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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蓝色信笺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08-04 21:54:37 字数:6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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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兰经营着山地和水地两份家业,收获颇丰。继开了磨坊后,李淑兰又想开油坊,不断扩大家业。李淑兰找郑三商量,合计开油坊。郑三说开油坊要花很多钱,而且要有足够的资金供周转,否则难以为继。李淑兰回到家,拿出钱罐子数钱,不够开油坊的费用。李淑兰无奈,再次找郑三商量,郑三建议李淑兰卖掉村里的土地和房屋,到山外开拓家业。村里的家产,都是赵金宝分给李淑兰的家产,李淑兰有点为难。如果卖掉这份家产,另置家产,势必引来非议,甚至引来风波。李淑兰犹豫,郑三劝她决断,说山外比山里容易发家,可以给儿子挣一份很好的家产。李淑兰下决心卖村里的家产,于是去找赵金宝商量,赵金宝怒骂,骂李淑兰是败家子,成心把赵文的家产败光。李淑兰遭骂,躲在家里哭泣,一筹莫展。听说李淑兰要卖家产,赵斌走进李淑兰的屋,看见李淑兰坐在炕上发呆。李淑兰向来与赵斌亲近,把卖家产的想法告诉赵斌,征求赵斌的意见。这些年,赵斌看着李淑兰的家业一天天扩大,信任李淑兰的经营能力,但要卖掉先辈传下来的家产,毕竟不是合适的事,何况赵金宝还在世,并且遭到他的极力反对。赵斌有点为难,询问李淑兰卖家产的意图,李淑兰说开油坊缺钱,想卖掉土地,搬到山外去。赵斌认为赵文弃家而去已属不义,李淑兰卖掉家产也是不义,但想到李淑兰是为赵守信挣家产,而不是改嫁,觉得没什么不妥。
赵斌说:“开油坊有风险,你不怕赔掉家产?”
李淑兰说:“油坊只是我的一部分家业,我还有土地和房屋,足以保护我的家业。由于资金不足,我才想卖家产。按理说,这是赵家分给赵文的家产,我有权处理这份家产,别人管不着。”
赵斌默然而去。听说李淑兰要卖家产,有人上门打问情况,想买李淑兰的土地和房屋。赵金宝心急如焚,生怕赵文的家产被李淑兰卖掉,于是找来赵武和赵斌商量,制止李淑兰的败家行为。赵斌从李淑兰口中得知,李淑兰卖掉家产是为了凑钱开油坊,另置家业,同时搬到山外去住,不是想离开赵家。赵金宝认为赵家分裂,会影响赵家的声誉,乃至坏赵家的运气。赵武对李淑兰变卖家产有几分欣喜,赞同李淑兰卖家产,赵金宝和赵斌感到奇怪。赵武认为三兄弟成家立业,各自经营家业,谁都管不着谁,李淑兰可以处理自己的家产,只是不能带着家产离开赵家,另嫁他人。如果李淑兰把赵文的家产拱手给别人,必须制止。
赵金宝说:“我辛苦一生挣来的家产被卖,我于心不忍,李淑兰到底是何居心?”
赵武说:“按理说,爹把财产分给了我们,谁都有权利处理自己的财产,大嫂也不例外。大嫂的情形有所不同,是用变卖的家产发展家业,还是企图嫁人,不得而知。”
赵金宝和赵斌没想到赵武如此开明,居然同意李淑兰卖家产。赵金宝怒视着赵武,说:“李淑兰卖掉的是赵文的家产,不是她的家产,她无权处理赵文的家产。如果这笔财产被她糟蹋,如何向赵文交代?”
