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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日不见下井小组的同学，眼看归期将至，叶子和刘心女想去看曹三英和洪玉。龚月生和庞小京等人想去参观坑道，了解井下情况，于是几人向曲召建议，和电线小组的同学一起去看下井小组的同学，顺便参观坑道。曲召和耿心水商量后认为参观坑道可以增长见识，于是一起坐车前往下井小组。龚月生、张耒和曹央央等人想顺便搜集写作素材。郑二水和龚月生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谈论各自小组的趣事。张耒和辛勇坐在一起，了解彼此的读书和写作情况。曲召和耿心水坐在一起，交谈彼此的劳动情况。仇子月和庞小京坐在一起，设想井下的情形。叶子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曹三英，格外兴奋，一会儿跟曹央央说笑，一会儿跟张一心说悄悄话。郝丽丽带着相机，想拍摄井下的情形和矿工的劳动场面。窗外田野里一片绿色，暖风吹进车厢，格外舒服。电线车间距离矿井有七八十里路，同学们的心早已飞到了矿井。同学们的议论热情减弱了，郝丽丽望着窗外的景色，哼起了轻快的歌曲。郝丽丽的歌声吸引了刘心女和叶子，两人和着郝丽丽的歌声唱起来。仇子月耐不住寂寞，也轻轻地和着几位女生的歌声。歌声在车厢里回荡，同学们的心随着歌声飘荡。
　　听说其他两组的同学来访，下井组的同学欢呼雀跃。为了确保下井同学的安全，华耳跟井下小组长联系，让他先给同学们讲解注意事项，然后带着同学们到工房领取下井设备。下井人员必须戴安全帽，同学们头上戴着安全帽，俨然下井矿工。郑二水看着龚月生和庞小京头上的安全帽，讥笑两人装模作样。郑二水摸着自己头上的安全帽，猜想石头掉在帽子上会不会洞穿帽子。张耒讥笑郑二水胆小如鼠，生怕树叶砸破头。辛勇看着曹央央头上的安全帽，脸上现出微微笑意，感觉曹央央更俊俏了。于千千把自己头上的安全帽摘下来又戴上，反复多次，不知自己戴着安全帽是否好看。郝丽丽嘲笑于千千像出嫁女子调试嫁妆，扭扭捏捏，不像去体验生活，倒像嫁人。叶子跑到曹三英跟前，问自己戴着安全帽好看不好看，曹三英说不像矿工，倒像个少年儿童，更加活泼可爱。叶子说曹三英不正经，跑去询问刘心女。刘心女看着叶子，笑呵呵地说，叶子回到了少年时代，叶子愉快地笑了。
　　下井小组长站在井口，嘱咐大家别害怕，下井没有危险，看着缆车把同学们送到井下。叶子担心下井有危险，紧紧拉着曹三英的手臂，人往井下走，心却往上提。郝丽丽拉着洪玉的手，洪玉感觉郝丽丽的手在颤抖。
　　庞小京大声说：“太刺激！太刺激！”
　　龚月生说：“于黑暗处体会黑暗，会更加热爱光明。”
　　曲召紧闭着双眼，任凭缆车下坠。耿心水被黑暗蒙着双眼，默默地测算井的深度。于千千感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往上提，似乎很快飞出喉咙，惊呼：“我在往地狱里掉。”洪玉赶紧抱住于千千的身子，于千千感觉自己被外星人劫走了，心里无限悲伤。
　　下到井底，突现光明。高大宽阔的巷道像地下城，巷道顶上亮着电灯，巷道中间铺着铁轨，巷道两旁是窄窄的人行道。同学们分成两路，沿着巷道两边的人行道往里走。
　　郑二水说：“听说天上的街市很美，岂知地下的巷道也很美，天上地下和人间都有美丽的街市。”
　　华耳说：“少说话，注意安全。”
　　前面出现了两条巷道，领头的同学犹豫起来，华耳跑到前面给大家带路。多次下井，华耳对巷道比较熟悉。看见巷道窄，人多，华耳嘱咐林木木和李聿带着一队人走一条巷道，自己带着一队人向另一条巷道走去。巷道里的煤罐车不停地往来，行人只能在两边窄窄的人行道上走。有煤罐车经过，同学们都紧贴着巷壁走，生怕车撞着。走了一阵，郑二水说：“距离工作面有多远？”
　　华耳说：“不远了，仔细走。”
　　又走了一阵，郑二水又问：“还有多远？”
　　华耳说：“不远了。”
　　又走了一阵，郑二水又问：“快到了吗？”
　　华耳说：“快了。”
