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二十五章
作品名称:南方 作者:辛禾 发布时间:2023-09-15 09:37:10 字数:5506
第二十四章
田叔叔突然病倒,让田娜娜平静的生活彻底打乱了。
中午,田娜娜下楼帮父亲拿盒饭,不慎一脚踩空楼梯,连人带饭缸滚了下来,吓得一群医护人员匆忙围了过来。田娜娜倒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幸亏仅仅擦伤了头皮,并无大碍。田娜娜被吓得脸色铁青,泪珠挂在眼角都快被吓了出来。护士长赶忙跑了过来搀扶并安慰她,问她没事吧?她却不肯需要帮忙,坚强地自己站了起来,然后苦笑着说自已没事,一拐一瘸地顺着走廊走到田叔叔的房间。
田娜娜最近够疲劳的,天天忙着照顾自己父亲,又要负责科室事务,够她忙的;晚上睡眠又少,这摔了一跤心情更加不好。
田叔叔老伴刚从乡下接过来还没几天,这忙没帮上,又添新乱。老伴一看自己女儿被摔成这样,一旁用袖管揉着眼泪,哭哭啼啼的,忙问姑娘没事吧。田娜娜转身安慰母亲不要流泪,说:“妈,不碍事的,只蹭了一点皮。”老伴听了这才放心,止住眼泪。
好在科里的医生护士相互帮忙,有人跑过来拿来创口贴,这皮肉受点轻伤,也没必要住院。田娜娜仅到换药室涂了点紫药水就回家休息去了。
这次田叔叔突然病了,家里像乱了套似的,也顾不了许多。田叔叔刚好也没几天,老伴就急得想着回家。
远在老家三河镇的乡下,老伴还养了不少牲口,老伴看着田叔叔一天天变好,也能自己下床了,觉得没事了。她一直惦记着家里一栏的牲口,不停地在病房里与田叔叔犯着嘀咕。
这个周末,省城教育学院的大女儿田蓉蓉上午过来看过田叔叔,田蓉蓉男友王伟上午有课没能陪同。田蓉蓉一见父亲躺在病榻上病成这样,忍不住眼睛酸酸哭了起来,被赶来的护士及时劝阻。大女儿握住父亲干瘪的手:“爸爸,好些了吗?”田叔叔颔首点点头,让女儿别难过。老伴一旁安慰着女儿说:“你爸刚过危险期,你不要难过了,这里医生护士都照顾得挺好!多亏她们了。”大女儿问自己男友王伟平时过来吗。老伴说:“他天天来的,每天送汤送饭,太难为人家了。”大女儿听了,没再作声。大女儿见父亲突然病了,心里十分愧疚,不能在身边帮忙,都是妹妹一人辛苦。
下午,田蓉蓉把父亲换洗的衣服被罩一块拿走,带到一中王伟的宿舍洗了一遍,这天放晴,衣物很快晾干,她帮叠好送回,晚上匆匆返校去了。
田蓉蓉有时周末过来看看,因工作太忙,也无分身之术,这来亦匆匆十分方便。若大女儿能在身边该有多好,田叔叔大女儿恐怕指望不上。他知道两个女儿,就像手心手背都是自己骨肉,大女儿做事周全细致,她比妹妹田娜娜沉着,妹妹没她有耐心,家里遇到难事,田叔叔都找大女儿田蓉蓉商量。好在大女儿未婚夫王伟替她照顾,也算帮她尽了孝心,田叔叔也放心。
这段日子,田蓉蓉男友王伟跑前跑后也很辛苦,田叔叔非常感激。
王伟现在一中教书,他脾气好,人缘不错,还是一中骨干教师。这次单位福利分房,他很幸运分到一套,面积几十个平米,一室一厅,还有做饭的厨房,相当不错了。一般单身职工分不到房子。
八十年代这种情况非常普遍。只要单位分房马上几百双眼睛盯着,一律打分公示,没有遮着掩着。一般单身职工基本没戏,一名单身女教师一直住父母家里,四十多岁也没房子,有时分的不好还会闹出事端。
王伟高中骨干教师,这次幸运分到房子。
王伟下班就往菜市场买菜,赶快做好,然后让田娜娜骑车拿走,或者王伟有空亲自送往医院。每天,他负责田叔叔一家饭菜。这段日子田蓉蓉的男友确实操劳,脸部都瘦了一圈,胡子拉碴像个猿人。
这边田叔叔刚好一些,田叔叔老伴就嚷嚷要回三河镇一趟,她惦记着老家一栏子牲口,这些鸡鸭鹅都离不开她,这段日子不在家,恐怕家里不像样子。
