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 长滩水仲泰施计 大劫粮奴冤获擒

　　《鹧鸪天》：
　　魔高十恶再疯狂，道深勤勉铸荣昌。
　　且看佛量无边法，扭转清规戒律倡。
　　树方丈，立经堂。重温经典塑华章。
　　心仁义正诛邪恶，蛊死虫僵葬赋粮。
　　却说牟仲泰要忙着往京师送粮。这件事是当前重中之重，在朝为官身负使命，既主动请缨到川东拓荒囤粮，就必须做出成效，待到秋后必须按期将粮送京交差；也得尽善尽美地完成自己的使命，这样于己方才无愧，感觉心里没遗憾。
　　此时牟仲泰还有些顾虑，残匪尚未肃清，主犯仍未擒获。他们决不会善罢甘休，岂会让狼军把粮食顺利送往金陵？十有八九很可能半道打劫。我送粮队伍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我们随时有可能遭到他的袭扰。如何才能保证粮食顺利抵京？想罢，忽然心生一计，只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粮食作诱饵，引诱余枭上钩，只要鱼儿现身便可将他收拾。然后，我狼军才能顺利将粮送往京城。
　　牟仲泰只想有个更妥的主意送粮。于是，召集全体旗总要研究送粮方案，为防窃贼捣乱，应如何才能将粮食顺利送抵码头。
　　覃兴全、樊二猛等旗总纷纷到齐，仲泰开言道：“现在余枭还未摛获，他们正在虎视眈眈抢劫秋粮。如今我狼军的秋粮就快征齐，咱们如何才能将粮食顺利送往金陵？如何借以送粮之机将余枭之流一网打尽，这个大文章还需大家出谋划策来做。为了稳妥，只有先灭土匪，后再启运粮道，才能有把握地顺利运粮。”
　　樊二猛急冲冲第一个道：“我愿意当护路先锋，保证粮食押运至码头无损！若有遗失甘愿受罚。”
　　覃兴全道：“感蒙樊宣抚司还是一如既往英雄气十足，事事争先踊跃。可是今年不比往年，外有余枭、奴忆、奴冤，内有章大少、潭小舟等内奸未除，只要这些人尚未剿除，指不定他们何时会阴谋破坏我狼军运粮。不过按牟佥事的思路不失为一条妙计……”
　　仲泰听罢樊二猛与覃兴全各抒己见，正合己意。然后在樊二猛耳边轻声说了一阵。又叫覃珅、巴龙、郑烨协助樊二猛。方才对覃兴全、染海波、朱宇传、王钦、郜森、蒋君臣六人道：“你等带领狼军组织乡勇夜间行动，白日休息，夜间行动方可计成。”
　　且说樊二猛等四人接受了任务，一早起来各自打包行李成担。大队人马驮运着大包小包粮食，直往万县码头送去。远远望去，一支运粮队伍像长龙一般络绎不绝，规模甚是浩大。可是，这支队伍却惹来了麻烦。
　　所运粮食已被余枭派出的探子窥探到，将此情况报送到余枭处。余枭暗自欢喜：我正在打主意要破坏运往京城的皇粮。意在破坏牟佥事与朝廷的关系。倘若牟仲泰这一年不能完成送粮任务，朝廷定会拿他治罪。我们不费力便可轻而易举地除掉牟仲泰，从此前进路上便没了绊脚石，我们的事业就会一帆风顺。
　　余枭这一招可谓毒也。不过这都在牟仲泰预料之中。所以让樊二猛提前行动，只有引诱余枭现身出洞，才好采取下一步行动。
　　且说通往码头的大路上，一大批送粮队伍正是樊二猛与狼军士兵，大家肩挑粮担气氛非常热烈。樊二猛也与士兵们一般，肩扛粮担行走在队伍前面，果然像个领路先锋。你看他：粮担挂两肩，刀柄作扁担，闪闪脚点地，面色兀自安。
　　后面却有牟仲泰也如此行装。不过他却是，身穿士服简洁状，头戴毡笠半遮面，两眼炯炯放神光，草鞋脚踏长滩畔。
　　牟仲泰从容地跟在狼军队伍中，挑着看似沉重的粮担，夹杂在狼军队伍中行走着，只见他密切注视着一路上的山峦丛林，两眼随时在搜寻着敌人的踪迹。按他的预计，余枭之流此时正在某个丛林里潜伏着。
　　狼军一溜长长的队伍顶着秋阳，行走半日，来到长滩河边。大家行走累了，满身汗蒸，只看见一河清水泛着碧波，很多士兵都歇下担子，然后脱光衣服跳往河中洗澡沐浴去。
　　此时就剩牟仲泰、樊二猛、覃珅、巴龙、郑烨几个躺在岸边绿荫下，用毡笠遮盖着头脸，仰天倒在秋草丛中睡觉。
