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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80

作品名称:旋风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12-26 16:58:08      字数:7325

  七十九
  
  “东风”邀请“狂飙”和“飓风”参加派别会议,会议地址武镇距柳镇一百余里,是个偏远小镇。两个组织派孙中牟、周天寒、刘如曹、孔处士、任卫宇和安倚天参加会议。由于路途远,“东风”负责接送,几人坐车去参加会议。能够坐汽车出行,大家十分兴奋。安倚天说自己平生没坐过汽车,大姑娘坐轿头一回,要好好体验坐汽车的滋味。两个小时后,孙中牟等人到达武镇。武镇僻远破旧,毫不起眼。武镇地处平川,地理位置好。孙中牟等人下车后去报到,报到处挤满了人。孔处士去为大家登记,登记后抬头,见“东风”的司令笑嘻嘻地看着他,请他到屋里坐一会儿。过去彼此见过面,司令对他非常热情,彼此寒暄后说了几句闲话,司令要孔处士在会议结束前找他,他有话要说。孔处士心里高兴,琢磨司令想说什么话。
  参加会议的人很多,孔处士等人被安排在老百姓家里住。天冷了,屋里生着火,温暖如春。晚饭后天已黑,孔处士等人来不及到镇里走一遭,径直回到住处。孔处士从包里掏出几条烟,每人发给五包烟,大家高兴得直跳,没想到会议会给与会者发烟。孙中牟等人从未抽过烟,看见如此奢侈的东西,不知如何处置。安倚天把烟放在包里,想把烟留给父亲抽。孙中牟笑他太小气,何不自己先抽几支,尝一尝烟的滋味。其他人都想抽几口烟过瘾。安倚天从包里掏出烟,跟大家一起抽烟,猛吸一口,呛得连声咳嗽。其他人跟着咳嗽起来,连呼呛人。昏暗的油灯下,大家坐在炕上,一边抽烟,一边闲聊。
  孙中牟说:“听说‘红万山’掌权,可以随便花钱,所以每次开会不单饭菜好,而且发钱。‘红万山’的武斗队员已经发展到千人,力量很强。”
  孔处士说:“‘东风’的力量也不弱,尽管经济条件不如‘红万山’,武斗队员也有几百号人。听说缺少枪支弹药,有个工程师研制出了小钢炮,威力很大。”
  周天寒说:“能看看打仗多好,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比我们笔战舌战有趣多了。”
  刘如曹说:“打仗场面真令人向往,别说上战场,就是摸一下枪也过瘾,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
  任卫宇说:“打仗固然好玩,可有危险,不小心会掉脑袋。”
  刘如曹朝任卫宇吐了一口烟,说:“胆小鬼!你就知道读书。”
  任卫宇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孙中牟说:“难怪女孩子喜欢你,原来你读书是为了讨女孩子喜欢。”
  大家说说笑笑,不觉夜已深。睡在暖烘烘的热炕上,人人惬意。安倚天还在说话,刘如曹已鼾声大作。
  会场在一个大院里,一张桌子就是主席台,桌上放着麦克风。几百人坐在院里,黑压压一片。司令用洪亮的嗓音致开幕词,顺便介绍县里的文化革命形势。司令讲话风趣幽默,院里不时爆发出热烈掌声。掌声迭起,司令情绪更高涨,嗓音更高,讲话更风趣,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过去了。下午,一位副司令讲话,孙中牟等人觉得没趣味,勉强听了一个小时。孙中牟跟任卫宇悄悄地说,我们到街上逛一会儿,轻松一下。孙中牟等人见孔处士和刘如曹认真地听讲,悄悄地溜出会场,向街道走去。街道破旧,大家走了一截便失掉兴趣。街边的大院里正在球赛,几人进去看球赛。周天寒、任卫宇和孙中牟都喜欢打球,早就听说武镇有一支闻名全县的农民篮球队,能亲眼目睹农民篮球队打球,几人很兴奋,感觉是莫大的享受。他们站在场边,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个小时才回到会场。会议即将结束,孔处士和刘如曹仍在专心听讲。