田娜娜心里感到十分憋屈,又不敢在父母身边发泄,只能私底下在姐夫面前吐槽埋怨,其实姐夫也帮不上忙。田娜娜科里、家里七事八事,确实让她急了。她倚仗自己母亲过来帮忙,这刚来几天,没帮上又吵着往家走,实在令田大夫哭笑不得。王伟一旁安慰她,自己母亲只能依她,再想别的办法。
这几天,田娜娜和王伟轮流帮忙照料父亲,两人配合的相当默契。在他们照料下,田叔叔的脸色开始红润了,不到一周也能下床自理身体恢复挺快,这令田娜娜非常高兴。
田娜娜有时也去一中帮父亲拿饭,有时看到王伟的宿舍乱糟糟的,也会伸手帮忙打扫一番。
夏季天热,王伟换洗的一堆脏衣服扔在门后一个大的竹篓里。田娜娜见了实在看不下去,这白天太忙,傍晚过来抽空帮他换洗晾晒。王伟不好意思看见十分感动,连夸田娜娜贤惠能干。周末,田娜娜一早过来,用被单裹着父亲换洗的衣服,还有王伟的床单一道拿过来,一起洗了,晒台上晒的都是衣物。
姐夫抽着闷烟,有时望着蓝天白云,一人发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姐夫确实受累了,田娜娜一家吃饭都在他这里,他性格内向,即使憋屈也一人扛着。王伟从小知道节俭,舍不得花钱,抽着最糙的短把老九分香烟,一看是老百姓抽的丰收牌,一次春节晚会上相声演员表演的“丰收”牌香烟。有时王伟连胡子也忘了刮,还是没时间刮,乱糟糟的像一片森材。要是姐姐能在身边照顾,姐夫也不至于这么邋遢。
一次,田娜娜骑车又去一中的宿舍给父亲拿饭。这傍晚天渐黑了,下起了晚雨。县城一中距离A县医院要走好长一段路程,过一座石桥,隔着一条商河,还要走一段石子路,再爬过一处狭长的陡坡,这黑天下雨泥泞路滑,一人骑车就格外小心。
雨下的越来越大。
当田娜娜行至大桥桥头一处石墩的转弯处,暮色的灯火昏暗得如同鬼火一般,影响了田娜娜的视线。当车越过一段石子路后,道路更加难走湿滑。田娜娜拧着自行车的手柄,拼命地左扭右拐,身体失衡一歪,“砰”地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人仰车翻,慌乱中听到“扑嗤”一声自行车爆胎了,一看完了,车胎瘪气了。田娜娜扶起车子沮丧着,一看没辙,这才发现地面上一堆玻璃渣子,可能扎破了自行车轮胎。
田娜娜懊悔极了,只好推车冒雨往姐夫住处赶去。
王伟与姐姐虽没结婚,按乡下习俗,田娜娜早已喊上姐夫。姐夫见她全身湿漉,忙拿来干毛巾让她擦拭,别让妹妹感冒。
一会儿姐夫王伟又从卧室里拿来她姐姐平时在家换洗的裙子,让妹妹换上。自己却推着扎破的自行车溜到厨房里干补胎的活了。
姐夫王伟从小农村长大,吃过不少苦,心灵手巧,这修理自行车小事一桩。姐夫打量一下车胎,果真打不上气。他翻开自行车内胎才发现已被扎出几个口子。姐夫把车倒架起,一把小钢锉、一块胶皮,做起补胎的活来。
他把自行车的锈去掉,露出内胎,三下两除二补好车胎,再给外胎上了油,调好齿轮,检查自行车的车条和轮轴,旋转几下,自行车焕然一新,又跟新买的一样。
田娜娜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喊着姐夫快过来吃饭。姐夫用肥皂除去手上的油垢,洗完手,推车来到田娜娜跟前,告诉她说,自行车仅破了内胎,补了跟新的一样。
田娜娜从厨房里出来,姐夫从她身边走过,转过脸望了她一眼。瞥见她的侧面,一身妩媚的曲线,看得田娜娜脸都红了,像被厨房的蒸汽熏过似的,淡淡的,像少女羞怯的绯红,她的嘴唇和睫毛翕翕颤动,十分可爱,她也感觉到姐夫的目光,很不自然地笑着,谢谢姐夫。当两人目光聚焦的刹那,像闪电一样不约而同地惊了一下,两人摒住呼吸,像感应一束弧光似的,“唰”地两人脸都红了。田娜娜感到手在颤抖,两人都在羞愧地不敢直视对方。
眼前的田娜娜穿着一身平时姐姐穿过的粉红色裙子,束着花手帕挽着的发髻,娉娉袅袅,宛如天上的仙子一般,恰似一道绚丽的云霞晃了姐夫的眼睛,妹妹如诗如梦的妩媚浪漫,与姐姐田蓉蓉判若两人,让他确实着了迷。姐夫不敢进一步多想,更不敢多看一眼,快速地把迷离的目光移开,疾步走到厨房拿碗筷去了。
