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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老板看见赵斌和李淑兰早出晚归，总向他们打问寻找赵文的情况。赵斌和李淑兰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院子，店老板笑脸相迎，说：“有消息吗？”
　　赵斌说：“没有。”
　　李淑兰躲到赵斌身后，不好意思面对店老板。店老板嘿嘿笑了几声，说：“慢慢找，找人和找东西一样，要有耐心。”
　　两人道谢而去。回到客房，赵斌看见李淑兰面容憔悴，连忙去伙房打来一大碗水。李淑兰早已口渴，咕咕灌进嘴里，感觉清水格外香甜。看见李淑兰贪婪地喝水，赵斌也感到嗓子冒烟。也喝了一大碗水。今天回店早，太阳刚西沉。李淑兰打开包袱，把买来的衣物看了一遍，说大城市的东西好，然后包好包袱。刚才在街上吃了羊肉臊子面，赵斌坐在炕沿上抽烟，过足了烟瘾，把烟袋放在炕上。李淑兰想让赵斌说话，赵斌偏偏不说话，两人沉默着。
　　许久，赵斌说：“明天去买车票。”
　　李淑兰犹豫一下，说：“买吧。”
　　赵斌看了看李淑兰，觉得李淑兰心有不甘，似乎还想找赵文。赵斌知道再找也无用，不如早点回家，于是安慰道：“回家等大哥的来信，他不可能不要这个家，赵家对他不薄。单说供他读书，就花了家里不少钱，辛亏爹有一份不错的家产。如果你想再来找大哥，我还会陪你来，我不容赵家出没良心的人。”
　　李淑兰不吭声，愣愣地瞅着赵斌，心里堵得慌。如果赵斌不在面前，她会哭一通，吐尽心中的苦水。李淑兰看见赵斌陪她跑来跑去，毫无怨言，不愿让赵斌心里难受。李淑兰叹口气，说：“回家吧，孩子们等着我。”
　　李淑兰终于开口，但神情忧郁，赵斌看出李淑兰无奈。几年来赵斌目睹李淑兰的孤独，理解她的难处，佩服她的毅力，说：“还想找大哥吗？”
　　李淑兰犹豫一会儿，说：“日后再说。”
　　李淑兰明知难以找到赵文，但不甘心，自己可以没有男人，孩子们不能没有父亲。平素看见孩子的期盼目光，李淑兰总是用好言哄骗他们，这次回去不知跟他们说什么。赵斌想起李淑兰的那份家业，今年收成不错，没有困顿之忧，说：“我平素忙于自己的事，对你关心不够。今后有什么事，如果郑三忙不过来，我会帮助你，我替大哥尽义务。你是赵家的人，我不会让你受苦受累。郑三是个可靠的人，善于打理地里的活。眼看过年了，明天再买点稀罕东西。”
　　几天来李淑兰心里一直想着赵文，忘记到了年尾。李淑兰想起那两个淡忘的孩子，眼前出现了他们的笑脸，心飞回家里。
　　李淑兰笑了，说：“又快过年了，孩子一天比一天大，赵文兴许认不出他们，孩子也认不出赵文。”
　　赵斌说：“别提大哥了，回家吧，孩子们等着你。”
　　李淑兰又笑了，说：“回家吧，还是家里好。”
　　赵斌去睡觉，李淑兰一直呆坐着。店老板看见李淑兰屋里的灯总亮着，耗油不少，几次来到门前，想催促李淑兰早点睡觉，但知道李淑兰心情不好，叹息而去。夜漫长，李淑兰闭着眼，心里想着赵文，猜测他在何处。
　　天刚亮，赵斌就醒了，想到今天买票回家，心里一阵快慰。赵斌看见了杜俊兰的笑脸，看见了侄子侄女的笑脸，看见了父母苍老的脸。他的心渐渐沉下来，如果两个孩子问其父亲，不知如何回答他们。他看见母亲在垂泪，父亲的脸阴沉。这不怨自己无能，只能怨赵文无情。如此一想，赵斌的心亮了，看一眼窗户，感觉天还早，但他没有丝毫睡意。他不知李淑兰昨夜睡得如何，是否醒了。他仔细听，听不见隔壁有一点动静，以为李淑兰还在沉睡。
　　李淑兰醒后看一眼窗户，天大亮了。听见隔壁有响声，李淑兰知道赵斌已经起床，连忙穿好衣服，去灶房打水洗脸。李淑兰走到院里，看见赵斌站在门口等她。李淑兰赶紧跑去灶房。赵斌走进李淑兰的屋，坐在炕沿抽烟。昨夜讲定今早去买车票，两人都盼着早点买到车票，早点回家。
