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章 远龙助虐真被虏 二虎寻子假投军

　　诗曰：
　　是与非常成笑柄，当年另有隐私情。
　　善缘因果乌云散，晓梦更新误会明。
　　且说牟仲泰设下天罗地网，专等余枭叛军下山。余枭果然正与奴忆等筹谋妥当，欲袭击狼军。
　　天色微明，雾霭正浓，余枭与所有人向着牟仲泰大营袭来，冲在前面的是巴远虎，他人年青气势正旺。程朝朴其次，为以防万一，安排他接应巴远龙。其余人等尽皆紧随余枭之后。
　　牟仲泰早已率众等候着，密雾中却未见余枭出战。隐约见到是程朝朴与巴远龙两人冲在前面杀出。仲泰立即示意覃兴全、覃珅二人按计行动。只见前队两覃同时飞步上前，双双前来敌住巴程二人。
　　且看覃兴全与程朝朴打过照面递过眼色，各自心知肚明，然后战在一处。二人各施本领，你看他两个，戟往刀来齐用力，四眸照面自相知。谁说当初无情意，过场竟在骗人痴。虎狼难识陷坑处，枭雄逢险也难识。
　　覃兴全与程朝朴二人战过三十回合，兴全不欲久战，虚晃一刀回身便逃。程朝朴乘胜追击。两人一前一后追逐间，不大一会儿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枭见程朝朴三十回合便打败了覃兴全，心中大喜：这个程朝朴果然骁勇，竟然斗覃兴全不在话下。紧接着又见巴远龙打败了覃珅，心中越加高兴。
　　且看覃珅见兴全撤退，自己也应效仿，便虚晃一刀拔腿便逃。巴远龙得此机会在余枭面前要立大功，岂肯放过覃珅？有人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穷追猛打心有粗。欲捉覃珅邀功去，雄风一展露前途。确实现场胜过赌，无端败退空自图。但看二人消无影，岂知往后也服殊。
　　余枭见程朝朴与巴远龙双双获胜，心中越加高兴时，欲待挥军直扑过去，趁势杀向狼军，定然会取得全胜。
　　不曾想到，在一旁的章大少忽然看破机关，明明覃兴全、覃珅二人未败却逃，这里面一定有诈。于是连忙上前阻止道：“余王切莫再追，吾观察覃兴全好似假败，他本领与程朝朴不相上下，却被程朝朴三十回合打败，这不符合情理，咱还是稳妥为好，赶快收兵切莫再追。”
　　经章大少这么讲过，奴忆也说道：“咱们是不谋而合，若趋全军出兵追击，在这大雾弥漫之时，只怕遭遇敌军陷阱。”
　　余枭道：“两位说的有道理，不若等待程朝朴、巴远龙两人回来，摸清情况，再做决定，取胜方有把握。”
　　且不知余枭稍一犹豫，战场上形势大变。战机稍纵即逝，再想收兵已经晚了。余枭话音刚落，只见覃兴全、覃珅二人忽然返回战场。但却不见程朝朴、巴远龙回来，分明二人已被狼军擒获。余枭看罢不觉大怒，持刀出列大叫道：“牟仲泰奸诈小人，为何使这般阴谋诡计？有胆量咱们单挑独斗，输赢在此一举，我若输了任你宰割，今生不再现世！”
　　话音刚落，早有樊二猛举刀上前来战，余枭正好气没出处，照准樊二猛头上“唰”地一刀劈下！这一刀可不寻常，啸声好似惊雷劈，刀过犹如狂飙飞。毫不心软削敌首，专横跋扈显神威。独家手段堪一绝，谁若硬挡必难归。力道招招要人命，气派汹汹藏杀机。
　　樊二猛见余枭来得凶猛，赶紧举刀托住。这一托第一刀不要紧，岂不知余枭风驰电掣连劈数刀，樊二猛手忙脚乱难于应接。只感觉余枭砍来的每一刀沉重难敌，承接过五七刀后，樊二猛复翻身撒腿便逃，那架势唯恐余枭不追。跑了丈余还回头望了望余枭追来与否。
