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丢了手机
作品名称:古乐惊魂 作者:秀针河 发布时间:2023-09-22 13:01:37 字数:4815
九十九、丢了手机
常家的冷战一直进行了一个暑假,直到常婷婷开学母女俩谁也没说服谁。常婷婷回到学校之后,母女俩隔几天就要通一次电话。常老二在虞荻霏和女儿叽叽咕咕的通话中听得出来,母女俩的意见还是不一致,还是没有最后和解。
秋天就要到了,虞荻霏忽然感到身体有些不适,她到临河镇医院拿了几次药吃下去没什么效果,便决定去省城看病。这次去一来是为看病,二来想继续和女儿沟通,阻断女儿和李思愚的关系。
常老二陪着虞荻霏来到省城。他不愿看母女俩那种剑拔弩张的样子,见到女儿之后,在省城住了一夜就回到细柳村。
虞荻霏见到常婷婷之后才知道,那个李思愚暑假开学后没有来上学,好像是有病住进院,这让虞荻霏暂时放下一点心。常婷婷见到母亲后,不再追问母亲不同意她和李思愚恋爱的理由,对母亲也没有了往日的亲热,目光中却出现了一些怨脑。虞荻霏不顾女儿的不满,一反常态地编了一些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她说是因为看出李思愚的体质不好,怕他将来会重病缠身,所以才不同意常婷婷和他恋爱,现在果不其然生了病。婷婷不愿再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也不愿说话,每当见到母亲时脸色就变得十分阴沉。虞荻霏怕自己与女儿的裂痕继续加深,想用以往母女俩的交流方式讲一些道理。女儿没了以往的耐心和对母亲的尊重,不管母亲说什么话,总是若她很不耐烦。
看到母亲总是喋喋不休,她把一封信扔给了虞荻霏。
信是李思愚写来的。信中他告诉常婷婷,回去后经过考虑,认为常婷婷的母亲说得很有道理,他们之间的确不适合谈恋爱,希望就此中止和常婷婷的关系。信写得很短,信中的语气也很平和,既没有热情也没有怨恨,就像朋友之间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见到这封信,虞荻霏才真正放下心来,然而另一种担心又随之而来。她亲身经历过失去恋人的痛苦,能理解女儿现在的心情。令她担心的是,女儿的性格几乎和常老二一样,都是一条路跑到黑的脾气,她怕女儿做出什么傻事。女儿对母亲的劝慰显得更加烦躁,看来她把李思愚的作法都归罪到母亲身上。现在母女俩的位置反了过来,母亲只能低三下四地对女儿说话。正在虞荻霏没办法的时候,一件更大的灾祸降临到她的头上。
医院的检验结果出来了。虞荻霏拿到检验结果后没有去女儿的学校,她在电话里和女儿打个招呼,直接回了细柳村。
那天下午虞荻霏从省城回来,下车后走到北窑岗的红卫兵墓地,身子一软就在墓碑前坐了下来。
北窑岗的蒿草已经开始发黄,从北窑岗往南的坟头都被掩映在金黄色的蒿草之中。只有这片埋有红卫兵的坟墓四周没有蒿草,那是虞荻霏拔干净的。退休后她一年之中要来这里几次,把坟头四周的野草清理干净。她不愿让当年的同学整年掩盖在不见天日的荒草中,她想让他们每天都沐浴在阳光之下。
天空中传来凄厉的雁叫声,越冬的大雁已经向南飞去。虞荻霏感觉自己也快要往南去了,因为那里有她儿时生活过的家。虽然那所大房子早已被拆除,但是她相信母亲一定会在那里等她,等着她回去团聚。她又可以在那所大花园里捉蝴蝶了,只是花园中永远不会再有她的“小八哥”!
她用纸巾擦拂着石碑上的尘土,石碑上的几个字是她亲自书写,然后找石匠刻上去的。她忽然想到,死后人们也许会把她埋进这片红卫兵墓地,因为细柳村谁都知道她对这块墓地的感情。她有些害怕起来。这块墓地中虽然埋有和她关系较亲密的同学,也埋有和她们观点不一致的对立面,这些年她从心里已经原谅了他们,但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原谅自己。一旦他们还在耿耿于怀,到了“那边”会不会还欺负自己?
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什么阴间鬼魂之类的说法,然而每当回忆起年轻时的遭遇,她的心里都会象遇到鬼一样恐怖!
