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失足
作品名称:一剑风流 作者:前锋 发布时间:2023-11-10 14:47:09 字数:3736
老头领着他俩进了第八间瓦房内。
“你在这间,”他指着梅化;
“孙镖头去旁边那间,第九间。”这句话,暴露了他和孙为十分熟悉。
瓦房内的设施十分简陋,一张黑漆漆的床,上边铺了露着张凉席,摆了两个枕头,一个缺了条腿的桌子上,点了一支蜡烛,旁边是两把椅子。
他正在发愣,进来一个女子,径直走到床边,一把撤下薄衣,里面竟然一丝不挂。
“哎吆,还是个俊俏的公子哥!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脱衣服,莫不是要本姑娘上手?”
女子说着话,轻轻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他的心跳得更加厉害,自己都能听到“咚咚”的响声。
他大着胆子,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长得并不难看,二十上下的年纪,身体凸凹有致,如一条蛇一般缠上来。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强烈的欲望让他不顾一切,三下两下扯下了自己的衣衫。
也许是压抑太久,也许是太过紧张,仅仅战了几个回合,他就匆匆缴械。
“看着怪强装,怎地也是个没用的货!”女子笑着说。
他一下子急了,接过话说:“我是太紧张了。再来,保证让你求饶。”
女子依旧笑着:“你紧张什么?没碰过女人呀?”
梅化不好意思地回道:“大半年了,没有做过这种事。”
“怪不得呢。我们这里的规矩,你可要再加一份银两。”女子伸了细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下巴。
梅化此时,突然感到欲望升腾,一个地方蓬勃地难受,张开满怀抱紧了她:“来吧!”
孙为完了事,在外边等了半天,梅化还在床上。
又等了半个时辰,梅化才开了门,走出来,见了孙为,有些不好意思:“让兄弟久等了!”
女子在后边,对孙为说:“你这个哥哥,真是厉害!他可要付双份的银子!”
孙为随她去柜房结了二两银子。
回来的路上,孙为问梅化:“梅大哥可曾尽兴?”
梅化回道:“让兄弟破费了。不过,你们这地方真是便宜,这要搁在汴梁,没有十两、八两银子下不来。”
他心里却在想:“我还玩过几十两银子的呢,现在落了难,就这也不错了!”
孙为解释道:“这个没法比。这些女子,都是远处山村来的,老鸨又管着吃住,每月总能落下几两银子,足够她们家中,好几个月的开销,在村子里荣光得很。不是有句话,叫做笑贫不笑娼吗?说得就是这个理!”
回到镖局,梅化仍然沉浸在兴奋之中,两眼直愣愣地盯了屋顶看,自己走上这条不归路的经过,那么清晰,在眼前闪现------
梅化出身武术世家,仗着祖传的点穴功夫,年纪轻轻便在汴梁武术界拥有了一席之地,同道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
但在当今,赵家的规矩,文人永远压着习武的一头,圈内互相吹捧可以,真的到了外边,狗屁不是。
他心中自卑,外表上却是越发傲气,一副万物皆在身外的样子。
五年前,他先后认识了其他三人,意气相投,经历相似,于是对外号称“梅竹兰菊”四雅仕,经常聚在一起,喝酒谈武,越发远离尘世。
如果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倒也不错。但问题是,他嗜酒如命,经常喝得酩酊大醉。
那一夜,他喝醉了酒,经不住朋友武畏相劝,去了一家柜坊。
柜坊在唐朝玄宗时期出现,本是专营钱币和贵重物品、存放与借贷的机构;到了本朝,由于世间嗜赌成风,于是便成了比较隐秘的赌博场所。
官方禁赌严厉,但这玩意上瘾,越禁越让人乐此不疲,无法自拔。
在柜坊内,他在押宝转盘那里停下来。
小圆盘上,画着小鸟以及其他物品数百样,下边标注着价值。投下一枚铜钱,可得一枚细针,再用细针投掷,投中的东西,东家按照标明的价给付。
对于靠手指吃饭的梅化来说,这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功夫,几乎是箭无虚发,指哪打哪,不一会功夫就赢了百十文钱。
“你的手气真好,这赌头太小没意思。不如玩个大的!”
在武畏的窜托下,他又开始玩掷骰子比大小、掷钱币猜正反面。
那晚手气实在好,赢了五两银子。
回来的时候,两人歪歪扭扭走到一处背巷,两边挂满了大红灯笼,三三两两的美女,浓妆艳抹,坦胸露乳,冲着行人翘首弄姿。
梅化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趁着酒意,瞪了眼睛直看。
武畏拉了他一下:“找个地方,尽兴一下?”
一句话正合他的心意:“你够朋友,我也得够朋友,进去我请客!”
武畏说:“这等地方,都是供贩夫走卒发泄的,岂是你我有身份的人去的?叫人看见,实在是不雅。前边不远处,有几处凤楼,取名游龙戏凤之意,一般人消费不起。”
梅化心中好奇,便随了他前往。
凤楼果真名不虚传,他被侍候得服服帖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妙处,一算账却傻了眼:一共是十两银子。
梅化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几分。
自己身上,加上赢来的,也不到六两银子。
武畏却说:“这不算多!这汴梁城出名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一晚上几十、上百两银子?”
他拿出一张银票往伙计面前一放:“这是三十两,结了账,剩下的二十两放在你这里,等我哥哥下次再来!”