田娜娜羞红着脸,提醒着喊着姐夫:“姐夫,碗筷都拿过来了,快上桌吃饭吧。”
有时田娜娜帮父亲拿饭也会留在姐夫家吃饭,但这次却非同寻常。
姐夫王伟这才回过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咳了两声清一下嗓子,故作镇静,慢慢地坐到田娜娜对面。两人互相沉默着,光顾着自己吃饭,谁都没有说话。王伟平时喜欢给妹妹夹菜的举动,瞬间变得越来越愚钝,不知绅士风度都跑到哪里去了。
过了一会,姐夫言语近似木讷地、尴尬地问了一问:“伯父恢复得还好吗?”
“嗯,刚能下地走动走动。”
“伯母回三河镇老家啦?”
“嗯。”
“什么时候回来?”
“这两天吧。”
……
这一问一答,仿佛开了一场记者招待会一般,十分平静。因为这里的静,让田娜娜的说话的声音也顿时压低了许多。平时田娜娜趾高气扬的神情,却被这一莫名的磁场彻底地驯服,一个温顺美丽的女子悄然出现在姐夫面前,仿佛一条条磁力线相互碰撞一般,相互吸引着。
这时,收音机突然响起《今晚八点半》,田娜娜每晚必听的节目,这个时段的音乐点播栏目却是那个年代唯一的精神支柱,留下那个时代的印记。
李谷一一曲“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人生难得一知己”,荡气回肠,扣人心弦。
这是《知音》啊!听着听着,一阵默然,当听到“人生难得一知己”,田娜娜不禁地哭了起来,哭得十分伤心,忙用手帕掩住脸面,泪流满面,不能自抑。
姐夫忙过来关心,也不知如何是好。田娜娜却什么也不说,轻轻地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忙收拾好饭菜,整理装好,田娜娜与姐夫道声“再见”,就消失在风雨潇潇的雨夜之中。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田娜娜早早地回了家,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感到全身有些不适。忙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计,一量吓了一跳,体温高达39℃,一摸额头挺烫的,这才想起昨天淋了雨,可能感冒了。服了两片退烧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酣睡如昏死一般。
一觉醒来,恍恍惚惚的,脑袋瓜鼓鼓胀胀的,喉咙也疼得像冒烟似的,半夜趿着拖鞋到处找水喝,忙去烧水,一夜没怎么合眼。
凌晨,一看手表才二点多钟,关灯再睡吧。
上床又翻来覆去睡不着,开了灯,裹着一件粉红色的床单下了床,没有半点睡意,半裸着酥胸对着镜子自我陶醉起来,扭着女人傲人的曲线。这刚退的烧,浑身无力像散了架似的,睡眼惺松半闭半开着,倚在床旁看了一会柏拉图的书。柏拉图和他的老师苏格拉底,学生亚里士多德并称为希腊三贤。田娜娜在校时一直喜欢看哲学,尤其柏拉图关于爱情的名言还是很有启迪的。看了一会又困了,想着明天还要上班,再熄灯入睡。其实,一点睡意也没有,望着漆黑的地板什么也看不见,窗子有点漏风,隐约看见黑洞洞的窗帘布一闪一闪的,以为窗外有人。田娜娜索性把头蒙在粉红色的床单里。
周围除了寂静,还是寂静,静得让人有些悚然,田娜娜心里很明白离天亮还早着呢,睡不着也要躺着眯一会。
近几年田娜娜糟心的事一件连着一件,心境也跟着乱了。生活给予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难以解决,怎不令她心烦呢。父亲突然病了令他感到十分意外,过去安稳的日子现在觉得都很奢侈。时间真快啊,不知不觉父母也老了,人生总是变幻无常。
