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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烈火”召开成立大会时，学校的四位当权派都在各个不同的角落窥探这场轰动全校的大会。吴佳几的办公室在校部院，这里看不到操场的主席台，他登上屋顶，远远望着主席台，从洪亮的喇叭声里听取会议的内容。他望见主席台的一侧贴着一条支持自己的竖幅标语，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有几百名学生支持他，他自豪，感动。他怕偷窥现场给自己引来麻烦，看一会儿就把脑袋缩回去，如此反复，看完了大会的全过程。
　　袁志空的办公室也在校部院，他见吴佳几上屋顶偷窥大会，感觉不地道，冷笑一声，绕道来到一排房子的墙角。这里有几棵大柳树，他站在大柳树背后，默默地看着会场。主席台的一侧贴着一张竖幅标语，上面写着“打倒袁志空”。袁志空冷笑着，自言自语：我站着是一个革命者，倒了也是一个革命者，二者没有区别。台下许多学生高喊打倒袁志空的口号，袁志空心里有几分怵，看来自己免不了遭受风雨袭击。
　　王思定的家在操场附近，开门就可以看见主席台。王思定蹲在院里，嘴里叼着烟，边抽烟边看热闹。大喇叭里宏大的声音振动着他的耳膜，他看着台上台下的动静，声色不动。他明白如此迅猛的文化革命，大人物不能幸免，小人物岂能幸免？全国那么多当权派，如果别人挺得住，自己也能挺得住。他见证了大会全过程，两腿僵硬，几乎站不起来。
　　白九同一直躲在自己的屋里，大喇叭的声音穿透窗纸，震耳欲聋，他不想听也得听。他紧闭着门，窗户上的玻璃明晃晃的，只要往窗外看一眼，就可以将台上台下的一切收入眼中。他不想看这场表演，打开一本哲学著作细细读起来。
　　操场边上站着很多人，曹凤光、周天寒和严凤蓉等人也在其中。曹凤光听说周九声是“烈火”的司令，看见周九声志得意满，心里妒恨。曹凤光早已得到周九声成立组织的消息，他也在积极筹备自己的组织，只是感到自己落后于周九声，心里有点气恼。曹凤光佩服周九声雷厉风行，领先自己一步。大会结束后，曹凤光和周天寒把自己的一伙人叫到一起商量对策。眼看着“烈火”红红火火竖旗帜，拉队伍，大张旗鼓闹革命，曹凤光等人不甘落后，决心奋起直追，成立自己的组织。大家七嘴八舌，群情激奋，斗志昂扬。曹凤光感觉事不宜迟，必须马上成立组织。他让大家发表意见，商讨成立组织的事宜。
　　平时十分冷静的严凤蓉十分激动，她率先发言，要求给自己的组织起一个响亮的名字。曾玉萍心里憋着一肚子气，怨恨师风雷不跟自己打一声招呼，就独自跑到“烈火”去了。师风雷在台上主持会议，曾玉萍在操场边直跺脚。夏蓉蓉见齐莹莹站在周九声身边，趾高气扬，醋意翻腾。夏蓉蓉曾经琢磨要不要站在周九声一边。现在她立场坚定，决心站在曹凤光一边。周天寒鼓励夏蓉蓉发言，夏蓉蓉蓦地站起来，说：“今天‘烈火’可算火了一把，个个盛气凌人，看着不舒服。他们能做到的事，我们做不到吗？难道我们不如他们吗？不。我们有能力成立自己的组织，有能力超过他们。他们想借成立组织的机会震慑走资派，给我们施压，我们决不屈服，我们要奋起直追，大张旗鼓闹革命。”
　　夏蓉蓉的发言博得一阵热烈的掌声。童玉环对夏蓉蓉的发言大加赞赏，说造反派就应该有夏蓉蓉这样的信心和决心。“烈火”捷足先登，率先拉起了自己的队伍，蒋衡益感觉他们嗅觉灵敏，行动迅速，曹凤光等人要奋起直追。“烈火”身后有几个老师做后盾，曹凤光等人身后也有几个老师做后盾。蒋衡益认为革命不在乎谁先谁后，在乎有没有正确的革命目标，能不能沿着正确的道路前进。一个革命组织，首先要有一个好名字。
　　曹凤光要大家先想一会儿，然后发言。一会儿，孙中牟说：“我觉得‘洪流’这个名字比较好。为什么？虽然‘烈火’燃烧起来很厉害，可是火怕水，水火相克，水可以浇灭火。”
　　刘长江说：“水可以浇灭火，可人家是熊熊烈火，你能浇得灭吗？这个名字不妥。”
　　安倚天说：“我觉得‘勇士’这个名字比较好。中国革命历史上曾有十八勇士，继承革命先烈的称号，既有历史意义，也有现实意义。”
　　童玉环笑着说：“这个名字不好。一来我们的人马远远超过十八人，二来革命光靠勇敢不行，要有勇有谋。只有匹夫之勇，那是斗士，不是新时代的革命者。”
