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夜探县衙话恩情(下)
作品名称:紫罗衫 作者:李岩 发布时间:2023-07-17 07:07:47 字数:4329
杨绵刚到一处房间外,隐隐约约听到严世安说:“王爷、王妃娘娘,属下失职,让小白龙跑了。”
朱仰南道:“唉,算了,我和志成情同手足,我不作计较了。”
严世安如临大赦,心中宽了许多,他要是想追究,免不了受到一场苛责。
严世安是个聪明人,小王爷先礼而后兵,说“情同手足”,其实是笼络人心而已,未必是对志成有情有谊,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杨绵在外面凑上窗棂,轻轻地捅破窗纸,看到朱仰南右首的漂亮女子眼中透着一股杀气,她疑窦丛生,心道:李香颖怎么和他在一起?真是可恶。她知道李香颖是李总兵的女儿,长沙群主的掌上明珠,自是骄纵惯了,要是让群主知道,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严世安道:“王爷,我们尽快把紫罗衫给您找来。”
朱仰南道:“严兄,志成你是斗不过的,只宜智取,不宜强攻,记住了,你要抓到他的软肋,此事定然可迎刃而解。我只要他的人,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情,我只看结果。”又道,“白志成是谁救走的?”
严世安把事情说了,推脱到白五爷白奇成的身上,他有点惊讶,“看来我要另想办法了,你下去查一查他们的落脚点,随时报告于我。要如此如此。”小王爷耳语一番,他频频点头。
杨绵大吃一惊,觉得这人实在太过阴险狡诈,反复无常,心狠手辣,翻脸比翻书还快,她感觉志成没有说实话,刻意隐瞒了什么,否则小王爷不会这样做的。
严世安道:“王爷妙算,在下马上去办。”他拜辞而出,心中总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杨绵马上离开了,一直对刚才的话耿耿于怀,心中不安,决定连夜出发,去见北风飘雪。
杨绵来到后院,把马牵出来,一道黑影窜了出来,李香颖把她堵住,阴阳怪气地道:“绵妹,好久不见了,这么急着走啊!要不我和你叙叙旧?”
杨绵笑道:“娘娘,我担心家父,才会不辞而别,望娘娘恕罪。”
李香颖道:“呵呵,小妹,据我所知,令尊无事,何来担心一说。”
她冷哼一声,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还不清楚。却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假情假义的。
杨绵道:“娘娘,看在这么多年情份上,还希望你开恩则个。”
李香颖道:“小妹,你就这么着急吗?我问你,白志成在哪里?”
杨绵道:“我没见过?”
李香颖道:“我再问一遍,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杨绵道:“哼,不知道,你要强人所难,我也没办法。”
李香颖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你能瞒得过严世安,焉能瞒我!”其实她并不知道放走志成的事,只想诈一诈了,看看她的反应如何。
杨绵道:“看来你是不放过我了。”
李香颖道:“小妹,我不想和你反目成仇,只要你说出来,我会放你走的。”
杨绵想:“这个女魔头恐怕不会让我走得舒服了,我撒个谎也好,只要诓骗出城,到时候她奈何不得我了。”说道,“志成在城外的一家客栈,我带你去。”
李香颖喜出望外,随后和朱仰南,五鬼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城外的一家客栈,他们把酒楼包围,杨绵不安起来,可是李香颖环顾左右,好像窥破她心思似的,一时不能逃脱,焦急起来。
里面梅鹤双甫和鬼王一行人坐着喝酒,看到外面这么大的阵仗,是他们始料不及的,大感扫兴。
杨绵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是惊喜交加,惊的是胡诌的酒家竟然有神婆婆和鬼王在此,喜的是自己可以脱身了,不受她的威胁,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朱文静一看是杨姐姐,心中高兴起来,对他们视而不见,但是不知道她来此何意,猜疑起来。
尽管和杨姐姐只是一面之缘,足以让她相信姐姐的为人,因为那一刀是很勇敢的人才能做得出的,专为别人着想的这种胸襟是巾帼犹胜须眉,让她敬重起来。
她笑道:“五鬼,是不是皮又痒了?”