暮色慢慢笼罩下来,远处的细柳村被一片炊烟缭绕,变得朦胧起来。一声长长的牛叫声从远处传来,那是归家的母牛在呼唤自己的犊儿,虞荻霏一下又想起女儿。她的心像被刀一下一下地割,那种剧烈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真想大哭一场,眼睛里却没有一滴眼泪,她已经失去哭的功能。
虞荻霏拿出医院的检验单据,在墓碑前点燃。看着自己的“判决书”变成一只只黑色的蝴蝶飞舞起来,眼前又出现了童年时代的花园,还有和她一起捉蝴蝶的“小八哥”。
虞荻霏站起身来,手机掉下来都不知道,蹒跚着向细柳村那所白色大房子走去。
一百、李思愚得了白血病
大三的学生是繁忙的。由于这几年就业压力增大,大学生们从大三开始就为将来的生存到处奔波,刚进入大学时那种踌躇满志的欢愉心情早已荡然无存。
常婷婷暂时没有考虑这些事,她的脑子已经被李思愚和母亲占满。母亲的变化让她感到不可理喻,从小都没见过母亲如此不讲道理。假如母亲能说出一个正当理由,母亲的话她不是不能考虑。然而从领着李思愚进家的第一天起,母亲除了蛮不讲理地说出“不同意”三个字,再也没拿出站得住脚的理由。她怀疑母亲是不是到了更年期,得了老年妇女的某种心理疾病,前几天母亲刚来时,她真的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
还有这个李思愚,轻描淡写一封信就想结束他们的关系,也是连个理由也不说。常婷婷猜想,李思愚一定是顶不住家里的压力,攀上哪家大款的金枝玉叶。怪不得他把和自己谈恋爱的事一直瞒着家里,也许从开始他就是脚踩两只船。很可能他们现在正准备双双出国留学,所以连学校都不回了。
常婷婷不是怕失恋,她和当代青年一样,已经把这种事看得很淡然。但是和父亲常老二一样的犟脾气让她坚持一种想法,李思愚就是想中断关系也要说明为什么。
她一遍一遍给李思愚打电话,手机那头传过来的永远是“关机”的回答。就在常婷婷心情最郁闷的时候,母亲又来学校里找她。母亲依然是那种态度,还试图用一些人生哲理来开导她。最后她被母亲缠得没了办法,只好把李思愚的信拿给母亲看。母亲看完信之后似乎有些如释重负,又反过来安慰她,这让她的心情除去郁闷又产生了不少烦躁。
母亲走后,常婷婷去找李思愚的同乡同学。从同学的嘴中她才打听出来,原来李思愚得了白血病,不知道被家人送到什么地方去治疗!
这个消息对常婷婷无疑是晴天霹雳,她这才理解李思愚写给她那封信的良苦用心!她想哭,却和母亲一样,眼睛里不会产生泪水。她感到泪水是在往心里流,泪水把她的内心浸泡得全是苦涩味道!同学们只见她每天阴沉着脸,谁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敢问这个性情孤僻的女孩儿。
常婷婷经过几天考虑,突然作出一个大胆决定,她要嫁给李思愚,而且现在就和他结婚!
决定做出之后,常婷婷给父母打电话,她不想在父母的眼中落个“私奔”的印象。几次给母亲打电话,母亲的手机却总是回答“关机”。她知道村里小卖部的电话号码,但是一想到庄红艳马上放弃这个想法。无奈中,她只好给父母写了一封长信。
在信中她把李思愚得了重病的消息告诉父母,讲了自己一定要嫁给他的决心。在信中她像最后通牒一样宣布,她要马上和李思愚结婚,如果学校干涉就退学!在这件事上她将不计后果,任何人也阻止不住她!
