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人说，苦难是人生的一笔财富。
　　小梅的婚姻是她人生的苦难，她的苦难似乎也是她的财富，每天挑灯夜战的她，在等待着命运给她降临机会。
　　旺财自收到小梅的来信，是他做梦想不到的噩梦。旺财为此，陷入连日来的失眠。思考了几天，他能做到的就是除了按照小梅提出的要求帮助她，接下来就是更加刻苦学习文化课了。
　　每一堂课，对于他来说，都是金子般的宝贵。他总是第一个到教室，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雷打不动是他的。
　　每天早上五点，他的生物钟提醒他该起了。起来的时候，下床的魏明听到有动静说：“一会儿我也出去。”
　　“我在长廊亭子里。”
　　魏明是他们室友里年纪最小的，旺财是最长的，室友们很爱护这个小弟弟。
　　他正准备出门，还在梦中的赵佳醒了，说：“你们不困，我还困了。”他蒙头又睡了。
　　李明在赵佳上铺，鼾声打着，还在梦里。
　　旺财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走出宿舍，外面的路灯还亮着。清晨的空气是最清爽的，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早起的鸟啼嘹亮，身后传来知了“咕咕”地叫声。露珠在枫叶上闪烁。
　　从家里出来，母亲为他特意缝制了一身蓝粗布衣服，他一直穿着它，天渐渐地凉了下来，那身衣服一直没有离身。
　　为了节省时间，早饭他只吃干粮，不去食堂，这样有了更多的时间学习。
　　他顺着校园的小路漫步，边走边用心念着第一课的英语课文。校园的清洁工开始工作了。经过一位穿着蓝色清洁服的大嫂身边。
　　“早！大嫂。”
　　“早！”
　　八点上课，他有三个小时的学习时间，这三个小时，是他早上自由安排的时间。今天要上的课，他要预习，每半个小时，安排一个学习课程，包里的课本，笔记本，他边记边翻看过目，温故而知新，作为学霸的他必不可少的方法。背书是他的天职，厚厚的书不可能都一字不落背下来，但每个章节的重点都在脑子里存在了，只要提到书里的内容，他会立即找到那一页。
　　校园有一处长廊亭台，供学生休闲，亭台备有石头圆桌，围着圆桌有四个石头凳，只要不是冬天，这里是学习的最佳圣地。现在还不是太冷的天，可以在这里学习。到了数九寒天，他选择在楼道学习，楼道有灯，不冷，比室外暖和多了。
　　天渐渐的亮了，校园已经有了出来背书的学生，魏明已经出来了，远远地看到他走在路上。
　　医学名词很拗口难以记住，比如那个奇怪的病人名字，就是病名，他深深地记住了那个患者的名字。
　　早上的时间再怎么安排，总是一霎那间就过去了。
　　今天的第一堂课是基础课，来上课的老师是学校最年轻的曹老师。她是本校的留校生，是苏州人，毕业后父母让她回去就业，爱情的力量让她留在了北方。
　　曹老师兼学校的学生会工作，旺财是学生会成员，每次交给旺财的工作，总让她很放心，每次做义工她发现旺财很能吃苦。
　　她看出旺财的经济需求，建议他做家教，在同学里她打听到有一个家教的差事，距离学校二十里路，来回需要两个小时。旺财得知这个差事，一口答应了。
　　每周休息，是他去做家教的时间。
　　本校的体育课康老师是本地人，对小曹老师一见钟情，自小曹老师入校后，他就开始关注她了。她窈窕的身段，秀美的容貌，晶莹的眼睛，长长的秀发，让康老师一眼看中，康老师的视线从此锁定在她这里。每天给她打饭已经成了习惯。她喜欢吃大米，食堂的大米不好吃，他让母亲每天多焖一口米，给她送到办公室。康老师高大健硕的身材是学生们倾慕的。
　　当他第一次邀请她去家里吃饭，她见到了康老师的妹妹，妹妹还在上初中。父亲是一个职业小提琴手，在康永五岁的时候，父亲开始教她乐谱和小提琴的练法，五岁的康永被父亲禁止出去与小朋友玩，剥夺了她的娱乐，只有哥哥在家的时候，才有机会出去。哥哥比她长九岁，当哥哥考上大学之后，只有等哥哥放假回来，才能有机会出去找小朋友，平时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母亲在父亲的影响下，不给她开禁令。放了学，其他小朋友喊她结伴做游戏，她不能答应，慢慢的她的朋友不再找她。放学后的她必须回家写作业，写完作业就开始练琴，练到睡觉才能停止。