  会议的伙食很好,不单有白面大米,还有猪肉,大家大饱口福。孔处士带着刘如曹上街闲逛,其他几人又去看打球。镇里有当时难得一见的灯光球场。在灯光下看打球,周天寒和任卫宇看得很过瘾,平生第一次享受如此好的球赛。天冷,大家缩着脖子跺着脚,直到球场的灯熄灭。在回住地的路上,周天寒说:“要是我们镇里有个灯光球场多好,人们可以在夜里打球看比赛。”
  孙中牟说:“你老想美事,想在灯光球场打球,那是遥远的梦。”
  孔处士和刘如曹早已回到住地,正坐在火灶前烤火说闲话。任卫宇向刘如曹描绘灯光球场看球的乐趣,刘如曹说我们见了更新鲜的事,看见武斗队在操练。武镇僻远,有广阔的平地,庄稼收割后可以操练。一旦需要打仗,汽车很快把武斗队运到战场。刘如曹十分兴奋,向大家讲述见到的一切。孔处士边烤火,边乐呵呵地听刘如曹讲述。孙中牟建议大家抽烟过瘾,周天寒和任卫宇立即响应。刘如曹犹豫一会儿,掏出一包烟抽起来。一会儿,屋里烟雾腾腾。
  第二天还是开大会,台上讲话的人滔滔不绝,台下的人昏昏欲睡。听了一会儿,孙中牟向周天寒示意,周天寒心领神会,把任卫宇和刘如曹拉了一把,大家先后溜出会场。镇里有全县唯一的一家酿酒厂,酒很好喝。孔处士平素喜欢喝酒,发现几个学生溜走了,也跟着溜出会场,一起向酒厂走去。酒厂在一个大院里,有酒糟坊,滤酒坊。一进院子,酒香扑鼻,孔处士不停地抽鼻子,吮吸酒的香气。
  刘如曹笑着说:“香吗?”
  孔处士说:“香。如果能在酒厂工作就好了,天天可以喝酒。”
  刘如曹说:“我看你更喜欢参加革命。”
  孔处士说:“当然。生当其时,不能错过展示自己的机会。”
  刘如曹的话勾起了孔处士的心思。两天来,孔处士总惦记着司令的那句话,不知道司令要跟他说什么。晚上,他睡在炕上,琢磨了几次,琢磨不出来。
  他们看了酒糟坊,走进滤酒坊,酒香醉人。几人好奇地站在滤酒桶前,看见白酒似清流从小管子里缓缓而出,犹如一股山泉流出孔洞,有趣极了。孔处士高兴至极,嘴不停地咂巴,说:“我买几斤酒,请你们喝酒,如何?”
  大家欢呼起来。几个学生从未喝过酒,贫穷的生活连肚子都填不饱,何谈喝酒这等奢侈事?再说他们年纪都小,未到喝酒的年龄。晚饭后,孔处士和刘如曹到街上买了两斤花生米,匆匆回到住地。孔处士放下花生米,向主人借来七只碗,每人面前摆上一只碗,一只碗盛花生米。大家坐在炕上,围成一圈,中间摆着花生米,周围摆着六只碗,孔处士往每只碗里倒了少许酒。孔处士如此慷慨,大家十分开心。闻见酒香,有人醉了几分,有人垂涎欲滴,单等孔处士举碗。孔处士举起酒碗,喝了一口,咂巴一下嘴,说:“好酒!难得一起出来,以酒庆贺。你们各自量力而行。”
  大家一齐举起酒碗,有人尝了一小口,有人用舌尖舔一舔。
  孙中牟说:“好香!好酒!”
  周天寒说:“好冲!好酒!”
  任卫宇说:“好辣!好酒!”
  刘如曹说:“好苦!好酒!”
  安倚天说:“好麻!好酒!”
  孔处士哈哈大笑,没想到一碗同样的酒弟子们能喝出这么多滋味,酒如人生,滋味良多。他和弟子们共同战斗,经风历雨,有欢乐,有苦恼。他想烘托喝酒气氛,说:“我们共同造反一年多,你们有什么感想,说来听听。”
  孙中牟说:“造反,造反,滋味在一个反字上。敢于反四旧,敢于反反动学术权威,敢于造走资派的反,其乐无穷。”
  周天寒说:“文化革命,痛快在于一个革字。革四旧的命,革反动学术权威的命,革走资派的命,轰轰烈烈,不枉青春。”
  安倚天说:“能让那些坏家伙低头哈腰,比读书好玩。”
  任卫宇说:“造反倒是好玩,却少了读书的滋味。”
  刘如曹说:“造反好,打打杀杀,锻炼人的胆量。”
  大家讥笑任卫宇,说他只惦着读书,将来一定是个书呆子。书呆子有什么好?成天与书为伴,太枯燥。任卫宇不服气,喝了一大口酒解恨。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高兴至极。孔处士不停地举碗喝酒,不停地咂巴嘴巴。他提议大家一起举碗,共同喝一大口酒。大家举碗共饮。几个从不喝酒的弟子如此爽快,孔处士兴奋,放下酒碗,说:“我们学校参加造反的老师不少,哪个最厉害?”