　　牟仲泰心里有事，强装睡着了，他估计着这个地段正好藏觅土匪。若余枭此次不来，就说明我牟仲泰错判了他的能力。但凡有些军事头脑者，都不会放过袭击对手的有利时间和有利地型。这里要是我牟仲泰站在敌人的角度上，一定会布置重兵拦截敌人。在这背山靠水的有利之地，让粮食一斤也别想送走。
　　牟仲泰没有猜错。此时，在山上丛林中，的确有一伙人等待窥视着。因为这里是往年人们送粮队伍歇脚之地，他们料定狼军送粮也会在此歇息，便好乘其不备打劫。这伙人早已提前潜伏在此，算准了送粮队伍一定会从此处经过。
　　此时，仲泰看似熟睡，其实他在集中精力分析着，今天会遭遇袭击吗？袭击的人会是谁？要是余枭就好。今日决不让他再次逃脱，或者抓住奴忆、奴冤也不空费周折。
　　仲泰估计的没错，余枭自从逃离清影寺以来，夺回齐尾凹后，要来这里夺粮，因为他对这儿人熟地熟。为了增大实力，他很快便陆续地收拢被打散的旧部人员，又组织起一支叛军藏在此处。
　　余枭此时正决心破坏狼军的送粮计划，要灭掉牟仲泰，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可惜章大少与潭小舟二人走失尚未归队，倘若有他二人在，咱们地行动就更有把握。
　　却说章大少与潭小舟自从与佘枭失散以后，期盼着有一天找到余枭，重新组织起队伍对抗牟仲泰，不拿下九凤山，将会成为终身遗憾。他思想着余枭肯定又回齐尾凹了，于是商量着与潭小舟连夜赶来齐尾凹，果然在此与余枭重逢。
　　章大少见到余枭十分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所以与小舟在逃出清影寺后，预计你不会往别处去。才来齐尾凹找你。看来是不谋而合，心有灵犀。”
　　余枭甚是高兴道：“有你二位到来，我的计划又要成功了。照我的意图，要将狼军运往码头的粮食全都销毁，让牟仲泰这一年来空手向皇帝交差去。正好请大家一起前去办好此事，咱们得不到的东西，也别让他牟佥事日子好过。”
　　章大少问道：“就知道余王又有什么大计对付牟仲泰，妙哉妙哉！我等必须配合余王的行动，只要此次成功，定叫他牟仲泰不死也会脱层皮。”
　　潭小舟道：“看来余王有先见之明，和我们大家真是心有灵犀？最近牟仲泰狼军就会送军粮去金陵，这就是一次破坏他与朝廷关系的大好时机。只要军粮不能按期送达，试想他的结果该如何？洪武皇帝又会给他怎样的处罚呢？”
　　余枭见潭小舟道破天机，阴笑一声道：“哼哼！被你说着了，洪武帝收不到军粮就会要他的命。到时咱们不费吹灰之力，九凤山就归咱们所有，清影寺那帮饭桶就会磕头求饶。”
　　余枭见章大少、潭小舟也到了，大家见面合兵一处，研究了破坏狼军的送粮任务。使皇粮不能顺利送抵码头。所有人立即出发，决定此次行动不成功便成仁，在狼军行动前提前来到了长滩河岸边埋伏。
　　刚才命令出发，便有派去打听九凤山消息的人回来了。汇报的情况与余枭前番掌握的情况没错。牟仲泰正在装运粮食往万县码头搬运。
　　余枭听完汇报，大喜道：“咱们赶紧前去埋伏，长滩那地方是一处方便之所，待他们走累了歇下时才正好下手。”
　　奴忆道：“要想破坏他的军粮，必须是有河有水之地，最容易损坏粮食的莫过于水。有多少粮食能填进河中。咱们只要做到这一计，就够他受了。”
　　章大少听完，心里想着，咱们这儿议论没错，如果此时不行动就什么也干不成，再拖下去人家早已把粮食运走。焦急地说道：“咱们得加快行程，别让他抢在前面走掉了，那时我们就是马后炮。”
　　余枭道：“章兄说得对，趁现在士气高涨，咱们加速行进。但要安静而行，切莫走漏了消息，已行至半途，咱们还须分散行动，不能让狼军知道咱们大股行动，那样就会暴露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于是，余枭与大家三三两两地向长滩出发，来到这个不知河水深浅的岸边，看了一阵。余枭高兴地说道：“咱们就在这山林中隐藏，等待他们的运粮队伍到来。”
　　等到晌午时分，果然见狼军队里尽是人挑马驮运粮来到这里。看粮担不轻，而且把一个个给累倒了，有的放下粮担下河洗澡去、有的躺在草丛睡觉。
