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铁骨铮铮，4

　　第十七章∶铁骨铮铮，4
　　话说世龙、蔡连、小穆，对着穿衣镜仔细捯饬一番就要收拾家什铺盖出发。世龙忽然道∶“不妥，郭大春不认识小穆，但对蔡连咱们非常熟悉的，许多年没有个信儿，回来不久，好端端跑到了良葛庄来落居，定然有别的说道。疑神疑鬼起来就夜长梦多了。故此咱们的牌面必须独出心栽标新立异方好。”
　　小穆道∶“龙叔叔你出个西方洋人，姑姑出个巴黎小姐，说不定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二人好是思虑一阵，点头称“是”，重新修造了一回。
　　宝芬瞧着嘻嘻笑道∶“这是哪个国家的先生小姐呀？”小穆笑道∶“老姑姑还用说吗？美国法国巴黎的。”老人仔细观瞧道∶“这就好了，小心没大差，多个心眼儿安全。”宝芬道∶“良葛庄咱家的房子一直闲着，去了正好落脚。”众人告辞了老人往良葛庄轰动一场戏去了。
　　“岁岁春光岁岁花，人生风雨各不同。”
　　过了宝鋆的琉璃河大桥，谁也无心吟诵《琉璃河即兴》的陈词滥调了，顺着曲曲弯弯的山陬，踏着路上的碎花儿，听着林间的鸟叫，浓浓的春深气息撩拨着人们的心旌。山清水秀丽日蓝天，祖国的山河美好，神圣而高大，充满了远古而来的轮回沧桑，铭刻着血雨腥风和战火硝烟的痕迹，无垠的天空依然录音着刀光剑影的铮鸣和枪炮的轰击之声。啊！历史啊历史，为个啥总是以邪恶与正气的较量、大义凛然的英雄牺牲为代价不断的新旧更替滚滚向前？难道这就是人类生命哲学的自然道理吗？山里的野兽疯狂叫嚣在碧波荡漾的河水上漂流，漂流着梦幻的未知数。
　　整洁有序清一色的粼粼瓦房记录着郭大春曾经的功德。大自然变化的快，人性变化得更快，快的令人吃惊。金钱名利活似金刚钻，没有坚定良心里的人，纵然脑壳再硬也给你钻个窟窿。郭大春的脑子坏了，比坏人还坏。心甘情愿效忠凶恶的日本鬼子，为虎作伥，祸祸同胞。自以为能耐的不行，岂不知猎人的眼睛已经盯着了自以为风丝不透十分隐蔽的鬼魅伎俩。良葛庄依山傍水依然美丽无比，琉璃河的歌声昼夜不停吟诵着自然之美，好似熟睡的美人儿，浑然不知变化法律是无情无义，审判着善恶的结局。善良变成了恶毒，好人变成了坏人，坏的不可理喻，这不是奇闻。但除了仝水富，暂时都无从得知的。
　　忽然村子里来了两个奇物，一男一女西方洋人。男的络腮胡须，满头黄发，野撅的身形透着蛮橫邪气，黑色的袍子，配着牛皮大靴，显得别致而风趣；女的卷曲头发金光闪闪，粉红的脸色，明目朱唇，柳眉杏目，鼻梁笔直，微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儿十分诱人心目。身材修长，绿色的裙装流光溢翠，活似宙斯的美女；另个青年却是中国的派头，六尺壮的身材，衣着蓝色制服，鸭蛋形脸儿，浅黄稍黑的面容透着刚毅之气。满村的人们活似看戏一样围着议论纷纷，褒贬不一。
　　小穆见叔叔姑姑屏着瓷肌貌似没有表情的样子。世龙乜斜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立即明白了意思，让给围观的群众做解释的。就嗯了两声清清嗓门道∶“乡亲们，都别再胡扯八道了！这两位是西半球的洋人。众所周知咱们国家的总统以及政府历来就是崇洋媚外的，外国的太阳比咱国的明，月亮比咱国的圆，星星比咱国的大。他们吸取国民的血汗肚子快撑破了就往外国跑，总以为跪舔老外屁股眼子里的屎比当中国人强。这就是崇洋媚外的来历。这二位大洋人是咱们政府的头头们亲自跑到外国‘爷爷爷爷’地求着人家光临来给龙国壮光的。用最美丽的女郎配着洋男贴肚皮；最漂浪的美男配着洋女……”