五鬼对白五爷有所忌惮,对于神婆婆还不放在眼中,作冷眼观。
李香颖叫起苦来,就一个神婆婆难以对付,再加上鬼王和梅鹤双甫,毫无胜算可言。
通天神看到鬼王和梅鹤双甫谈笑风生,恍若无物,心中虽然有气,但也知道五个人加起来绝非对手,这时为了面子,不得不“硬气”一点,好在主子面前表现出“勇敢”,以示“忠诚”,实则心中早已打起鼓来,犹如井中的吊桶一样-七上八下。他只能拣个软柿子来捏了,笑道:“神婆婆,久违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呵呵,看来你们打定不放过我了!”说完,她已经来到杨绵的跟前,看到她的脸色红润,并无风霜之色,已然放心了。
通天神道:“岂敢……”话还没有说完,嘴中已多了一个红枣核,他不停地咳嗽起来,牙齿已然落了二个,满嘴血腥味儿。他感觉不可思议,连招式都未看得清楚,就遭人暗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孰不知,这个“大礼”只是鬼王的弹指神通作弄而已。五鬼是心胆俱寒,不敢造次了。
鬼王笑道:“杨统领,过来喝一杯!”
朱文静拉着她的手,笑着走了进去,杨绵很是疑惑,怎么她身上的香味和那天的陌生人很像,心中顿生好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杨绵落落大方,面对他的邀请,很是感激,寒霜渐去,如沐春风,笑道:“王爷殿下盛情,小女却之不恭了,我敬大家一杯。”
陈甫梅笑道:“这伙人是怎么回事?”
她把事情说了梗概,朱文静这时才知道是李香颖胁迫姐姐而已,错怪了她,有点惭愧。
鬼王笑道:“快让他们回去吧!”
这个‘吧’字一出,他用了高深的“气音点刺”的内功,用怪声音把他们刺伤,略施惩戒,朱仰南感觉耳朵被针刺了一般,脸色发青,看到他的笑容,不寒而栗,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心中盘算脱身之计,笑道:“九叔,我听说你在这儿,特意来请你喝酒的。”
他脸色一沉,听出了话外音,这种做作的假惺惺的“礼数”,让他很反感,“畜牲,到现在你还不忏悔,难道你要把坏事做绝,我看在三哥的面子上,老子不杀你。要是再敢打志成主意,我不会心慈手软,快滚!”三哥就是南王,他们的感情最要好,要是这样杀了他们,未免会愧疚的。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这让鬼王很痛苦,尤其是朱允强的死亡,对他的打击很大。
又道:“我劝你悬崖勒马,不要和歹人来往了,要是再让我发现,我也不会轻饶!”
李香颖听了很不舒服,鬼王这样提醒,无疑是在向她挑衅了。由于她是长沙王的孙女儿,鬼王不得不考虑这点,会有所顾忌,是以说得隐讳。
当初李进为了自己前程,把祝芯夫人休了后,就当上了群马,他平步青云,屡立战功,深得王爷喜欢,这样子的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鬼王虽然看不起李进的作风,但也佩服他的才华,所以不想把人一棒子打死,给李香颖几分面子,不致于太难堪。
李香颖只能做个闷葫芦了,要是说句辩驳的话,无疑就是所谓的“歹人”了,只好闭口不谈了。这样做是对自己是有利无害的,她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不敢惹鬼王发怒。
朱仰南和李香颖被怪声音刺了耳朵,情知被杨绵耍了,也是在他们预料之中,索性认栽。他们心中极不是滋味,患得患失之后,灰溜溜的走开了。
杨绵道:“多谢王爷相助之德,你消消气。”
鬼王被小王爷气得不轻,半晌未说话,为他感到寒心,对自己父母不管不问,还助纣为虐,让他担心起来。
他想让小王爷回头,谈何容易,身边竟是狐朋狗友,恐怕是不可能的事了。一想起孤儿寡母,委实可怜,心中格外郁闷,长吁短叹。
朱文静笑道:“爹爹心中有块心病,姐姐不要往心里去,一会儿,就会好的。”两人交谈之中,她得知南王不幸的消息,大家很是难过。
杨绵道:“其实我早已知道了,这件事放在谁的头上,都会难过。我真想把这个姓董的杀了,不知道娘娘咋样了?”