把信给父母寄出之后,常婷婷开始到处打听李思愚治病的医院,准备一旦打听到准确地址就去找他。
一天下午,常婷婷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她见手机上显示的是母亲的手机号码,心里做好了接受疾风暴雨的准备。手机接通之后,手机中却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男人告诉她,她父母在来省城的路上出了车祸,正在离车祸现场不远的一所医院里抢救。他是来接她的,让她赶快到车站来。
虽然常婷婷最近很烦母亲,连母亲看病的情况都懒得问,但是一听到他们出车祸的消息,还是马上慌了手脚。她顾不上想别的,和学校请完假就直奔长途汽车站。
打电话的男人已经等在车站,见到常婷婷马上拉她上了一辆汽车。那个男人很奇怪,他已经做好常婷婷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哭大闹的准备,但是女孩儿却没有哭,只是瞪圆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男人安慰常婷婷不要着急,拿出一瓶矿泉水让她喝点水压压惊。常婷婷正因为着急而感到口渴,接过矿泉水一口气喝干。过了一会,她感到头有些昏昏沉沉,在汽车颠簸中,倚在那个男人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一O一、二秃子活了
二秃子没有死,他又被警察们给挖了出来。
这个无赖真是命大。他即得益于冬天冻土埋的坟头有不少缝隙,这样才不至于在棺材里闷死;也得益于钟梦祖的那床棉被,寒冬里几天几夜没被冻死;还得益于周凤强找来的那口大木箱“棺材”,让他埋在地下还有活动空间;更得益于众乡亲放在“棺材”里的那些酒,让他这个拿酒当饭的家伙每天不至于挨饿。
那天他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竟然醉得和死人一样,脉搏只剩下微弱的跳动。等他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埋了起来。他并没有十分着急和害怕,还以为又是别人搞的一次恶作剧。黑暗中他摸到身边的酒和麻将牌,心里甚至有些高兴。也不知是那个小子干的好事,还真他妈的孝心,给老子孝敬这么多的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先喝了再说。他打开酒瓶就喝,喝多了就睡,睡醒了感到无聊就自己玩麻将牌。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二秃子也开始起急的时候,他隐约听见有镐头刨地的声音。他心里一阵高兴,拿起酒瓶子捶那口木箱的箱顶。捶了一阵听到锹镐挖土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心说不能便宜了这几个家伙,得吓他们一吓。等到箱子盖被打开的时候,他突然“哇哇”怪叫着站了起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把他扒出来的不是和他搞恶作剧的人,而是一群警察。
二秃子很快把什么都交代了。
一O二、二秃子搞的鬼
二秃子当上细柳村的电工之后,在村民家中蹭酒喝更加方便,不过细柳村太小,喝来喝去几天时间就把全村人家都喝遍了。总去蹭酒自然得不到人家的好脸色,像小卖部的“满街跑”,直接就不再赊给他酒。气得他把麦克风给搬走,让“满街跑”真正变成满街跑着去喊人接电话。
看见大伙忙着挣钱把眼睛都挣得发蓝,二秃子心里也有了想法。他倒不是想发家致富,他想的是如何找来酒钱和赌资。别看二秃子不务正业,脑子却不笨,想来想去真让他想出个找酒喝的办法。
农村虽说实行殡葬改革,千百年传下来的习俗还照样留在人们心中。死人出殡时没有了吹鼓手,就好像缺点什么,总也烘托不出那种办丧事的气氛。无奈吹鼓手们都改了行,一些有钱人家就找现代化的乐队来现场演奏。请这种乐队费用很高,不是每个农户都能承担得起,于是另一种方法出现了,就是在出殡现场播放原来吹鼓手的录音。为了达到习俗目的,人们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
二秃子想得就是这个办法。他设法找到以前吹鼓手们现场演奏的录音磁带,又找来一台人家淘汰的大录音机,从村里的一堆高音喇叭中挑出一只绑在他那辆破自行车上,没事就到各村转悠。遇到谁家有丧事,他就身穿孝袍子凑活过去,张罗着给人家放录音。给钱多少不要紧,酒管饱就行。用细柳村一带的话说,他成了职业“赶丧人”。他怕让人知道后将来找麻烦,每天尽量早出晚归,也不敢在本乡本土的临河镇附近活动,所以细柳村谁也不知道他在干这一行。
有一天夜间,他外出赶丧回来路过北窑岗,酒劲发作感到口渴,看见常老二瓜田里的一地西瓜,就想摘个西瓜解解渴。他在西瓜地里转悠一会,摘了一个最大的西瓜,摘下来之后一掂重量,就知道这是个生瓜。二秃子有点扫兴,他抱着西瓜走到常老二的瓜棚前,看见常老二正张着厚嘴唇睡觉。他想开个玩笑,顺手就把西瓜压在常老二的胸脯上。他见常老二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目光直直地再也不动弹。二秃子经常和人开这种玩笑,知道常老二像“鬼压身”一样被西瓜“压住”,他想笑又没敢笑,和常老二对视一会就走了。
第二天二秃子又去赶丧,把昨天夜间压住常老二的事当作笑话说给大家听。有人告诉他,人的体质不一样,有的人睡觉时在胸口上放一点东西就会造成“鬼压身”。一个对细柳村比较熟悉的人议论起常老二承包的那块西瓜地,说常老二每亩西瓜能赚两千多块,十几亩地每年收入不会低于两万五千块钱。他问二秃子,这么便宜的承包价格当初为什么不去承包?二秃子苦着脸说,他只会吃西瓜,不会种西瓜,说得那个人哈哈大笑。笑完后他又和二秃子开玩笑,如果二秃子能把那块地承包过来再转包给他,他每年给二秃子一万块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二秃子把那个人的话当了真。听他们刚才给常老二算帐,如果把那块地从常老二手中拿过来再转包出去,他一年拿上一万块钱的转包费真不成问题。
有了这个想法,二秃子就去找村长周凤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