　　任建春说：“我觉得‘春雷’这个名字不错。大地一声春雷，惊天动地，草木为之复苏，天地为之一变，世界为之一新，很有气魄。”
　　任卫宇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一直在沉思。曹凤光把目光投向任卫宇，希望他说出一个大家满意的名字。曹凤光注视着任卫宇，大家的目光跟着集中在任卫宇身上。
　　蒋衡益说：“任秀才，说说你的名字。”
　　一会儿，任卫宇抬起头，说：“我建议取‘狂飙’这个名字。‘狂飙’是急骤的暴风，比喻猛烈的潮流或力量。这个名字很有气魄，暴风骤起，可以横扫一切腐朽。文化革命不就是要横扫牛鬼蛇神，横扫走资派吗？毛主席诗云：‘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毛主席喜欢这个词语，我们是紧跟毛主席的造反派，和毛主席保持一致。”
　　曹凤光和周天寒听了任卫宇的解释，热烈鼓掌，其他同学也跟着热烈鼓掌。蒋衡益、邱同亮和孔处士异口同声：“这个名字好！”
　　曹凤光赞成“狂飙”这个名字，要求大家举手表决。在座的人都举起了手。曾玉萍向任卫宇投去羡慕的目光，惹得夏蓉蓉暗笑不止。
　　会议推举曹凤光为司令，周天寒、严凤蓉和曾玉萍为副司令。会议决定召开“狂飙”成立大会，并对准备事宜做了分工。大家一致认为“烈火”的那篇宣言写得好，“狂飙”的宣言应该写得更好。谁来拟写宣言，大家出现分歧，有人主张由孔处士来写，有人主张由任卫宇来写。孔处士提出由任卫宇来写，写好后由他修改。大家同意。任卫宇受此重任，也不推让，慷慨应诺。散会后，夏蓉蓉跑到任卫宇跟前，说：“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惹得有人心里痒痒的。”任卫宇笑着说：“莫非有人羡慕我吗？”夏蓉蓉不言语，指指身后的曾玉萍咯咯笑，曾玉萍上前踢了夏蓉蓉一脚。
　　“狂飙”成立大会和“烈火”成立大会一样隆重，红旗飘飘，标语满校，喇叭震天，台下站着几百名队员，台上坐着十几个干将。大会不仅吸引了师生，还吸引了校外喜欢看热闹的人。会议由周天寒主持，曹凤光宣读宣言。
　　宣言云：“盘古开天地，文革掀风雷。一道闪电横空闪现，似刀剑劈来；一声巨雷轰响，如天兵骤降；一股狂飙卷来，似怒涛翻滚。来了，闪电来了！来了，巨雷来了！来了，狂飙来了！狂飙是我们的名字，狂飙是我们的性格，狂飙是我们勇气，狂飙是我们的信心。文化革命以前所未有的迅猛，以前所未有的气势，扫荡封资修，扫荡牛鬼蛇神，扫荡走资派。我们是狂飙，我们要横扫封资修，横扫牛鬼蛇神，横扫走资派。我们不说谁说？我们不干谁干？我们要呐喊，向革命群众呐喊；我们要横眉冷对，横眉冷对千夫所指的走资派。看吧，狂飙裹挟着沙石，一路奔来，卷起阻挡历史的沉渣腐草，将它们抛向九天云外。听吧，狂飙在怒吼，向阻挡历史前进步伐的恶势力怒吼。我们宣告：毛主席是我们的引路人，毛主席指引的方向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我们宣告：无产阶级是我们的坚强后盾，无产阶级的利益就是我们的利益。我们宣告：资本主义是我们的最大敌人，走资派是我们的最大敌人，牛鬼蛇神是我们的最大敌人。我们不反抗行吗？不行。如果不反抗，我们的国家会变成资本主义国家。我们不前进行吗？不行。因为修正主义会腐蚀我们，会把我们引入水深火热之中。我们面向未来，为共产主义奋斗。来吧，加入革命行列！来吧，加入我们的队伍！来吧，和我们并肩作战！‘狂飙’期待你们，‘狂飙’等待你们。举起你们的手，举起我们的笔，举起大家的枪，战斗吧！战斗！”
　　台下掌声雷动，呐喊声动地；台上红旗飘舞，喇叭声震天。几个当权派像窥伺“烈火”成立大会一样，各就各位，各怀心思，看着这场让他们心惊胆战的大会。周九声明白，自己与曹凤光免不了厮杀一番，决不愿败在曹凤光手下。
　　
　　十八
　　