赵斌说:“大嫂的本意在于发展家业,不是糟蹋家产。正如二哥所说,既然分了家,各自都有处置自己财产的权利。几年来大嫂不断扩大家业,是个善于经营家业的人,我和二哥比不上她。从这些年的情况看,大嫂并不想嫁人,而是一心发展家业,为赵守信挣家产。如此,我同意大嫂卖家产。从居住环境看,山外的确比山里好,为赵守信创造好的生活条件,是一件好事。”
赵金宝说:“如此一来,赵家四分五裂,你们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吗?现在有人上门打问情况,想买走赵文的土地。赵家种了几十年的土地,你们愿意被别人种吗?我看着心疼。”
赵金宝激动,不停地咳嗽。看见父亲伤心,兄弟二人沉默无语。良久,赵武说:“既然大嫂不是另嫁他人,而是发展家业,可以让她卖掉家产,只是不能把家产卖给别人,必须卖给赵家。这样,这笔家产依然是赵家的家产,将来也好向大哥交代。”
原来,赵武同意李淑兰卖家产,有自己的如意算盘。赵斌仔细思考赵武的话,不失为两全其美之策,于是同意赵武的意见。从兄弟二人的经济实力来看,赵斌觉得能够买下李淑兰的这份家产,免得祖产流失。赵金宝忍痛说:“既然你们愿意买下这份家产,算是保住了赵家财产,我死也瞑目,只是没有征得赵文同意,我心里有愧。”
赵金宝老泪纵横,哽咽起来。赵金宝抹去眼泪,吩咐赵斌去找李淑兰。李淑兰进屋,看见赵家父子都在场,猜出要处理自己的事。果然,赵金宝说:“赵家人合议,同意你卖掉赵文的家产,但必须卖给赵家二兄弟,不得卖给别人。你必须用这笔钱发展赵文的家业,不得拱手送给别人。卖掉赵文家产得来的钱,由赵斌监督使用,不得私自处理。如果同意,你跟弟兄二人签订契约。”
李淑兰许诺,决不改嫁,决不把赵文的家产给人。李淑兰觉得赵家人并没有为难自己,这样保住了赵家的财产,满足了赵金宝的愿望,免得起风波。当然,李淑兰明白只能以低价卖给赵家兄弟,但毕竟是自家兄弟,不必计较得失。李淑兰同意赵家父子的条件,于是把财产低价卖给赵家兄弟。
郑三依旧是条光棍,常年住在山外,为李淑兰打理事务。郑三是个穷汉,读不起书,只认识几个字,但会打算盘,颇有头脑,是个聪明人。郑三把李淑兰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为李淑兰挣了不少钱。李淑兰带着钱来到山外,与郑三商量重置家业和开油坊的事。郑三经过仔细了解,为李淑兰选好了土地、房屋和油坊,核算好所需钱数。李淑兰出山时带着赵守信,让他帮着打理事务。看见自家家业扩展,赵守信对打理事务产生兴趣。为了让赵金宝放心,李淑兰把赵斌叫到山外,让他知晓自己购置家产的事。赵斌帮着李淑兰购置了土地、房屋和油坊,跟赵金宝汇报了购置的家产,赵金宝放下心来。赵金宝仍有隐忧,担心李淑兰另嫁他人。李淑兰和赵守信雄心勃勃,一心发展家业。
赵守信初出茅庐,从未管理家业,李淑兰让他跟着郑三学习管理家业。开春,郑三领着赵守信察看自家的水地和山地,了解农务,了解农事安排。李淑兰有百十亩山地,七八十亩水地,在当地是富户。家业扩大,李淑兰雇佣的长工多了,郑三早出晚归,和长工一起干活,俨然赵家的主人。让赵守信熟悉农事后,李淑兰让郑三管理土地,赵守信管理磨坊,自己管理油坊和家务。由于长工多,李淑兰开了灶房,为长工提供饮食。李淑兰的业务红火,引来人们的羡慕。李淑兰为此自豪,嘱咐赵守信好好学习管理家业,做当地最富有的财主。
李淑兰卖掉原来购买的房子,购置了一套四合院。每天清晨,院里就热闹起来。郑三忙着安排农事,催促长工出工。长工把牛驴拉出圈,给牲口饮水喂料,同时准备农具,院里一片热闹景象。李淑兰和赵守信简单洗漱,急忙赶往油坊和磨坊,院里安静下来,只有几个做饭的人在忙碌。当地人把李淑兰的院子称为赵家大院,都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着赵家大院。听说李淑兰的事业红火,赵斌赶着驴,护送赵金宝和李巧英来到山外,踏进赵家大院。
听说赵金宝夫妇来到赵家大院,李淑兰立即从油坊跑回来。赵金宝夫妇坐在院里,观察李淑兰的四合院,比赵府大了许多。赵金宝走进牛圈,数了一下牛槽,算出了李淑兰的牲口。赵金宝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察看了每一个房间,然后坐在院里抽烟。李淑兰忙着给赵金宝夫妇端茶递水,观察二人的脸色。赵斌也把院子察看一番,然后问父亲:“赵家老大的家业如何?”
