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铁骨铮铮,2
作品名称:铁骨铮铮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23-08-19 19:46:17 字数:4955
第十八章∶铁骨铮铮,2
且说蔡连弄死几个贼狼之后没有过多地劳心,疾步家门前,瞧着门喊∶“姐姐开门!”
宝芬还没睡,听着喊,知道妹妹来了,开了门问∶“咋这个时候回来了?”
蔡连说明了情况崔道∶“快!”
宝芬跑步二楼取了所需之物下得楼来道∶“够不?”
蔡连接过∶“足多不少急用的。就不见咱爸了”便风似的去了。
到家,水富道∶“妮子腿健,神行戴宗啊!”
蔡连道∶“够不够?”
水富庹庹道∶“三丈多,可劲儿用也用不完的。会打花结吗?”
蔡连听了想到自己十多岁母亲就叫自己打花结,记忆犹新,道∶“这个容易,小时候母亲把手教我打漂亮的花结到集市卖。现在一想还是熟练的。哎,叔,那一群人呢?”“咱这里不宽绰,上学校住去了。”水富掐着指头可念一会子,找出尺子和剪刀,道∶“两个大花结,十八朵中花结。明天做吧,时间不早了。”
世龙道∶“连同志,我帮你裁剪,连夜完成,明天不耽误事的。”
蔡连道∶“我也这样想的。”
水富就抖开布匹,世龙扯着量完尺寸。计算之后,蔡连操着剪刀,正要咔嚓。水富忙道∶“四寸宽,五尺长的两条;三寸宽一米长的十七条;半尺宽,二尺长的两个;二寸半宽,半尺长的十七个。我只能说到这里。恁俩脑里聪明,琢磨着弄吧。我必竟生岁数了,有些力不从心,先躺了。”
蔡连道∶“毛笔墨汁呢?”
水富道∶“有有有。还有别针的。”说着柜橱里取了出来放到了桌上又道∶“若睏了恁们也休息,不睏了慢慢弄,别弄错了。记着这是欺骗倭人的。至于写啥,就写∶大日本天皇万岁、中日一家人、中日亲善万岁,中日友好万岁、热烈欢迎日本帝国在华建设日本学校、日本兵屠杀华人是为中日更加友好等等,琢磨着写吧。总之倭人心悦诚服为好。”说着床上作好梦去了,打乌龟王八真的太累了。
世龙、蔡连不敢怠慢,紧锣密鼓地忙的赶趁,直到月亮到南了才算完工了。
蔡连道∶“咱们忙的啥?字也忘了写。你写吧。”
世龙笑道∶“咱俩都是打枪发镖的手,就没摸过笔。写了个长虫吃蛤蟆,倭人看错了,就弄巧成拙了。不中了我去学校喊校长如何?”
蔡连道∶“啥时候了喊?都累一天了明日吧。”
世龙说了个“行!”就到院里咧咧巴巴把乌龟王八鼓捣了屋里。马灯依然不息就放心地入睡了。
躺下不一会儿,刚欲合眼,嘣嘣的敲门声撵跑了睏意,是谁个半夜了就不睡来敲啥的呀?世龙跳下炕,问∶“谁?”“张老师。”敲门的说∶“张本如。”世龙就开了门道∶“啥时候了,还没睡呀张校长?”校长道∶“明天去城里降服倭寇,这事了不得的危险之事,诳着了该咱们为国家立功的。万一被鬼子识破了,大家都得成民族英雄。所以我辗转难眠,故此来了,不防恁们都睡了,不好意思了。”世龙道∶“啥好意思不好意思的。有事儿别慌,坐下慢慢说。”
校长落坐道∶“是这样的,事儿既然做必须作大作真,作的迷惑着他们海鲶鱼生的畜生。这事关系能不能消灭倭寇,更重要的是良葛庄的生死存亡问题就在此一举了。故慎之又慎。哎,红布弄着了吧?”蔡连坐起身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校长扭脸见调机上一堆艳艳的花子,就拿一个看看活似刚刚摘下的牡丹,道∶“手艺高明!两个大花儿一定是给乌龟王八戴的,应该缀个红布条写着‘大日本帝国万岁’‘中日友好万岁’‘欢迎日本学校落坐我国’等,令倭人疯狂的口号才是上策。”
