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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作品名称:今宵酒醒何处      作者:青云之信      发布时间:2023-11-01 08:55:08      字数:3589

  内廷司大牢内,贺之莹正在一如既往的发呆。
  她不知道,也不记得,她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因为她根本看不到白天也看不到黑夜。牢房之中陪着她的,永远是那一盏烛火。那盏烛火吊在屋顶上,投下来的阴影刚好落在她的身上。无论她醒着还是睡着,那烛火总是不明不暗地照着这间牢房的方寸之地。
  忽然,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看服饰装扮,并不是日常给她送饭送水的牢卒,而是宫里的一名内监。那人刚一站定,便大声说道:“传王上圣谕,罪妇贺之莹听旨。”
  贺之莹只是呆呆地坐在草毡上,默默地看着那名内官,似乎并没有看见他,更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那内官等了一会儿,又大声说道:“传王上圣谕:念贺之莹为太后之外甥女,于宫中侍候太后日久,可予选择再配之夫。今有秦王与慎王,可供贺氏自行选择。贺之莹,王恩浩荡,你要选择配与何人?”
  贺之莹仍是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
  那内官等了一刻,大声说道:“贺之莹,你好好思量吧,王上准你十二个时辰。本官于明日此时再来。”说罢,内官留下一个小木盒,盒中是两个一寸大小的玉牌。一个上面刻着“秦王之印”,另一个上面刻着“慎王之印”。
  贺之莹呆呆地看着那内官转身离开了,铁门又被重新关上了。
  良久,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上前,呆呆地注视着摆在地上的木托盘。良久,她拿起一个玉牌,紧紧地抓在手上。忽然,她仰头狂笑起来,最后便眼泪直流。
  自从被关押在内廷司,便没有人来看过贺之莹了。每天都是同一个内监给她送饭送水,同时收拾上次送来的器皿。为防她在牢中自尽,关押她的牢房是特别安排的。墙壁和地板都铺了厚厚的草垫,透气的窗洞在她够不着的高度,给她盛饭盛水的用具是漆盆漆碗,给她用来系衣裙的带子也是用不能承重的薄麻料制成。给她照明用的灯盏也是高高地吊在屋顶上,由专人定期来更换烛油。
  贺之莹一个人关在这个空寂的牢房之中,听不到什么声响,除了送饭时开牢门的声音,或偶然听到外面轻微的走动,可能是巡夜的守卫,也可能是被关进来的“新人”。她不知道她的父母兄长是否有被她连累,她不知道她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她决心要坚持到最后,坚持到让他对她下狠手。她要他亲自下令,她要他永远都记得,她是死在他的手上的。而这也是她对他最后的要求了!
  她想起那年,她的姨母大人(当年的王后娘娘)在宫中举办了一个盛大的赏花会,她随母亲进宫赴会,那天,他也在。他离京领兵已一年,好像刚好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任务。那一年,他才十九岁,他是那么英俊迷人,他的笑容是那么温柔可亲,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暖动听,她深深地着迷了!从那天开始,她就决心要成为他的妻子,永远陪伴在他的身边。那时,他还不是太子殿下。她只想成为他的心爱的妻,不管他会不会有一天成为大楚之王。而那年她才十二岁,如初放的花蕾般娇艳动人。
  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她终于被指定为他的妻。那时候,她每天的梦里都是笑着醒来的。她开始计算着与他成亲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她等啊等啊,盼着早日与他双宿双栖。然而,他却似乎总是有忙不完的国事,他似乎根本不知道她在等着他盼着他。她开始担心,开始失望,开始猜疑,开始埋怨……而她万万没有想过的是,当她终于幸福地披上五彩嫁衣的时候,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如今,他居然让她自行选择另嫁他人,他居然还允许她选择那个与她偷情的男人!这真是莫大的耻辱,莫大的悲哀!他根本不在乎她与其他男人做过什么,因为在他的心里,她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下令处死她都没有兴趣,只想快快把她送走,眼不见为净!她贺之莹是一个多么可笑可悲的存在啊!
  那天,贺之莹看到那个女人被她狠狠地撞倒在地上,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那个女人不自量力,挺着个大肚子,居然还想上前阻止她!就算那个女人没有身孕在身,她也坚信自己比那个女人更强壮,因为那个女人实在是太瘦了,身上似乎并没有几两肉。他是那么强壮的男人,居然会迷恋那样一个干干瘦瘦的女人而至其他美人于不顾,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简直是对她的莫大的羞辱!
  那天,贺之莹怀揣着那把剪刀去见那个女人,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自尽的。是的,她母亲离开后,经过一夜的思量,她决心与那个女人同归于尽,还有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宝宝!她的孩子没有了,就让那个宝宝给他陪葬!贺之莹相信,那个女人正春风得意之时,应该不会拒绝和她单独相见的。然而,小元子居然坚持留了下来,这完全破坏了她的计划,她根本不可能敌得过壮实的小元子的。贺之莹对自己那天居然失控流泪感到非常愤怒,而那个女人的怜悯姿态更令她怒不可渝!她堂堂尚书千金、正牌太子妃,怎么会沦落到被一个卑贱的奴婢可怜的境地?一切都是因为他!她的高贵,她的美丽,她的骄傲,她的梦想,被他无情地践踏,“零落成泥辗作尘”,原来是为她而写的!
  贺之莹疯狂地笑着,眼泪直流,声音沙哑,到最后只是张着嘴喘气,眼泪却停不下来,只是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直往下掉。门外依然寂静无声,没有人在意这个牢房之内发生的事情,更没有人在意这个牢房里的人。
  次日早上,送饭的内监进门,发现贺之莹脸朝下趴在草垫上,一动不动。他也没在意,因为往常都几乎差不多,贺之莹从来都没有看过他一眼。他如常地更换了饮食和器具。昨天的饭食几乎没动。他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为那位落泊之妃叹息,还是在为被冷落的饮食而叹息。他没有再看贺之莹一眼,便悄悄出去了。
  已时,昨日传旨的内官来了,他需要在午时之前把结果回报楚王。贺之莹仍是脸朝下趴在草垫之上,一动不动。内官唤了几声“贺之莹”,没有回应。他走上前仔细察看,才惊觉贺之莹的身上已没有一丝热气了。
  
