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6
作品名称:华年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10-17 23:55:19 字数:6342
25
系里召开班干部会议,了解学农情况,曲召和耿心水参加会议。任仁和纪言要求班干部如实反映情况,不要有顾虑。曲召感觉同学们在乡下表现不错,能按照系里的要求严格要求自己,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努力改造自己的思想。只有个别人身上存在小资产阶级思想,不能严格要求自己。同学们有一个共同感受——枯燥寂寞。因为没课上,同学们只能随意看书,学不到系统知识。纪言称全国几百所大学都搞开门办学,无须质疑。纪言认为自学也是一种学习方式,尤其是中文,很多知识可以自己学习,需要学员阅读大量的课外书,下乡恰好提供了这样的机会。再说系里不敢违背学校的指示,学校不敢违背上级的指示。任仁心里明白,这种做法有不妥之处,但他不愿把话讲出口,担心遭到校长批评。纪言要求班级认真总结经验教训,每个学员认真总结得失,以利教学改革。
班里按小组召开总结会,要求大家踊跃发言,认真总结经验教训,互勉互励。这种程序式的总结会,同学们感到枯燥无味,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愿先发言。一向不甘沉默的华耳率先发言:“遵照毛主席的指示开门办学,收获颇大,比在学校学到的东西多得多。”
大家惊讶地看着华耳,听出他在大吹大擂,趋时附势。大家期待华耳自圆其说,不要说违心话。看见大家吃惊地盯着自己,华耳说:“我说错了吗?”
曹央央想笑,但如此严肃的总结会不容曹央央笑出来。耿心水盯一眼曹央央,看出她对华耳的话不满。耿心水鼓励华耳:“你的话没错。如果说有错,那是想笑的人错了。”
耿心水有意讥讽自己,曹央央脸色陡然一变,瞪了一眼耿心水。张一心发现曹央央脸色难看,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曹央央,示意她保持沉默,不要生气。曹央央哪会理会张一心的暗示?不时瞪着耿心水。对于曹央央的不满,耿心水不屑一顾。华耳在耿心水的鼓励下增添了勇气,继续说:“首先,我看到贫下中农吃苦耐劳,数九寒天,劳动不止;其次,我看到贫下中农艰苦朴素,有人大冬天穿着很薄的衣裳下地干活;再次,我看到贫下中农爱憎分明,对阶级敌人毫不留情。还有——”
龚月生咳嗽一声,华耳看了一眼龚月生,以为自己讲错了话。龚月生看见华耳看了自己一眼,故作不知。华耳刚想发言,又听见龚月生一声咳嗽,于是又看了龚月生一眼,说:“我的发言到此结束。”
龚月生知道必须人人过关,本不想在前面发言,听了华耳的发言,倒想马上发言。龚月生清了清嗓子,说:“华耳的话没错,这次下乡的确收获很大。首先,我看到此地贫下中农与彼地贫下中农一样,吃苦耐劳;其次,我看到此地穷人与彼地穷人一样,大冬天穿不上棉衣;再次,我看到此地贫下中农与彼地贫下中农对阶级敌人一样狠;还有——”
华耳说:“说下去。”
耿心水看着龚月生,想听完下面的话,不料龚月生戛然而止。大家一齐看着龚月生,龚月生咳嗽两声,毫无说下去的意思。曹央央噗嗤一声笑了。耿心水瞪着曹央央:“笑什么?”
曹央央说:“不笑什么,但想笑。”
龚月生看着曹央央,说:“别笑,我的结论是此地贫下中农与彼地贫下中农一样。”
大家一齐笑了。华耳莫名其妙,不知大家笑什么。难道龚月生的话有错吗?他仔细回味龚月生的话,没发现错误,疑惑地看着耿心水。耿心水明白龚月生的意思,但不愿让龚月生难堪,于是说:“下一个发言。”
郑二水说:“我赞成刚才二位的发言。我发现他们遗漏了一点。”
郑二水观察大家的脸色,看见不少人惊讶,说:“你们忘记总结自己的学习,希望予以补充。”
华耳说:“我读书速度慢,只看了两本书。”
郑二水笑了,说:“那么多时间,你干什么了?”