朱文静道:“姐姐,放心好了,我想她会吉人天相的。”其实她说的是心口不一的话,好让姐姐安心,京城的权力角逐已经是董妖人说了算,娘娘恐怕是岌岌可危了。
“唉,恐怕要糟糕了。”她长叹了一口气,想起万圣娘娘的好处来,心中好像在流血一般。毕竟她在宫中对待自己很不错,当初去的时候,是娘娘向杨帮主开了金口的,以后好有个得力的助手。杨帮主只好忍痛割爱了,此际一想,有怅然若失的感觉,也有点心痛,毕竟娘娘对她呵护有加,从来没有一点架子。
陈甫梅笑道:“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有何打算?”
杨绵深知其意,不觉得脸上一红,有点发烫的感觉,毕竟嫂嫂只是关心自己,并没有其它意思,笑道:“大嫂,我想和北风兄去趟白家堡,来宝的话中好像隐瞒了什么,我不是太清楚。我答应他的事,不会更改的。其实,我也猜到了,紫罗衫的风波不会只是针对来宝一人。”
陈甫梅道:“唉,这群东西干的缺德事太多了,到底想咋样啊!我们早已这样想了。”
杨绵笑道:“大嫂,我会帮助白家的。”
陈甫梅道:“好吧!我们还有点事,本来是想和你一起去,好有个照应的,可是我们还得去趟祝家,祝帮主发了英雄帖,我们也是下午刚接到的。”
杨绵笑道:“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陈甫梅道:“耶律成得到了消息,说是有人对白家不利,让祝帮主做个东道主,选出一些好手,前往白家堡议事。以防黑龙帮主和长江帮主助纣为虐。”
杨绵笑道:“这样太好了,嫂嫂,那我在白家堡等你们。”
羊甫相道:“贤妹,你的性格真好,真像你娘,现在有没有中意的人?”
他有意给鬼王撮合,所以只是探听一下口风。
杨绵笑道:“大哥,还没有?”
羊甫相道:“我想让你考虑一下,老鬼的事情,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绵有点矜持,笑道:“大哥,我们到白家堡再说吧!”
陈甫梅笑道:“再好不过了。我看时候不早了,咱们去休息吧!”说完,她就和杨绵休息去了。
杨绵想着自己的心事,辗转难眠,心中想到上官云清,他人品虽然好,可是终究走不到一起。要是那样,误人误已不说,还掉了身价,拆散人家夫妇,有点不道德,惹人垢病。
鬼王只是一个闲云野鹤,对他知之甚少,不知道何去何从,要是他心胸广阔,能够接受自己,再好没有,可是他会不会猜疑自己,这让单纯的她有点无所适从了,心中很矛盾。
杨绵对往后的生活,既有向往和憧憬,也有一丝茫然和无助的感觉。
她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处的人很是有限,是以选择相好的时候,就会手忙脚乱,心内惶惶,她这时候格外想念好闺蜜-梅月,她的灿烂的笑容萦绕在她的心头,凄凉之境乍显,真是红颜多薄命,楚子尽风流。
现在她一想起来梅月要当母亲时,心中又高兴又凄苦,为她担忧起来。恨不得长上翅膀见一见,把鬼王的事情说出,让她参谋一下,也是好的。
她和梅月无话不谈,当初梅月为了朱龙的事情和父亲闹翻,逃到京城找她,最终还是落在了梅子安的手中,现在想来,志成和梅月失之交臂,真是造化弄人。
陈甫梅知道她心中想什么,笑道:“我们和鬼王打了一辈子交道,想当年,我们夫妇第一次到代王府做客的时候,他那时真是意气风发,没想到他的前程竟然被朱龙给毁了,一腔热血付诸东流,北上抗敌大计化为泡影。虽然这样,但并不影响他对生活的热爱,我们是患难之交,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杨绵道:“嫂嫂,我对他略有耳闻,实际他是个正人君子,我相信这点,不知道别人说的邪气是什么?”
陈甫梅笑道:“唉,他是有点邪门,干事偏激,自‘齐门案’以后,那时候他受到过打击,性情大变,对谁都看不过眼,脾气很冲。他对付坏人是从来不会留情面的,会杀之而后快。对待老百姓,又挺好的。”
她讲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杨绵对他又增添了一点好感,觉得他亦正亦邪,真是奇人。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地酣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