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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2

作品名称:华年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10-15 21:21:31      字数:6467

  21
  
  好多天不上课,同学们既轻松又郁闷。郝丽丽尤感郁闷,几次想跟于千千诉述心中的郁闷,几次话到嘴边又收回去。最后鼓起勇气跟于千千讲述了心事。曲召把华耳和郝丽丽分到一起吃饭,郝丽丽心里很别扭,不知曲召出于何种目的。于千千猜想,也许曲召让华耳注意郝丽丽的小资产阶级行为,免得给大家丢脸;也许为了帮助郝丽丽进步。吃饭时华耳看见郝丽丽只吃一个玉米面窝头,一小碗稀饭,自己却要吃四个玉米面窝头两碗稀饭。据此,华耳认为郝丽丽不改城市人的习惯,嫌农家饭食不好。郝丽丽看不惯华耳大口咀嚼发出的响声,认为华耳缺乏教养,有失大学生风范。华耳悄悄劝郝丽丽多吃一点儿,不劝则已,一劝更让郝丽丽反感,只吃几口就独自走了。于千千劝郝丽丽去找曲召换人,郝丽丽跟曲召提到此事,曲召认为郝丽丽更需要华耳这样的人陪她吃饭。郝丽丽噘着嘴把曲召的话告诉于千千,于千千劝郝丽丽忍耐一下。郝丽丽心里憋屈,叹自己命苦。
  还有一件事,只有曲召和于千千知晓。郝丽丽崴脚在家休息那天,独自到院外慢步,看见一个佝偻老农弯腰扫街,从街道那头扫到这头。郝丽丽看见老农岁数大,身体瘦弱,心生恻隐之心,于是上前替老农扫街,老农连说不行不行。郝丽丽夺过老农手里的扫帚,弯腰扫地。老农吃惊地看着郝丽丽,嘴里不停地嘟囔。突然,村支书从对面走来,冲着老农厉声喊:“你想偷懒!做梦!”村支书从郝丽丽手中夺过扫帚,塞进老农手里,厉声说:“再偷懒,罚你一天扫三次。”村支书把此事告诉曲召,曲召找郝丽丽谈话,说郝丽丽太糊涂,怎能替一个地主扫地。郝丽丽大吃一惊,骂自己太糊涂。曲召答应为郝丽丽保密,郝丽丽心里才安定下来。郝丽丽把此事悄悄告诉于千千,对着于千千唏嘘,于千千极力解劝。
  耿心水和曹央央等人从十里外赶来相聚,龚月生和郝丽丽等人喜不自禁。曹央央盯着郝丽丽的脸,说郝丽丽瘦了,却更苗条了。曹央央从郝丽丽牵强的笑里隐隐读到她的心思,悄悄地问:“不愉快吗?”
  郝丽丽苦笑一下,说:“愉快。”
  郝丽丽的回答简短而勉强,曹央央也不深究,与张一心和于千千等人热乎起来。曹三英扑在叶子怀里,抚摸着叶子的心口,倾吐别后之情。龚月生走到曹央央跟前,把曹央央上下打量一番,说:“你变得更俊俏了,犹如怒放的腊梅,奇香袭人。”
  听见龚月生夸奖,曹央央笑着说:“你也更英俊了。你们好吗?”
  龚月生说:“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好,自自由由,轻轻松松,优哉游哉,神仙过的日子。你们好吗?”
  曹央央勉强一笑,说:“好。”
  龚月生说:“你们上课了吗?”
  曹央央说:“上过一次。”
  曹央央想跟龚月生多说几句话,但碍着众人的面,不便多说。龚月生看出曹央央有心里话,期待曹央央说出来,曹央央摇头不语。辛勇走过来,笑着说:“说什么悄悄话?”