　　走了很久，郑二水又问：“到了吗？”
　　华耳说：“别以为在校园里散步，这是地下，不是地上，走十里路再问我。”
　　叶子喊叫起来：“你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里？上天还是入地？”
　　叶子身前身后的人一齐笑了，笑声向巷道两头传去。对于巷道的无知不仅没有给同学们带来恐惧，而且带来了欢乐。同学们一边走，一边说笑，不知不觉到了采煤面。工人头上戴着安全帽，矿灯照着地上的煤，工人正在往煤箱里铲煤。看见一群学生来到采煤面，一个工人立刻大声喊：“离开采煤面，危险。”
　　听见工人的喊声，华耳立即让同学们往后撤。工人不停地铲煤，巷道里弥漫着薄薄的粉尘，同学们好奇地看着装满煤的罐车装着一车煤慢慢悠悠开走了。林木木带领的同学也来了。郝丽丽立即拿出相机拍照，一连拍了几张工人铲煤的场面和工人的特写。同学们七嘴八舌议论着，说煤矿工人的活又脏又累，默默无闻地在地下干活，为社会主义出力流汗，其精神值得赞扬。华耳要同学们立即返程，井下劳动经验告诉华耳，尽管井下有安全设备，有时也会发生事故，必须把同学们安全带回地面。
　　华耳让林木木和李聿带领一组同学返程，自己带领一组同学返程。林木木带着郑二水、仇子月、曹央央和叶子等人顺原路返回，林木木嘱咐大家一定注意安全，不要在轨道上走。巷道窄，轨道外的人行道很窄，看见前后没有煤罐车往来，有的同学到人行道下走。有人听见前面有响声，提醒大家注意。煤罐车过去了，有的同学又到人行道下走。同学们边走边说，突然从后面过来一辆煤罐车，有的同学来不及躲闪，被煤罐车撞倒。煤罐车过去，同学们立刻去救助倒地的同学。郑二水、仇子月、曹央央和叶子倒在路边，曹央央和叶子直喊疼，两腿不能走路。郑二水和仇子月挣扎着走到人行道，扶墙站着，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曹央央坐在地上，手捂着脚。叶子坐在地上，两手抱着小腿。林木木、李聿和庞小京赶紧把两人扶到人行道上。林木木吩咐李聿带着庞小京赶紧去坑道口找人救助，两人急忙向坑道口走去。
　　华耳带着另一队人到了井口，正准备上井，看见李聿和庞小京急急忙忙跑来。李聿和庞小京神情慌张，华耳意识到出了事故，吃惊地看着两人。
　　李聿说：“出事了，赶紧救人！”
　　华耳吩咐李聿和庞小京立即上井，赶紧去找矿井救护队，然后带着曲召和耿心水向出事地点跑去。来到出事地点，看见同学们已把受伤的同学扶到主巷道，正在等待救助。曹央央脸上现出痛苦神情，叶子哭着喊疼。华耳安抚一番，叶子止住了哭，郑二水和仇子月惊魂未定，傻傻地站在一边，不知为什么会出现事故。李聿和庞小京带着矿井救护队赶来，把曹央央和叶子用担架抬走。郑二水和仇子月伤势不重，一瘸一拐走着。
　　救护车拉着曹央央和叶子等人向煤矿医院呼啸而去，曲召、华耳和辛勇等人随车而去。华耳看着躺着的曹央央和叶子，心里愧疚，痛苦地看着两人，责备自己没有照顾好同学。曲召问郑二水和仇子月的伤势，两人说无大碍。救护车开进煤矿医院，华耳和辛勇帮着救护队员把曹央央和叶子抬进拍片室，曲召和庞小京扶着郑二水和仇子月艰难走着。张一心和曹三英不停地掉泪，时刻陪在曹央央和叶子身边。经过详细检查，叶子小腿骨折，曹央央脚部受伤，郑二水和仇子月大腿和臀部受伤。四人立即住院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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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召和耿心水安顿好几个受伤的同学后立即跑到邮局打长途电话，向系领导汇报事故情况。任仁接到事故报告，决定立即赶往煤矿医院，于是打发巩家亘去买火车票。巩家亘不悦，埋怨学员不注意安全。任仁责备巩家亘不知深浅。任仁对纪言说这次没选好办学地点，以致发生事故，内心十分愧疚。纪言说此事非小事，应该向学校领导汇报，任仁赶紧去找钟山。钟山和南山正在研究问题，任仁突然闯进门。
　　钟山说：“什么事？”
