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半个月后，秦王府内。
　　温先生匆匆走进内书房。
　　“王爷，北边来信了。”
　　“怎么说？”
　　“为了保证行动方案，北边将派出使者到燕京与王爷会面，以确定最终方案。”
　　“嗯，使者何时进京？如何联络？”
　　“回王爷，使者将假托为布庄商人，运送当年新货进京，现已出发，估计三五日内到京。界时，将以为王府内眷进献名贵衣料以缝制新年新衣之名，进府见王爷。”
　　“嗯，直接在王府之内见面，会不会有些不便？”秦王有点犹豫。秦王府之中有梁国细作出入，显然有些不妥。
　　“请王爷且安心，在下将先行与其见面，再商量一个稳妥的方式。”
　　“好，就交给先生安排了。对了，上官天宇的事情如何了？是否还能继续下去？”
　　“回王爷，据在下看，上次上官将军的态度并没有完全回绝的意思，只是因为王上还没有最终答复，他不便擅改主意。”
　　“本王以为，还是尽快确定此事为好，若北边行事之时，有上官天宇在常州配合，必然能事半功倍。”
　　“是，王爷。据在下与上官将军商谈之后的印象，上官将军对于刘尚书是十分信服的，若请刘尚书亲笔修书与上官将军，想必上官将军不会再犹豫。”
　　“嗯……”秦王沉吟片刻，说道，“刘尚书目前还不知道这个计划，待本王与他商议。”
　　
　　御书房内，楚王正在批阅奏章。凤翎轻轻走了进来。一旁侍候的内官便悄悄退了出去。
　　“回王上，北疆密报。”凤翎双手呈上一份密报，“请王上过目。”
　　司马浩云展开一看，脸色一变，不禁冷笑：“这两个逆臣！好大的胆子！”
　　“回王上，我大楚兵力分布图，除王上您之外，只有兵部尚书方能取得。刘震这叛国之罪确凿无疑了。”凤翎眉头紧锁。兵部尚书叛变可是极度危机啊！
　　“孤王真没想到，他竟敢致楚国于如此危险境地！想当年，他可是威震八方的大将军啊！”司马浩云摇了摇头。他不相信，刘震只是为了帮助秦王夺位而做此事的。刘震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背叛楚国呢？
　　“凤翎，关于刘震，凤老就没有什么言语吗？”
　　“回王上，家父曾对其进行过一些调查，发现，刘尚书可能与单太妃的娘家有亲。”
　　“有亲？”司马浩云愕然了，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单太妃出身低微，以前只是太上王身边侍候的一名小婢，后母凭子贵，因生下太上王的长子而得以位居嫔妃之列。而刘震出身名门，怎么可能会有单太妃娘家那样的穷亲戚？当然，豪门世家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个倒霉亲戚，但若单太妃娘家真的与刘家有亲，不可能一直掩盖着不为人知，特别是对于秦王而言，这个关系非常重要。
　　“回王上，据调查，刘震并非刘氏亲子，而是刘老夫人早年从民间买来的养子。据说当年，刘夫人入门多年后仍无子，便暗中令人从一贫苦逃荒人家买了一个婴孩，充养膝下以作嫡子，抚养成人。据说，那户逃荒人家姓单。”
　　“虽然，但，天下‘单’姓之人多矣，又如何能一一有亲？”司马浩云疑惑地问。
　　“回王上，据调查，单太妃年幼之时，因家乡水患，单家逃荒至并州之时，把年方九岁的长女卖与当地一富户为婢。而单家当时还有三个儿女，其小儿仍在襁褓之中。六年后，太上王领军驻并州，当地富户为当年的六王爷置办日用之物以及日常使唤之人，单氏也是那时开始侍候六王爷的。”单氏被封为妃之后，马上派人寻亲。如今，单太妃只余一个妹妹，许配一乡间农夫。托赖单太妃之福，其妹夫在京城做了一名小官，一家人在京城过得也算富足自在了。
　　“那么，可有查到单家小儿去向何方？”
　　“回王上，据说，当年单家卖了长女之后，又把仍在襁褓之中的幼子送与于路上所遇的一官家收养，因听说那官家夫人膝下无子，希望其子能成为其养子，得一个好出身，不必跟着他们受苦。不过，那单氏小妹当年只有六岁，只依稀记得那官家似乎姓刘，其他事情便一概不晓得了，因此，单太妃一直都没有寻到单家的小儿子。”
　　“可有证据证明刘震就是单家当年送走的幼子？”
　　“回王上，目前还没有查到。而且，单太妃居于深宫，也从未与刘尚书有过任何接触。”
　　“爱卿为何仅从‘单家幼子送与刘家’这样简单的事件，就猜测刘震可能是当年被送与刘家的太妃幼弟？”
　　“回王上，在王上被册封为太子之前，刘震并没有和秦王有太多密切的来往，表面上，他与各位王子，包括当年的越王殿下，都是保持一定距离的。但后来，秦王却逐渐从朝堂上沉静了，而私下里，刘震倒是开始在秦王府中暗中出入了。家父觉得有些奇怪，就派人暗中调查了一下。家父认为，刘震很可能就是当年被送与刘家的太妃幼弟。而刘震也很可能知道此事。否则，臣实在想不通，若非有此亲缘之事，刘震身为朝中重臣，深得太上王和王上重用，为何仍要扶持庶子？”