世龙道∶“都弄好了,就是我们十多年光弄枪杆子,不弄笔杆子,写不好,准备请您的。想您累一天了,明个说。不想您来了,消灭鬼子的机缘成熟了。”就拿过笔墨让张校长潇洒书法,就一条条红布挂抻了个板正。
张校长的书法颇有名气但从不外卖,只有送给内部的革命同志。他悬腕提笔饱蘸浓墨不到一支烟时,近二十个条挂就写完了,都是倭寇痴心妄想的话儿。道∶“有这彩儿良葛庄就是日本鬼子的坟墓。我就能安然入睡了。”就拿着十三朵花儿和小条挂道∶“明早学校里响器班和六七个青年还有柳老师和我都戴了好了来。那我就走了。”
蔡连道∶“拿着着别针,不然咋戴啊?小盒里就是。”
校长笑道∶“可不是,要不真是个事儿的。”就取了别针要走了。
水富醒了,听见是校长说话,坐了起来。道∶“天快明了,走啥?窝搉一会儿算了。我睡好了,恁们赶紧眨一眼吧。我准备做饭去。”又道∶“我算着能有十三个人的,做干饭吧。”
校长道∶“叔叔,时间早着的,我听着公鸡打鸣不到三遍。睡吧。我回学校去。”又给耳语几句话,逗得水富乐了,说“真不愧校长会生法儿的。”
校长也笑了道∶“日本鬼子不也是佛教国家吗?叫老和尚戳戳倭人的禽兽之心。”说着就走了。
世龙、蔡连很快合着了眼,不知道送了。
水富下了炕提着马灯送校长上了坎儿,说声∶“慢走!”就转了回来。
屋里叽叽咕咕的怪叫都是乌龟王八的名堂。想着这下家伙们一定热的有意见了互相毁谤的,就把独轮车推了出去,给夜风降温着,就没了那声音。才晓得冷血动物零下就没事,零上就不行了。
独轮车都是木实组装的,造型不错。掂着马灯仔细看看盖的,生怕乌龟王八钻空子溜了,就用尼龙纱换了盖罩蒙了个结实,透气清凉,看你们还有啥说的?就把两朵大红花绑到了车子的后面,这后面推着走时就成了前面。较宽的挂条缀在花儿下,“日本天皇万岁”“中日友好万岁”格外醒目,不拍你强盗不会上当?
琉璃河左边旧兵营的山坡上的“甘露寺”钟声响过三次。这个寺庙有点怪,别处的寺庙报时是更板,这里打钟,嗡嗡的,满镇子都听得见。
这个仝水富缺心眼咋的?一个人弄了好大的通灶锅好像早就知道明天有十几人吃饭似的。其实不是,因为往年凡是扑鱼收获巨大,就召集全村男女老少到自己家搞庆祝,吃肉喝酒,热热闹闹,就按了大通灶锅好多年了人多人少挺方便。
歪了两觉心里总感到有些事儿,到外面跑到高坡处往东一瞧,启明星跑出好高了,得做饭了。回屋里轻手轻脚锅里添水少许,拿丝瓜瓤子洗了两道干净了,就添少半锅清水,下了十多斤米,架了大火,煮了几开,捞出来半生的米,换上清水,放上蒸笼蒸干饭。后锅炒菜,腊肉西葫芦味道不错。不多时,早饭好了。就到学校喊吃饭。
未及出门,校长、柳老师以及响器班和众青年来了。个个胸前的红花配着“美誉”倭人的条挂,真有意思,好像真的是日本贵宾一样的了。
水富恢谐道∶“精彩!足可以以假乱真了!”人们哈哈大笑道∶“演一初荒唐戏蒙着日特,诛灭倭寇中华有骨气!”校长道∶“雷老师、沈老师可能还睡觉的,我去喊他们来吃饭,一起‘归顺’倭寇去。”
水富道∶“校长请老师,岂不颠倒了。我去。”
世龙道∶“顺便瞧瞧水斌郭星能去不?多一个人多份力量。”
水富道∶“他俩,胸无点墨,打坷垃头出身,说话做事儿都是鞭打的粗二猫,大事里看不出点码,掘哄哄的木棍子。万一好事儿搞砸了咱良葛庄就得没有这两个的手里了。万万不能给缺脑筋的捉着了风。”有重复了末了一句,走了。
蔡连端着大瓦盆,白浓浓香喷喷大米干饭装的溜满。放到院里的桌子中,挨着一盆菜,谁吃谁盛。校长要大家等水富叔叔。世龙不叫等,说∶“后锅里有。不用等了,都先吃吧。”大家开始喂嘴了。
不一会儿,水富和两位老师回来了。
校长不悦说雷、沈二位老师道∶“恁俩真行,就不知道今个的重大事情吗?混睡,不去请就不来是吗?”