梅化暗自惭愧,拉了武畏手说:“兄弟你真够意思,以后但凡用得上我的,只管说话!”
次日醒来,回味昨晚的事情,还如同梦里。
他不由心中感慨:这才是神仙般的享受!心中被压抑了多少年的欲望,早已按耐不住,一下子升腾了上来。
这些年自己过着平淡地生活,还自欺欺人地自诩为隐士,是不是太傻了?
此后如同着了魔,几天不去柜坊和凤楼,他就如同失了魂一样,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奇怪的是,除了在押宝转盘哪里赢些小钱,其余两个大赌头地方再没赢过,一来二往,在这里竟然欠下三十两银子,借下了高利贷;而武畏在凤楼存下的二十两银子,也被他又去了两次,早花个精光。
家中虽有几间房屋出租,但那都是妻子掌管,用于日常开销;平日里生活还过得不差,可一旦有了外债,拿什么去还?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武畏来了,开导他说:“你空有一手功夫,怎不去挣钱呢?”
“怎么挣?”他问。
武畏说,有个姓余的坏了自己的大事,想让他出面教训对方一番,报酬是二十两银子。
他左思右想了一番,为了还债,只有破一次例,先把二十两银子挣到手再说。
他黑布蒙面,被人带进一间屋里。
取下黑布,他看见一个瘦弱的男人坐着等什么人,再看相貌,正是武畏说的那人,不由分说上去动了手。
按照武畏吩咐,他没有往脖子以上打,直奔胸部以下招呼。
那人弱不禁风,三下两下就趴在地上。
他平日里虽然练武,但真正放手打一个不反抗的大活人,还是第一次,心中多少有些胆怯,赶紧逃也似地出了那个屋子。
第二天,他听说城里发生了命案,有人被吊死在树上。
第三天,他赶忙去询问武畏,武畏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轻飘飘地说:“你下手重了些,那个人死了,我让人把他吊在树上,伪造了吊死的假象,还不是为你好,怕你吃官司?”
看他惊恐的样子,武畏反而笑了:“放心吧,那二十两银子已经替你还了账,死人的事,谁也找不到你头上。”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他提心吊胆过了一段时间,看看没有什么异常,心里渐渐忘了这件事。
还没清静几日,武畏又找他:“这次是个要紧事。你明天早上,暗地里跟着一个人,这人外号叫马脸,很好认。等他到一个地方拿了东西,看看他身后是否有尾巴,如果有,就杀了那尾巴;要是杀不了,就杀马脸;总之,必须杀一个。放心,干好了,这次你的欠账就能抹平了!”
看他有些犹豫,武畏说:“反正你已经杀了一个,也不在乎多杀一个,一个和两个有区别吗?”
他想了想,说得也是,反正自己也没有退路了,只好答应。
他的点穴功夫,必须近身才能发挥作用,如何在远处就能杀人,还不被人发现,那必须是飞刀或者袖箭了。他心中一动,想起了二弟兰和。
他告诉兰和说,自己遇见了十年前的仇敌,希望兰和一起,悄无声息地把他解决掉。
兰和当即就瞪大了眼睛:“大哥,你要说公平比武,我用暗器伤了他,也无可厚非;但要暗地里这样干,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况且,还要吃官司!”
他赶紧转了笑脸:“我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却当真!”
兰和长出了口气;“大哥,这种玩笑以后可开不得!”
当晚,他在家中摆下宴席,叫来另两名兄弟,开怀畅饮。
他心中有事,使劲劝酒,终于把三人喝趴下。
他趁送兰和回家的时候,偷走了兰和一只袖箭,藏在身上。
四兄弟平日里在一起,互相切磋,自己也学会了怎样用袖箭。凭借自己的力道,不敢说三二十米内能像兰和那样百发百中,十米八米外,杀个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自己的点穴功夫要的也是力道和准头,这一点和袖箭应该是相通的。
次日中午,他远远跟在马脸后边,来到大柳树下。
他伏在路边的草丛中,看见马脸上了树,拿了什么东西,继续往前走。
他刚想跟上,突然发现一个大汉,从前边的草棵子里窜出,明显也是在跟踪马脸。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由一阵后怕,自己早出来几秒,就会被那大汉发现。
他紧绷着心,跟踪到一个院落门口,看那大汉正扒了院墙往里看,紧接着又跳进院子,悠忽不见。
他三下两下到了院墙外,里面却没有任何声响,扒了院墙一看,马脸被那人捆得结结实实,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动,而那人正在屋里翻找着什么。
想想武畏昨天说的话,手就不由自主把怀里的袖箭摸了出来,屏住呼吸,瞄了一下准头,手腕一用力,那只袖箭就一下飞了出去,正扎在马脸咽喉,马脸眼睛一翻,当时就没了命。
他逃也似地回去见武畏,惊恐地说了经过,浑身上下已经湿了个透。
武畏连夸他做得好,当下拿出10两银子给他:“你那欠账,由我去还。”
又去温柔乡里走了一遭,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享受着美女指尖的按摩,突然感觉自己终于活明白了:人生就是这么回事,不好好享受一番,岂不是白来世上一遭?
没想到,后来却被连铭给盯上了,害得他背井离乡,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他看出了王小波、李顺的心思,不就是造反吗?反正自己不反,也没别的路可走。跟着他们,说不定真能闯出一番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