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章 走了巴氏儿子 添来程鲁旧人

　　诗曰：
　　因果循环多往复，当年琐事频添酷。
　　错将嫌隙苦添愁，虚负青春恨失足。
　　上一章说余枭叛军已逃，牟仲泰认为现在还不能高枕无忧。还须再努一把劲，将今秋的送粮任务完成。但不知余枭等又会耍何等花招——只要他还在，他就一定会趁我九凤山空虚，前去搅扰。
　　果然被仲泰猜中，余枭逃出狼军的追击。只见章大少与谭小舟全都赶来这儿。大家都累了，气还未抖均匀便议论道，没成想这牟仲泰真难对付，弄些假粮骗我等上当。奴忆道：“没达目的且不说，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咱兄弟奴冤被困，这如何是好？咱们应该早日设法营救，不然他就会没命了。”
　　章大少道：“要营救奴冤，我有一计，如今牟仲泰不在家，咱趁他大本营空虚，前去夺取九凤山，好站住脚跟。夺得山寨，且必须抓住来他的活人，然后提出与他交换人质。奴冤不就得救了吗？”
　　余枭道：“对！我等且不要在此耽搁，趁牟仲泰还未回到九凤山，在他背后抢先机夺下他的老营，我们就会取得主动权。”
　　说罢，一行人急匆匆赶去九凤山，欲让牟仲泰顾首难顾尾。即便牟仲泰明白余枭等要取九凤山，因正忙在送粮的路上，远水也难救近火。一时间也赶不回去。
　　不过，牟仲泰临行前已安排刘丙午镇守山寨，这便是有意预防余枭偷劫山寨。可是余枭却偏先窃粮，失败后才想起劫山寨。假若余枭先劫山寨，那九凤山就十分危险了，幸运的是他错估了牟仲泰会用假粮引诱自己上当。所以他注定失败，然后再取九凤山便是又错一步，后面步步皆错。
　　且说留守九风山寨的刘丙午。自从牟仲泰把这守卫九凤山的任务交他以来，他不敢大意，经常夜里亲自巡逻，唯恐余枭趁狼军送粮之机打劫山寨。同时怕难以对付余枭，便准备了大批弓箭等待着。对付敌人攻山，只有不要让他接近山寨便将其射杀，才能有效防控。刘丙午这半夜不曾休息，巡至后山，只见半山中一群雀鸟惊飞。刘丙午立刻提高警觉，大半夜有雀鸟惊飞，便意识到敌人果然来了，连忙指挥弓箭手伺候。
　　此时果然是余枭与奴忆、章大少、潭小舟带领着不多的喽啰们，正从后山偷袭。可是他们没有料到，刚进入半山便被狼军发现。在这陡峭之所，一阵乱箭射来令他们难于躲闪，因此不敢再往前行，只好退回再作打算。
　　此时天已大亮，待牟仲泰等赶回时，刘丙午夜间已将余枭击退，并将余枭攻山之事作了详细汇报。
　　牟仲泰感到十分赞赏道：“早知刘先生看守山寨定然有方，先生及所有守寨的弟兄们辛苦了。看来不出所料，余枭夺寨之心不死。幸有刘先生同大家精心把守，不然昨晚便让他的图谋得逞，一旦山寨失守后果不堪设想。好在一年来部分军粮已顺利送出，秋后长江水势缓和，没有激流，一定会顺利抵达。但不知他余枭又会打什么主意。
　　却说余枭夜攻九凤山受挫，与奴忆、章大少、潭小舟等退下山来，商量着暂且回齐尾凹休整，等召齐人马再来复仇。
　　余枭本来已山穷水尽，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个人来，但他心中想着要依赖奴忆、章大少、潭小舟三人，且看他们还有何见解。
　　便装得十分有信心地对奴忆、章、潭三人说道：“虽然暂时救不了钟禹奴冤，我料定牟仲泰不会把他们怎样。牟仲泰意在将我们全都抓住再送往京师邀功，所以他不会动用极刑。但是，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三朋四友，如有本领者还请各位早日请来相助。”
　　奴忆道：“对，目前关键是缺少人才，我倒是想到几个人，彭水的巴氏兄弟，他们曾是叔叔奴蠡的好友，因奴蠡战死，巴二虎与巴三虎回到彭水，不知后来如何。他们与牟茂都有杀兄杀弟之仇，我相信他们一定也有报仇的想法；估计他们还有参军复仇的热情，我这就前去相请，只要提起当年对牟茂的仇恨，他们一定会到来。”
