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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在即，系里传出消息，有的地区已经派人来学校接收本地区的毕业生。毕业分配采用哪来哪去的原则，学员回到本地区后再行分配。得到分配消息，很多同学安下心来，死心塌地回原地。听说有少量留校名额，于是有的同学躁动起来。出生在大城市的曹央央、郝丽丽和张一心等人原本打算回插队所在地，听到这个好消息后立刻改变了主意，都想留校。曲召和华耳羡慕大城市出生的同学，认为学校会给予他们留校的机会，因此有几分嫉妒。林木木却嘲笑爱慕大城市女生的男生运气不佳。
　　曲召把龚月生和庞小京叫到自己宿舍，把系里重新改定的鉴定交给两人，两人看后喜上眉梢，庆幸经过一番斗争后得到了满意鉴定。庞小京依然心怀怨恨，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曲召欲言又止，明白庞小京怨恨自己，心里怨恨系领导软弱无力。龚月生心里也有怨恨，说：“这是最后一次刁难我们，此后别想打击报复。”
　　龚月生和庞小京且喜且恨，华耳站在一边不吱声，目送两人走出门。曲召使劲拍了一下桌子，说：“系领导出尔反尔，他们做好人，让我们受气，岂有此理！”
　　曹央央和郝丽丽找曲召看了自己的毕业鉴定，然后高高兴兴回到宿舍。张一心见两人高兴，知道系里修改了两人的鉴定，说：“鉴定修改了吗？”
　　曹央央说：“如果不修改，我们决不罢休，一定闹到校领导那里。我们几遭非难，即将毕业还要加罪于我们，岂可容忍！”
　　张一心向曹央央打声招呼走出门去，径直向系办公室走去。张一心走进系办公室，纪言笑盈盈地接待张一心，说：“有事吗？”
　　张一心是班委成员，与纪言熟悉，说：“系里是否有留校名额？”
　　纪言说：“谁告诉你这个消息？”
　　张一心说：“如果有留校名额，我愿意留校工作，为学校做贡献。”
　　纪言说：“你愿意为学校做贡献很好，我们会考虑你的要求，但名额有限，未必能如愿，你做好去县城的打算。”
　　张一心说：“我恳切希望系领导考虑我的要求，我会听从系领导的安排。”
　　张一心离开系办公室，心里充满期盼，她仔细观察纪言的表情，感觉纪言对自己有好感。走到半路，张一心看见于千千和刘心女迎面走来，两人边走边说，现出很高兴的样子。
　　于千千说：“你去哪了？”
　　张一心说：“去校外走了一趟。你们去哪？”
　　于千千说：“我们去逛街。”
　　于千千和刘心女向系办公室走去。刘心女怀疑张一心的话，说：“她真去校外了吗？会不会也去找系领导？”
　　于千千说：“不知道。莫管他人。”
　　两人走进系办公室，纪言和任仁正在议论选拔留校名额的事。看见于千千和刘心女进门，纪言明白她们的来意，因为纪言知道两人来自大城市。
　　纪言说：“有什么事？”
　　于千千说：“听说系里有留校名额，我俩希望留校，请系领导考虑我们的要求。”
　　纪言说：“留校名额极少，想留校的学员不少，因此你们不要抱多大希望。不过系里会考虑你们的要求，回去安心等待分配消息。”
　　于千千和刘心女离开系领导办公室，刘心女有点丧气，说：“看来有人捷足先登，我们没有指望。”
　　于千千说：“气可鼓而不可泄，不要过早下结论，兴许留校的不是别人，而是你我。”
　　刘心女笑了，说：“但愿如此。”
　　张一心回到宿舍，曹央央问她到哪去了，张一心说去校外走了一趟。曹央央依旧看书。
　　张一心说：“听说系里有留校名额，你不知道吗？”
　　曹央央合上书，这才想起应该琢磨毕业分配的事。如果系里有留校名额，曹央央也想留校。如果不能留校，哪怕能在城市附近工作也好。
　　曹央央说：“你有什么打算？”