　　赵斌说：“两天后我们就坐在自己家里，在外面心里总不安。”
　　李淑兰不吭声，只顾梳头。赵斌看着李淑兰浓黑的头发，看着李淑兰把头发梳得有条不紊，不知她如何度过今后的岁月。李淑兰还年轻，不到三十岁，赵文会回来吗？赵斌叹口气，猛吸一口烟，然后磕掉烟灰。李淑兰听见赵斌叹气，回头看了赵斌一眼，说：“马上就好。”
　　东大街距火车站不远。路上，赵斌看见李淑兰边走边东张西望，似乎仍在寻找赵文的影子。赵斌不愿打扰李淑兰，步子放慢了。赵斌认为赵文不会出现在车站，因此只想着买票。赵斌排队买票，李淑兰看着车站里的人。赵斌买好了车票，跟李淑兰回旅店。
　　李淑兰说：“现在天还早，到街上走走。”
　　赵斌明白李淑兰的心思，说：“还找吗？”
　　李淑兰说：“嗯。”
　　赵斌看着李淑兰期盼的眼神，沉默片刻，说：“行。”
　　李淑兰走在前面，看着街道两边的行人，似乎赵文就在人群中。赵斌无意继续寻找赵文，但被李淑兰的目光感染，也在街道两边的人群中搜寻，尽管是无望的搜寻。到了旅店门口，仍没发现赵文的影子，赵斌停住脚步，李淑兰依然向前走。赵斌笑了，李淑兰连忙回身，朝着赵斌干笑。
　　回到旅店，赵斌嘱咐李淑兰收拾东西，下午坐车回家。李淑兰急忙收拾东西。收拾好了东西，李淑兰坐在炕上，看着赵斌抽烟，似乎赵斌的心早已回到家里。李淑兰感觉家很遥远，似乎离家很久很久，反倒感觉西安很亲近，仿佛西安就是自己的家。李淑兰看一眼屋子，跟自己的家一样亲切，愿意永远住在这里，日日出去寻找赵文。李淑兰的眼湿润了，泪水模糊了双眼。
　　赵斌说：“要回家了，高兴点，孩子们等着你。”
　　李淑兰泪水滚滚，说：“我能高兴起来吗？我如何向孩子交代？我苦苦等了几年，你哥不理我。我千里迢迢而来，他也不理我，他对不住我。”
　　赵斌说：“大哥的心思难以猜测，爹妈白跑了一趟，你我也白跑了一趟，日后不再找他了，随他便吧。”
　　李淑兰说：“说得轻巧，你可以随便了结，我能随便了结吗？两个孩子如何长大？没男人的女人，没父亲的孩子，算什么家？”
　　赵斌无言以对，觉得赵文愧对李淑兰母子，沉默起来。李淑兰呜呜哭泣，赵斌也不安慰，任由李淑兰哭泣。李淑兰哭够了，抹去泪水，看着赵斌。赵斌笑了，说：“想哭就再哭一阵，把肚子里的苦水都倒出来。”
　　李淑兰笑了，说：“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肚子里的苦水倒完了，倒想起家里的事。分家时你们分走了好地，把赖地分给我，好在老天长眼，今年的收成不错，我满足了。”
　　赵斌说：“那是爹和赵武干的事，我没有偏心。”
　　李淑兰知道赵斌没有偏心，只想让赵斌知道赵金宝和赵武的私心，明白她在赵家的地位。凭着百十亩薄地，李淑兰知道自己不会挨饿，与村里的穷人比，自己是富人。赵斌也知道赵家不会让李淑兰挨饿，但赵文不回家，李淑兰的日子不好过。
　　赵斌说：“你永远是我的嫂子，我不会不管你，只要我有饭吃，我的两个侄子也有饭吃，只是你心里苦。也许这是你的命，你不要怨天怨地，直面生活吧。”
　　李淑兰说：“我不会倒下去。我有两个孩子，他们是我的靠山，是我的未来，我会抚养他们成人。”
　　赵斌看见李淑兰目光坚定，直面雪白的墙壁。店老板进门，看见两人闲聊，说：“要回家了吗？”
　　赵斌说：“是的。你是个好心人。”
　　店老板说：“让你们白跑一趟，辛苦了。我帮不了你们的忙，惭愧。如果日后还来，我热心接待你们。”
　　李淑兰看着店老板，泪水长流。店老板难堪地看着李淑兰，说：“别难过，人生就是这样，有喜有忧，别当回事。”
　　李淑兰禁不住呜呜哭起来，店老板苦笑一下，走出门去，身后哭声不断。赵斌看着李淑兰哭泣，也不安慰，任由李淑兰哭泣。李淑兰哭了一通，抹去眼泪，朝着赵斌笑了笑。突然，李淑兰想起信封，生怕丢掉，打开包袱一看，信封夹在衣服里。李淑兰拿出信封，掏出里面的那撮头发，轻轻抚摸着，泪水如河。