华耳说:“我看书是不多,但我给贫下中农干活多,向贫下中农学习多。”
郑二水又笑了。华耳不解,难道自己有错吗?龚月生看一眼郑二水,说:“我看书速度也不快,只看了五六本,太少太少。”
郑二水说:“我看书也不多,只看了七八本。”
华耳惊讶,别人看了那么多书,自己不及别人的一半,惭愧地低下了头。庞小京瞅着华耳窃笑。耿心水心里不高兴,瞪着郑二水说:“你夸耀自己读书多,无非想贬低别人。你不觉得向贫下中农学习意义更大吗?华耳读书是不多,可他从贫下中农那里学到了你没有学到的东西,他的收获最大。”
张一心看见总结会气氛不对,连忙说:“各人的情况不同,收获多寡不一样,很正常。你有你的收获,我有我的收获,各有千秋,不必求全责备。”
耿心水听出张一心在圆场,要求大家继续发言。林木木夸耀自己的独特之处,说:“我写了不少政治文章,充分认识到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的重要性,政治觉悟有了显著提高。”
林木木十分自信,相信自己的收获与众不同。洪玉也想表现自己的独特之处,说:“我的收获与众不同,我写了几首诗,尽管写得不好,却是不小的收获。”
洪玉的话引起大家的极大兴趣,没想到洪玉会写诗,而且写了几首诗。郑二水笑嘻嘻地看着洪玉,说:“让大家欣赏一下你的诗,可以吗?”
洪玉红着脸说:“会给大家看的,只是不如曲召的诗好。”
庞小京说:“看来大家的收获都很大,我的收获却很小。下乡没课上,我不知学什么,不知看什么书,胡乱看了两本书,东西大半在书里,脑子里没留下多少。可悲啊!”
大家一齐笑了,曹央央的笑声最大。为了调节气氛,耿心水说:“庞小京毕竟看了两本书,蚂蚱虽小也是肉,总比不下乡强。”
郑二水看着耿心水说:“你的收获呢?”
耿心水为了显示自己的收获大而多,拉开架势:“其一,——”
郑二水先冲着耿心水笑了笑,然后冲着龚月生和庞小京笑了笑,倾听耿心水的其一其二其三。耿心水不负众望,从“其一”开始,一直讲到“其十”,滔滔不绝,如滚滚汾河之水。待耿心水讲话停止,郑二水示意龚月生评论,龚月生会意,看着耿心水说:“你的总结最完美,收获最多,一言以蔽之:收获与大家相差无几。”
耿心水不服气,瞪着龚月生,两眼冒火。散会后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曹央央和龚月生说闲话。郝丽丽看见他俩暂时没有离开教室的意思,跟着大家走出教室。
龚月生说:“刚才总结会上你为什么笑,岂不遗人话柄吗?”
曹央央说:“你不觉得有些人的话可笑吗?有些人是真傻,我看得出来。有些人却是假傻,故意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姿态,能不让人发笑吗?”
龚月生诡谲地笑了,说:“我的发言怎样?”
曹央央说:“你套用别人的说话形式,其中含着讽刺意味。有些人炫耀自己,岂不令人发笑?这年头人们为什么喜欢说假话?为什么喜欢说违背良心的话?我不明白。我厌恶虚伪。”
龚月生看出曹央央不趋时,敢于直面虚伪。龚月生劝曹央央不要凡事锋芒毕露,要学会保护自己。
曹央央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自己奈何不了自己。你写东西了吗?”
龚月生说:“写了一个独幕剧。”
曹央央说:“给我看看。”
龚月生说:“丑媳妇羞于见公婆,难以出手。”
曹央央说:“像个女人,扭扭捏捏,男人要敢作敢当,何必做作。我写了几篇散文和一篇小说,期望相互交流。”
龚月生点头。郝丽丽走进教室,看见曹央央和龚月生还在说话,便转身走出教室。郝丽丽到图书馆还书后又借了几本书,转身看见辛勇走进图书馆。郝丽丽看见辛勇手里拿着几本书,分明是来还书。自辛勇主动为郝丽丽背行李后,郝丽丽对辛勇心存感激,认为辛勇是个乐于助人的男生。郝丽丽一边看报纸,一边等辛勇。辛勇回身看见郝丽丽在看报纸,于是走到郝丽丽跟前。图书馆里空荡荡的,郝丽丽示意辛勇坐下来说话。辛勇坐在郝丽丽对面,看见郝丽丽圆润的脸蛋比在乡下时润泽多了。辛勇怔怔地看着郝丽丽,等待郝丽丽开口。
郝丽丽说:“一副正人君子的架势,看着不舒服,边走边说。”
两人一起走出图书馆,向宿舍走去。郝丽丽看了一眼辛勇手中的书,说:“借了什么书?”
