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瞒天过海入云宅，避其锋芒除佞臣

　　第十七章：瞒天过海入云宅，避其锋芒除佞臣
　　第一节：顶级护卫
　　唐军连战连捷，在郭子仪、李光弼、仆固怀恩、马璘等将军的带领下，先后收复了不少失地。
　　旧青衫等人将烧毁的布庄再次重建，重新命名为“云海布庄”。
　　一日，夏荷衣从布庄带回一封密信。
　　旧青衫看罢，兀自摇头不语。
　　夏荷衣道：“大哥，怎么了？”
　　旧青衫一边折叠着信纸，一边说道：“李辅国权势遮天，坏事做尽，且对陛下极为不恭，已引起天下不满。在我们养伤期间，朝廷曾派人暗杀过他三次，一次在他上朝的路上，一次在他的府邸，一次在宴席上，均以失败告终。陛下甚为不悦，命我等除掉李辅国。”
　　“啊？全部失败？”
　　“嗯。”旧青衫严肃的点了点头，道：“李辅国权势滔天，且有不少精兵护卫。那些精兵虽不是禁军，却身经百战，比禁军更可怕！”
　　“比禁军更可怕？难道是……陌刀手？”
　　“没错，就是陌刀手！而且是三十个陌刀手！”
　　“啊？”众人听罢，脸都青了。
　　陌刀军，大唐的杀手锏，世界第一战力。憻罗斯之战，唐朝两万大军遭受十倍军力的阿拉伯联军的突然袭击，不仅完成了撤退，还伤敌近七万，成为战场传说。而这传说的主角，便是负责断后的陌刀军。“如墙而进，人马俱碎。”可见，陌刀军是多么的强悍和残暴。即便与巅峰时期的南衙十六卫和北衙禁军相比，身经百战的陌刀军也不遑多让。
　　安史之乱时期，陌刀军在神通大将李嗣业带领下多次大展神威，立下卓越功绩。李嗣业战死后，陌刀军如同落日余晖，逐渐湮没在唐军各部之中。
　　因陌刀锻造工艺极其复杂缓慢，且对使用者的各项素质要求极高，因此陌刀军人数并不多，巅峰时期才不过一万人。安史之乱后期，真正的陌刀军已不足百人，其中，包括百里擒王和李辅国的三十个护卫。
　　水无常道：“以朝廷的号召力，组织一批高手应该不难啊。看来，不是谁都能像我们这般英勇无敌的！都失败三次了，这才想起我们，把我们当什么了？”
　　“不可胡言！”旧青衫摆了摆手，道：“我们之前一直养伤，朝廷故而没有给我们下达命令。你们应感恩朝廷的体恤，不可妄自尊大！”说罢，又紧锁眉头沉思起来。
　　香如是道：“都刺杀失败三次了，下一次胜算肯定更低。莫说三十个陌刀手了，就是十个也难应付。若真动起手来，恐怕凶多吉少……”
　　百里擒王道：“即便是天神下凡，我也敢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可是……可是，那些是曾与我同生共死过的兄弟啊！与他们刀兵相向，我实在下不去手……”
　　旧青衫道：“从今天开始，大家日夜操练武艺，莫生疏了本领。至于刺杀之事嘛，你们也不用急，等下次情报再说！”
　　“是！”众人虽忐忑不安，却没有再多言，答应一声后便各自回房了。
　　自此以后，云海布庄刚建成便停业。旧青衫等人紧闭大门，日夜操练了起来。
　　行刺李辅国失败，令鱼朝恩在皇帝李豫面前丢尽脸面。鱼朝恩不敢大意了，亲自安排密探搜集李辅国的情报。
　　十一月初，鱼朝恩给旧青衫送来密信，说三天后便是李辅国寿辰。李辅国会在寿辰当天前往大相国寺祈福，下午在府邸摆宴庆贺。
　　又过了一天，鱼朝恩再次派人送来密信，并带来李辅国府邸的图纸及各类人员信息。李辅国会带二十四名陌刀手及三十六名精兵前往大相国寺，沿途均有重兵把守。大相国寺已被管制，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虽然困难重重，旧青衫还是决定动手了……
　　李辅国寿辰当天一大早，一群兵将簇拥着五顶大轿从李府鱼贯而出，浩浩荡荡赶往大相国寺。李辅国就在其中一顶大轿内，若不是亲信，谁也不知他坐的是哪一顶。
　　待队伍走远后，旧青衫走下马车，与水无常、左风云、香如是、寒刀和百里擒王来到李府门前。
　　门前的管家见旧青衫满脸堆笑，身后又跟着一辆马车，知道是来送礼的，爱答不理地说道：“你来早了，郕国公的寿宴下午才开始。”
　　“呵呵，呵呵。”旧青衫满脸堆笑，道：“我等粗鄙卑微，难入郕国公筵席，只是来送些贺礼的。”
　　“哦……原来你们没有请柬！”
　　“呵呵，是啊。”
　　“没有请柬，就赶紧放下东西走人，别挡道！”
　　“呵呵。”旧青衫急忙从怀中掏出四锭金子塞在管家手中，道：“小人懂事，不会给大人添麻烦。小人名叫旧青衫，是云海布庄的掌柜。这几块金锭呢，就当是小人给大人的见面礼了。以后若有机会，劳烦大人在郕国公面前提一下小人，好让他老人家对小人有个印象。”