雷老师道∶“哪啊。家人得了精神病,白日见鬼。夜里见魔,光用被子蒙头不敢见人。水富叔叔去了我家说明了情况,我娘听清楚,急道∶‘杀鬼子大事儿!孩啊,你去你去,儿媳有娘的,放心吧,为了就国家,要命咱也拿出来,给天地做个样子,老华夏骨气有的是!’我就毫不犹豫地来了。老沈家利利索索,全家支持杀鬼子。”
校长说∶“冤枉了你们!赶紧吃饭吧。吃个腾饱,给倭寇挖个无底洞。”
水富亲自给二人上了饭菜。满院都是忙三赶四的下饭声。饭毕,蔡连取出花儿给二人戴上,立马便成了好似倭人的座上宾。
唐老师、沈老师架起了独轮车,叽咕叽咕的声音里,大红花儿一晃一晃的智慧,条挂一摆一摆地荒唐,好似乌龟王八的骄傲。
两个身体硕健的青年各举一杆日本太阳旗“炫耀”着强盗的威严。要不是迷着倭寇掉坑早就扔到厕所里被尿浇没了。
忽然有人大喊∶“等等老衲等等老衲!”众人扭脸一瞧,竟然两个和尚撵了来。
和尚里穿赭黄僧袍,外披三衣、七衣、祖衣,外罩鲜艳的袈裟。体格都七尺有余,红光满面,甚为庄严。看岁数大约五十来岁。一个手拿木鱼,一个手持铛壳。
木鱼嘚嘚,铛壳铮铮。和尚高念∶“南无阿弥陀佛,驱除倭人贼寇!”
校长闻声大惊,拍拍师父低语∶“念佛念佛。后半句别说。咱们施计灭倭的。”师父法器敲的更响,佛号唱的更加嘹亮。人们都拿闷着如何来和尚搞啥的?
原来校长从历史资料里得知日本是个佛教国家,既然信仰佛教还对外侵略扩张,何其荒唐?就连夜到甘露寺请自己的皈依师父和师叔一同去,希望佛法唤回倭寇的良心。诚然佛法能感化人,可日本根本不是人。乐队战鼓咚咚,锣点锵锵,那激越的管玄吹了个如泣如诉,令人悲愤∶
毁坏社稷是外寇,乌龟王八皆缩头。
庙堂之上卧畜牲,跪舔列强忘国仇。
自私腐败不作为,民族灾难谁拯救?
泪双流啊泪双流,神州儿女携起手。
万丈怒火焚黑天,华夏尊严怎好丢?
抛却头颅悍正义,满腔热血铸春秋。
河边的芦苇苍黄一片,芦絮飞舞。
过了琉璃河,越了护城石桥,很快到了正阳门。把门的鬼子能有十几个,不知为啥今个儿如此严谨?
突然校长柳老师,水富,世龙振臂高呼∶“大日本帝国万岁!”“中日友好万岁!”