　　犹如风助火势，两个造反组织的成立掀起了学校新一轮斗争高潮，校园到处弥漫着斗争硝烟。很多学生有意无意卷入了斗争，个个热情高涨，激情燃烧。一个人是一团火，一个团体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宿舍里，操场上，食堂外，每个角落都在燃烧。那些喜好安分守己的逍遥派被革命浪潮鼓荡，左右摇摆，也想在燃烧的火焰里锤炼自己，可惜他们只是背地里议论一下，并没有将自己燃烧起来。他们是隐藏的暗火。那些牛鬼蛇神像激情燃烧的学生一样，自觉地把自己归入某个组织。郭折颜偏向“烈火”，甘蓬头偏向“狂飙”，唯有娄再九逍遥自在，保持中立。他们的心各有所属，似乎有了各自的靠山，不再像以前缩头缩脑。绝大部分学生纷纷加入自己喜欢的组织，“烈火”在壮大，“狂飙”在发展。看见自己的队伍不断壮大，周九声和曹凤光喜笑颜开，几个得力干将簇拥着他们，俨然将兵百万的统帅。
　　“烈火”成立后的第二天，便在礼堂墙上贴出了几十张大字报，矛头直指袁志空、王思定和白九同。大字报详细叙述了袁志空的叛变过程和给革命造成的严重危害，揭露了他假革命的真面目，还列举了他执行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种种罪行。“烈火”认为，历史问题与现实问题叠加，袁志空罪责难逃。大字报揭露了王思定执行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罪行，认为他罪行严重，不可饶恕。大字报引用一个与白九同一起参加革命的人的证词，详细叙述了白九同暗害革命者的过程。大字报认为，白九同的革命动机不纯，不单暗害革命者，一定还做了其他危害革命的事。
　　“狂飙”并没有采取全面出击的策略，而是一面为袁志空辩护，说他是当地很有声望的革命者，必须予以保护，谁要打倒他，决不答应；一面列举了吴佳几执行修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种种罪行，声称必须打倒走资派吴佳几，决不允许他继续毒害学生。
　　“烈火”的大字报大都出自强任材之手，“烈火”的队员不单欣赏他的大字报内容，而且十分喜欢他的文笔。他的文笔有气势，辞藻丰美，学生看后如痴如醉。有的学生反复阅读他写的大字报，乃至高声朗读起来，仿佛在朗读优秀的散文。周九声站在大字报前，面带喜色，饶有兴趣地看着强任材的大字报，为自己手下有一支生花妙笔自豪。周九声身边站着师风雷、齐莹莹和应苛爱，齐莹莹和应苛爱像两只鸟儿，叽叽喳喳，聒噪不已。周九声看完大字报，转过头来，说：“我们的这张大字报分量如何，火药味浓不浓？”
　　师风雷说：“火药味够浓，分量也够重，可以称得上一枚重磅炸弹，只是文辞过美，冲淡了火药味。就像一枚炮弹上画着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减弱了人们对于炮弹的畏惧。”
　　应苛爱说：“你的话偏颇，我喜欢这种文笔。糖衣裹着的炮弹不是更有威力吗？君不见有多少人倒在敌人的糖衣炮弹下？君不见有多少人在酒色中倒下？”
　　师风雷说：“你的类比不恰当，此一事彼一事，二者没有可比性。现在我们面临的敌人是走资派，目标明确，无须装饰枪炮，直接对准敌人开炮就行。是不是，司令？”
　　周九声笑着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炮弹上做点装饰，画一点山水，未尝不可，因为这样的炮弹人们喜欢，影响力大，威力也大。”
　　师风雷不服气，说：“你就向着女生。你把她们宠坏了，谁为你冲锋陷阵？我喜欢穆桂英，精忠报国，不喜欢杨玉环之类的女人，只知道淆乱君心，不懂得心忧天下。”
　　齐莹莹踢了师风雷一脚，说：“你一定是小说看多了，你知道多少历史知识？一个初二学生，肚子里能有多少货，敢在这里卖弄学问？时代不同了，当今的女生个个都是穆桂英式的人。你面前站着穆桂英却视而不见，丢人！”
　　周九声劝他们别斗嘴，要精诚团结，把凶狠的目光射向走资派。谁好谁差，要看敢不敢造反，会不会造反，这是试金石。
　　曹凤光、周天寒、夏蓉蓉和曾玉萍一起看了“狂飙”成立后贴出的第一张大字报，几人异口同声赞扬任卫宇，说这张大字报写得好，内容充实，证据有力。这张大字报并没有全面开花，乱炮齐轰，而是集中火力炮轰吴佳几，列举了吴佳几在短短的任期里推行的一整套资产阶级教育路线。周天寒感叹“狂飙”的写手不多，期望多出任卫宇式的写手。曹凤光认为周天寒的话有道理，造反不能只会动嘴，不会动笔，笔的力量胜过嘴的力量。夏蓉蓉说男生的笔杆子强，应该多动笔；女生也应该动笔，写大字版能锻炼脑子，能锻炼革命意志和胆量。