赵金宝看出赵斌有意问自己,说:“你嫂子的家业如此之大,是我没有想到的。一个女人胜过你们兄弟二人,是赵文前世修来的福。看来过去我错怪了你嫂子,她为赵文争光,为赵家争光,赵文的家业兴旺有望。”
听见赵金宝夸奖自己,李淑兰笑了。赵金宝只看见李淑兰家业兴旺,并没有看见李淑兰的辛苦。赵守信回家,看见爷爷奶奶坐在屋里,高兴地拉着爷爷的手。赵金宝看见赵守信长大了,颇像赵文的样子,骤然想起赵文。李巧英得知赵守信参与家业管理,欣喜地看着赵守信,从赵守信身上寻找赵文的影子。赵金宝嘱咐赵守信,管好家业,等待赵文回家。
郑三领着长工走进院子,赵家大院顿时热闹起来,牛驴嘶叫,人声鼎沸,集市一般。郑三进屋,看见赵金宝夫妇来了,问几声好,然后拉着家常。赵金宝看出郑三是个忠实的仆人,不仅为自己出过力,也为李淑兰出了大力。赵金宝嘱咐李淑兰,不要亏待郑三,应该帮着郑三成家。郑三感激老主人的关心,决心努力扶持李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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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金宝到山外察看李淑兰的家业,第二天回到家里,早晨醒来后半边身子瘫痪。李巧英把赵武和赵斌叫到屋里,赵武为之一惊。赵金宝出山时一副好身子,回家后就病倒,赵武仔细寻找原因。赵金宝躺在炕上不能自理,唉声叹气。赵斌见状,心里着慌,连忙到村外请郎中。赵武思索半天,隐隐感觉父亲的病与出山有关。赵金宝去察看李淑兰的家业后得病,显然与李淑兰有关。赵武询问母亲,赵金宝是否与李淑兰吵架,李巧英说没有。赵武询问李淑兰的家业如何,李巧英说很好,赵金宝为之高兴。赵武找不到父亲得病原因,于是去村外找巫医。
赵斌带着郎中进门,让郎中仔细看父亲的病情。郎中一看便知,这是老年人常见的中风,于是开了几服中药,让赵金宝好生服用。看赵金宝的病情,郎中感觉严重,兴许服几服中药就可以好转,嘱咐赵金宝树立信心。赵金宝感到身子沉重,心中忧虑。郎中走后不久,赵武带着巫医走进门。巫医询问了赵金宝的病情,看见赵金宝的脸色晦暗,阴气很重。赵武观察巫医的脸色,琢磨巫医的心理,说:“爹的病情如何?病因是什么?能治好吗?”
巫医不语,让赵武拿来几炷香,几张黄表。巫医拿着香和表走到灶神爷前,焚香化表,然后双膝跪地,倒头拜了三拜,闭目念诵。念诵一番,巫医站起来,脸色凝重,说:“赵掌柜是否出山?”
赵武点头。巫医看一眼赵武,慢悠悠地说:“赵掌柜此次出山,不仅在路上遇到野鬼,鬼魂缠身,而且进了一处大宅院,中了阴气。”
赵武吃惊,转头看着赵斌,赵斌心中暗笑。赵武和赵斌都是读过书的人,都懂得神鬼之事。赵斌不信神鬼,认为天地间本无神鬼,因此去找郎中给父亲看病。赵武则不同,认为鬼神之事难以言说,兴许世上有鬼神。民间常用巫医看病,也有治好的病例。
赵武说:“你带爹出山时,路上可曾遇到意外情况?”
赵斌仔细回忆一阵,说:“没有。”
李巧英也认真想了一会儿,也没发现异常情况,吃惊地看着巫医。巫医不语,只是闭着眼睛,若有所思。
赵武说:“你们到了大嫂家后,是否发现异常情况?”