　　午后，赵斌带着李淑兰向车站走去，赵斌肩上背着褡裢，李淑兰手里拎着包袱。赵斌看着熟悉的街道，有几分留恋，不知大哥躲在哪里。李淑兰茫然看着街道，茫然看着行人，不曾想到这里会留下她的脚印，不曾想到赵文会不理她，不曾想到这里会留下她悲伤的泪水。李淑兰跟着赵斌茫然前行，希望赵文突然出现在眼前，给她带来惊喜。李淑兰的眼亮了，眼前的人影清晰了。李淑兰发现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于是停住脚步，在人群中寻找这双眼睛，眼前一片模糊。赵斌回头，看见李淑兰怔怔地站着，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什么。赵斌顺着李淑兰的目光看去，眼前只有茫茫人群，并没有熟悉的影子。
　　赵斌说：“走吧。”
　　李淑兰回过神来，说：“走吧。”
　　赵斌和李淑兰走进车站，李淑兰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一双眼睛看着她。发现李淑兰回头，赵斌回头看着车站外。李淑兰发现一双犹豫的眼睛看着她，很吃惊，说：“你看见了吗？”
　　赵斌看着李淑兰吃惊的眼神，说：“什么？”
　　李淑兰说：“眼睛。”
　　赵斌说：“谁的眼睛？”
　　李淑兰说：“你大哥的眼睛。”
　　赵斌仔细搜索，并没有发现赵文，笑了，说：“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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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淑兰和赵斌刚走进村子，有人问：“找到赵文了吗？”
　　赵斌呵呵一笑，点头而去。有人不甘心，说：“真的找到了吗？”
　　李淑兰不吭声，有人疑惑，目送二人走进赵府。看见赵斌和李淑兰走进院子，李巧英急忙迎上来，说：“终于回来了，见到赵文了吗？”
　　赵斌看见母亲一脸笑容，嘿嘿一笑，说：“回屋吧。”
　　李巧英跟着赵斌走进屋，赵金宝正坐在炕沿上抽烟，看见赵斌进屋，眼前一亮，脸上漏出笑容。李巧英把赵斌肩上的褡裢卸下来，说：“走了老远的路，快喝点水。”
　　李巧英倒了一碗热水，放在赵斌面前，乐呵呵地瞅着赵斌，说：“真见到了吗？”
　　赵斌嘿嘿一笑，不吭声。赵金宝看见赵斌神情不对，脸阴下来，说：“我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李巧英急了，说：“没见到吗？”
　　赵斌不吭声，李巧英说：“说句痛快话。”
　　赵斌抬头看着母亲，不愿把话说出口，但又不得不说，苦着脸说：“妈，没找到，对不住你。”
　　李巧英脸上现出一副哭相，说：“我知道是这个结果，赵文心里没有这个妈，只有他自己，没良心的东西。”
　　赵金宝说：“坏东西！”
　　赵金宝使劲在炕沿上磕烟锅，叭叭响。赵斌见父亲生气，不敢吭声。赵金宝溜下炕，把烟袋扔在炕上，愤然出门。刚出门，瞪着李淑兰的屋骂道：“倒霉蛋！”然后拿起一把扫帚，呼哧呼哧扫地，灰尘扬在身上，全然不顾。
　　李淑兰进屋，两个孩子立刻把她围住，仰头看着她的脸。李淑兰脸上露出笑容，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李淑兰的母亲看着李淑兰，想从李淑兰的脸探索李淑兰的内心。李淑兰向母亲微微一笑。李淑兰的母亲看见女儿风尘仆仆，脸比走时消瘦了，知道女儿吃苦了。从李淑兰难堪的微笑中，母亲看出了女儿的内心，说回来就好，然后默默地坐在炕沿上，看着李淑兰跟孩子说话。李淑兰跟两个孩子说了一会儿话，拿出一包点心，让母亲和孩子吃。
