，挡不住车轮的飞驰；浩风吹来，扬起队员们的激情。应苛爱紧贴着师风雷的身子，随着汽车的颠簸，不时将脸贴在师风雷的背上。齐莹莹站在应苛爱身边，低声唱着，歌声传到身后的雷凤凤耳里，缥缥缈缈，十分受用。齐莹莹回头，见雷凤凤眯着眼，说：“我们一起唱吧。”
　　雷凤凤和着齐莹莹唱起歌来，应苛爱也跟着唱起来，随后全车的队员唱起来。汽车飞驰，歌声飞扬。一个小时后，“烈火”的队员浩浩荡荡进了县城，县城里的人好奇地看着他们。汽车驶进县招待所，“烈火”队员跳下车，艾可究在院里迎接他们。艾可究为“烈火”联系了住处，安排了在县城的一切活动。久别的战友出现在眼前，艾可究异常高兴，跟这个握手，跟那个打招呼，忙得不亦乐乎。艾可究腰间别着手枪，十分神气。周九声羡慕不已，夸艾可究了不起。艾可究给“烈火”的队员安排好住处，让他们熟悉周围的环境，准时在招待所吃饭。待一切安排停当，艾可究跟周九声和师风雷商量在县城的具体活动。艾可究春风得意，声称自己升任“红万山”的副司令，手中有支配权力，可以和司令一起指挥“红万山”的五万人马，在“红万山”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艾可究风光无限，周九声和师风雷赞叹不已，要求艾可究大力支持“烈火”，艾可究满口应承。由于艾可究很忙，安排好“烈火”的事后马上走了。“烈火”的队员或上街看新鲜，或在招待所院里转悠，或在屋里拉闲话，个个开心。周九声意识到此行未必顺当，兴许会出现波澜，做好了应对风浪的心理准备，决心完成此行的使命。午饭后，周九声一边吩咐强任材等人上街张贴文艺演出海报，一边把演出人员召集在一起进行最后一次排练。他把演出人员领到招待所的大饭厅里，饭厅开阔，正好排练节目。县城的人得知“烈火”来县城演出，十分兴奋。
　　饭厅里丝竹齐鸣，歌舞并起，“烈火”队员全身心投入排练。艾可究领着一群人走进饭厅，其中有“红万山”司令。周九声见状，命令停止排练。艾可究把周九声和师风雷叫到司令跟前，向司令做了介绍。司令握着两个年轻人的手，激动地说：“欢迎你们远道而来。你们来县城展示自己的本领，‘红万山’表示热烈欢迎。你们需要什么，跟艾可究讲，他是‘红万山’的副司令，有职有权。这是他个人的骄傲，也是你们的骄傲。我喜欢打打闹闹，对文艺一窍不通，今晚我来欣赏你们的表演。”
　　周九声说：“欢迎司令光临指导。我们是一群毛孩子，不懂艺术，只是来亮一亮嗓子。”
　　“红万山”司令不愿打扰“烈火”队员的排练，说声继续排练，带着艾可究走了。看着司令的背影，周九声心潮起伏，鼓励大家认真排练，争取给县城人民奉献一场精彩演出。排练结束，周九声让演出队员去逛县城，自己带着师风雷等人去看舞台。演出地点在县城礼堂，礼堂在招待所对面，礼堂管理人员带着他们去看舞台。舞台宽敞漂亮，周九声兴奋不已。
　　师风雷说：“要是镇里有这么好的舞台，我们可以经常给老百姓演出，我们既是响当当的造反派，也是响当当的文艺宣传队。”
　　周九声说：“今晚的演出很重要，不单是一场文艺演出，它关乎‘烈火’的声誉。如果演出成功，名声大震，‘狂飙’那群家伙将无地自容。”
　　晚饭后，演出人员在住处做了简单化妆，列队进入礼堂。演出人员登上舞台，其他队员坐在台下一侧。这是一场公演，艾可究吩咐周九声把最好的座位留给“红万山”的负责人和武斗队员。县城的群众纷纷走进礼堂，座无虚席。突然，艾可究带着一队人马走进礼堂，径直向台前走去。艾可究喝令台前的群众让座，人们赶紧让出座位。台上的演员早已准备就绪，单等“红万山”司令到场。艾可究吩咐过周九声，司令没到现场不许开演。台下坐满了人，仍不见“红万山”司令的影子。周九声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焦急地等着司令。台下的人焦躁不安，有人喊：“开始演出吧！”
　　突然，周九声听到一阵热烈的掌声，“红万山”司令带着一帮人来了。司令到场，武斗队员全体起立，鼓掌欢迎司令就座。司令向大家挥手致意，艾可究跑上舞台，吩咐周九声开始演出。
　　演出非常成功。齐莹莹的独唱博得热烈掌声。县城的群众赞叹，小镇里的学生竟有如此精彩的演出。演出结束后，“红万山”司令带着一帮人走上舞台，和演员一一握手，称赞表演很精彩，吩咐艾可究改善“烈火”队员的伙食，让孩子们吃好。司令关怀备至，“烈火”的队员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