  刘如曹说:“我最欣赏艾可究,他不单有计谋,还有胆量,敢到县里参加造反。”
  孙中牟说:“艾可究只有小计谋,没有大谋略。我欣赏蒋衡益,立场坚定,爱憎分明,敢跟丈夫唱对台戏。”
  安倚天说:“我看马万齐不错,为了革命,不顾私情,把蒋衡益老师赶出家门。”
  任卫宇说:“我认为邵春风不错,在他的调教下,袁尚草和强任材能写出很漂亮的文章。”
  周天寒说:“我欣赏孔处士老师,别看他平平淡淡,其实意志坚强,善谋略。如果有展示才能的机会,他一定能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来。”
  听了周天寒的恭维,孔处士得意地笑了,说:“你何以看出我大有作为?”
  周天寒说:“只是感觉而已,有时候人的感觉比理智更可靠。你没有出人头地的想法吗?”
  孔处士笑而不语,又催大家喝酒。孙中牟率先喝了一大口酒,咂巴一下嘴巴,说:“学校的造反派,你们最欣赏谁?”
  刘如曹说:“我最欣赏周天寒,敢打敢拼,让‘烈火’的队员胆战心寒。”
  安倚天说:“我看周九声那小子不错,聪明得很。”
  周天寒说:“我欣赏曹凤光,他有大丈夫风范,肯动脑筋,处乱不惊,任何艰难险阻动摇不了他的坚强意志。”
  任卫宇已有几分醉意,慢慢腾腾地说:“我欣赏孙中牟,精明强干,擅长谋略,可惜现在不是三国时代。”
  孙中牟高兴,咕嘟喝了一大口酒。接着,刘如曹和周天寒也喝了一大口酒。屋里酒气弥漫,不到半个时辰,除安倚天外都醉倒炕上,和衣而睡,鼾声此起彼伏。夜深后,几个学生醒了,发现孔处士给他们盖好了被子。第二天,刘如曹惦着钢枪,独自跑去看武斗队操练。在武斗队休息期间,刘如曹拿起一杆枪掂了掂,笑着说:“这枪不重,好玩。”
  几个武斗队员跟刘如曹掰手腕,居然都败在他手下。刘如曹回到住地,向同学们夸耀自己的本事。大家不服气,轮流跟他掰手腕,结果除周天寒外都败在手下。会议结束前,孔处士去见“东风”司令,回来后眉开眼笑。大家问司令跟他讲了什么话,孔处士笑而不语。
  
  八十
  
  蒋衡益在办公室里开火做饭,柴米油盐都得自己买,锅碗瓢盆都得自己洗,并不比家里舒服,只是不用日日看着马万齐那张令她厌恶的脸,因此心情好多了。每天,她在屋里看书,或到校园里转悠,很惬意。她经常邀夏蓉蓉等人来聊天,并不感到寂寞。光阴荏苒,不觉几个月过去了,蒋衡益与马万齐的紧张关系始终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日渐恶化。两个孩子十分快乐,可以在家跟马万齐玩,也可以跑到学校跟蒋衡益玩。蒋衡益回家找马万齐,要他早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马万齐迟迟不签。蒋衡益骂马万齐没骨气,泄一通心中的恶气,含怒回到学校。她坐在屋里苦思,如何才能尽快让马万齐签字。她想直接到法院起诉离婚,快刀斩乱麻,又担心自己的名声受损。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和马万齐的面子,她想协议离婚,免得闹得满城风雨,被人当谈资。她别无他法,只有回家跟马万齐吵闹。
  一天,两个孩子跑到学校找蒋衡益,蒋衡益看见两个孩子的衣服很脏,像两个叫花子,怒火中烧,大骂马万齐不照顾孩子,让自己丢人现眼。她对大孩子说:“妈妈跟你爸分手,各过各的日子,你同意不同意?”
  大孩子说:“不同意。你们都不要我们,我们没有饭吃,让我们到街上去要饭吗?”
  蒋衡益说:“不会那么悲惨。你们可以跟你爸过,也可以跟我过,或者两面跑,我们不会抛弃你们。”
  大孩子说:“两面跑倒是很好玩,免得待在家里不舒服,你问问弟弟的意思。”
  蒋衡益转身对小孩子说:“我跟你爸分手,你同意吗?”