　　张一心说：“我不想回插队的县城，想留校或者到城市附近工作，毕竟城市好于县城。”
　　曹央央猜测，张一心一定去找系领导了，因为张一心与系领导关系不错。曹央央明白有的系领导对自己有看法，直接去找系领导无疑是自讨没趣。曹央央想起对她不错的辛文轩，他们来自同一个城市，兴许辛文轩可以帮忙，于是去找辛文轩。曹央央向辛文轩说明来意，辛文轩答应帮忙，让本无希望留校的曹央央怀有一丝希望。辛文轩告诉曹央央，要她做好两手准备，因为想留校的学员多，竞争激烈。曹央央回到宿舍，听见郝丽丽正在跟张一心谈论毕业分配的事，郝丽丽也想留校。郝丽丽对曹央央说：“我俩都想留校，你呢？”
　　曹央央说：“我也想留校，但名额有限，恐怕没有你我的份，还是死了这条心。”
　　郝丽丽很失望，因为她明白系领导对自己有成见。郝丽丽回到自己的宿舍，仔细分析三人的情况，认为自己和曹央央没有留校希望，只有张一心有几分希望。郝丽丽不甘心，苦苦思索留校的办法，最后打算找文里仑老师帮忙。
　　庞小京听说班里有几位女生想留校，恐怕于千千也有此打算，于是去找于千千说话。于千千本想留校，仔细琢磨后认为自己留校的希望不大，于是放弃了留校打算，愿意跟着庞小京去县城。于千千不知庞小京是否真喜欢自己，坐在宿舍发呆。郝丽丽进门，说庞小京在楼下等于千千，于千千喜出望外，立即跑下楼。两人走进教室，教室空荡荡的，异常安静。于千千笑嘻嘻地说：“你找我一定有求于我。”
　　庞小京说：“听说你想留校，有希望吗？”
　　于千千说：“没希望。”
　　庞小京说：“你有什么打算？”
　　于千千说：“身无彩凤双飞翼。”
　　庞小京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当真？”
　　于千千说：“本女子从无戏言。”
　　庞小京喜出望外，立即拉住于千千的手，于千千咯咯笑，深情地看着庞小京。庞小京感觉于千千的心和自己的心融在一起，说：“那就跟我走吧。”
　　于千千回到宿舍，张一心见于千千特别高兴，问：“你怎如此高兴？”
　　于千千说：“能不高兴吗？心有灵犀一点通。”
　　张一心笑了，说：“原来如此，难怪乐不可支。何不公示你的秘密？”
　　于千千说：“现在我愿偷着乐，时刻一到，必定公之于众。”
　　张一心突然想起郑二水，希望郑二水立刻出现在眼前，但想到自己的留校愿望，又担心郑二水来找，因为郑二水必须回到小县城。于千千轻轻地哼着歌，张一心心里踌躇，不知如何应对郑二水的情感。叶子打水归来，给张一心捎话，郑二水在楼下等她。张一心犹豫片刻，走下楼去。看见郑二水眼神忧郁，张一心猜出他的心思，说：“有事吗？”
　　郑二水说：“到教室说一会儿话。”
　　走进教室，张一心坐在自己座位上，郑二水坐在张一心对面。张一心不愿先开口，单等郑二水开口，郑二水说：“听说系里有留校名额，你想留校吗？”
　　张一心说：“当然想。这是一条理想的出路，可以避免到小县城受苦。”
　　郑二水说：“我的县城不错，跟城市差不多。”
　　张一心说：“我不喜欢小县城。我们只是同学关系，没有深层次关系，你无须为我操心。”
　　郑二水说：“我们关系融洽，彼此有共同语言，不能在同一条路上走下去吗？”
　　张一心笑了，说：“你想得太远了，我只想眼前，不想未来。我珍惜同学关系，此时不愿设想虚无缥缈的未来。”
　　郑二水见话不投机，脸上显出失望神情。郑二水明白张一心的心思，默默地走出教室。张一心看着失望而去的郑二水，如释重负。郑二水走进操场，独自徘徊。张一心远远看见郑二水在操场徘徊，茫然走回宿舍。
　　辛勇、龚月生和张耒在操场打球，发现郑二水独自徘徊，不知有什么心事。张耒跑到郑二水身边，看见郑二水脸色凝重，说：“怎么啦？”
　　郑二水淡淡地说：“没什么。”