赵斌又想了一会儿,说:“没有。爹很高兴,而且喝了几盅酒。”
李巧英仔细回忆,也没发现异常情况,疑惑地看着巫医。巫医镇静自若,赵武着急,说:“难道在大嫂的院里中了阴气?”
巫医说:“我不知道你爹去了什么地方,只看到病人身上阴气沉重,这才导致生病。此宅不吉利,必然给赵家带来灾祸。”
赵武吃惊,疑惑地看着赵斌,赵斌暗笑。赵武让巫医施术,巫医望空念诵一番,飘然而去。听了巫医的话,赵金宝心情沉重,认为自己的病是阴气所致,心中怨恨李淑兰,骂道:“没想到李淑兰害了我。”
赵斌说:“你不能埋怨嫂子,你的病与嫂子无关。嫂子好酒好饭招待你,哪里慢待你?巫医的话不可信,如果他不找点理由,如何挣钱?赵家是大户人家,神鬼奈何不得赵家,仔细服药吧。”
赵武说:“你的话不对。自从大嫂踏进赵家,先有大哥失去联系,已属不幸,后有变卖家产,让赵家四分五裂。昨天爹去了一趟嫂子家,得了重病,并非偶然。不管神鬼缠身也好,还是中了阴气也好,都与爹出山有关。”
赵斌说:“你别胡言,爹的病与大嫂无关,别增加爹的精神负担。”
兄弟二人争论,赵金宝连连叹气。近年来赵金宝时常惦念赵文,怨恨自己毁了赵文,毁了赵家的半壁江山。思念与悔恨击打着赵金宝,令他不能自已。赵金宝的忧思不断,李巧英看在眼里,无法为他解忧,也跟着叹息。李淑兰变卖家产,虽说卖给自家兄弟,赵金宝总觉得赵家失掉了一份家产。李淑兰带着儿子搬到山外,赵金宝感觉赵府空空的,少了牛驴嘶叫,少了人语萦耳。有时赵金宝坐在院里,盯着赵文的屋子呆坐许久。此番出山,看见李淑兰的事业发达,才有些许安慰,不料得了中风。听说赵金宝生病,李淑兰急忙跑来看望。李淑兰拿着东西进门,赵金宝瞅一眼李淑兰,闭上眼睛。李淑兰看见赵金宝躺在炕上闭目不语,问婆婆:“是中风吗?”
李巧英说:“是。半边身子动不了。”
李淑兰说:“找郎中了吗?”
李巧英说:“开了几服药,正吃着。巫医说你爹撞见了野鬼,在大宅院里中了阴气。”
李淑兰吃惊,疑惑地看着李巧英,说:“爹去了一趟我家,我的院里人欢马叫,哪来的阴气?分明在说胡话。”
看见李淑兰生气,李巧英不言语。李淑兰看见赵金宝一直闭着眼睛,分明怨恨自己,跑到赵斌屋里,说:“郎中如何说?”
赵斌说:“郎中开了几服药,说此病难治,看爹的造化。你别听信巫医的胡言,你我都是读过书的人,知道世间无鬼神。”
李淑兰知道赵斌在安慰自己,担心伤害自己,心里感激。赵兰兰来看父亲,看见父亲躺在炕上,精神不振,顿时哭起来。赵兰兰询问父亲得病情形和看病情形,无奈地看着父亲。看见李淑兰不在身边,李巧英悄悄地告诉赵兰兰,说赵金宝得病与去李淑兰家有关。赵兰兰不解,疑惑地看着父亲,不知是否与李淑兰有关。赵兰兰曾去看望李淑兰,看见李淑兰家业兴旺,不信巫医的话。李淑兰看见赵兰兰来看望父亲,跟赵兰兰拉起了家常。后晌,赵英英也来看望爷爷。赵金宝看见女儿和孙女看望自己,振作精神,与她们说话。
李淑兰来到院里,瞅着自己曾经居住多年的院子,一桩桩往事涌上心头,不由得想起赵文。李淑兰走到自己住过的屋前,透过窗户往里瞧,看见屋里堆着杂物,尘土满屋。赵兰兰和赵英英跑过来,看见李淑兰神情黯然,一起回忆往事,李淑兰脸上现出笑意。说笑一会儿,三人走进屋里,赵金宝让赵兰兰扶着坐起来。赵兰兰看出父亲有话要说,不知父亲想说什么。