　　几人转到礼堂的另一面，看见周九声和师风雷等人正在议论，便一起抬头看大字报。周九声看见曹凤光也来看大字报，说话的声音更高了，似乎让曹凤光屈服于自己的炮火。曹凤光明白周九声的意思，只顾看大字报。夏蓉蓉瞥一眼周九声，见他只顾议论，并不理会她。周九声和齐莹莹喋喋不休，夏蓉蓉心中不悦。曾玉萍瞥一眼师风雷，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很生气。一会儿，夏蓉蓉又瞅了一眼周九声，见他还在跟齐莹莹议论，便开了口：“你们的大字报也算大字报，岂不可笑！乱炮乱轰，怀疑一切，打倒一切。难道天下人都是坏人吗？没有内容，徒有华丽的语言，像穿着华丽衣服的贱女人，不值一看。”
　　夏蓉蓉出言不逊，周九声心中不悦，看着昔日好友的面一声不吭。夏蓉蓉见周九声不吭声，又说：“号称校园第一笔的人不过如此而已，有人把他抬得比天还高，可笑！”
　　齐莹莹忍耐不住，瞪着夏蓉蓉说：“你们那边的一支笔高明吗？我看他只会写几个字而已。把革命干部当作走资派，把叛徒当作革命干部，是非不分，好赖不辨，有眼无珠，可笑至极！”
　　周天寒见齐莹莹一边跟夏蓉蓉辩论，一边老拿眼瞪自己，知道她怨恨自己。在“狂飙”成立之前，周天寒曾找过齐莹莹，希望她看着昔日两人之间的情分，站到“狂飙”这边来，齐莹莹反要他站到“烈火”这边来。两人互不相让，无果而终。齐莹莹目露凶光，周天寒忍耐着，希望她能向自己靠拢，与自己并肩作战。
　　周九声见齐莹莹跟夏蓉蓉唇枪舌剑，看似在争论是非曲直，其实在发泄私人恩怨。他不愿得罪夏蓉蓉，因为他们曾经是好朋友，所以恬退隐忍。齐莹莹瞟一眼周九声，希望他帮自己说话，却见他无动于衷。齐莹莹想，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能温良恭俭让，在是非曲直面前要敢于直言。这样的领袖才能赢得大家的尊重，千万不能为了儿女情长，置革命利益于不顾。周九声从齐莹莹的目光中看出对自己不满，为了安抚齐莹莹，便对夏蓉蓉说：“对同一事物的认识可以有不同看法，不能强求别人接受你的观点。再说你的观点未必正确，别人的观点未必错误，不能以己度人。时间可以检验一切，谁是谁非，让时间去验证。”
　　周九声不为夏蓉蓉说话，反而护着齐莹莹，夏蓉蓉十分气愤，走到周九声面前，说：“照此看来，你的观点是正确的，别人的观点是错误的。别人的观点需要时间检验，你的观点就不需要时间检验吗？恬不知耻！别拿时间来吓唬人。”
　　周九声不愿得罪夏蓉蓉，见她生气，不再言语。周九声示弱，曾玉萍拉了一把夏蓉蓉，说：“有本事以后别来找夏蓉蓉，夏蓉蓉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东西，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
　　曾玉萍这话看起来是说给周九声听，其实也是说给师风雷听。曾玉萍狠狠盯着师风雷，想让他给自己争面子，别像周九声那样伤害夏蓉蓉。师风雷一直保持沉默，尽管他听出了曾玉萍的期盼。师风雷一言不发，曾玉萍更加气愤，恶狠狠地瞪着师风雷。齐莹莹见夏蓉蓉和曾玉萍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又要争辩，雷凤凤把她拉在怀里，劝她别再争辩。周天寒走到夏蓉蓉和曾玉萍身边，劝她们不要在此跟他们费口舌，面对不可理喻的人，没必要跟她们争高下，留着力气狠狠打击走资派。听了周天寒的劝告，齐莹莹七窍生烟，说：“我是不可理喻的人吗？我是‘烈火’的人，‘烈火’是我的家。我身边有几百名共同战斗的战友，我不孤独。现在我算看清楚谁是我的真朋友，谁是我的假朋友。让我糊里糊涂跟着你们走，做梦！”
　　齐莹莹越说越激动，曹凤光担心她伤害周天寒，拉了周天寒一把，说：“走！任卫宇在等我们抄大字报，别误事。”
　　曹凤光不愿跟周九声等人纠缠，拉着周天寒走了，夏蓉蓉瞪了周九声一眼，转身走了。曾玉萍瞪了师风雷几眼，跟着夏蓉蓉走了。夏蓉蓉和曾玉萍含怒而去，周九声和师风雷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