　　张耒看出郑二水有心事，可能与张一心有关，说大丈夫处事，该了即了，没什么。郑二水点头，跟着张耒去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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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二水失恋的事很快传遍班内，有的同学暗中谴责张一心，有的同学对张一心表示理解。在张耒和龚月生的劝说下，郑二水很快走出失恋困扰，脸上现出微笑。张耒之所以看出郑二水内心的痛苦，是因他亲眼看见郑二水和张一心先后走出教室。张耒知道郑二水与张一心之间有恋情，但看出他们并不亲密，因为从张一心的脸上看不出热恋的兴奋，只有郑二水格外热心。郑二水的失恋引起张耒担忧，因为张耒知道系里有留校名额，几个来自大城市的女生都想留校，其中必有人留校。几个恋爱中的女生愿不愿留校，对其爱情真诚与否是个考验。张耒跟郑二水谈起几位恋爱女生的心思，郑二水说她们当前看重的不是爱情，而是自己的前途，爱情只是她们心里瞬间冒出的火花，稍遇干扰，转瞬即逝。郑二水认为城里女生的心像天上的浮云，难以捉摸。郑二水痛苦的表情投射在张耒眼中，在张耒心中留下一片阴影。郑二水让张耒吸取自己的教训，不要蹈自己的覆辙。张耒把郑二水的话告诉辛勇，辛勇不相信自己与曹央央的感情会有变故，但心里不免忐忑。晚饭后辛勇约曹央央出来说话。曹央央身上穿着一身褪了色的浅淡衣服，向站在操场边的辛勇缓缓走来。近来曹央央与辛勇见面，总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以此展示自己内心的喜悦。看见曹央央穿着一身浅淡朴素的衣服，辛勇颇感意外，吃惊地盯着曹央央的衣服，琢磨着曹央央的心思。曹央央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辛勇对自己的衣着为什么如此敏感。
　　曹央央笑着说：“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辛勇说：“难道没有吗？”
　　曹央央笑着说：“是不是衣着太寒酸了？”
　　辛勇说：“不只是寒酸，有点异样。”
　　曹央央说：“何以见得？”
　　辛勇说：“说不清道不白。”
　　曹央央哈哈笑，说：“有那么严重吗？”
　　辛勇说：“你听说张一心和郑二水的事了吗？”
　　曹央央点头：“很正常，不值得大惊小怪。”
　　辛勇没想到曹央央把此事看得如此轻巧，心里不免忐忑，说：“你还在想留校的事吗？”
　　曹央央说：“我不会轻易放弃，我会尽力争取。留校对我而言是最好的出路，我不愿到小县城去。”
　　辛勇说：“如果让你留校，你我能走在一起吗？你是不是另有想法？”
　　曹央央吃惊，抬头看着辛勇的脸，想从脸色揣摩辛勇的心思，辛勇也想从曹央央的脸色揣摩曹央央的心思。
　　曹央央说：“你担心我变卦？”
　　辛勇呵呵笑，说：“会吗？”
　　曹央央说：“万事万物会变，人心也会变，岂能一成不变？”
　　辛勇停住脚步，吃惊地看着曹央央，担心她说出更残酷的话。曹央央明白辛勇的心思，说；“张一心的选择是明智的，可惜伤害了郑二水，无可奈何花落去，不值得惋惜。”
　　辛勇看着曹央央的浅装淡服，隐隐感觉曹央央向自己暗示什么，说：“女生的衣着与其内心相关吗？”
　　曹央央说：“自然相关。喜则艳，忧则暗，实则新，虚则旧。”