　　余枭施展轻功追不过五丈远，只听见后面奴忆大叫道：“余王别追别追，只怕那樊二猛没安好心，惕防中计上当！”
　　余枭似乎明白，立刻回转身来叫道：“今天且不理论，先饶你一命，咱改日再战！”说罢一窝蜂纷纷退回山寨去了。
　　仲泰见余枭被打怕了，今日捉得程朝朴与巴远龙，已是挫了余枭锐气。只能见好便收，于是也鸣金收兵回营。
　　仲泰回得营来叫道：“且把巴远龙押上来！”
　　不一会儿，覃兴全、覃珅将巴远龙押来，后面跟着程朝朴。原来程朝朴与巴远龙二人各怀心思，当程朝朴追着覃兴全进入林间，覃兴全拱手道：“程二哥久违了，今日以这种方式相见十分高兴，已知缘分未尽，若不是章大少、潭小舟造反，你哪有机会返回我狼军中重聚？”
　　程朝朴道：“不承想是这样，早知章大少与潭小舟造反，不等来到余枭处，便拿来见牟仲泰佥事，便了却许多麻烦，哪有今日的在战场相遇？所幸今日设伏我才得以脱身，巴远龙也才得以被擒。”两人说罢一同回得营来。
　　这巴远龙与覃珅交战，好逞骁勇，覃珅装得力怯，战不过三十回合，转身便逃。巴远龙想立头功，兴奋地追来。当覃珅逃进森林中却不见了覃兴全，便也隐入林中。巴远龙追至此处不见了覃珅，却忽然从头顶罩下一张网来将他罩住，巴远龙方知上当，但想撤回却已来不及了，只好束手就擒。
　　仲泰见了程朝朴，十分尊敬地说道：“父亲常常提起二叔的神勇，常思念您忠勇战神，当年在狼军中立下的赫赫战功；更思念你们兄弟之情。”
　　程朝朴也把想念茂公的心思说了一遍。二人叙过一番，仲泰方才转过头来对巴远龙道：“在阵前曾听你喊着要为伯伯叔叔报仇，你听谁说的伯伯叔叔是狼军所害？今天很多当事人都在，就在这里说个明白，以使你和巴高龙兄弟二人知道真相后别再误会。”
　　巴远龙道：“还有谁肯说真相？要不是奴忆告诉我们，我兄弟们还被蒙在鼓里。既然知道伯伯叔叔是被狼军所害，所以我弟兄决定前来报仇，如今落在你手，还有什么解释的？要杀要剐随你便！别再花言巧语了，就来个痛快的吧！”
　　程朝朴上前问道：“你伯伯叔叔的死因难道你父亲就没给你说起过？”
　　其实，果然巴二虎回家后，对任何人也不曾提起，他们曾经跟随奴蠡造过反，而且元朝已灭，已进入大明朝兴盛时期，还提那段伤心事干吗？因此，巴高龙与巴远龙并不知道当年巴大虎与巴四虎的死因，经奴忆编造谎言，才导致他兄弟二人对狼军产生误会。
　　此时程朝朴才将巴大虎与四虎惨死的前因后果说明白。在程朝朴的证实下，可巴远龙仍是不信，反而还大骂程朝朴不讲信义，背叛了余枭……
　　仲泰想，既然听不进劝阻，那就先关起来。岂不知话音刚落，营门外有狼军士兵报告，外面有客人来访，口中喊着要见牟佥事！
　　牟仲泰觉得奇怪，正在开战处有谁会到访？怀着疑问立即迎出营门外，却不认得。幸有程朝朴上前道：“哎呀，是巴二哥到了，你来了就好，事情终于可以澄清了！”
　　于是，巴二虎与当年的所有熟人——覃兴全、樊二猛、染海波、诸宇传、王钦、郜森、蒋君臣、覃珅等一一见过。
　　最后才对仲泰道：“真是对不住，两个逆子偷偷跟随奴忆跑来害人，我随后追赶，先到过都亭求茂公指点，才听说他们在这里助纣为虐。都是我教子无方，给仲泰贤侄添乱……”