  龚月生说:“何必酸溜溜的?多日不见,总有话要说。”
  辛勇笑着说:“曹央央是一枝孤傲的腊梅,独自开放,你想——”
  龚月生看着曹央央,感觉曹央央很亲和,眼里流露出某种期盼。这种期盼不是哪个人都能读懂的。辛勇端详曹央央,发现曹央央的脸色有点粗糙,严寒和农村生活在她脸上刻下明显的印迹。曹央央风韵不减,像白生生的腊梅,脸蛋依然那么俊俏。龚月生对着曹央央微笑,曹央央在龚月生的微笑里散发着异香。耿心水走过来,朝曹央央微笑,曹央央的脸转向辛勇,对耿心水的微笑置之不理。在曹央央心里,耿心水是一块冷冰冰的铁,不屑一顾。郝丽丽本想跟龚月生说几句话,耿心水却把龚月生拉走了。曹央央从郝丽丽的眼神看出了她内心的期盼,微笑着说:“耿心水真讨厌!”
  郝丽丽从曹央央的眼神中看出曹央央对龚月生有亲近感。近日尽管龚月生跟郝丽丽说过几次话,但郝丽丽并没把自己内心的郁闷讲给他听。辛勇想跟郝丽丽说话,曹央央站在旁边,只好去找别人说话。近日辛勇没跟郝丽丽多说话,尽管几乎每天都有见面的机会。辛勇认为无缘无故找女生说话会让女生小瞧自己,何况是郝丽丽这样的女生。曹央央看出辛勇想跟郝丽丽说话,借故去找张一心说话。
  辛勇说:“是不是心情不好?”
  郝丽丽说:“能好吗?组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辛勇说:“我感觉组里没什么不好。”
  郝丽丽说:“那是你的感觉,我的感觉与你不同。”
  辛勇莫名其妙,想刨根究底,郝丽丽不愿说,辛勇疑惑不解。女生心里总有不愿向人透露的秘密,即便是很要好的同伴,何况是并不熟悉的异性。辛勇是个识趣的人,转身去找曹央央说话。曹央央看见辛勇离开郝丽丽,心想两人一定话不投机,冲着辛勇微笑。张一心看见辛勇走过来,笑着说:“舍近求远,莫非想跟曹央央说话?”
  辛勇说:“跟谁说话不一样?”辛勇看一眼曹央央,说,“在耿心水的带领下,你们一定很愉快。”
  曹央央说:“哪能比得上你们愉快?郝丽丽和张一心都是无人可比的女生,你们够享福。再说还有曲召和华耳带头,你们岂能不愉快。”
  张一心听出曹央央话里带刺,因为她知道曲召、耿心水和华耳等人对曹央央的态度,心想曹央央在那边未必愉快。张一心不愿戳曹央央心里的隐痛,只当曹央央十分开心。看见郑二水走来,张一心向郑二水微笑一下,郑二水以微笑相报。辛勇与曹央央接触不多,搭讪几句便找曲召、华耳和吴山等人说话。曹央央跟张一心等人说了一会儿话,想找龚月生说话。耿心水跟龚月生唠叨不停,曹央央看着心烦,一边说话,一边等待。郝丽丽看出曹央央有心事,不住地看曹央央的眼神。耿心水唠叨够了,去找曲召和林木木等人说话。曹央央跟张一心打个招呼,立刻去找龚月生说话。看见曹央央笑盈盈地走过来,龚月生知道她有话想说。
  龚月生说:“近况如何?”
  曹央央说:“喜忧参半。”
  龚月生说:“请道喜忧。”
  曹央央发现郝丽丽一直注视着自己,凭女生的直觉,曹央央感觉郝丽丽有心事,所以放低声音跟龚月生说:“所谓喜,就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可以看自己喜欢看的书,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可以思考自己喜欢思考的问题。所谓忧,就是有人冷眼瞧人,总看着我不顺眼。”
  曹央央说心里话,龚月生心里有几分感激。龚月生认为自己是个农家孩子,曹央央跟自己说心里话,是对自己的高度信任。龚月生从曹央央所说的喜中隐隐感觉到曹央央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于是说:“你在写东西?”
  曹央央微笑,似乎有几分顾虑,说:“你说呢?”
  龚月生故意抬头看了看蓝天,说:“蓝天告诉我,你在写东西,有错吗?”
  曹央央咯咯笑,说:“如果你像蓝天一样坦荡,你会明白我的心。”
  龚月生说:“能否知晓你写什么?”