　　上赶着巴结李辅国的人，管家见多了。他将金锭大大方方收入怀中，道：“云海布庄的是吧？行了，我记住了！把箱子打开，我要检查！”
　　“这……这恐怕……”
　　“什么这的那的！不行就滚！”
　　“是！是！”旧青衫低头哈腰，与几个兄弟将箱子悉数摆在了地上。
　　旧青衫将礼单交给管家，挨个箱子介绍道：“大人，你看，这是东海的大珍珠，这是王羲之的亲笔画扇……这是双鹤乘云壶，扬州冯成子用蓝田白玉雕刻而成……”
　　“掌柜的，你来一下……”百里擒王悄悄拉了拉旧青衫的衣角。
　　“哎呀，你干什么啊？”旧青衫略显不悦，接着转过身来，满脸堆笑的对管家说道：“我家奴才不懂礼数，让大人见笑了。”
　　“嗯。”管家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旧青衫，道：“管好你的奴才！”
　　“是！是！”旧青衫低头哈腰一番，接着和百里擒王来到一旁。
　　
　　第二节：瞒天过海
　　听完百里擒王一阵耳语后，旧青衫再次来到管家面前，悄悄往他手里塞了两颗黑珍珠，道：“管家大人，我这奴才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
　　“什么事啊？”
　　“哦，是这样的。我这奴才曾在军中效力，因受了重伤才来我这里做事。刚才他看见有位军爷甚是眼熟，想过去说几句话，不知可否？”
　　“哟，你对奴才挺上心嘛！”
　　“呵呵，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奴才虽不成器，但对我也算忠心耿耿。我见大人面慈心善，故而斗胆……”
　　管家看了看院内的护院，不耐烦地问道：“哪一个啊？叫什么名字？”
　　旧青衫挠了挠头，道：“那奴才说的匆忙，我，我……记不太清了。”
　　“郕国公的府邸可不是菜市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大人说的是！”旧青衫说罢，满脸怒气地朝百里擒王吼道：“不懂礼数的狗奴才，还不退下！”
　　“咳……”百里擒王低着头，一脸不情愿。
　　管家看了看百里擒王，又盘了几下手中的黑珍珠，道：“行吧，你进去吧。能不能说上话，就看你自己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百里擒王一边作揖，一边跑入院内。
　　旧青衫看都没看百里擒王，继续介绍礼物：“大人，这一箱里面东西有点多，分别是昆仑山的顶级雪莲……”
　　给李辅国护院的三十个陌刀手，有三人是百里擒王的旧相识，分别是张凤、崔胡城和胡海涛。崔胡城和胡海涛随队去大相国寺了，此时只有张凤在。
　　百里擒王来到张凤面前，端正抱拳，道：“张兄，一向可好？”
　　“啊？战擒王……”张凤又惊又喜，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来了？听说你成了逃兵……”
　　“呃……”百里擒王看了看张凤身后的兄弟，欲言又止。
　　张凤道：“无妨！都是自家兄弟！”说罢，对其他五个陌刀手说道：“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也是陌刀手，比你们从军还早，非常厉害！名字嘛，我就不说了！”
　　那五个陌刀手见张凤如此推崇百里擒王，面色立刻恭敬起来，齐齐抱拳向百里擒王行礼。
　　“幸会！幸会！”百里擒王微微一笑急忙还礼，接着说道：“我受了伤，又因为家弟的事，故而离开了众兄弟……”
　　“唉……”张凤叹了一口气，道：“之前檄文兄被季燕鹏调走，我和兄弟们还难受了好几天……原以为他会很快出人头地，却没想到迟迟得不到重用。更没想到，他一生忠勇，却死于自己人之手……”
　　“此事都过去了，莫再提了。”
　　“好人没好报，坏人却得善报。季燕鹏这种人都得以高升，真真令人不爽！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现在靠什么谋生？”
　　“我现在是云海布庄的一名伙计，以卖布讨生活。今天恰好跟掌柜给郕国公送贺礼，方有幸遇到各位兄弟！”
　　“我身居大院，久不外出。若不是郕国公寿辰，你我或难以再见。等崔胡城和胡海涛回来后，我们四个好好聚一聚！”
　　“啊？他们也在？太好了！”
　　“是啊！若他们知道你尚在人间，一定非常高兴！”
　　“呵呵，一想起他们两个，我就手痒痒。这两个家伙，平时可没少让我吃拳头！”