　　章大少道：“你能去请巴氏兄弟，我也可以去说服万啸天。他们都是在狼军中立过大功的人，后来牟茂并未给与他们封赏土司爵位，难道他心中不会抱怨么？”
　　潭小舟道：“哥既这么说，还有乌道雄、鲁运昌，他们都是暗藏绝技之人，你也一并请他们出山来，定然能够有一番作为。我便去长阳请一位万夫不挡之人。”
　　章大少道：“你说的是程朝朴吧！他一定会来。他哥程朝淳，弟程朝厚都为狼军立下过汗马功劳，战死在沙场，末了就让他一无所有的回乡种地，难道他没怨气么？”
　　余枭道：“三位的分析与推荐让余某拜服。既如此说，还委请你们亲自前去相请，愿三位早日起程。请得各路英雄到来，那时夺得天下者，咱们共享荣华富贵。定然不会亏待众位。绝不象牟茂那样，上战场杀敌有他们；一但天下太平就打发他们回乡种地。话不多说，拿酒来。”
　　早有一群小喽罗上酒，余枭端起酒碗对大家说道：“这碗酒为大家送行，祝你们一路顺风，马到成功。祝大家早去早回，顺利归来。”
　　临行，余枭将亲送大家下山，再三叮嘱道：“为了救出咱兄弟奴冤与钟禹，为了早日为你父亲与所有奴家死去的人复仇，我祝你们定然不负重托。”
　　其余章大少、潭小舟纷纷表态，请不来人誓不回头。然后，大家才分手出发各自去了目的地。
　　先说奴忆，他与章大少同路行走三日，方来到彭水地界，二人才分头各自去了目的地。
　　奴忆没到过彭水，他不知巴二虎家住何处，只听说他住在鸟江岸上。只好沿江打听，走过约三十里路程，打听过不下百十户人家也并不知情。又走过几崇岭方才见着一老翁，头戴毡笠，伸着鱼杆在河边垂钓。大约上年岁的人才认识巴氏兄弟吧！且去问这老头认识巴二虎不。于是上前打拱向渔翁打听道：“请问老伯，您认识一个叫巴二虎的人吗？”
　　老者一惊道：“你找他干啥子？你找不着他，我也不认识他。”
　　奴忆见老者不耐烦，不好再多问，只好谢谢而去。走得十分口渴，见前面有户人家，便想找口水喝。临近了，见有两年青后生在院前练拳脚功夫。莫非是巴氏子弟？便上前打听道：“两位壮士，请问巴二爷二虎、与巴三爷三虎在家吗？”
　　奴忆并不知巴家住所，怕人家不卖账，便直接以姓氏人物问道。
　　这两年青人不问来人目的，一听便慨然道：“老头子在河边钓鱼去了，你找他有何贵干？”
　　奴忆听他这般说，心里道，果然找到了巴氏住处，心中欢喜道：“咱奴家与你家是故交，多年不见故此来访。”
　　两人听罢，其中一人叫道：“巴远龙你去叫爹回来，我去为客人端茶。”
　　不一会儿，老者拧着一筐刚钓的鱼回来。一见奴忆便道：“你小子刚才不问过我了吗？这里没有巴二虎。”
　　奴忆道：“老叔别蒙我，我都打听清楚了。我开门见山说吧！知道您老本领高强，这次来的目的是请您老出山，协助余枭清影王打天下；成功后咱共享荣华富贵，还望老叔不辞辛劳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巴二虎道：“老朽都这把年纪了，不似当年血气方刚，哪有能奈出征打天下？你另请高明吧！”
　　说罢又叫道：“巴高龙，巴远龙，送客！”
　　奴忆见老伯不买账并下逐客令。只好辞别而去，但又不甘此行，奴忆头脑一转，请不动巴二虎就请巴三虎。原来，巴三虎已分家另住别院。于是，奴忆又来到巴三虎家，将此行目的一一告知三虎。
　　巴三虎一听，竟是奴氏后生前来串联与牟氏父子作对。不闻则罢，提起当年事，便回想起大哥大虎与四弟巴四虎，那时在奴蠡营中惨死之状至今犹存。心中怒火顿烧，连忙将奴忆要赶出门外。
　　奴忆请人不动，反被巴三虎将他拒之门外。他暗自想，此门不通再想别计，决不能空手而归。于是便想到了在巴二虎家见过他的两个儿子。若在他们身上做文章，或许能成事。只要将巴二虎儿子带走，不愁巴二虎不顺从。年青人思想单纯，咱就用三寸不烂之舌将他兄弟俩先哄走。然后引诱巴二虎来找儿子，不愁巴二虎不肯出山矣。