  曹央央摇头,说:“回校后再说。你呢?”
  龚月生说:“我生性懒散,遇到可以偷懒的机会,就乘机偷懒,实在无颜与你对话。在你的感召下,我会奋发,努力塑造自我。”
  曹央央看出龚月生是个心地坦荡的人,笑着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希望你奋发,不要消沉。”
  受到曹央央的鼓励,龚月生为之感动。龚月生从曹央央身上看出了她的倔强性格,也看出了她的奋发向上。面对曹央央俊俏的脸蛋,龚月生惭愧,感动,兴奋。
  耿心水和曲召聊到了两组的情况,说同学们能自我约束,主动参加各项活动。曲召说起郝丽丽为富农扫地的事,感叹郝丽丽不晓事,为同学们丢脸。耿心水认为不知者不为怪,不能责怪郝丽丽,相反,恰好可以看出郝丽丽心地善良。耿心水要求曲召为郝丽丽保密,免得伤害郝丽丽的心,曲召点头。在曲召心里,郝丽丽和曹央央像天上的云朵,摸不透她们的心。
  叶子和曹三英说悄悄话,吴山、李一文和李聿等人跟林木木和仇子月说笑,洪玉拉着张一心的手唠叨不停。郝丽丽看见曹央央跟龚月生说完了话,连忙上前拉住曹央央的手。郝丽丽把曹央央拉到墙角,笑着说:“你们那面愉快吧?”
  曹央央不想隐瞒实情,说:“只有一位老师讲过一次课,真扫兴!还不如自己待在宿舍里学习。”
  郝丽丽说:“你们的运气好,我们没见过老师的影子。我们每天只有吃饭看书两件事,偶尔参加村里的活动,太无聊!你没有动笔写东西吗?”
  曹央央笑着说;“没有。”
  郝丽丽说:“真的?”
  曹央央点头,说:“你呢?”
  郝丽丽说:“也没有。”
  曹央央说:“脚好了吗?”
  郝丽丽点头,说:“只是——”
  郝丽丽欲言又止,曹央央劝她别把鸡毛蒜皮的事放在心上,为自己活着,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是糟蹋自己。郝丽丽心里温暖,紧紧拉着曹央央的手。
  
  
  22
  
  耿心水和曹央央等人走后,龚月生和辛勇仍处在兴奋中,仍在回味短暂的温馨。曲召和华耳回到住处,看见房东坐在堂屋抽旱烟。曲召向老人打一声招呼,和龚月生等人进屋说话。屋子小,炕也小,炉火旺,屋里暖。曲召没想到耿心水和曹央央等人给他们寂寞的生活增添了莫大乐趣。在校时彼此日日相见,没有新鲜感,小别重逢,感到格外新鲜,格外亲切。虽然耿心水和曹央央等人已经离开,仿佛仍在眼前,他们的音容笑貌不停地在曲召眼前闪现。曲召看着喜气扬扬的龚月生和辛勇,感觉他俩最高兴。曲召瞅着龚月生说:“你的人缘好,春风得意,几位女生抢着跟你说话,哪来的如此魅力?”