  小孩子说:“不同意。你想抛弃我们,不道德。”
  蒋衡益哑口无言,没想到小孩子的话如此刻薄。她摸着小孩子的头说:“我不会抛弃你们,你们可以跟着我过,也可以跟着你爸过。”
  小孩子说:“不行。你看不起我爸,跟我爸吵架,想再找一个男人。我讨厌你。”
  蒋衡益无法说服孩子,只好住口,只能慢慢说服他们。一会儿,马万齐到学校来找孩子,见两个孩子在蒋衡益办公室里玩,转身要走。蒋衡益大骂他不认真照顾孩子,让她丢人现眼。马万齐本想多来蒋衡益处,逐渐缓和两人的关系,没想到挨了一通臭骂,便含恨回家。过了两天,马万齐带着孩子来学校,想跟蒋衡益和解。马万齐吩咐两个孩子去门外玩,孩子们撒腿跑了。
  马万齐说:“回家吧。如果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如果我有什么毛病,我一定改。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们不要分手,免得伤害孩子的心灵。我诚心希望你回家。”
  蒋衡益说:“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跟你过日子。志不同,道不合,同床异梦,有意思吗?没有一点意思。我希望你快点签字,不然我去法院起诉,那时你我都没面子。”
  马万齐扫兴而归,回家借酒浇愁,烂醉如泥。
  蒋衡益带着孩子在校园里玩,严凤蓉跑过来逗孩子玩。严凤蓉觉得两个孩子很可爱,就带着他们来到“狂飙”会议室。周天寒站起身把小孩子抱起来,举在空中转了一圈,小孩子高兴得直叫。曹凤光在一旁乐,孙中牟则逗大孩子玩。跟孩子们玩够了,几人又谈起刚才的话题。孙中牟说自己初中毕业一年了,至今还留在学校,不知在学校要待多久。他家里有张毫无用处的中专录取通知单,每次回家,他都要看一次,每看一次,就感叹一番。外出参加会议回来,他的心思全放在造反上,没有心思考虑未来的事,曹凤光偏偏提起未来的事。按理说,曹凤光和周天寒今年也该毕业,但学校没有接到办理毕业的通知,因此大家都不想毕业的事,一心造反。学校不是久留之地,总有毕业的那一天,大家难免想到未来。曹凤光对孙中牟说:“你足智多谋,要跟我们奋斗到底。”
  孙中牟说:“前次去外面参加会议,受到巨大鼓舞,我不会打退堂鼓,决心跟你们战斗到底。不过回家时家里人总唠叨,说应该找点事做,不能成天打打杀杀,造反不能当饭吃。我本想找点事做,补贴家用,但国事当头,要以国家利益为重,不能临阵脱逃。”
  曹凤光说:“个人利益是小事,国家前途是大事。”
  严凤蓉说:“我跟孙中牟一样,回到家里父母总唠叨。”
  曹凤光说:“唠叨什么?”
  严凤蓉欲言又止。周天寒看出严凤蓉不好意思说出口,说:“我知道你父母说什么,不就是要给你找个婆家,让你早点嫁人吗?”
  几人哈哈大笑,严凤蓉满脸通红,羞答答地跑出门外。几人又说起学校的事,觉得这段时间当权派太逍遥,牛鬼蛇神更逍遥。牛鬼蛇神姑且不说,应该考虑批斗当权派,不能让革命的烈火熄灭。他们得知“烈火”暗中批斗袁志空,骂周九声搞阴谋诡计,小看“狂飙”和“飓风”。孙中牟不服气,决心以牙还牙,要让周九声受窝囊气。曹凤光和周天寒鼓励他,有“狂飙”做后盾,不要害怕,只要孙中牟一声召唤,“狂飙”大力支持。身后有坚强后盾,孙中牟决心摸一把老虎屁股。
  “烈火”上次批斗袁志空,偷袭成功,鼓舞了“燎原”的士气。叶火多次跟邵春风请战,请求批斗袁志空,邵春风怕引来麻烦,迟迟不答应。袁尚草也向邵春风请战,邵春风终于同意批斗袁志空。邵春风去找周九声,要求周九声支援,周九声满口应承,答应跟“燎原”一起去揪袁志空,并负责保护批斗现场。两人商定,只能采用偷袭的办法,否则批斗会失败。
  夜色如墨,校园像一口深沉的古井。寒风撕掉了树叶,柳树在夜里苦熬。“燎原”倾巢而出,叶火领先,邵春风和袁尚草紧跟其后,另有“烈火”的几个队员相随,一起走出校门。街上黑洞洞的,狭长的街道像一条隧道,直通袁志空的家。几人敲开袁志空的大门,冲进屋里,袁志空正在跟家人拉家常。袁志空知道几人的来意,没等他们开口,便说:“要我跟你们去吗?”