鬼子见得此情,合掌恭敬,满口“吆西吆西的有”打着手势放行了。世上的事儿往往认假不认真。
吱吱哇哇的独轮车的声音扣动了老北京的心弦,稀奇的物件吸引众多的市民跟着看。
世龙、蔡连依稀记得袁百善的府邸,就顺利来到了袁府。没有擅自入内,继续吹吹打打,佛号声声。
柳老师接着从夸兜里取出了一挂大鞭,火柴一划,刺棱一声霹雳吧啦炸开了。
自从郭大春找这个老女婿,因郭秀粉到日特机关学习日语,没到几天就被日特头子黑木占为己有了。当娘的得此十分高兴,就来为女儿祝贺。黑木一见秀粉的母亲也是姿色颇俊,就一箭双雕了。
母女心里如同吃了蜜枣般的甘甜。袁百善对此十分恼火,见了自己的岳父恶心得如同吃了几根蛆虫,骂了一声∶“滚蛋!”
他能往哪里滚呢?除了老女婿,女儿学习日语的地方又不熟,只好站着不知咋滚了。
袁百善看着面容为难的曾经的岳父,生出一丝恻隐,有了笑容道∶“岳父坐坐”就叫仆女上了茶蔬招待岳父。然后道∶“不是我没话找话拉时间的,你看秀粉没风没火,屁股一拍给黑木滚一个床上了。滚就滚吧,学日语的。俗话∶‘要想会得给师傅睡。’睡就睡吧,也得吱一声啊。她一个字儿也没有,女婿能不生气吗?当时气头里说话冲撞了您,您可别介意啊。”大春没有答话,只是喝茶。老女婿又道∶“我把岳父提供给日特,你呈给的情报很有用,深得黑木的欢心,说有空去请你到日特警备部盛情款待你的,还有黄鱼的犒赏呢。”
大春听得日本人真的待人以诚,仗义疏财,道∶“多谢女婿牵线搭桥得以给皇军效劳,感谢之至!今良葛庄日本学校的事儿托天皇的福,顺风顺水的。”说着起身对女婿弓腰鞠躬一回。百善道∶“岳父不必客气,坐下,我还有话说的。”
岳父落坐,老女婿就亲自满了一杯茶恭恭敬敬递给大春。大春抿了一口放到桌上,瞧着女婿的胡子嘴,看能播报个啥的?
百善道∶“你说岳母也是的,在咱这府邸住的逍遥快活,见天女仆侍候着。可一听见女儿被黑木霸占了高兴的手舞足蹈,又唱又跳。我怕她犯了神经,就开车送到了日特警备部了。可黑木这人劲劲的,见了岳母姿色颇俊,就萌生了奇思怪想,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不多时母女都成了黑木最珍贵的‘美味佳肴’怪的邪乎了。”
大春听到这一大好消息,心里喜不自胜。午饭好了也不吃了,连连道∶“家人高素梅打小戏子出身。‘鹌鹑戏子马利猴’戏子最能了,后来我也跟着她学戏了,接着就弄一个锅里了。您先把岳父送到日特里瞧瞧母女到底怎么样了?”袁百善还算行,就真的开车送到日特机关去了……
袁百善后来说岳父有着良葛庄山南中学对改名为“日本学校”,老师和校长都非常赞成和拥护,并签字画押了。黑木见了手续,乐的什么似的,就把岳父看成了保贝疙瘩,腾了高级小楼住着,日本女郎昼夜精心体贴着,才更深刻知道当日本汉奸是何等的高贵啊!老女婿为岳父受到日特超级的待遇心里十分得意,梦想着以后就有利可图,乐滋滋在躺椅和仆女的百般侍候里正在抽大烟。正在飘飘欲仙的受活着,两个家丁兴冲冲地跑来,报道∶“老爷,喜从天降了!”
这个几十年从未听见的话儿,百善的魂儿就飘了起来,离了躺椅,戴上帽子,扣上眼睛,拄着拐杖,在众家丁的前呼后拥里瞧何等的“喜从天降”去了。欲知见到喜事,又该如何?下瞧便知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