辛勇说:“文学方面的书。我读书不多,争取多读点书,充实自己,不然会远远落在同学后面。当了几年兵,练就一身好功夫,却两腹空空。你们从小喜欢读书,知识多,我得奋起直追。”
郝丽丽说:“我们都需要充实自己,学点知识倒不难,难的是做人。有时人需要极力伪装自己,不高兴当高兴,不想说的话要说出口,想说的话要憋在心里。做人要有两副面孔,太难。”
辛勇没想到郝丽丽会说出这样的话,感觉郝丽丽的思想太复杂,认为伪装自己太累,不如敞开胸怀,坦然面对现实。辛勇劝郝丽丽无须伪装自己,活出一个自我,活得坦坦荡荡。郝丽丽不胜感激。
26
回校后同学们兴奋的心刚平静下来,放假在即,又再度兴奋起来。林木木不再帮老师刻钢板,觉得无聊,看了一会儿书,便拿来一瓶墨汁练毛笔字。辛勇和仇子月凑到跟前看林木木写字,一边看,一边夸奖林木木的毛笔字。林木木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笔下的字写得更好了。林木木说自己的毛笔字在小学时就得到老师的夸奖,因此很喜欢练字。辛勇预测林木木可能成为一位书法家,林木木心里充满希望。听见两人夸奖林木木,耿心水也凑过来看林木木写字,看见林木木果然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嘴上却说林木木的字潇洒有余,刚劲不足,应临摹古帖。经耿心水指点,林木木恍然大悟,拍着脑袋怨恨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林木木放下手中的毛笔,立即上街买字帖。
曲召回校后心情很平静,一直在琢磨乡下写的那几首诗。曲召把诗拿给龚月生看,龚月生看后觉得有诗味,但语言浅白,不含蓄,劝他继续修改。曲召坐在床头,琢磨了半天,只改了几个字就挠头,一脸苦相。耿心水看见曲召愁眉苦脸,笑曲召自讨苦吃,不如将写诗的时间用来看书,以增长知识。曲召放下手中的诗稿,讥笑耿心水不懂得抒发心志的愉悦。曲召吃苦不知苦,反倒说写诗是件愉悦的事,耿心水哈哈笑起来,说:“你写一首诗的时间,我可以看一本书,谁的收获大?”
曲召说:“两者没有可比性,各有乐趣。一个没有诗情画意的人,生活枯燥无味。把情感和心志用诗歌表达出来,是一种宣泄,是一种快慰,是一种享受。你不写诗,自然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
耿心水说:“我没有看到你的快乐,倒看到你愁眉苦脸。”
曲召说:“我的确有愁眉苦脸时,的确有苦,可苦中有甜。做任何事情,不可能只有甜而没有苦,苦乐相依相伴。”
耿心水说:“你读诗多吗?”
曲召说:“读过一些自由诗,古典诗歌读得少。”
耿心水笑了,说:“不读中国古典诗歌,如何能写好诗?我劝你认真读古典诗,兴许能写出好诗来。”
曲召感觉耿心水的话不无道理,点头称是。曲召把床头修改过的几首诗拿给耿心水看,希望他再做指点。耿心水拿着诗躺在床上仔细琢磨。曲召立即到图书馆去借书,手里拿着一本《唐诗三百首》来见耿心水。耿心水看见曲召从善如流,能认真倾听自己的意见,心里十分高兴。耿心水从曲召手中接过书来,随便翻了几页,说:“你看古人的诗多好,希望你认真学习古人,做一个好诗人。”
曲召正在看书,吴山、李一文和李聿进屋,招呼曲召上街买土特产。曲召突然想起应该买点东西,于是跟着吴山等人一起上街。耿心水、龚月生和辛勇也想上街买东西,可惜囊中羞涩,只好作罢。龚月生把剧本交给曹央央看,自己看曹央央写的散文和小说,看完后去找曹央央相互评点。曹央央本想和张一心去上街,看见龚月生来找,只好放弃上街的念头,跟着龚月生走出宿舍。
虽是隆冬,阳光普照,天不冷。龚月生和曹央央走出校园后门,进入公园。公园里的树叶大都落尽,只有几棵松柏依旧身着绿衣。两人来到湖边,坐在一个石凳子上,欣赏湖中偶尔浮出水面的游鱼。日光明媚,树上鸟儿啁啾,湖中水光潋滟,倒映着两人的身影。龚月生让曹央央谈对自己剧本的看法,曹央央说:“剧本题材取自日常生活,剧情平淡,矛盾冲突不激烈,情节进展缓慢。”
龚月生说:“我不愿让政治绑架文学,文学可以反映日常生活琐事,不必事事与政治挂钩。目前文坛空虚,究其原因,与时政不无关系。尽管有少量文学作品出现,莫不涂抹着浓厚的政治色彩。文学需要独立。正是基于此,我才以生活小事为题材。你说剧本矛盾冲突不激烈,我认同。矛盾是戏剧的生命,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很难吸引人,我会认真修改。”
曹央央说:“你不妨看看曹禺先生的《雷雨》,情节很吸引人,还可以看其他剧作家的独幕剧。”
龚月生没想到曹央央对戏剧也有了解,他更不知曹央央从小就喜欢看书,而且看书范围很广。龚月生吃惊地看着曹央央,说:“没想到城市出身的人见识广,知识面也广。你在剧院里看过《雷雨》吗?”