　　奴忆想罢主意，于是，又来至巴二虎家再三恳求，可巴二虎终是不肯，仍叫巴高龙与巴远龙二人将奴忆送出门。二人正要回身而去，奴忆连忙叫住兄弟二人悄声说道：“真羡慕和看好你们兄弟俩，个个是当将军的料。可惜你的父亲太迂腐，不让你们去为国建功立业。你如二人若能跟着我去创一番事业，将来前途无量，可以大有作为。”
　　两人听罢心中十分欢喜道：“有这等好事咱如何不去？只是爹那里怎么说，才能放我兄弟随你去？”
　　奴忆见二人心动，趁机在二人耳边这般这般悄声说了几句，二人高兴地去了。奴忆回到彭水旅馆住下，第二天一早，巴高龙、巴远龙背着父亲巴二虎，二人果然赶来。于是，在奴忆带领下，三人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去。
　　巴二虎一早起来不见儿子练功，大惊，俩小子定然是随奴忆那厮走了。他两个不知天高地厚，此一去哪有好果子吃？何况是与牟氏作对，我巴氏决不能对不住茂公。想到这里，巴二虎连忙趁早要将他儿子追回。
　　再说章大少与奴忆分手后，直奔万啸天住处。可是，自从万啸天回家后，身体一直欠安，经病磨多年，已是垂怜老朽；养育的儿子已去金陵，在军中任一闲职。去金陵请他是不可能了。据万啸天说，乌道雄也于去年病逝，家中无后。唯一还有个鲁运昌见在。
　　于是，章大少只好怀着最后一线希望，来到鲁运昌家。见了鲁运昌，却不敢说请他去协助余枭对抗牟仲泰；只说牟茂与父亲章坚近日想念，特派侄儿前来相请。
　　这鲁运昌是位忠厚汉子，听说宣慰使与章坚相请，心中倒也很想念茂公。还有昔日与他同甘共患难的战友们；想到这里，高兴地立刻随章大少一路向都亭出发。
　　鲁运昌一路上心中有些激动，很快就要与牟茂相见，这是回乡之后从未忘记的思念，希望有一天狼军来人召唤。但自己也从未抱怨过，自己战功赫赫，但未得到任何封赏。当然这事并非与牟茂相关，而是陇蜀王明玉珍当年招他去；还有万啸天、乌道雄、洪天鹰、程朝朴等，几位去涪都，也曾封过他们几人宣抚使。但后来明玉珍一死，明王朝建立后，他们什么也不是了。只好在家务农，须老却待在家颐养天年。又这么多年过去了，牟茂依然没有忘记他，他多想早日见到茂公啊！
　　他俩一路走来，正当快至都亭时，章大少却改变主意道：“牟茂叔与父亲并不住在都亭，而今住在九凤山，正在屯垦筹粮基地。咱们现在不回都亭，照直去九凤山吧！”
　　鲁运昌心中暗想，这小子先说在都亭；这会儿又说在九凤山，他究竟哪句话是真的？
　　不觉间心中便起了疑心。再一想，反正也来了，不如就看他究竟是什么意图。
　　当两人来到齐尾凹时，忽然路边闯出一伙人拦住去路道：“是什么人敢来这里刺探山寨，到这里有何事干？”
　　章大少立刻上前道：“我们是去九凤山的，我叫章大少，与你们庄主余枭是熟人，能引进见他一面么？”
　　那几人道：“哦！原来是客人到来，请随我来。”
　　鲁运昌只好跟随章大少上得山来。只见早有余枭上前迎接。章大少连忙上前道：“没成想几日不见，哥哥的事业发展如此迅速。如今我与鲁将军去九凤山探望牟茂与我父亲，所以前来讨杯水酒吃了再行。”
　　余枭一听，便知章大少是将鲁运昌骗来的。于是附和道：“二位一路上辛苦，咱们都是有缘人，既来之则安之，以后有话慢慢再说。”
　　余枭自然知道章大少此时心里所想。连忙备办宴席，吃过酒饭，鲁运昌被安至客房歇息。章大少也跟了来，这才将来这里的目的详细告诉鲁运昌。此时鲁运昌忍下这口气，装着无怨无悔地答道：“既如此，也罢，就在这儿待几日再说罢。”
　　鲁运昌口里答应，心里都在想，十几年不见，不成想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章坚大哥已故，牟茂也已将重任交与儿子牟仲泰。可是，牟仲泰却遇见一群不友好的冤家对头。这章大少一定还会有同伙吧！不来则罢，既来了且观看他们还有谁是同伙！
　　有分教：
　　不忘恩义久思念，
　　今日相请旧主来。
　　泣别当初才抹泪，
　　终因好事尽愁哀。
　　欲知鲁运昌看出什么结果来，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