　　“哈哈！你也没少让他们吃拳头！”
　　“……”
　　“……”
　　哗啦！
　　百里擒王和张凤正聊得开心，突听得院内传来响声。
　　水无常和寒刀在搬运箱子的时候，不小心将箱子弄翻了，还将双鹤乘云壶给摔碎了。
　　“蠢奴才！该死！”旧青衫心疼地看着满地珠宝，狠狠踢了水无常和寒刀两脚。
　　水无常和寒刀又惊又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打死你们！”旧青衫说罢，再次踹了二人几脚。
　　“走，过去看看！”张凤不再理会百里擒王，与五个陌刀手走了过去。
　　院内的丫鬟和家丁听到动静，并没有过去凑热闹，只是驻足偷眼观瞧。
　　“哎呀，你们怎么这么毛躁？这让郕国公知道了，可不得了！”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旧青衫一边说，一边将管家悄悄拉到一旁，道：“管家大人，我看这一箱珠宝和你有缘呢？”
　　“你什么意思？你敢咒我？”
　　“大人，你误会了！这箱珠宝见到你便主动开启，说明就该归你啊！”
　　“莫……莫要胡说！郕国公要是知道，我小命难保……”
　　“大人，为方便查阅，我将每箱贺礼都做了一份礼单。如今这箱贺礼有一件玉器损坏，那礼单就对不上了。不如这样，这份礼单我收回，这箱贺礼呢，就算小人孝敬大人的！”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郕国公对小人一向厚爱有加……这是给郕国公的……”
　　“正因为大人深受郕国公厚爱，所以才配得上这一箱贺礼啊。大人尽管收下，小人不会声张。大人只须多在郕国公面前提一下小人，有机会多照顾下小人的生意就行……”
　　“呵呵。”管家满脸悦色，忍不住夸赞：“掌柜的，不错嘛，懂事！”
　　“多谢大人成全！”旧青衫说罢，对水无常冷冷说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到车上拿个绳子，将箱子固定一下啊！”
　　“哦，是！是！”水无常一边答应，一边慌张往外跑。
　　那管家贪婪地看了看满地珠宝，接着朝附近的丫鬟和仆人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是！”丫鬟仆人陆续向前，帮忙收拾起来。
　　百里擒王也走到箱子前，跟着忙碌起来。
　　旧青衫一边收拾着箱子，一边嚷嚷：“手脚麻利点，别耽误大人时间。哎呀，太慢了！那边，那边还有几颗珠子……早知这样，我就多带几个人了……”
　　张凤和五个陌刀手走到箱子附近，大致看了两眼后，便径直走开了。
　　百里擒王假装寻找珠子，再次来到张凤等陌刀手身前，与他们又闲聊了半天。
　　“都有手有脚，怎么这么慢？快点！”管家对那不“热心”的陌刀手甚是不满，却不敢造次，只得将气撒在丫鬟和家丁身上。
　　就这样吵吵嚷嚷，一阵忙碌后，众人七手八脚将那箱珠宝搬到库房门口。两个家丁早在库房门口等候多时，待众人离开后，急忙将箱子搬进管家的卧房。
　　不多时，送礼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这些人也是没有收到请柬，上赶着巴结李辅国的。
　　听闻那箱珠宝已进入自己卧房后，管家便不理会旧青衫了，开始招呼其他客人。
　　旧青衫没有立即离开，在门口看了一阵热闹后，方率人返回藏星阁。
　　当夜，李辅国宅院内高朋满座，鼓乐齐鸣，好不热闹。
　　
　　第三节：天下太平
　　第二日，长安兵马攒动，悬赏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
　　李辅国被杀了！
　　李辅国被杀，乃是左风云和香如是所为。旧青衫一大早出门，并不是为了探查李辅国的行踪，而是为吸引管家和陌刀手的注意。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必须趁人少时。若送礼的人多了，管家肯定顾不过来，就无法上前搭话，也就无法吸引家丁丫鬟和陌刀手的注意。虽然陌刀手没有帮忙收拾箱子，但好在百里擒王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因此香如是和左风云得以趁乱潜入李辅国的卧房。
　　李辅国喝酒喝到半夜，又喝了个半死，且房内只有两个小太监伺候，自然容易对付。
　　唐朝早朝时间很早，朝廷大员后半夜就要起床。天还未亮，李辅国被害之事便被丫鬟发现了。此时，左风云和香如是早已换上了太监的衣服，趁乱逃了出去。