　　赵英英吃着点心，说：“看见爹了吗？”
　　李淑兰看看女儿，又看看母亲，“嗯”了一声。母亲看着李淑兰，看出李淑兰在应付女儿，脸上布满愁云。
　　赵英英说：“爹会回来吗？”
　　李淑兰微笑，说：“有空会回来。”
　　赵金宝扫完院子，怒气消了大半，讪讪回到屋里，看见李巧英坐在炕沿抹眼泪。赵金宝坐在炕沿上，抓起烟袋抽烟，杜俊兰坐在赵斌身边，现出亲昵的样子。赵斌摸一把杜俊兰的肚子，瞅着杜俊兰笑。杜俊兰看见婆婆泪水不断，想让她高兴，说：“大哥迟早会回来，他能不要这个家吗？别哭了。”
　　李巧英看一眼杜俊兰，知道儿媳在哄自己，抹了一把泪水，说：“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当妈的心切。罢了，随他去吧。”
　　白改兰进门，看见杜俊兰粘着赵斌，笑着说：“见大哥了吗？”
　　赵斌“嗯”了一声，白改兰觉得勉强，说：“到底见了没有？”
　　赵斌瞪一眼白改兰，没好气，说：“没有。”
　　白改兰说：“自家人也不说实话，吞吞吐吐，眼里没人。”
　　杜俊兰说：“老三担心爹妈难过，因此含含糊糊。”
　　赵金宝说：“别多嘴多舌，多嘴不如多做点活。”
　　白改兰看见赵金宝不高兴，退出门来。赵兰兰跑进门，看见家里人都不高兴，瞅着赵斌说：“见到大哥了吗？”
　　赵金宝瞪一眼赵兰兰，说：“就知道疯跑，不知道帮家里干点活。”
　　刚才赵兰兰到村里串门，自知理屈，走到赵斌身边，低声说：“看见了吗？”
　　赵斌说：“没有。”
　　赵兰兰大声说：“让哥嫂白跑一趟，不像话。”
　　赵金宝说：“有你说大哥的份吗？”
　　赵兰兰说：“大哥做错了事，不兴说吗？大哥太不像话！”
　　赵金宝瞪一眼赵兰兰，说：“多管闲事！”
　　赵兰兰不愿跟父亲吵架，跑出门去找李淑兰。
　　赵金宝说：“没有仔细找吗？”
　　赵斌说：“我和嫂子几乎找遍了西安城，白天找，夜里找，都没有看见大哥的影子。我倒没什么，苦了大嫂。”
　　赵武走进门，看见几人脸色不好，明白了一切，坐在凳子上抽烟。父子三人抽烟，屋里烟雾腾腾，杜俊兰打声招呼，回到自己屋里。看见杜俊兰走了，赵武开口：“又白跑一趟，既花工夫又花钱，大哥有意折磨家里人。”
　　赵斌听着不顺耳，看了赵武一眼，说：“不用你花钱，花我的钱。”
　　赵武说：“花谁的钱都一样，都是钱，以后别花冤枉钱了，让他自己回家。”
　　赵金宝听着也不顺耳，瞪一眼赵武。李巧英一直想着赵文，说：“花钱是小事，如果能找到他，多花钱也值。赵文不回家，怎办？”
　　赵金宝大声说：“别管了！他不惦着家，家里不惦记他，随他去吧。”
　　赵金宝出门，去给牲口喂草。赵斌回到自己屋里，杜俊兰正盼着他早点进门。杜俊兰拉着赵斌的手，摸了一把赵斌的脸，说：“几天工夫就瘦了，西安好玩吗？”
　　赵斌说：“当然好玩，比赵府热闹多了。如果带你去，你都不愿回来。”
　　杜俊兰说：“下次我也去，见见世面。”
　　杜俊兰说完，与赵斌亲昵起来。赵兰兰跑进李淑兰的屋，看见李淑兰正在跟两个孩子亲热，李淑兰的母亲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外。李淑兰向赵兰兰微笑，说：“几天不见，你比以前更好看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赵兰兰说：“你们没有仔细找大哥吗？”
　　李淑兰说：“西安有四条大街，每条街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你大哥，不知他躲到哪里去了。我辛苦不说，还让你三哥跟着受累，你大哥对不起赵家人。”
　　看见李淑兰脸色暗淡，赵兰兰不愿让李淑兰伤心，连忙说：“你走后两个孩子很乖，我们很省心，只是天天盼你回家。”