  龚月生坐在炕沿上,眼皮眨了几下,一本正经地说:“本人与人为善,心底无私,视同学为兄弟姐妹,自然有人亲近。故此女生如天边仙女,纷纷而来。”
  曲召说:“我都快成孤家寡人了,看来得向你学习,广结人缘,不然不好开展工作。”
  华耳说:“龚月生的经验值得学习,只怕我们学不来。”
  龚月生说:“只要肯修炼,必然得正果。如果学点皮毛,适得其反。”
  辛勇春风得意,看着故作姿态的龚月生,心想我的人气不比你差。的确,不仅曹央央找辛勇说话,叶子和洪玉也抢着跟他说话。郝丽丽看见来访者抢着跟辛勇说话,也抢着跟辛勇说话。此前郝丽丽眼中的辛勇只是一介武夫,没想到相聚时不少女生找他说话。从曹央央和叶子等人找辛勇说话的情形,郝丽丽发现对辛勇有好感的人大有人在,看来辛勇具有人格魅力,尽管辛勇并不刻意显示自己。
  郑二水笑眯眯地说:“龚月生与辛勇各有特点,都能吸引女生,这点谁都比不了。告诫二位,别在风月场上迷失自己,我们的任务是学习,是接受农民再教育,千万别本末倒置。”
  几人相互调侃一番,各自散去。龚月生躺在炕上看书,看了几页,便放下书闭目养神。曹央央的影子不停地在他眼前闪现,那张俊俏的脸,那副幽怨的表情,让龚月生为她的处境忧心。一个生性高傲的女生,不是别人仰视她,而是让她看别人的脸色行事,龚月生甚为不平。他曾劝耿心水温暖自己那颗冷漠的心,换一副热心肠,换一张热情的脸,和善待人,尤其要善待曹央央。耿心水看出龚月生百般呵护曹央央,看在彼此性情投合的份上,答应不刁难曹央央。龚月生眼前又闪现出郝丽丽的影子。在龚月生心中,郝丽丽是个单纯而富有活力的女生,对生活充满爱,与其他女生相比,郝丽丽更富生活情趣。耿心水和曹央央等人来访,郝丽丽不仅热情接待他们,而且为大家合影留念,即便是曲召和华耳也有几分感激。当然,龚月生看到的只是郝丽丽的表面,并不了解郝丽丽内心的苦衷。如果把曹央央比作一朵秀丽的花,那么郝丽丽则是一只快乐的鸟。
  曲召又让组里的同学去参加劳动,郝丽丽和张一心等人向农家借来几把䦆头,一起嘻嘻哈哈来找曲召等人。大家一起来到大队部,村支书让几个社员带领大家去地里刨玉米茬。郝丽丽肩上不仅扛着䦆头,还挎着一个黄色书包。华耳盯着郝丽丽的黄书包,揣摩书包里装着什么东西。虽说华耳和郝丽丽一起吃饭,但彼此交流很少,华耳感觉彼此有隔阂,琢磨不透与郝丽丽产生隔阂的原因。华耳给曲召使眼色,示意曲召注意郝丽丽肩上的黄书包。曲召看一眼郝丽丽的书包,皱着眉头,低声对华耳说:“女生的心思摸不透,鬼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到了田间,大家挥舞䦆头干活。刨茬子的农活,大家都很熟悉,即便是出身于城市的张一心、于千千和郝丽丽也不陌生,因为他们经过劳动锻炼,会干多种农活。䦆头挥舞,扬起一股股尘土,尘土飞在空中,落在大家的身上和脸上。曲召直起腰,看一眼自己的人马,大家排成一行,都在弯腰卖力干活。张一心和郝丽丽脑后的辫子随着䦆头舞动,微微抖动。䦆头扬起的灰尘包围着她们的腿脚,弄脏了她们的裤脚。曲召不由诗兴大发,心里涌现出诗的意境。他呆呆地看着两人,想吟几句诗,嘴里喃喃。郝丽丽直起腰来,看见曲召呆呆地看着自己,莫名其妙,以为曲召在监视自己,赶紧弯腰干活。曲召全然没有注意郝丽丽,完全沉浸在诗境里。华耳抬头,看见曲召在出神,呵呵笑。曲召被华耳打扰,走出诗境,朝着华耳笑了。
  干了一个小时活,大家的劲头逐渐小了。郝丽丽再次直起腰,看见大家排成一排,䦆头起舞,尘土飞飞,场面煞是壮观,于是丢下䦆头,跑到地头,从书包里拿出相机,跑到大家面前。郝丽丽啪啪几声响,拍了几张相片,乐呵呵地朝着大家笑。曲召听见响声,猛抬头,看见郝丽丽手里拿着相机拍照,立刻大喊:“你在干什么?”