　　李豫表面上大发雷霆，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命鱼朝恩严查此事，并对李辅国进行了厚葬。鱼朝恩也甚是高兴，首先接管了李辅国的家产，然后雷声大雨点小地查了起来。
　　马璘、仆固怀恩和李光弼听闻此事后，纷纷派人来长安抢夺李辅国的护卫和那三十个陌刀手。鱼朝恩也明白陌刀手的威力，于是自留了十个，然后将剩余的兵马分给了马璘等人。
　　不费吹灰之力除掉大奸臣，旧青衫等人自然非常高兴，好饭好菜大吃了好几天。
　　一个月后，李辅国之事渐渐淡去。旧青衫等人走出藏星阁，再次将云海布庄经营了起来。
　　大清早，夏荷衣、梅蝉衣和左风云正在打扫布庄，突见一群百姓熙熙攘攘往北而去，边走边说道：“又杀人了，快走，去看看。”
　　“听说是李辅国的亲信李近人，死得好！”
　　“……”
　　夏荷衣收起扫帚，对左风云说道：“四弟，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左风云答应一声，急忙跟了过去。
　　走过两条大街，四条小巷，左风云来到李近人的府邸附近。
　　李近人的府邸已被城防军戒严，左风云只得在远处观瞧。虽然距离很远，那残缺的尸首和长长的刀口却依然清晰可见。
　　半个时辰内，城防军从李近人府邸陆续搬运出三十多具尸首。
　　夜间，旧青衫听完左风云汇报后，道：“此事，我也听说了。听说有个乞丐看到了，是五个人杀手干的。”
　　夏荷衣若有所思，道：“大哥，看那手段，莫不是周子俊的手下林外天和云山明所为？”
　　旧青衫点了点头，道：“确实有可能。想是朝廷又设了一个杀手组织。”
　　“既是朝廷的部下，做事理应掌握分寸，怎么跟寻仇似的？”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行事风格吧。”
　　水无常满脸不悦，道：“看来朝廷也喜新厌旧。如此说来，是不是我们马上就自由了？”
　　香如是道：“自由？希望吧……”
　　旧青衫道：“与宇文夜北一战后，我深感人手不足。于是，我给陛下写了奏折，请求陛下多给我们安排一些人手。陛下没有回应，想是有自己的打算。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不会那么累了。”
　　左风云道：“干脆让我们从军算了！相比刺杀偷袭，我更喜欢跟随大军正面冲锋。”
　　百里擒王道：“如此一说，我倒真想会会他们。也不知他们是何来路，武艺如何？”
　　夏荷衣道：“六弟，既是友军，自当惺惺相惜，不可争风吃醋。”
　　“是，二姐。”
　　众人讨论一番后，便各自散了，该值守的值守，该睡觉的睡觉。虽然只是猜测，也未能确定那些杀手的来历，但总让人觉得甚是危险。
　　十月甲戌日，唐军联合回纥军与叛军在横水展开决战。史朝义大败，向北溃逃。唐军再次收付东京洛阳，后相继收复河阳及汴、郑、滑、魏等州。薛嵩见大势已去，举相州归顺。张忠志举赵、定、深、恒、易五州归顺。
　　第二年（宝应二年）初，史朝义被范阳尹李怀仙追杀。史朝义自杀，其首级被李怀仙献于李豫。至此，历时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乱彻底结束。
　　李豫对反叛之人不仅不加以追究，反而大肆封赏。其中，薛嵩被封为潞州节度使，田承嗣被封为魏博节度使，李怀仙被封为卢龙节度使，张忠志（后被李豫赐名李宝臣）被封为成德节度使。这些节度使名义上归朝廷管辖，实际上却手握强兵，各自为王，形成地方割据势力。朝廷无力过问，只得采取姑息政策，一味迁就忍让。
　　同年五月初五，李豫单独召见旧青衫等人，给了他们一些钱财，希望他们继续为国效力三年。为怕旧青衫等人不满意，李豫将长安的云海布庄重新装修了一番，并在洛阳、幽州、青州、魏州、昭义、恒州、成都和扬州各置办了一间云海布庄，全部赐给旧青衫等人。也就是说，此时的北斗九煞堂，已是半商半杀手的状态了。
　　天降隆恩，旧青衫等人自然感激不尽。经过一番商议后，众人决定不分家，所有布庄由夏荷衣和夏蕙带姐妹统一打理。
　　薛嵩已然归顺，那云红倩就可以和百里擒王在一起了。将各地布庄安置妥当后，旧青衫再次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准备去潞州把百里擒王的终身大事给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