　　仲泰连忙道：“巴二叔无须自责，这都是受了奴忆挑拨，才使高龙、远龙兄弟俩误会。这都已证实清楚了，事情可以翻篇成为过去。”
　　说完，让巴远龙前来与父亲巴二虎相见。父子相见，不免巴远龙会受到教诲。然后巴远龙低头向众人道歉认错，大家表示理解方才告一段落。
　　仲泰叫摆酒宴，要为巴氏父子相见庆贺一番。席间，巴二虎将当年奴蠡与疯狂狼、魔鬼狼害死巴大虎与四虎的惨状描述了一遍。此时的巴远龙如梦初醒，复翻身对席间所有人磕头礼拜致歉，自省错在受奸人奴忆挑唆。从现在开始，宁愿在仲泰帐前效犬马之劳。
　　仲泰大喜，对巴二虎父子道：“远龙弟如此识时务，在下佩服！不过，高龙兄弟还在余枭处，恐怕还须烦二叔您前去走一遭，不然两军在战场交战中，难免误伤及性命，到那时真的结下杀身之仇，仲泰就有理也说不清了。”
　　巴二虎听罢仲泰这般说，于是说道：“此来正是要说服儿子，不要再执迷不悟，以免造成大的误会误伤。”说罢，便要趁早上齐尾凹去叫回巴高龙。
　　仲泰道：“二叔不须着急，临走前，我正思谋着此行应以顺利为妥，侄儿正好心生一计。让你们父子明里协助余枭，暗里当个狼军内应，这打破齐尾凹便可有望。”
　　说罢，于是又在巴二虎耳边细说了一阵，巴二虎这才欣然答应去了。
　　却说余枭回至齐尾凹寨中，心中不免烦恼，今日一战，看似好好的局面，转瞬间形势变得对自己不利。费了偌大功夫，不仅没占着便宜，反而失去巴远龙与程朝朴两员战将。像这样下去如何才能战胜牟仲泰？如何才能夺得九凤山？如何才能打到金陵把皇帝拉下马来？正在思绪纷繁复杂之时，突然有小娄罗前来报告，山下来了一个叫巴二虎的人，口口声声说要见余枭寨主。
　　余枭听说是巴二虎到来，心中的愁态一扫而光。大喜道：“真是天助我也，失去巴远龙，他父亲又到来，正好用计让他前去救回巴远龙。”
　　于是，余枭起身要亲自下山迎接巴二虎。
　　余枭并不认识巴二虎，只见来人花白发须。虽然如此，看面容并不显老。只见他，似童颜红光满面，如山鹰两眼有神，背不躬却肩宽胸阔，开口便似洪钟撞声。
　　奴忆即刻在旁作了介绍。余枭上前亲热地拉着巴二虎的手道：“很对不住，近日与牟仲泰开战，你家二公子不慎落入狼军之手。您来得正好，如何出谋划策救回二公子，我们正在思谋设法，如有更妥的妙计，就看您老的主意了。”
　　巴二虎并非能说会道之人，只说道：“两个逆子不知天高地厚，敢与牟仲泰对抗？那时奴家偌大势力都被牟仲泰父亲击败，咱家小儿有何能奈在余王帐前逞能？小儿的事让余大王费心了。”
　　余枭道：“您一路上辛苦，咱上山歇息好了再聊。”
　　上了山少不了酒宴招待不须细说。至晚，巴二虎来到隔壁鲁运昌房间拜访道：“先前见先生没打过招呼，趁刚才这会前来拜会。想当年我巴氏兄弟被奴蠡所害，亏得鲁先生与乌道雄大侠前去相救，这恩典至今难忘。”
　　鲁运昌何等机智？已看出巴二虎此来实为带走长子巴高龙。于是说道：“勿用费心，用不了多久双方战事就会平息。巴兄既到来，咱们一起努力，还怕不能取胜么？记得战败奴蠡之时，要不是万啸天兄弟里应外合，你弟兄全都会性命有亏。”
　　巴二虎道：“正是如此说来，这回牟仲泰胜与败，就看咱们俩如何帮余枭。”巴二虎有些暗示的语言道。
　　鲁运昌道：“正是正是，只有咱俩的配合，才能救回公子。到那时咱们还去九凤山干上一阵，何乐而不为呢！不过，你到来后，还须彰显本事，明日请战，战场上相见，打败狼军中一二位旗总，也显示巴二侠当年的风采，充分让余王见识你的能耐。”