　　辛勇许久不吱声，曹央央猜出辛勇心中有疑虑，暗笑几声，离辛勇而去。辛勇回到宿舍，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曹央央回到宿舍，看见张一心在誊写论文，打个招呼，便去看书。叶子和曹三英坐在一起闲聊。张一心站起来，倒了杯热水喝起来。曹央央问她誊写完了吗，张一心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叶子插话：“何必那么认真？系里不一定让大家交论文。你看我们多悠闲，可以看书，可以闲聊，多自在。”
　　张一心说：“我哪能跟你们相比？你们肚子里能撑船，我的肚子里只能让小虫爬来爬去。完成一篇论文，像完成了一件使命，心里踏实。”
　　于千千手里拿着一叠稿纸走进来，将稿纸向大家一挥，说：“诸位，本小姐的毕业论文完成了，欢迎大家过目。”
　　叶子连忙跑过去，从于千千手里接过论文，仔细看起来。曹三英夸于千千勤奋，于千千在曹三英的夸奖中飘飘然。叶子看完于千千的论文，把论文交给曹央央看。于千千坐在桌前，仔细看着张一心的论文。
　　张一心拿着论文走进系办公室，纪言看见张一心手里拿着装订好的稿子，说：“是论文吗？”
　　张一心说：“是的。”
　　纪言接过张一心手中的论文，随意翻了几页，说：“系里知道有的学员不想写论文，但必须交论文。你率先完成论文，值得表扬。”
　　张一心微笑着，心里十分滋润。任仁从纪言手中接过论文，认真看起来。看完论文，任仁赞扬张一心的论文写得好。张一心走后，纪言和任仁议论张一心。张一心回到宿舍，给大家带来两个消息，一个是学员必须交论文；另一个是学校有援藏指标，希望大家积极报名，支援西藏建设。听到这两个消息，于千千立刻欢呼起来，庆幸自己完成毕业论文，没有白费功夫。曹央央、叶子和曹三英立刻紧张起来。叶子走到于千千身边，摸着于千千的脸，讥笑于千千为写论文脸都瘦了。于千千说自己无怨无悔，称既锻炼了自己，又完成了任务。叶子感叹，先吃苦不算苦，后吃苦才是苦，连忙跟曹三英讨论如何完成论文。
　　张一心说：“谁想去援藏？”
　　于千千摇头，曹三英撇嘴，曹央央呵呵笑。
　　叶子说：“西藏天高地远，荒凉不堪，去了就回不来了，傻子才去。”
　　张一心说：“西藏毕竟是祖国的边疆，为边疆做贡献是进步青年应该做的事。再说西藏哪有那么可怕，兴许很美，听说待遇很高。”
　　叶子说：“你想去吗？”
　　张一心沉吟片刻，说：“有点想，只怕去不了，不是想去就能去。”
　　几人吃惊地看着张一心，不相信张一心的话。
　　叶子说：“别逞能了，你能吃了那份苦吗？”
　　张一心嘻嘻笑，说：“插队锻炼了我，我不怕任何艰难困苦。”
　　叶子说：“你敢报名吗？”
　　张一心微笑不语，曹央央明白张一心只是说说而已，知道她心里另有打算。援藏消息传到男生耳里，林木木兴奋不已，愿把自己的宝贵青春献给边疆建设。李聿讥笑林木木心血来潮，随意抛掷自己的宝贵青春。对林木木的豪言壮语，辛勇和张耒表示怀疑，曲召和华耳劝林木木认真思考，不要意气用事。林木木来自农村，原是生产队的队长，素来志向高远。林木木明白报名援藏对自己是严峻考验，既考验自己的志向，也考验自己的意志，还考验自己的胆量。村里有个漂亮姑娘等着林木木，林木木倾心于那位姑娘，如果远走高飞，势必辜负那位姑娘的心意。犹豫两天后林木木毅然去系里报名援藏，纪言和任仁大加赞赏林木木的爱国行为，称赞林木木是位好党员。林木木听说班里还有人报名援藏，但纪言不愿透露报名人的姓名。林木木回到宿舍，龚月生、庞小京和辛勇等人像拥戴英雄一样簇拥着林木木，林木木感到非常自豪。龚月生、庞小京等人猜测另一位报名援藏的同学，始终没猜到是谁。郑二水说自己知道此人是谁。龚月生要求郑二水说出此人的名字，郑二水不愿道出自己的猜测。龚月生和庞小京也向系里递交了援藏申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