　　李淑兰搂着赵守信，亲了一下儿子的脸蛋，打开包袱，拿出两块洋布。李淑兰把一块洋布递给母亲，说：“这是给你买的布。”
　　李淑兰又拿出一块布，递给赵兰兰，说：“这是给你买的布。”
　　赵兰兰接过布，是一块花布，笑着说：“嫂子总想着我，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李淑兰笑了，说：“平时你总照顾孩子，我都记在心里。”
　　李淑兰的母亲凑到赵兰兰跟前，仔细看赵兰兰手中的花布，夸大城市的洋布好。看见母亲和赵兰兰高兴，李淑兰心里也高兴。李淑兰又拿出几块点心让母亲和赵兰兰尝，李淑兰的母亲又夸大城市的点心好吃。赵兰兰问李淑兰看见什么东西，李淑兰说：“只顾找你大哥，没顾得上仔细看东西。大城市比村里强多了，逛街可以坐汽车，数不尽的人，看不尽的东西，街道整整齐齐，人们穿着时髦，难怪你大哥不愿见我们。”
　　赵兰兰说：“我想嫁到大城市去，村里有钱没处花，没滋味。”
　　李淑兰的母亲说：“千万别嫁到大城市去，你不愿回娘家，我们看不见你。”
　　李淑兰眼前出现西安的影子，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赵兰兰拿着花布回到父母屋里，李巧英看见赵兰兰手里拿着一块布，说：“哪来的？”
　　赵兰兰说：“大嫂给的。”
　　李巧英接过花布，脸上露出笑意，仔细看着花布，说：“真好看，质量也好。你大嫂对你不错，只是——”
　　赵兰兰说：“好就是好，别说别的。”
　　赵金宝看都不看李巧英手中的布，一个劲抽烟，骂道：“败家子！出门要花钱，还要买东西，幸亏我没给她钱，不然都花光。”
　　李巧英听着不顺耳，瞪一眼赵金宝，说：“这是给你女儿买东西，不是给外人买，你应该高兴才是。”
　　赵兰兰说：“我妈说的对，说明大嫂有良心。”
　　赵金宝生气，磕掉烟灰，走出门去。赵金宝给牲口喂了几筛子干草，一头驴看着赵金宝，似乎不想吃草。赵金宝走到院里，骂道：“我拿东西养着你，你还不高兴，想这想那，真不是东西。如果有本事，你就守着这个家，好好给我干活。”
　　李淑兰的母亲听见骂声，说：“他在骂谁？”
　　李淑兰听出赵金宝在骂自己，心里不舒服。李淑兰早就听人说，赵金宝骂她拢不住赵文，是个丧门星。李淑兰担心母亲生气，淡淡地说：“随他骂，总有骂够的时候。”
　　赵金宝骂骂咧咧地走进屋，让赵兰兰去叫赵武和赵斌，赵兰兰不解，看见父亲不高兴，只好走出门。赵武和赵斌相继走进门，不知父亲有什么事，等赵金宝开口。赵金宝从赵斌口中得知，西安一行只得到赵文的一点消息，知道赵文没出事，只是不愿见李淑兰。赵金宝把赵文不归家的责任推在李淑兰身上，认为是李淑兰的错，如果赵文不理李淑兰，李淑兰有可能改嫁。赵金宝想到自己辛苦挣来的家产被李淑兰带走，心里痛惜，因此找两个儿子商量对策。赵武看见父亲只顾抽烟不说话，说：“有什么事？”
　　赵金宝说：“看来你大哥不会再理李淑兰，你们有什么想法？”
　　赵斌说：“大嫂没有外心，要把两个孩子拉扯大，我们只能帮助她。”
　　赵金宝瞪了赵斌一眼，认为赵斌不晓事，等待赵武说话。
　　赵武说：“孩子是嫂子养的，自然应该由她来抚养，何况嫂子分了一份家产，她有能力抚养孩子。我担心嫂子带着家产离开赵家，赵家的家产不容她带走。”
　　赵斌吃惊地看着赵武，没想到他如此看待大嫂，忍不住说：“大嫂一心一意经营自己的家业，想在赵家待下去，并没有出走的意思，别疑神疑鬼。”
　　赵金宝说：“我提醒你们注意李淑兰，别让她往外转移东西。如果形迹可疑，坚决制止，决不允许带走赵家的一点东西。我辛苦挣来的家产，不允许她带走。如果她想走，让她孤身一人走，留下赵家的人和东西。”
　　赵武说：“爹的话有理，大家多长个心眼，小心为是。”
　　赵斌负气而去，赵金宝骂道：“不成器！”