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迷药
作品名称:一剑风流 作者:前锋 发布时间:2023-09-13 14:38:58 字数:3553
过了片刻,两名身着轻纱的妙龄女子走进屋来。
乔霸看时,只见那轻纱一绿一黄,映衬着两名女子秀丽的脸庞,摄人心魂的眼睛,淡红的樱桃小口,不由让人神魂颠倒。
她俩也不客气,竟自坐了,拿出一副词单让点。
乔霸哪懂这个,囧得面红耳赤,赶忙摆手推辞。
钱惟演不看词单,直接点了一曲唐朝诗人白居易的《琵琶行》。
未几,琵琶声起,他自己随着节拍,且歌且舞。
歌词很长,当唱到最后几句:“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时,乔霸看见,钱惟演眼角隐隐有泪花一闪。
乔霸哪懂这些风雅之事,只是听了心中有些悲切而已。
那胡萁均可是从中听到了钱惟演的内心伤感,心想:这小王爷,年纪轻轻却如此老于世故。要不是喝得多了,谁知道他心中想的和外表竟然判若两人。
这一瞬间,他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一颤,差点把持不住,强忍着才把即将脱缰的思绪拽了回来。
一曲方罢,钱惟演意犹未尽,喊着胡萁均,让人笔、墨伺候。
就着屋内的小方桌,钱惟演笔走龙蛇,口中听不清楚哼些什么,一会功夫,一首《无题》诗作跃然纸上。
写罢,钱惟演满脸是泪,信手把毛笔重重扔在案子上。
胡萁均看时,写的是一首诗:
绛缕初分麝气浓,弦声不动意潜通。
圆蟾可见还归海,媚蝶多惊欲御风。
纨扇寄情虽自洁,玉壶盛泪祇凝红。
春窗亦有心知梦,未到鸣钟已旋空。
看完,忍不住夸道:“好诗!好书法!”
乔霸虽然不懂,但还是拍手:“好!”
三人接着又喝,不知不觉已到了下午,屋里渐渐有了些凉意。
此时,曹坚匆匆进来,说有人找胡萁均有要事,场子这才散了。
钱惟演结账时,乔霸一看账单:三十两银子!
心中不由猛然一阵狂跳!
从酒楼出来,钱惟演眼中迷离,看着乔霸问:“下午可有公务?”
乔霸说:“没有!”
钱惟演一把扯住他:“那就跟我走,请你去一个好地方!”
乔霸也是似醉非醉,心一横,干脆今日放开了,他要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他有的是钱,让他花个开心。
两个人揽了个驴车坐上,钱惟演大声告诉赶车的老板:“秀街凤楼!”
乔霸吓了一跳:“我的乖乖,那地方可是汴京城有名的玩乐之地,姑娘们一个比一个漂亮风骚,听人说耍一次要至少要二、三十两银子呢!”
乔霸在开封府抓差办案,秀街倒是没少去,凤楼却从不上,实在要问事,就让兄弟们进去。
他怕晦气。
今日仗着酒劲,就跟钱公子潇洒一把,反正自己也还没媳妇呢。
老鸨涂着猩红的脸蛋和嘴唇,妩媚地笑着迎上来:“哎吆,我说公子,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了,把姑娘们都想死了!今儿个两位爷。怎么安排?”
钱惟演拿出一张银票:“这是一百两,每个都按照五十两的标准!”
乔霸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的姑娘们分着好几个档次,价格不一样。
房间十分豪华,比汴京城一般富户的家里装修得都好,屋子里一股熏香和脂粉交织的味道,大红的被子铺在宽大的床上,衣钩上扯红挂绿,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大约过了两刻钟时间,乔霸满脸通红地走出房间,钱惟演还未出来。
陪她的姑娘招呼着他坐下,沏了一盏茶,让他慢慢喝着,陪着他唠了会磕。
钱惟演听说乔霸在等他,意犹未尽地走出来,笑嘻嘻地问:“大哥,上去就长驱直入了吧?”
乔霸臊得满脸成黑紫色,陪她的姑娘接话说:“这公子哪像你有经验?人家还是童男子呢!”
钱惟演愣了一下,反问道:“真的吗?如此说来,你应该倒找我哥哥钱才对呢!”
乔霸羞得都快抬不起头了,赶紧冲钱惟演摆手:“赶紧走吧!”
钱惟演这才往外走,边走边哈哈大笑:“我说哥哥,你真是有趣!”
两个人出了凤楼,走出秀街,各自回家。
钱惟演的家在城南朱雀门外,这里是御街东侧,与国子监相邻,标准的物华宝地,寸土寸金。
当初吴越国王钱淑迫于大宋军力,献城来降,赵匡胤特意为他在此建造豪宅一栋,占地四十余亩,并亲提“礼贤宅”三字匾额,甚是荣耀,整个京城为之震动。
大门进去,又分十几个偏门,钱家后代,各自居住。
钱惟演年纪虽轻,但一出生就是将军身份,自然有一套独立的小院,自有奶妈杜娘伺候着。
自幼博览群书,勤学多识,连家门口国子监的大人们,都经常被他引经据典,驳得哑口无言。
国子监是天下读书人的最高学府,钱惟演竟然能在里面,出人头地,可见文采有多么出众。
因此,在京城学界,他被称为“神童”。
有才,有钱,有权,这几样全被他占完了,但他却为人谦恭,随时准备着奉承话送给你,让你听着那么舒服,那么顺心,你还会对他有戒备心吗?