　　那天她写完作业后，看父母不在家，悄悄地溜出去找小朋友丽丽。丽丽是她家邻居，两人是从小的伙伴，她在丽丽家正兴致勃勃地玩积木，听到父亲喊她，她回到家。父亲看到女儿不练琴，一怒之下，卡住了女儿的脖子，以为只是吓唬女儿，之后女儿半天没有动静。当母亲回来看到窒息的女儿，做医生的母亲，发现父亲出了大祸了，立即给女儿做抢救，同时拨打了救护车，送到医院检查，好在没有发生大事。
　　那次之后，康永再也不与父亲主动说话，每天练琴是雷打不动的。她一个一个音节的默默练，每一个音节反复的琢磨，脖子和下巴练的麻木了，她不顾，直到发出对的声音。
　　总之她不让父亲找到她发声的错误，回到家，她不吃饭地练习，直到拉出的声音没有错误了，才允许自己吃饭。父亲渐渐地找不到她练琴的瑕疵，她不给父亲批评她的机会，凡是父亲教的新曲子，她一堂课下来就领会了要领，等到第二天放学后，开始一遍遍地练。
　　每逢星期天，曹老师被康老师带到家里吃饭，她看到一丝不苟练琴的康永，上前盘问，明白了康永练琴背后故事，很疼惜康永。正是少年无忧愁的年龄，每天苦于练琴，如果再这样的练下去，琴看似练好了，身心受到了影响，更会影响到性格。父女的感情一直不能冰释前嫌，家庭气氛长期处于冷战中，不能放松，这样下去，家里其他成员也快抑郁了。
　　曹老师从小到大一直生长在很轻松愉悦的家庭，父母是老师，父亲对她的培养不仅宽松，给予她很大的支持，只要她喜欢的事，父母从不反对。
　　她的人生每一次选择，父母从不为她作决定，她义无反顾的选择康老师，父母很尊重她的选择。父亲说：“你的人生是你要面对。我们作为父母只能在你需要我们的时候，去支持你，其余都是你来去做。”
　　她很庆幸她生在这样的家庭，父亲说：“人生短暂，本来去选择的机会不多，如果那几次选择被他人剥夺了，那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吃饭的时候，她看到康永到了自己的房间，不与家人一起上桌。她明白了康永单独吃饭的原因，她与康家老爷子聊天的时候，说到了康永练琴的事。
　　“伯父，小永每天练琴，练的幸苦。听说她不喜欢艺术，喜欢文学。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对身心都不是很乐观的事。”
　　“人生就是煎熬的过程。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威严的父亲说。父亲的头发很稀少，也许是他的生活过度用脑，还是他的生活节奏过于紧张，这些都是他过早带上了老人符号的印记。
　　“我父亲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去走，父母代替不了，该如何去走，只有自己最清楚，即使跌倒了，那些也是必经之路。”曹老师跟康家父母说了自己的见解和父母传给她的人生哲学。
　　康永从小喜欢文学，母亲给她买了大量的书，她最喜欢看《名侦探柯南》，家里有全套，她几乎看旧了那些书。家里的中外历史名著，古典诗词，都被康永看过了，她的作文得了很多奖，文化课在班里名列前茅。
　　“小永的奖得了那么多，说明小永各方面都很优秀的，艺术不是唯一的出路。”
　　曹老师一进门看到康永是很出众的女孩，她今天穿着一身白毛衣黑裙子，长发飘垂，脸上未施脂粉，一对乌黑清亮的眸子，盈盈然如不见底的深潭。
　　如此可爱的姑娘脸上有了一层阴霾，失去了笑容。
　　自从那次父亲对女儿“严惩”之后，家里的气氛再也没有从前的欢笑了。康永脸上见人就笑的酒窝没有了。
　　母亲再三劝说，父女还是僵持着。康老师想不出好的方法改变妹妹，只能求救曹老师了。
　　曹老师每次来家里是带着任务来的，她想解铃还须系铃人，先从父亲这里下手。
　　与父亲的交流，父亲脸上由严肃变平和了，紧促的眉舒展了。
　　康老师看到父亲慢慢地不再板着脸了。
　　曹老师吃过午饭来到康永的房间，与康永聊了起来。两人一聊就是一个下午。
　　晚饭后，曹老师离开康老师家，康老师送她回学校的路上说：“你跟爸爸谈的有起色。爸爸吃饭开始说话了。”
　　“下午我跟小永聊了之后，她的脸上也露出微笑了。没有‘敌对’的情绪了。”.
　　星期一，第一节课是曹老师的课。她来到教室看到旺财坐在教室第一排的中间，翻看课本，学生们都坐满了，这节课她上得非常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