赵金宝说:“我想跟赵守信说一句话,叫他回家看我。”
李淑兰说:“我会让他回家看你,想跟他说什么,不妨告诉我。”
赵金宝说:“我会告诉他。我来日不多了,你们不用为我操心。”
李淑兰回到山外,叫赵守信立即回家看望爷爷。赵守信赶回家,看见爷爷望着屋顶出神。看见赵守信站在面前,赵金宝欣喜,让赵守信扶着坐起来,说:“爷爷有句话告诉你,我走后,你去找你爹,让他回家。”
赵金宝含着泪,眼巴巴地看着赵守信,期望赵守信答应他的要求。赵守信“嗯”了一声。赵守信知道爷爷和母亲都找过父亲,都没有找到,自己未必能找到,但为了安慰爷爷,只好答应爷爷的请求。赵金宝让赵守信扶着躺下来,缓缓闭上眼睛。赵守信看见爷爷很累,心里颇不平静。赵守信回到家里,把爷爷的话告诉李淑兰,李淑兰遥想多年未见的赵文,不知他在何处安身。
两个月后,赵金宝走完了人生旅程,李淑兰跟赵武、赵斌二兄弟商量,要为赵金宝办一场隆重的丧事。李淑兰跪在赵金宝棂前,用一块手巾捂着脸,边哭边念叨:“赵家掌柜走得太早,何不多留几年,多看几眼你为赵家挣来的家业,多看几眼你的儿孙,多看几眼没人管的大媳妇。你的大儿远走他乡,把孤儿寡母撂在家里受恓惶。赵家掌柜,你何不多留几日,找回你的儿子,陪伴孤儿寡母,让赵家孤儿有依靠,寡母有暖被窝。你去西天享清福,我在人世苦伶仃。二十多年的苦与恨,只有老天明白。你若阴间有灵,让你儿子回心转意把家归。”
看热闹的人听着李淑兰哭诉,跟着一起落泪。
出殡之时,按照习惯,女儿和儿媳要为死者引灵,引领死者归向安息之地。引灵者手里拿着香火,从灵柩前开始哭诵,将死者的灵魂引向院外,每人引领三趟,然后才起棺送行死者。李淑兰是大嫂,先引领赵金宝的灵魂上路,然后按照辈分引领死者。李淑兰引了两趟,眼中没有泪水,依旧用手巾捂着脸,边嚎边诵。白改兰和杜俊兰眼中也没有眼泪,也学着李淑兰干嚎。看热闹的人看见三个儿媳干嚎,讥笑她们假慈悲。赵武忙着张罗出殡,听见有人讥笑,转头一看,李淑兰果然捂着脸干嚎,只有赵兰兰和赵英英哭得悲切。赵武明白儿媳与女儿对父亲的感情不同,狠狠瞪了李淑兰一眼,认为李淑兰没孝心。出殡归来,赵武怨恨李淑兰对父亲不敬,惹来人们讥笑。李淑兰心里不服,说:“我的眼泪哭干了,能怨我吗?你的婆姨不也在干嚎吗?”
赵武说:“身为赵家的大儿媳,有意让人们看赵家的笑话,不孝不敬,何以为人?”
看见赵武责备母亲,赵守信为李淑兰辩护,说:“爷爷出殡,你哭了吗?”
赵武说:“我哭了三天三夜,眼泪哭干了。你为你妈辩护,眼里有祖宗吗?”
赵守信看见母亲被指责,心里委屈,想到爷爷刚走,不愿跟叔叔吵闹,赌气走出院外。赵斌正在忙着招待客人,听见屋里有吵闹声,赶紧跑进屋里。李淑兰看见赵斌进屋,说:“让赵斌评理,我对不起赵家吗?赵文不归家,我抚养赵家的儿女成人,没有功劳吗?爹生病,我四处求医,没有尽孝道吗?”
赵斌问清吵架原因,责怪赵武惹事。赵斌不为自己说话,居然为李淑兰说话,赵武生气,骂赵斌不明事理。赵斌忍耐不住,跟赵武论理,吵作一团。李淑兰不忍赵家生乱,拉着赵斌走出门外,安慰几句。李淑兰进屋向赵武道歉,赵武的火气才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