结交的人,没有不说这孩子好的,将来必成大器。
想当初,自己的父亲也是一国之君,一代风流人物,如今说好听点是在这享福,说不好听的,是被囚禁。
他年纪虽小,却把家国大事里面的关系,看得透透的,只等时机到来,自己一飞冲天。
三位皇子中,老大元佐最没有城府,虽然贵为太子,但他并不看好。
果然,元佐年初就被废黜,囚禁在后宫;二皇子元祐,生性多疑,为人处世不择手段,虽然眼下正红,登基是早晚的事,但与此人打交道,可不是开玩笑,一不小心,自己就说不定掉进去了!
试探了元祐的大总管、指挥使康绍几次,很看不上他的为人,老想着算计别人,这样的人不能托付前程。
下边被压着的老三元侃,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听说他生性禀厚,与身边的人和睦相处,可以好成兄弟;又听说竟然放下身价,和一个卖艺女子交往,活得快意恩仇,好不风流自在!
无形之中,心中对元侃羡慕了几分:这三皇子倒是很对我的脾气,只是不知道有无缘分,和他交往。
如若搭上他这条线,我定当辅佐与他,与二皇子抗衡一番,倒不是不可能。
别看他外边给人的是,一个吃喝玩乐的公子形象,其实心中的志向,大得很。
他知道,乔霸和元侃府中的王世忠、张耆关系很不一般,所以才不惜重金来请乔霸,那乔霸欠着他的人情,回头介绍自己和他俩认识,还不是水到渠成?
以自己的身份,振伟将军的头衔,和他们坐在一起,也是不输于人。
朝廷每年拨给自己家的钱,能够养活一万名禁军,即使分到他手里,也有七八千两银子。
别看他在外边花天酒地,那是面子;在家,大灶上吃什么,他从不挑拣。
话又说回来,他这样的家庭,哪顿不都是山珍海味、大鱼大肉?
十六年下来,他在当铺存下了万两银子,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
没有人不羡慕他这样的生活,却没有人能理解他心中的执念,他太迫切想要凭借自己的才能,来证明即使没有这些现成富贵,同样可以凭自己的才华,来做出一番丰功伟业来!
他躺在象牙床上,被自己规划的宏伟蓝图撩拨得无法入睡,干脆爬起来,就着明亮的蜡烛,挥了毛笔,在洁白的纸上,写下了一行清丽的诗来------
就在钱惟演兴奋地无法入睡的时候,乔霸遇见了一件怪事。
他晃着庞大的身躯,歪歪斜斜往家走。此时将临宵禁时间,路上早已不见了行人,城防营士兵已经上了街头,十个一队,在辖区内巡逻。
乔霸遇上两队,他撤下腰牌,冲他们一晃,对方一看是开封府的,以为他在抓差办案,什么也没说,继续走了。
朦胧中,乔霸看见,有个轻盈的黑影,在前边的屋檐下急走。
他下意识地紧跑几步,看清了那是个人,于是喝道:“停下!”
那人停下,等他走近,只见黑纱蒙面,苗条身材,中等个头,倒像是个女人。
子夜时分,黑纱蒙面,乔霸立刻认定,这人不是善类。
“摘下纱巾!”乔霸离有一米多远,停下,命令道。
那人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乔霸恼了,几步上前,左手去摘那人面上的黑纱。
等乔霸的手到了眼前,对方轻轻一闪,竟然躲了过去。
这下可把乔霸气坏了:还敢耍弄我!
反过身,双拳惯耳,带着风声,打了过来。
眼看要打到对方脸上,那人却突然身子悠忽往下一坠,一闪身,又躲到了一边。
乔霸恼怒,心想:和你磨蹭什么,看来不动家伙,还真弄不住你!
他拔出腰刀,上去就是一刀。
那人迅疾后退一米多,口中说道:“不知死活的家伙,我不想害你性命,你却苦苦相逼!”
这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比男人的细,比女人的粗,介于两者之间。
乔霸哪有心思去想,也不搭话,挥了腰刀就要再上。
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花香,又像是胭脂香味,一股脑地往鼻孔里钻,
他暗叫:“不好!”脑中一片混沌,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次日天大亮,乔霸才醒来,他努力睁开眼,只见开封府的仵作牛不易,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乔大捕头老实招来,昨晚都干啥去了?满身的胭脂味!”
牛不易问。
乔霸浑身酸软,他揉揉眼睛,回答:“喝得太多了!”
“喝得是不少!还从来没见你喝成这龟孙样子呢!”
牛不易继续说:“昨夜你醉倒街头,巡防营的弟兄们发现了,他们好几个认识你,你又揣着腰牌,于是他们就把你送回来了!一大早,我给你喝了解酒的药,要不然怕是你还在梦中呢!”
乔霸突然想起什么,赶紧问道:“牛老师,你道行深,这胭脂粉里能下迷药吗?”
牛不易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乔霸沮丧地说:“我怕是被人下了迷药!”
牛不易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你身上有一股胭脂味道呢!对了,我给你喝了解酒的药,看来解迷药也对路!”
牛不易走后,乔霸把昨夜的经历又想了一遍,猛然醒悟:莫非连铭说得那个神秘女子,让我遇上了?黑纱遮面,出没无常,颇有心计------不是她,那还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