　　鲁运昌也不明说什么，即使外面有监听，他这话也没什么问题，听起来就像是要帮余枭战胜狼军夺取九凤山的意思。其实是在暗示巴二虎，待里应外合打败余枭后，去投奔牟仲泰去。
　　巴二虎道：“曾蒙鲁大侠提醒，我也正有此意，必须请战前去走一遭，杀得狼军落落而败，才有望救出儿子呢！”
　　说罢拜别魯运昌而去，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有余枭派小娄罗前来相请吃早点。巴二虎对余枭道：“为了早日从狼军中救回儿子，巴某今日就下山杀他个人仰马翻。”
　　余枭道：“此一战就看巴将军大显神威了，若能杀得牟仲泰帐前旗总，便是夺取九凤山第一功。祝巴将军首战成功。我与你亲自观阵去来。”
　　说罢，带着奴忆，鲁运昌，与同巴二虎一早便飞奔下山列成阵势。
　　牟仲泰果然闻之巴二虎如期出战，便只派覃兴全、樊二猛、覃珅、巴龙、郑烨出战。五人各带本部人员来至阵前，覃兴全见了巴二虎道：“巴二侠久仰久仰，十多年不见，没承想你仍然顽固不化，过去替奴蠡卖命，丢掉巴大侠与巴四侠性命还不够，今日又带将两个儿子前来送命？难道还不思过反省么？劝你早早回头是岸，不要再固执下去，不要再执迷不悟，枉丢了全家性命！”
　　巴二虎道：“首先谢谢覃旗总的告诫。咱巴家与牟茂有杀兄杀弟之仇，我巴二虎当年曾立过誓，此仇不报从此不再江湖上露面了，近日听说奴忆、奴冤全都在佘大王麾下成势，所以巴某觉得是报仇的时机到了，与你姓覃的无关，快些退去叫牟茂前来说话。”
　　覃兴全道：“当年走脱了巴二虎、巴三虎，可惜今日三虎没来，来了一起捉去献给牟宣慰使该多好。也罢，今日再抓住你与巴大龙去见宣慰使去。”
　　为了把戏演得逼真，还须真枪真刀实战。兴全说罢举刀朝巴二虎顶头便砍。
　　巴二虎立即表面大怒，也举刀相还，两人在阵前各施本领，巴二虎果然勇猛，今天他要在余枭面前抖威风，一阵猛劈将覃兴全杀得差点没缓过气来。
　　两人才战罢四十回合，后面樊二猛看不下去了，举刀抢在覃兴全面前挡住道：“覃旗总且歇着，待我来收拾这盘残局！”
　　巴二虎道：“你樊二猛真是不知进退，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说罢抡刀狠狠地朝樊二猛连砍数刀，樊二猛果然难以招架，正要回身便逃。却有覃珅不知厉害闯了出来，敌住巴二虎厮杀，也似樊二猛一般不敌巴二虎。
　　后面的巴龙、郑烨互望一眼，然后一齐抢出要同覃珅三面夹攻巴二虎。如此一来，巴二虎更加抖擞精神，你看他东来东挡，西来西杀全然不惧。
　　余枭见巴二虎如此英勇，又见狼军阵上似无道理，前三人杀不了巴二虎，又出来两人，加起来五人仍然斗不过巴二虎。此时觉得再不出阵帮巴二虎，理由也说不过。于是，招呼奴忆两人一齐杀出。
　　狼军阵上覃兴全见余枭与奴忆双双杀出，连忙鸣金收兵。
　　余枭见狼军退去，也只好鸣金而退。
　　回至山上，这奴忆似乎不解今日一战，觉得今日大战中有些蹊跷，为何牟仲泰不亲自督战？看他派出的以覃兴全等五人，似乎只是应付战场形势而已，好似与巴二虎演戏一般。莫不是当中有何诡异之处？
　　欲知奴忆怀疑后，是否又有阴谋献给余枭？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