　　蔡连听着这个小穆今个怎么了？话儿不经大脑乱喷了？不等说完，噗喳一个大嘴巴扇了过去。小穆才恍然大悟嘴松出了底线，硬生生左脸配合着挨了一掌。话锋一转道∶“陪着洋女洗脚喝洗脚水呢。”惹得观众哄堂大笑。
　　有个人说∶“都别笑，咱国的贪官污吏就是这股劲儿，在洋人面前比狗还狗，在供他们吃喝的衣食父母老百姓面前比爷爷还爷爷！特色啊，特色啊！”
　　仝水富心里明白的镜子一般，拨开人群，来到蔡连、世龙、小穆跟前给大家介绍道∶“街坊邻居们，嫂嫂哥哥们，你们都沉稳沉稳，我水富给你们说个跟梢明白。这两个洋人是水货，跟里说是我舅舅家的表弟表妹，脑子里窟窿多聪明，清华大学毕业都考上了博士博士后，中国就装不下了，就爬到西半拉地球的最美的国家……”
　　小穆接道∶“什么最美的国家呀？叫美国，进修哈佛里。都说人家国家的博士后含金量高，全世界刮目相看。所以那些高材生已有能力了都飞到了美国。其实咱们国家有个大毛病重视嘴皮子功夫，对科学技术优秀人才看的还不如唱戏的。所以大多数窜了。”
　　水富道∶“你这个小孩子咋着给中国脸面抹黑呢！一点儿不爱国。问题不小的。沉默如金，祸从口出，你为啥不明白？”
　　小穆道∶“大爷爷你咋拗理满口呢？我就实话实说。”
　　水富道∶“实话实说要死人的，以后学会满嘴跑火车，也许弄个官儿当当不成为题的。哎，咋着越扯越远了。罪过！”又对观众道∶“这位姑娘原清大博士后，跑美国进修一段跳到了加拿大，后来又到了法国的啥黎呀？我想想”水富佯着挠着头皱着眉道∶“外国城市的名真费脑子，想了半天才挖了出来，巴黎巴黎啊。回在北京享福腻了，就想到了我这个老表来了。来了就来吧，咋不入乡随俗呢？拿个洋人的臭壳子要唬死良葛庄呀？大包小包的装的啥玩意儿？”
　　小穆笑着道∶“历史文物！”
　　水富笑笑没说啥，能说啥？心里比都都清楚。便对大家招手道∶“散吧散吧，日头快黑了，没看够明天接着。反正一半天不走。”
　　小穆道∶“走啥，主要来考察此处的山水地里结构的，以后有须用着大家的地方还望多多帮忙。”大家答应着“好得很！”各自家去了。
　　仝水富过惯了独立生活，依然在东南隅的独院子一溜四间瓦房里住，因是老辈子的宅子，一百多年了仍然坚固，那院中央的桂花树如今碗口粗了，见证着同凄风苦雨里坚强搏斗的毅力。春月里翠绿的叶片发满了枝杈准备着夏日的烘烤，到了秋天，就绽放出灿若黄金或洁白如雪的桂花，散发着阵阵扑鼻的浓厚的清香，犹如奶油蜂蜜一样的甘醇令人闻之就想品尝。
　　蔡连憋了半天的话儿方开口了∶“这颗桂花树可是宝贝啊。药物学里说桂花还是药材，辛温，归肺肾，温肺化饮散寒止痛的功效甚为灵验。还可用于痰饮咳嗽，脘腹冷痛，肠风血痢，经闭痛经，寒疝腹痛，牙痛口臭其效功著。”
　　水富说∶“这颗桂花树是我父亲载的，我记事里就有茶泡粗了，一到开花季节满村香，人们都来采桂花治病，气管炎熬水喝了也能好。我就给她起了个‘菩萨心’的名号，不少的人就说真的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观音老母了。”说说话话都来到了屋里。
　　水富别看六十多岁了，闲着时可勤勤，屋里打扫的干干凈，被褥叠的板板整整，窗明几净。道∶“‘历史文物’快放床上。被人们围了多半日够累了，坐下歇歇。我烧桂花茶昨年陈的。”说这忙去了。
　　此时世龙蔡连准备摘了面具，就听见一脚轻一脚重着的响声来了。水富小声道∶“郭大春来了，昨年走路跌了一跤，就落下个瘸子。这货鬼着的。我估摸着暗地成了日本汉奸了。小穆他来了就好好吹吹这两个洋人。能吹出郭大春的鬼劲来，你就立了一大功。”言毕，真的是郭大春来了。