　　任仁说：“系里开门办学的学员出事。”
　　南山一惊，说：“严重吗？”
　　任仁说：“重伤。据说骨折，有三四位学员受伤。”
　　钟山说：“系里立即派人去看望。你们考虑不周，为什么选不安全的厂矿？”
　　任仁说：“这是学校同意的办学地点。”
　　钟山无言以对，说：“出点事故很正常，在校也会出事故，何况在校外？”
　　任仁说：“开门办学让人提心吊胆，如果不能保证学员的安全，我们有何面目面对学员？坐在教室里学习多安全，为什么要跑到外面去学习？”
　　钟山说：“你对开门办学有意见？开门办学是上级的指示，你没有胆量对抗，我也没有胆量对抗。”
　　任仁自知失言，苦笑着说：“开门办学的确有很多弊端，我们应该正视现实，学员对开门办学有意见。”
　　南山说：“要做学员的思想工作，让他们明白开门办学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同时要选好办学地点，避免出事故。”
　　钟山说：“你马上去处理事故，并向我汇报事故情况。”
　　任仁回到系办公室，看见纪言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纪言不迭声地埋怨系里没有选好办学地点，无颜面对受伤的学员。任仁劝慰，事已至此，面对现实。纪言向任仁询问学校领导的态度，吩咐任仁赶紧回家做准备，立即赶往事故地点。任仁和巩家亘赶到煤矿医院，走进受伤同学的病房。任仁走到曹央央身边，看见曹央央强装笑颜，连连道歉，说：“系里的失误，系里对不起你们。伤势如何？”
　　任仁让曹央央掀开被子，要看曹央央的伤势。曹央央将受伤的脚伸到被子外面，任仁看见伤脚裹着纱布，纱布外渗出斑斑血迹。任仁安慰几句，又走到叶子床边，看见叶子躺在床上，脸色凝重。曲召向任仁介绍，叶子的伤势最重，很疼，只做了简单处理，还没有接骨。任仁让叶子伸出伤腿，叶子摇头。张一心撩开叶子的被子，看见伤腿上涂着药水。看着叶子痛苦的表情，任仁不知说什么好。巩家亘站在任仁身边，始终未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受伤的同学。曲召和耿心水陪着任仁和巩家亘向院长办公室走去，任仁向院长了解学员的伤情，要求院长尽快给学员做手术，尽量不留后遗症。任仁和巩家亘看望受伤学员后立即返回学校。
　　煤矿医院是一家以骨科为主的医院，有很好的骨科医疗设备。任仁和巩家亘走后，曲召和耿心水嘱咐几名男女生照顾曹央央和叶子，郑二水和仇子月已经出院。华耳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要求留下来照顾受伤的同学。曲召认为下井小组的同学依然需要注意安全，要求华耳立即回到下井小组，决不能再出事故，华耳只得离开医院。曹央央和叶子住在一个病房，由张一心、曹三英、辛勇和龚月生照顾。曹央央是个坚强的人，尽管受伤，仍跟大家有说有笑。叶子伤重，只要轻轻移动腿就喊疼。为了减轻两位同学的痛苦，大家想办法让她们高兴。龚月生肚子里藏着很多有趣的民间故事，平时夜晚总喜欢讲故事，有时候同学睡着了，他还在津津有味地讲。想到平时自己跟曹央央关系好，龚月生想让曹央央高兴，因此提出给大家讲故事。龚月生问大家，喜欢听书里的故事还是民间的故事，张一心建议讲书里的故事，让大家增长见识，叶子却喜欢听民间的故事，认为民间的故事有趣。龚月生问叶子想听哪类题材的故事，叶子想了想说题材不论，有趣即可。
　　龚月生说：“从前有个女子十七岁，有个十八岁的女儿。”
　　辛勇说：“没有一点科学道理，胡诌！”
　　张一心说：“可能吗？”
　　龚月生说：“这个故事有点长，想不想听下去？”
　　张一心很感兴趣，辛勇坚决反对，龚月生只好另选故事。稍顿，龚月生说：“从前有三个人在路上行走，不料天下起雪来，三人连忙跑到路边的庙里避雪。看着天上飘飘洒洒的雪花，一人摇头晃脑吟道：‘大雪纷纷在地。’此人看着旁边的两人，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一人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道：‘这是皇家的瑞气。’一人看着遍地积雪说：‘放你妈的狗屁。’你们猜这三个人是什么人？”