　　“嗯，也许确有其事。孤王也想不通，刘爱卿为何要背叛孤王甚至背叛楚国？”司马浩云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待查吧。”
　　“是，王上。”
　　“南疆水患之祸虽已被粉碎，但朝中也在弹劾镇南大将军，估计其中也有秦王的力量，孤王如今也是有些为难……”
　　“回王上，家兄曾在上月的奏折中向王上举荐上将军叶思涵……”
　　“孤王明白凤将军的意思，但是，孤王不想牺牲凤将军；而且，若是忠心耿耿的凤将军被降职，可能会让宁州有所动摇……”
　　“请王上放心！王上并没有牺牲家兄，家兄就算暂时被弹劾降职，也只是以退为进，为王上争取战机。而宁州，有苏彦在，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但是，若动了永州，兵部有权提议接任之人，孤王未必能绕过刘震。”
　　“回王上，臣以为，王上只需借口需时日慎重考虑接下来的人选，下旨让叶思涵暂代镇南大将军之职。而叶将军当年在京中之时，秦王就曾想收其于麾下，只不过没有成事。想来，秦王和刘震不会在意由叶将军暂代永州大将军之职。”
　　“嗯……”
　　“回王上，关于秦王与刘震之事，王后娘娘还有一言，要臣禀报王上。”
　　“说吧。”司马浩云心中微微有些不快。这么重要的事情，素素居然只与凤翎商量。其实，他也明白，如今素素还在越王府，不便与他商量事情。而且，即便她回到内廷司，她也无法找他商量，最好的途径，只能通过凤翎。
　　“回王上，王后娘娘认为，刘震虽然在暗中协助秦王，但未必赞成秦王与北梁联手谋夺我大楚的江山。也许，刘震并不知道秦王已把兵力分布图交与了北梁。若刘震知晓此事，也许会动摇他对秦王的忠心。”
　　“王后为何会有这种看法？”
　　“回王上，去年单太妃的寿辰，王后娘娘按宫中的规矩，给太妃送去了五色贺礼，又因太妃曾为太上王生下长子，王后娘娘又加了一双白玉佩为礼。然太妃只收下五色贺礼，却退还了玉佩。据派去的人回报，太妃娘娘说，以宫中的规矩，五色贺礼足以，不宜越礼收授玉佩之礼。王后娘娘便知太妃娘娘安静守礼之意，又令明乐宫之厨为太妃娘娘整治了一桌精致酒食送去，以表娘娘的心意。一个月后，太妃娘娘亲手为未出生的小殿下做了一套小衣送到明乐宫。此事让秦王知晓后，秦王颇有微词，认为王后娘娘藐视太妃娘娘。王后娘娘始知秦王对其母的出身抱憾。”
　　司马浩云叹了一口气，说道：“秦王对于太妃的出身，确有不满之处。”以前，若有人在背后议论其母的出身，秦王必大怒，定会伺机惩戒彼人。
　　“回王上，王后娘娘认为，刘震曾与北梁作战多年，深知北梁的野心，因此，他可能只是为了扶持秦王上位而背弃王上，但不见得会引狼入室而勾结北梁。娘娘建议，臣设法让刘震知晓秦王与北梁联手起兵之事，甚至大楚兵力分布图已落入敌手之事。若刘震不想背叛大楚，必然会反对秦王与北梁联手。而秦王必然会对刘震起疑。到时候，便是我们瓦解他们的机会。”
　　“若刘震本来就赞同秦王与北梁联手呢？”
　　“回王上，刘震必然会想法调动燕州兵马，那时，也是我们的机会。”
　　“嗯……”司马浩云思考了片刻，说道，“继续派人严密监视刘震，若刘府之中有人离开京城，马上秘密拿下。”
　　“是，王上。”
　　“另外，设法让秦王相信北边已做好了准备，只等他信号，一起举事。设法得到秦王的行动计划，在其举事前，再把其拿下，务必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是，王上，臣正准备与王上商量此事。”
　　“嗯，说吧。”
　　“王上，臣计划派人假扮北边来人，与秦王接洽，以探得秦王的进一步行动计划。为保万无一失，臣会与上官将军一起商量此事，然后再行布局……”凤翎细细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嗯，此计划还需与上官将军仔细斟酌，相互配合方行。刘震是个老狐狸，不会轻易上当。秦王也不是吃素的。”
　　“是，王上，臣明白。”
　　
　　十二月上旬，秦王事发。永州，宁州，常州及凉州的骚乱均被守军镇压，乱党之首均被拿下，枭首送京。燕州军团包围了燕京，秦王府、兵部尚书刘府以及几名朝廷要员的府第都被禁卫军控制，所有出城避祸的眷属均一一被燕州军所擒获。其各地余党仍在一一追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