父亲生病对田娜娜内心触动不小,想着自已的境遇似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那天晚上,她独自一人伤感良久,晚上睡觉也不安稳。
人在生病时,想着都是不如意的事情。尤其是女人,一遇到点挫折往往非常脆弱,需要一个臂膀倚靠一下。
通常女人是感性的,田娜娜也是这样,生病时渴望身边有人递杯热茶,轻声问候。女人脆弱时最渴望卿卿我我的安慰,拥她入怀的亲密,让孤独的心灵有一个安稳的归宿。
想着想着,田娜娜不知不觉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还做了一个十分荒唐离奇的梦。那个奇怪的梦使她若有所失,醒来时一身汗渍。偏偏这个梦一辈子也不会忘却……
一个特殊的雨夜,田娜娜可能累了,早早地入睡。
一觉醒来,发现自已竟然赤裸裸地躺在自己的姐夫身边,姐夫百般呵护,拍着她的臂膀,安慰她不要怕,一切由他扛着。她默默地盯着他的眼睛,黑眼珠像一个小太阳,长长的睫毛像一束光芒。田娜娜羞愧难当,一向把贞操和圣洁视作生命的她,却选择了沉默,默不作声。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一种恐惧与不安,懊悔与自责让她选择了沉默。田娜娜有一种预感,猛地尖叫一声,原来是一场可怕的梦,醒来时全身汗渍……
那是一个温和的雨夜,田娜娜刚洗完澡,关上卧室的灯,缓缓地脱去身上那件粉红色的内衣,松开腰带上的结,赤裸着自己滑润的上身,露出自已微微上翘的酥胸。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到了胸前,渐渐感到一点寒意。她正踌躇与不安,摒住呼吸。突然一声低沉的男中音“不要怕”,一双有力的大手顺着腰际从黑暗中滑了过来,把她从后背紧紧地抱紧,像钳住她的酥胸。她没有一点反抗,也没有叫人,全身瘫软了。一听是自己姐夫的鼻息,任凭这双大手在漆黑的雨夜恣意地抚摸她的胴体,闻到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男人体味,一种散发着浓浓的饱含温度的荷尔蒙的体味。田娜娜既兴奋又害怕,她很渴望这种雄性的味道已很久了,不由自主地沦陷了。她的酥胸坍塌在男人的怀抱里,两人相互抚摸着身体各个部位。
姐夫健康的体魄散发着一股雄浑的味道,激发了田娜娜从未有过的冲动。姐夫摘去眼镜扔向床头柜,深吻她的前额、嘴唇和舌尖……田娜娜放荡地闭上眼睛,伸长自己的脖子,任凭姐夫疯狂她亲吻,她用双手反抱着姐夫的脖项,从没有这么奔放爽快过。
很快结束了,田娜娜松开紧抱的双手,问姐夫感觉如何?姐夫坏笑地瞥了她一眼,轻轻地拽了一下粉红色的床单,覆盖到她的酥胸,叮嘱不要着凉,转身又亲吻她一口,然后独自抽起香烟……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窗玻璃透过太阳光折射的阴影,映在窗前斑斑点点的花格窗帘上。田娜娜从昏睡中醒来,也辨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好在周末不用上班。想着昨天晚上的梦境,十分荒唐可笑,一会又苦笑地摇摇头,转念一想,田娜娜慢慢又陷入沉思。
这些年,姐姐与姐夫两地分居,确实苦了姐夫。她开始想着姐夫的种种好了,那天冒雨姐夫帮自已修理自行车的温暖瞬间,田娜娜父亲病情危急时都是姐夫陪在身边,父亲急需输血,姐夫慷慨地撸起袖管主动献血帮助父亲渡过难关。
那几天,田娜娜一家乱成一团,若不是姐夫身边帮忙,真的无法想象。
想着姐夫一中的一位青年教师,也是一表人才,姐夫魁梧健硕的身材一直在田娜娜脑海里浮现。姐姐真的好福气,自已不敢进一步多想,毕竟王伟是自已亲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