　　曹央央笑得咳嗽起来，叶子笑得流眼泪，张一心捂着嘴笑，辛勇脸上露出微微笑意。大家笑了一通，猜测三人的身份。张一心说第一个人是个书生，瞧不起另外两个人，想借机卖弄自己的学识。龚月生点头，称赞张一心聪明。叶子认为第二个人是官员，借雪景歌颂统治阶级。张一心赞成叶子的看法，龚月生摇头。辛勇说第二个人是喜欢阿谀奉承的人，这类人大多是官员，可官员出门坐轿子，哪会步行？辛勇说第二个人兴许是微服私访的官员，凑巧遇到两个老百姓。龚月生依然摇头。叶子说第三个人是地痞流氓，出言不逊。张一心认为地痞流氓不懂得吟诗，哪知道押韵？辛勇说唐代卖油郎都会吟诗，百姓懂得一点诗词格律。张一心却说是个武生，不怕说脏话被人揍。辛勇说是个赶毛驴的穷汉，对屁的味道很敏感，曹三英哈哈大笑。曹三英认为这是个憎恨皇帝的人，不是流寇就是贫苦百姓。几人一起看着龚月生，希望龚月生告诉大家第三个人是什么人。龚月生说第三个人的确是穷人，因为皇帝不可能给老百姓什么好处，所以憎恨皇帝。第二个人是什么人，龚月生让大家继续猜。叶子坚持认为是官员。曹央央思索良久，认为第二个人是商人，因为他们做生意要仰仗官府，因此歌颂皇帝。龚月生点头称是。
　　虽然曹央央的伤轻，但脚腕红紫，依然疼痛。叶子的腿红一块紫一块，稍微一动就疼痛难忍。医生准备给叶子做接骨手术。医生安慰叶子，说手术有点疼，希望叶子忍受疼痛。叶子是个坚强的女生，表示自己咬紧牙关，挺过疼痛关。辛勇等人把叶子推进手术室，放在手术床上，叶子的伤腿放在一块大透视镜下面，透过透视镜可以清楚地看见叶子的骨折裂缝。医生让张一心和曹三英按着叶子的上身，辛勇和龚月生把叶子的伤腿拉开，叶子大声喊叫起来。医生嘱咐叶子忍住疼痛，在叶子的喊叫声中，医生把叶子伤骨的裂缝一点点对齐。叶子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张一心和曹三英眼里含着泪水。叶子头上冒汗，脸上露出了笑容，庆幸自己挺过了疼痛关。
　　辛勇等人把叶子推进病房，大家看着面带笑容的叶子，一齐笑了，赞扬叶子的性格坚强。庞小京提议辛勇唱一支歌，为叶子庆贺。辛勇看看曹央央，曹央央示意辛勇唱歌。辛勇放开歌喉，为叶子唱了一首《长征组歌》。叶子热泪滚滚，含泪笑着乐着。叶子的腿伤需要打石膏，然后慢慢愈合，同学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郝丽丽和张耒来看曹央央和叶子，看见曹央央和叶子情绪很好，两人欣慰。郝丽丽拉着叶子的手，问长问短，叶子十分感动。张耒问曹央央的伤情，曹央央说不久就可以出院。张耒欣慰地看着曹央央，看见那双漂亮的大眼光芒四射，伤病中依然那么美丽。大家说笑一通，龚月生叹气。
　　张一心说：“病人高兴，你叹气，为什么？”
　　龚月生说：“开门办学到底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是曲召、张耒和郝丽丽的三首毛驴诗吗？是我的毛驴喜剧吗？是同学受伤吗？是学业荒废吗？”
　　辛勇说：“事已至此，怨恨和质疑没有用处，只能让大家更加痛心。我们改变不了现实，只能听天由命。国家让我们上大学，是给我们的恩赐，我们不能再祈求什么。”
　　张一心说：“现实会好起来，大家要往前看，不要往后看。”
　　大家正在议论，一群同学涌进门，原来电线组和下井组的几位同学来了。华耳和吴山将手中的两束野花递在曹央央和叶子手里，这是他们特意从野外采撷的鲜花。曹央央看着手里的鲜花，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叶子看着鲜花，笑了，哭了，说：“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接受鲜花，我终身难忘。”
　　林木木和李一文把几样水果递给曹央央和叶子，病房飘荡着花香、果香和欢乐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