　　余枭见时机已到，立即吹响口哨，埋伏在山上的叛军一齐抢将而出，见着粮袋不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便往河中扔去。可是，那里面装的并非粮食，倒进河里的全是稻草与沙子。余枭一见知道中计，连忙吹响口哨收兵要逃。
　　在此同时，牟仲泰早已翻身而起，看准余枭奔过去。他心里想着，擒贼先擒王，任余枭本领再大，今日也不能放过他。
　　见牟仲泰追来，佘枭顾不得别人拔腿便逃，他不想再与牟仲泰较量也不敢停留。见牟仲泰来得迅速，便要施展轻功而逃。可无论怎么施展轻功，总也甩不掉牟仲泰这个对手。余枭暗自想着，既然甩不掉他，就干脆与他一拼了事吧！
　　于是，两人在山顶上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大战。只见牟仲泰刀挥处，银光闪闪随敌飞，风声萧萧起神威。不顾满山荆棘密，放开手脚将刀挥。看家本领争相斗，唯恐敌人再突围。横顺生风难透雨，高低不可错时机。牟仲泰是决心要抓住余枭，所以便动用了父亲同师傅刘甲辰所传毕生功夫。
　　但看余枭也杀红了眼，只想着将牟仲泰置于死地而后快。你看他一柄刀十分了得，锋回路转藏杀机，勢拥钢刃磨是非。还拟无情动颜色，尽将武学显芳菲。从来不信难敌者，今日方知对手威。努力相拼只求胜，谁知天道意生违。
　　俩人战不多时，必然邪不如正，在心理上，余枭已经产生胆怯。因为他深知，身为牟茂的传人，功夫定然厉害，没有本领，绝不敢单身追击我余枭。他越这么想，心中就越缺少底气；没有底气的刀法也缺少力量。所以，他与牟仲泰在心理上早已处于下风。正在难以逃走的节骨眼上，奴冤在后面赶到，见余枭被牟仲泰缠上难以脱身，立刻持刀袭击牟仲泰身后。
　　牟仲泰只好回身来战奴冤。趁这空档，余枭却不趁此良机夹击牟仲泰，他偏偏使用轻功逃离战场。剩下奴冤与仲泰继续战斗。
　　仲泰与奴冤一边战斗一边观察着战场的形势。只见樊二猛正与奴忆打得不可开交，这奴忆武艺精湛，年轻勇猛，与樊二猛交战略胜一筹。眼看樊二猛招架不住，还好，后面又拥来两人，正是覃珅与巴龙，二人一齐举刀要包抄奴忆。
　　奴忆武艺再高，也经不住樊二猛、覃珅、巴龙三个老将围攻。他心里想着，打不赢就走。又见这边余枭也逃走，便虚晃一刀，将身一闪便冲出重围，跟随余枭而去。
　　仲泰观察到奴忆已逃走，心中不免感到可惜，这次拿不住余枭，他还会继续作祟。无论如何今日再也不能放走了眼前这个奴冤。抓住他，对余枭便失却一只臂膀，对敌人也是一大损失。于是，加紧展开擒拿功夫。于是左边挥出一刀向奴冤头上砍去，欲引诱奴冤去防护头顶，在逼使奴冤难以防范之时，便实施擒拿手要捉奴冤。
　　可奴冤也不会轻易就范，他在防住头顶时，却留意着牟仲泰使出擒拿手功夫。奴冤将身往旁一扭，像泥鳅一般溜滑，仲泰使出的擒拿手便抓了个空，他一个扭身便从仲泰手指边沿滑过。仲泰十分吃惊，这奴冤也非等闲之辈。
　　来不及多想，牟仲泰加强了攻势，趁他扭身之机，轻轻一闪便跟了过去，是怕他趁机逃离。奴冤果然有此想法，不想与牟仲泰缠斗。他见佘枭奴忆均已脱身而去，此时也有些心慌意乱。见牟仲泰轻松便将自己拦截，只好回身再战。此时他心理急躁，刀法已乱，他只有招架之功。斗了不到十合，被仲泰旋风刀砍中左臂，跌倒在地，被赶来的狼军绑了。
　　却说奴冤被捉，余枭已逃。叛军见主帅逃走，大家为了顾命，只差爹妈少生了两只脚，一阵烟似的也作鸟兽散。
　　牟仲泰想着，此一仗虽未全歼余枭之敌。但送粮队伍充分得到保障。但不知兴全他们到了哪里。
　　且说覃兴全、染海波、诸宇传在前；王钦、郜森、蒋君臣断后。领着送粮队伍，一路畅通无阻。
　　牟仲泰接着，十分高兴道：“我就算定你们这个时候到来，余枭叛军已逃之夭夭，现在可以高枕无忧了。咱们再努一把劲，今秋第一批送粮任务就快完成。但不知余枭等又会耍何等花样？他不会趁我九凤山空虚，前去搅扰吧？覃兴全你们继续前行，我们还得赶回九凤山，支援刘丙午，唯恐他一人难敌余枭。”
　　真个是：
　　出山猛虎未诛灭，又遇蛟龙造势期。
　　纵有枭雄逞霸道，还须启动伏魔锤。
　　欲知后面事，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