  郝丽丽顿时失去笑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曲召铁着脸说:“这是在劳动,不是在歌舞。你以为劳动像歌舞一样好玩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那才是歌舞。手之舞之,汗之流之,这是劳动。小资产阶级思想又在作怪,赶紧收起那玩意。”
  郝丽丽被曲召痛骂,无地自容,羞怯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郝丽丽拿着相机,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地头走去。曲召看着郝丽丽的背影,余怒未消。曲召刚才还沉浸在诗境里不能自拔,转眼却来扼杀他人的艺术。
  回到住地,郝丽丽情绪低落,神情萎靡,龚月生找空去看郝丽丽。郝丽丽蔫蔫的,耷拉着脑袋,像遭霜的秧苗。龚月生把郝丽丽叫到院子外面,安慰一番,劝郝丽丽振作精神。郝丽丽本是出于一颗热爱艺术的心才为大家拍照,不料遭到训斥。郝丽丽站在龚月生面前,委屈的泪水长流。曹央央等人来访时,郝丽丽从曹央央主动找龚月生谈话的情形发现曹央央对龚月生颇信任,龚月生对曹央央也很关心。郝丽丽不知龚月生为何来安慰自己,是奉曲召之命而来,还是凭自己的良心而来。不管怎样,郝丽丽心里感激龚月生。郝丽丽表示不会被眼泪淹没自己,会绽开笑颜,面对生活。
  辛勇发现龚月生不在屋里,于是来女生住地找龚月生,恰好看见龚月生跟郝丽丽说话。辛勇走到两人面前,郝丽丽收起泪容,向辛勇微笑。辛勇从郝丽丽的笑容看出她已走出委屈的泥淖,其功劳归功于龚月生。辛勇拍着龚月生的肩膀说:“善解人意者,非龚月生莫属。让以泪洗面的女性破涕为笑,绝非易事,我当奉你为师。”
  郝丽丽羞涩地笑了,庆幸自己很快走出阴霾,眼前重现光明。面对辛勇的调侃,龚月生说:“我不过说几句宽心话而已,倒是没有你为人背行李辛苦。我觉得你的精神更让人感动,兴许会让人永远铭记在心。我没有良苦用心,只为人排忧解难,好在郝丽丽是个极明事理的人,响鼓不用重锤敲,几句话就让她喜笑颜开。”
  辛勇劝郝丽丽以后做事多动脑筋,不要凭兴趣做事。郝丽丽点头称是。近来郝丽丽只看书没动笔,听了龚月生和辛勇的话,心里感动,想写点东西。在离校前郝丽丽已有计划,打算到农村后写点东西。郝丽丽躺在炕上思索,想写几篇散文,可屋里没有桌子,于是向房东借来一个凳子,以炕为桌,动手写东西。
  龚月生和辛勇回到住处,相互调笑一番,辛勇躺在炕上背书:“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
  龚月生在屋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定。龚月生想起了曹央央的嘱咐,希望他不要养尊处优,不要只看书不动手。龚月生得知曹央央在写东西,感觉曹央央积极向上,而自己却不求进取,心里羞愧。如果回到学校,别人满载而归,自己两手空空,太丢人。龚月生走出屋子,沿着村里的一条小道来到村外。村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麦苗青青,满地匍匐着绿色。突然,龚月生想起同学相聚的情景,心中出现一个独幕剧的情景。
  远处的田地里站着一个人,在田边不停地徘徊,时而望着远处,时而看着脚下,嘴里喃喃自语。龚月生看出是曲召,但没去理会,只顾自己构思。刨玉米茬时曲召灵感骤现,可惜当时正在劳动,更兼郝丽丽照相破坏了他的心境,因此没有成诗。此时曲召心里留存的灵感火星还在闪耀,他要把那幅劳动场面写成一首小诗。
  龚月生回到住处时日薄西山,曲召站在院子里正等着他。看见曲召微笑,龚月生知道曲召已经写好了诗。曲召拉着龚月生的胳膊说:“刚才写了一首诗,请你斧正。”
  龚月生说:“我不会写诗,只会哼几句晋剧,哪能给你改诗?你是班里的顶尖诗人,屈身下问,高抬我了,爱莫能助。”
  曲召只好把诗交给张耒和辛勇看。晚饭后,龚月生坐在堂屋昏黄的电灯下写东西,直到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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