曹央央笑着说:“看过。还看过别的话剧,如《茶馆》。其实我也喜欢戏剧,只是没兴趣写戏剧。”
龚月生感叹城里人条件优越,从小就可以接触各种文学艺术,乡下人只能看地方戏,只能随便找书看。曹央央要求龚月生对自己的散文和小说予以评点。龚月生说:“你的小说不错,情节生动紧凑,只是人物性格还不够鲜明,应该加强人物性格刻画。散文选材不错,但立意不够新颖。现在你有如此笔力已不易,来日方长,你会大有长进。”
龚月生和曹央央回到校园,看见吴山和李一文等人手里拎着东西向宿舍走去。
曹央央说:“你怎不上街买点东西?”
龚月生说:“其一,乡下人囊中羞涩;其二,还有更重要的事。”
曹央央说:“什么事?”
龚月生说:“跟你交流。你怎不上街?”
曹央央说:“我会去,我不哭穷。”
曹央央回到宿舍,张一心埋怨她久出不归,耽误上街买东西。曹央央说明天再买不迟,身有几件事,先做紧要事。张一心不高兴,说:“什么紧要事?无非是找男生闲聊,注意自己的形象,别给别人留下话柄。”
曹央央说:“我们说正事,并非闲聊。”
张一心知道曹央央不是那种容易动情的人,便不再深究,要曹央央陪着自己去图书馆借书,打算回家带几本书。曹央央只好顺从张一心。
学农的学生陆续归校,等着放假,校园里的学生多了。叶子和曹三英洗完被褥后到操场散步。由于天气好,操场上有不少人散步。叶子心里激动,说马上就要见到父母了。长这么大,叶子头一次出远门,头一次与父母相隔如此久。昨夜叶子梦见自己回家,母亲笑盈盈地拉着她的手,说女儿长漂亮了。
叶子问曹三英:“我果真比进校时漂亮吗?”
曹三英看了一眼叶子,说:“似乎漂亮了,你的脸白了,显得更秀气了。”
叶子摸摸自己的脸蛋,似乎脸蛋真的白了。叶子是个淳朴的女生,虽然相貌不出众,但有一副清纯的面孔,看起来像个小姑娘。曹三英转到叶子身后,伸手摸着叶子脑后长长的两条辫子,说:“你的辫子真漂亮,给你增添无穷魅力,真让人羡慕。”
叶子说:“我妈也说我的辫子好看,不让我剪辫子,所以辫子越留越长。农村姑娘都喜欢留长辫子,你为什么不留长辫子?”
曹三英说:“不知为什么,习惯留短辫子就不喜欢留长辫子。一个人的习惯总难改变。”
叶子看见张耒、庞小京和辛勇等人在打球,想去凑热闹,曹三英说刚换上衣服,怕弄脏衣服。
叶子说:“前几天不少女生惦记着回家见父母,男生想不想?”
曹三英说:“看他们打球的高兴劲,估计不会想父母,不然哪有心情打球,一帮没有心肝的家伙。”
叶子说:“男生少心没肺,女生总得找个男人过日子,说不定你已经有了喜欢的男人。”
曹三英说:“我才没那份心思。上大学前盼着上大学,上大学后一心想多学点知识,哪有时间去想男人。”
叶子看得出来,曹三英的确很爱学习,除了学习很少管闲事,是个六根清净的女生。曹三英不爱写作,只喜欢看书,成天手里捧着书。曹三英心清神定,十分规矩。叶子发现喜欢出人头地的郝丽丽成天低头不说话,不是看书就是修改乡下写的文章,说:“郝丽丽神情不对,你看出来了吗?”
曹三英说:“没有。人总有精神不好的时候,哪能时时刻刻高兴。你看出什么了吗?”
叶子说:“我感觉她有心事,不然不会沉默寡言。”
曹三英说:“恋爱了吗?”
叶子咯咯笑,没想到曹三英会想到恋爱。也许大家都到了恋爱的年龄,心里难免想到“恋爱”二字。叶子摸着曹三英的背,说:“没想到你也开化了。”
曹三英拍了一下叶子,说:“我是一粒花蕾,还没有开放呢。”
郝丽丽坐在床上看书,于千千忙着洗衣服。于千千把洗好的衣服晾在楼道里,劝郝丽丽陪着自己上街。郝丽丽现出为难的神情,说何必像别人一样买这买那,难道大城市的东西没有这里多吗?于千千说只是出去逛一逛,未必买东西。郝丽丽坐着不动,于千千夺下郝丽丽手里的笔,哀求郝丽丽陪她走一趟。郝丽丽无奈,只好到镜子前梳理头发,然后跟着于千千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