　　人没到屋话到屋道∶“水富哥，太阳还没到家呢你就冒烟？”说着一步到屋坐到椅子里脸儿朝着水富瞧着灶里窜出的火光心里捯饬着什么。
　　奇门遁甲得知他由好变坏的恶鬼，水富依然平心静气道∶“哎，我说大春，你是不是发财了？连辈分也忘了？”
　　大春听着话里有话心里一惊，暗想莫非去北京天衣无缝的事儿泄露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哈哈笑道∶“真会搞笑，我发财？发穷才吧！穷的记性就没了。要不是大妮你这来了洋人，依然不登叔叔‘三宝殿’的。”
　　水富道∶“记性恢复的挺快，喊叔叔才是正辈的。以后别忘了。”
　　大春道∶“叔叔在煮桂花茶的，闻着气味记性就强了，一強了就想给洋人说说话儿。”
　　水富说∶“桂花茶开了。喝着说着痛快。”就搬过柴桌，几碗黄澄澄的桂花茶摆在桌里冒着浓浓的香气沁人心脾，神明陶醉。不等主人客气，世龙、蔡连、穆皆到桌边坐下端起碗就喝。大春只好说声“请！”也端起碗吹着喝。这几个人今个儿出斜也不拍热嗤嗤哈哈可就饮完了。
　　水富忙里又各满了一碗稳到桌里，这才缓了劲儿找话茬儿。道∶“小穆，这个你也叫叔叔，就是名人郭大春，良葛庄之所以如此的排场都是你这叔叔的功劳。当初好人现在更是好人，好上加好，再好的比喻也形容不出来了。你把洋人给你大春叔叔介绍介绍。”
　　小穆瞧了水富一个特殊的眼神，轱辘了几圈眼眸子，珠玑喷涌而出直往郭大春耳洞里射∶“此洋人者乃日本之裔也，乘着第一次世界大战，混迹美国，名曰留学，实为窃取彼国机密之情报也。秘藏数年，一战结束。闻天皇给我国洒入大量之间谍而渗透之以便实现庞大之野心，就亟不可待日夜兼程来我国更加深处搞破坏活动，在华人之中发展更多的汉奸帮助天皇早日消灭我国。这等伟大壮举我是拍手赞成的，也加入了出卖中国的汉奸组织，功勋卓著，每月一根金条奖赏。我黑了床里就脚蹬两个日本二八女郎，怀里还拥抱一个天皇的孙女，飘飘欲仙了。”听得郭大春眼都直了，似乎神经失常了。
　　他毕竟是个嫩刍没进过风浪里滚打过，木实疙瘩的脑子一点窍没得开。都怪他的老女婿缺了八辈的心眼儿，弄出了适得其反的事儿来了。
　　水富拍拍他的肩膀道∶“大春，大春侄子。你咋了？没听见啊？”
　　郭大春这才如梦初醒，啊啊啊了半天，呜呜哭了起来，说白道∶“我咋这么命苦呢？咋不早投靠日本特务呢？过上如你的甜蜜日子该有多好啊！多亏我的老女婿袁百善牵线搭桥刚刚加入日特秘密组织，给了好几根黄鱼。日本可谓深谋远虑，八字没一撇就计划将来在中国各大名城建设日被学校，到处开花结果渗透中国各层领导机关利用和平演变全面占领中国。日本弹丸岛国厉害的如同老叫驴的生殖器活活地要攮死贪官污吏崇洋媚外的要害。很快老女婿代表日特给我就派了天大的任务∶第一渗透南山中学的校长老师，将学校改为‘大日本帝国’的学校；第二用大和民族武士道的军国主义教育替代和废除中国的革命教育。自明日我就得去南山中学作学校校长思想动员工作。如果服从了天皇的旨意就给予大大地表彰和奖励，不然学校和村庄都得上天。这是军事绝密严禁泄露。”
　　蔡连、世龙、小穆、水富获得了宝贵的情报，都是心里乐开了花，万万没费多大的折腾就如愿以尝了。这个郭大春好样的！想不到狡猾的日本人也有发傻的时候。蔡连比个大拇指一连叠的“吆西”个好大一阵子。又嘟噜了一串日语。欲知嘟噜的什么意思？且听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