  邵春风说:“明白就好。”
  叶火说:“你别多虑,我们只是带你去核实问题,会让你囫囵回到家里。”
  袁志空穿了一件棉大衣,跟家人说:“没事的,我走了。”
  老伴不知所措,眼巴巴地看着袁志空被带走,不住地叹气,说:“这日子哪时才到头。”
  “燎原”的队员把袁志空带到西院,领进叶火的宿舍。周九声吩咐师风雷等人警戒,自己带着一帮人到教室里歌舞。师风雷派几个人到拱桥去放哨,因为拱桥是东院通往西院的唯一通道。叶火早已准备好了伺候袁志空的物件,那就是几块破砖头。邵春风声色俱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叶火关上门,笑嘻嘻地对袁志空说:“这里是宿舍,也是战场,别以为让你来这里消遣,是要你在这里经受血与火的考验。”
  袁尚草怒视着袁志空,说:“听说你蹲过敌人的监狱,不怕严刑拷打,今夜要试试你的胆量,看你是坚强的革命者,还是一个软蛋。”
  袁志空掂量出叶火和袁尚草的话的轻重,淡淡一笑,不吱声。
  孙中牟领着王乾古、刘如曹和刘长江踏进吴佳几的家门,吴佳几心里一惊,知道造反派暗夜闯来绝无好事,因而愣愣怔怔。
  孙中牟说:“知道你在家闲得慌,所以请你到学校走一趟,事情结束,马上让你回家,家人不必担心。”
  近来吴佳几的确很清闲。由于“烈火”和“狂飙”对峙,谁都不敢明着批斗对方的保护对象,吴佳几乐得消闲。除了看报纸,他偶尔看看书,有时还跟街坊下棋,可谓悠闲自在。他巴望“烈火”的队员来救他,又无法通知“烈火”的队员,只好跟着孙中牟等人走,走进校门,他向四周看,希望碰见“烈火”的队员,四周没有一个人影。他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飓风“的队员会如何对付他。他揣测,近来两派之间的火药味很浓,盛怒之下会拿当权派出气。走到礼堂前,吴佳几发现几个人影,心里一阵惊喜,以为是“烈火”的队员。
  一个人问:“来了吗?”
  孙中牟说:“来了。”
  吴佳几失望了,知道问话的人不是“烈火”的队员。孙中牟等人把吴佳几带到“飓风”会议室,借着屋里的灯光,吴佳几看见门外站着几个“狂飙”的队员。王乾古立刻关上门,随着关门声响,吴佳几心里一颤。屋里坐着严凤蓉和曾玉萍。孙中牟等人各自坐在凳子上,刘如曹喝令吴佳几站在墙根,背紧贴着墙壁。吴佳几感觉背后冰凉,往前挪了一下身子。刘如曹和刘长江立刻走上前,用手推着吴佳几的身子,让他的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孙中牟说:“今晚谁都救不了你,‘烈火’的队员在西院载歌载舞,你在这里挨批,他们只顾自己快乐,哪顾得上你?你老实交代罪行。”
  西院叶火的宿舍里,邵春风瞪着袁志空,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有人保护你,企图侥幸过关。现在你在我们手里,‘狂飙’的队员正在做梦,他们不会管你,请你老实交代罪行。”
  袁尚草说:“如果你不老实交代罪行,今夜很难走出这个门。”
  叶火见袁志空木石一般,毫无所动,似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由得怒发冲冠,说:“今夜我倒要看你的骨头有多硬,是国民党的刑罚厉害,还是我的刑罚厉害。”
  叶火弯下腰,把地上的几块破砖摞成两摞,喝道:“袁志空,站上去!”
  袁志空看着两摞砖,站着不动。
  叶火怒喝:“要我扶你上去吗?”
  邵春风走上前去,拉着袁志空的左手,叶火拉着袁志空的右手,将袁志空拽上砖。袁志空在砖上摇晃着身子,摇摇欲坠。
  叶火喝道:“站好!不许动!”
  叶火走到门口,啪的一声,关了电灯,屋里一片漆黑,响起噼噼啪啪的响声。
  半夜,袁志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到校门口,看见不远处一个黑影在晃动。他收住脚步,等来人走近,原来是吴佳几。两人吃惊地看着对方,不明白为什么巧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吴佳几看了一眼袁志空,说:“你也挨批斗了吗?”
  袁志空明白吴佳几也挨批斗了,叹口气,说:“回家吧。”
  吴佳几垂头不吱声,独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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