  次日,楚王司马浩云退朝后,如常回到御书房议事。几位重臣跟随。
  “回禀王上,关于秦王及其党羽,还有慎王等一干罪臣的处置意见,三司合议之后,已有报告,请王上过目。”监察制司施正然呈上奏折。
  晏喜上前接过奏折,呈与楚王。
  司马浩云默默看了,久久不语。
  上官英杰说道:“回王上,秦王余党仍有在逃之人,请王上早做决定,以震慑其他仍心存不轨之徒,以儆效尤。”
  半晌,司马浩云长叹一声,说道:“孤王将呈报太上王,请太上王定夺。”
  “回王上,请王上定夺之后,再报太上王!”上官英杰沉声说道。
  司马浩云沉痛地说道:“如今,尔等要孤王一下子处置孤的两个兄弟及其家眷族人,孤王要如何向年迈的太上王解释此事?”
  “回王上,‘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此乃国法。秦王与慎王,贵为王上的亲兄弟,不思为国效力,不思为王上分忧,却做出此等背宗叛国之事,其罪当比庶民更甚,虽诛百次亦难报太上王万一之恩。臣等恳请王上大义灭亲,当断则断,勿再姑息养奸,养虎为患。臣以为,太上王必能明白王上为国为民之深忧!”上官英杰坚持道。
  “请王上定夺!”御史台大夫公孙济和刑部尚书周文志躬身向前,齐声说道。
  施正然说道:“回王上,大楚之王乃是王上,大楚之王当定夺大楚之事!”
  上官英杰说道:“回王上,臣复议。”
  公孙济和周文志也齐声道:“臣等复议。”
  司马浩云眉头深锁,半晌,终于,提起朱笔,在奏折上慢慢地写下一个字。
  上官英杰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很了解太上王。
  司马浩云沉默了半晌,说道:“众位爱卿,如今兵部、吏部、大理寺之首皆空缺,诸位务必早日为孤王推荐合宜之才,为孤分忧,为国效力。”
  “是,王上,臣等将与中书省一起,尽快拟出可用之才,请王上甄选。”
  “好,有劳诸位爱卿了,你们退下吧。”
  “是,王上,臣等告退。”
  群臣离开后,晏喜进来禀报道:“回禀王上,罪妇贺之莹于昨夜吞玉而死了。”
  “什么?吞玉而死?”司马浩云愕然了。
  “回王上,昨日王上大恩,赐罪妇贺之莹可择再配。其时,传旨内官留下两个玉牌给罪妇选择,一个是‘秦王之印’,一个是‘慎王之印’。罪妇于昨夜选了其中一个玉牌吞下,窒息而死。今晨才被发现。”
  司马浩云沉默了片刻,问道:“她吞下的是何人的玉牌?”
  “回王上,罪妇选的是‘慎王之印’。”
  司马浩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选择了慎王。既然如此,那么,好吧,好好收敛了,待慎王受刑之后,让他们合葬吧,也算孤王为她了其心愿了。”
  “是,王上如此厚恩,想必罪妇泉下有知定会感恩的。”晏喜说道。
  司马浩云又叹了一口气,他并不在意她是否会对他感恩,他也不想探究她把慎王的玉牌吞下是否意味着她的选择。至少,这件事算是了结了!
  
  某天,司马浩云问爱妻:“素儿,你那天为何要救贺之莹?”
  “嗯?”阎素素说道,“为何?我当时只是下意识地冲过去,并没有想什么。”其实,当时,不管那个人是谁,她大概都是一样的反应。
  司马浩云轻轻点点头,柔声说道:“也对,孤王的爱妻向来心肠软。”
  “浩云,你会如何处置她?”素素轻声问。
  “她如今关押在内廷司中,等候发落。素儿,你想怎样?”
  素素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的宝宝差点为她所害,我没有理由再为她求情了。浩云,全凭你发落吧。”
  司马浩云抱她入怀,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刚才真的很担心她又要为贺氏求情,令他难办。贺之莹淫乱在先,后又伤害他心爱的妻儿,他是不可能就这样轻轻放过她的。
  而今,这件事,终于是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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